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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而去,既不需要他送医院,当然更不可能送到寝室了。
林小路从角落里走出来,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说:“别看了,早跟你说了,没用的。”朱开四盯着美女远去的背影喃喃地说:“美女就是美女,骂人时喷出的口水都是高水平的,冻疮都长得那么可爱,一只手上长了十多个。”林小路吃惊地看着他,叹了口气说:“那个女的骂对了,你真的有神经病。”他想了想说:“我听李计然说过,曾青令人不老,鹊脑能治相思。要不然你去弄两个鹊脑来吃?”
朱开四整日胡思乱想,想得茶饭不思,油盐不进,一个星期下来瘦了十斤,乃舅看着他一张圆脸都快成了一张圆瓜子脸了,以为是在学校里学习太用功,大为怜惜。
朱开四苦想了半个月,连他为什么这么思女人都还没想明白的时候,期末考试却不用他怎么想的就出现在了他面前。朱开四在考场上昏天暗地,耳边却传来林小路提前交卷路过他们考场时轻松的语调:“四眼,答案我让她们给你放在女厕所第一格中,你自己去拿啊!”几乎气得当场晕过去。
期末考试后,李计然回了一趟李家村,马铃兰和李强果然已经南下,李计然看着面目全非的李家山,努力回忆着儿时的样子,内心里充满了忧伤。
高三的寒假极其短暂,一个多星期后再返校时,林小路便抱怨说:“今天才开学,我怎么就觉得是要放假了呢?这个寒假算是白放了。”朱开四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期末考试的数学考了满分,算是光宗耀祖了,现在在这儿说风凉话,你还不知道我的寒假是怎样过的呢。真是蹲着放屁不腰疼。”
进入最后一个学期的冲刺阶段后,气氛果然大不同以前,李计然开始看到有人从早到晚除了吃饭上厕所,不踏出教室半步;有人晚自习的时候擦着红肿的双眼背历史,背着背着就落泪了,却还一边哭,一边继续背;教室后面的黑板上写满了各式各样的口号标语;许多人桌子上贴着长远规划近期计划表,他们把一天的时间主要分为两大部分,正在学习时间与即将进入学习时间。一般情况下,每天看书做题上十五个小时是家常便饭,有勤奋者往往深夜一两点钟才睡,早上四点过便又起床奋斗了。在此情况下,学校给高三每个班增设了心理课,每两周上一次,但实际上,多数班里,心理课也沦为了自习的奴隶。
朱开四看着所有的人都在朝着一个遥不可及的目标热火朝天地奋斗着,颇觉无聊,他心里虽然也急,却还是整天无所事事。他摇头晃脑地说:“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是我不适合高考,现在看你们这么复习,我才知道,是高考不适合我!”偶尔做做复习,也浅尝辄止,说道:“这些知识你不复习个十遍八遍完全不知道它讲了些什么东西;复习个十遍八遍你就会明白,妈的,原来什么东西也没讲!”
严玉清经验老道,深知磨刀不误砍柴工的道理,一班的心理课一节也没落下。心理老师是个三十多岁胖胖的女教师,笑容可掬,第一节课进门的第一句话就语惊四座:“高三心理不正常是一种正常现象,心理正常了才是不正常的。”她见许多人露出愕然的表情,又接着说:“但不正常必须要控制在一定限度以内,否则……”她没有说下去,而是拿出了几张图,问学生能从图中看出什么来,据此来推测他们的性格,倒也有很多人放下了手里的作业,参与进来。
第二节心理课的时候,心理老师让学生谈谈他们遇到过的挫折,她循循善诱道:“比如学习中遇到了什么困难啊,和同学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啊……”
朱开四闲来无事,主动站了起来,心理老师带头鼓掌,以鼓励他这种敢于牺牲的精神。却听朱开四说道:“我有一天捡了五毛钱。”
心理老师愕然:“这跟挫折有什么关系吗?”
