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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家的秘书。”
“是吗?”老婆子将信将疑地放了手。
李计然赶忙跑出几步,回头说:“是真的,她还说要给菩萨塑金身呢。”转头却想:在菩萨面前也他妈撒谎,可别遭五雷轰啊。
走下山来,李计然找到朱开四一起吃了晚饭,顺便也告诉了他准备换座位的事,朱开四一听,死活要跟他坐在一起。两人很快吃完饭,到教室来,教室里人不多,顾师言也还没来,两人便将桌椅搬到教室的最后一个角落中,朱开四想着和谭敏都快坐一年了,话也没说几句,不禁心下歉然,给她留了一张纸条。李计然心想自己和顾师言整天吵吵闹闹,她都不曾开口多言,也大觉她亲切。
(3)(VIP)第三章 章名(62)
两人将教室的最后一个角落稍稍整理,摆上一株文竹,顿觉别有天地,相视一笑,都有一种解甲归田,告老还乡,从此不问世事的感觉。
晚上严玉清刚来,李计然便去办公室向他讲了自己要换座位,说到原因时却只是一句为了学习。严玉清对他换座位似乎早已料到,毫不惊讶,微笑着说:“当初这样安排座位,是为了让你们能互相帮助共同进步,不过我也听很多老师反映你们俩上课爱讲小话递纸条什么的,尤其是你,几乎所有的老师都说你上课像是在坐茶馆。就说我的语文课吧,我每次都感觉你是来观摩我上课的同事甚至是领导,一节课连笔都不肯动一下。我翻过你的语文书,”他叹了口气说:“下学期可以直接当新书回收到出版社去。想来其他的书也差不多吧,你就算爱惜书也用不着这样吧?”
李计然心里却道:我的政治书半个学期不到就不知道哪去了,你还不知道我上政治课全部都是在读天书吧。
严玉清换了一副口气语重心长地说:“我们知道你很聪明,但只是聪明是不够的。高考永远都不是脑瓜子说了算的,这是我几十年教书的经验了。其实,我们老师私下里都觉得你的潜力是最大的,但不要每次都只能让我们觉得你的潜力巨大,从来不能让我们见见你发挥出潜力来的样子。你不要到了高考结束后,还要我们说你潜力巨大吧。我记得你还是刚进高二时碰运气似的得过一次第一吧?”他的记忆开始搜索,希望能找到第二个第一,半晌摇摇头说:“你的成绩一直就是这样摇摇晃晃的,其实你只要努力一下,我们相信你是有实力拿状元的。”
李计然心想你这句话不知道对多少人说过了,嘴里却模糊不清地应着。
严玉清拍拍他的肩膀说:“已经上晚自习了,去吧,换个环境,静下心来,认真学习,顾师言那里,我会跟她说的。”李计然巴不得他说这话,笑着点点头,跑着回了教室。
刚走回座位,便见顾师言从空了一个桌子的座位上站起身来,冷冷地向他走来。朱开四识趣地抱起英语书,装作要问人的样子,一溜烟跑到教室门口。李计然见她过来,抓起桌子上的数学本,认真地看起来,顾师言却伸手一把扯开他的数学本,不说话,只是紧紧地盯着他,李计然索性放开本子,微笑着问:“有什么事吗?”
“你为什么搬到这里来?”顾师言冷冷地问。
“这个桌椅是我的,我搬来搬去难道还要递申请交漫游费吗?”李计然眼角带笑地说。
顾师言冷笑一下说:“同桌一场,你搬走了也该和我打声招呼吧?”
李计然环顾四周,见全班的人都在认真地看书或做着作业,便压着嗓子说道:“顾师言同学,我搬走了——这下行了吧?”
顾师言怔怔地看着他,半晌说道:“你这下搬走了,别人还以为是我太任性,把你逼走的。”
“这没关系,”李计然依然笑着说:“世人都知道我最无赖,也最无聊,不会那样想的,要不然我明天写一份《告全班同学书》,申明一下我是自愿离开的?”
顾师言紧紧地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眼神凄迷地说:“李计然,你是不是一定要我给你道歉,你才肯搬回来?”
李计然想起了在某日在山上时,青衣女尼给他念的《楞严经》里有这样一段:“相爱同结,爱不能离,是等则以欲贪为本,贪爱同溢,汝付我命,我还汝债。。。。。。”苦涩地说:“道什么歉?我们现在已经是两不相欠了。”
“李计然,是我错怪了你,那天的事我问过林小路,和你没关系。”顾师言的泪终于顺着