朱开四继续:“但是我很挫折。”
全班大笑,心理老师目瞪口呆。
朱开四接着说道:“我捡到这五毛钱,因为多了一笔意外之财,我于是开始重新规划我之后半年的开支,你们知道——”朱开四环顾四周:“我的眼光一向是很超前的。”
全班狂笑,连心理老师也忍不住偷偷地笑。
朱开四却还满脸认真的表情说:“可是当天下午,我又掉了一块钱,我感觉我很挫折。”朱开四说完一屁股坐下。
全班的笑声持续了三分钟才慢慢止住,心理老师笑得满脸通红,却还是忍住笑,故作严肃地说:“刚才那位同学讲的严格来说不能算是挫折,他是过度地放大了自己的痛苦,只看到了事物的一面,走进了死胡同……”朱开四心下大为佩服:自己随口胡说,都能被她分析得头头是道,果然是专业人氏。
第三次的心理课,心理老师让做游戏,鉴于第二次课时朱开四的精彩表现,心理老师决定再给他一个表演的机会,便点了他和李计然的名让两人站到讲台前来。
那是一种老掉牙的游戏,主持人在黑板上写下一个成语,其中一个人背对黑板,面对同学,由另一人根据成语来做动作引导背对黑板者猜成语,其间背对黑板者不能回头看,表演者不能发出声音,否则算是犯规,要表演一个节目。
朱开四自忖没那个能力,就选了表演者。李计然背对着黑板,心理老师在黑板上写了一个成语,朱开四表演得相当敬业。李计然估计心理老师大概是在故意整朱开四,等他表演完毕,便微笑着说了出来:“鸡飞狗跳。”教室里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心理老师捏着粉笔犹豫着,似乎不知下一条该写什么,迟子恒在台下大声说:“一丝不挂。”全班轰然大笑,朱开四朝他投去招牌性的愤怒眼光。心理老师想了想,起笔写了几个字,这一下朱开四表演得更为积极,一会儿张开双手作鸟飞翔状,一会儿双手前伸作鱼游状,李计然隐隐猜到了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朱开四折腾了半天,李计然还是没有猜出来,四下里已经嘘声一片,朱开四急得满头大汗,忽然他眼睛一亮,停止身上的动作,却伸手指向下面的一个座位,李计然顺着他的手看去,是顾师言,本来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们,见李计然的眼睛扫过来,匆忙低下头去。李计然有些茫然,他看着朱开四,朱开四还洋洋自得地指着顾师言,全班忽然有些安静了,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李计然受不了这种安静,他猛然转过身来,黑板上有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沉鱼落雁。
他们犯规了,心理老师高兴地擦去那四个大字,让他们表演节目。朱开四哀怨地看了一眼李计然,笑着说:“我给大家背一首儿歌吧。”便背道:“张相公,骑白马,一骑骑到丈人家。大姨子扯,小姨子拉,拉拉扯扯忙坐下。黑漆桌,展布抹,八个围碟子忙摆下。吃闲酒,谈闲话,风吹门帘看见她。粉白脸,糯米牙,朱红头绳紧紧扎。左边带的十样景,右边带的发蓝花。左边圈子八两八,右边圈子现空花。罢,罢,罢,回去卖田卖地接了她。”他还没背完,已经引发了一阵笑声。他一背完,便高兴地走回座位。
李计然沉吟半晌说:“我给大家背背圆周率吧。”背到小数点后一百多位时,教室里已经响起了一片赞叹声,心理老师挥手让他停下,微笑着说:“你们班居然有这么聪明的脑袋,怎么办呢?”
“割了呗。”教室后面传来小小的声音。
李计然走下讲台,向顾师言的座位看了一眼,见她一直低着头,头发遮住了大半个侧脸,不知是何表情,心里怅然若失。
下午放学后,李计然想着已经很久没有上过白衣山了,也很想见见那个年纪轻轻却遁入空门的青衣女尼,便没吃晚饭,径直走上山去。
在寺里转了好几圈都没见到那个青衣女尼,李计然好几次想去她们住的那个小院子里找找,终觉不妥,踌躇着走出寺来。正遇到那个领头的老婆子,便问道:“你知不知道燃灯殿前的一个小师父去哪里了?”他不知道青衣女尼的法号,又想出家人不可能常用“眷若”这个名字,只好这样问。
那老婆子见是他,不以为意地说:“燃灯殿前那么多人,我怎么知道你问的是谁?”
“就是那个经常坐在一张大桌子后负责点灯的那个,她总穿着一套青色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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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是说圆慧师父啊。”老婆子说:“她去省里的佛学院进修去了,年前就走了。”
李计然大为失望,问道:“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啊,听说是要学一年的。”
李计然心想,一年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个地方了。又想这个老太婆在寺里应该有很长时间了,说不定知道一点她的事,忍不住问道:“你知道圆……诶,圆慧师父为什么会出家吗?她那么年轻……”
老婆子摇摇头说:“这个我可不大清楚,大概是家里有什么变故吧。”
“那她有没有给我留什么话呢?”李计然不死心。
老婆子狐疑地看着他,奇怪地反问了一句:“你是她什么人,她为什么要给你留话?”
“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李计然讪讪笑着,退出寺门,心里顿觉空荡荡的,仿佛一颗心被悬在了白衣山的钟楼之上。
李计然下山来,不觉便走到了操场中,听着操场中间传来一阵欢笑声,刚一回首,便看见叶晨曦站在他的面前。
“我怎么总在这个地方遇到你啊?”李计然苦笑着问。
叶晨曦眨了眨眼,算是回答,然后说道:“我们文学社在那里联诗呢,一起过去玩玩吧。”
李计然刚说了句:“我不会……”便被叶晨曦拽住胳膊,硬拉着走到操场中央。那里已经围坐了十多个人,见叶晨曦拉着一个男生过来,都微笑不语。叶晨曦放开李计然说:“他就是李计然,是我们今天的特邀嘉宾,大家欢迎欢迎!”李计然颇为尴尬地和众人打过招呼,也席地而坐。叶晨曦坐在李计然旁边,笑着说:“我们这个联诗,纯属娱乐,不限韵,不要求平仄,只要读的通就行,你也一起来吧。”
那不是张宗昌的打油诗吗?李计然心想。问道:“你们联到哪里了?”
“刚起个头呢。”一个面目颇有些像陈煜的男生红着脸说:“我不会些古体诗,所以来抛砖引玉,刚刚胡说了两句。”他念道:“好山好水好清风,久病不得出樊笼。”旁边的一个女生随口接道:“一朝得意须纵酒,轻盈步履向花丛。”她右手边一个脸色悒郁的女生幽幽地说:“拟把千金买一笑,此情脉脉谁与共?”叶晨曦微笑着对李计然说:“你接一个吧。”李计然想了想,脑子里乱作一团,翻来覆去就只有两句,只得说出来:“大千世界无穷恨,红尘万象缘是空。”叶晨曦心想:怎么像个出家人似的,接着说了一句:“无情落尽相思泪,迸作胥潮入海浓。”她旁边的一个女生忽然站起来说:“你们都叙事,我来描景。”李计然认出来她就是第一次陪叶晨曦来还他围巾的短发齐耳的女生,只听她念道:“金萱萋萋人寂寞,兰蕉团团月朦胧。”一个戴着棒球帽的男生不耐烦地说:“你又在那里瞎编了,金萱是什么东西,兰蕉又是什么东西?你要创造新物种啊?”齐耳短发女生争辩说:“我这个是有典故的,何逊《为衡山侯与妇书》中有‘始知萋萋萱草,忘忧之言不实;团团轻扇,合欢只用为虚。’萱草不能忘忧,触目更生寂寞,而芭蕉的叶子看起来不正像是‘团团轻扇’吗,透过芭蕉叶看月,则芭蕉叶成了兰色,而月则看起来朦朦胧胧。”棒球帽男生估计是常与她作对的,闷哼一声说道:“萱草就萱草嘛,还什么金萱,芭蕉就芭蕉嘛,说什么兰蕉……”齐耳短发女生气急地说:“《红楼梦》你看过没有?七十六回‘凸碧堂品笛感凄清 凹晶馆联诗悲寂寞’里林黛玉和史湘云两人联诗,便用到了‘金萱’这个词,说的是‘香新荣玉桂,色健茂金萱’,又不是我第一个用的,至于‘兰蕉’嘛,是我自己想的,你要是不服气,你往下接啊!”李计然把“金萱”两个字在嘴里翻来覆去念了好几遍,觉得颇为熟悉,但只是有一种似是而非的感觉,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却听棒球帽男生高声吟道:“两个蛐蛐草间叫,一抹夕阳山外红。”齐耳短发女生冷笑一声说:“你有‘耳疾’吗?我刚才都说月朦胧了,你现在还在这儿‘夕阳红’,真是狗尾续貂。”最后一句非常狠,棒球帽男生刚要回一句“貂续狗尾”,一想:这不是把前面的人都骂了吗?只能忍住。李计然想起还没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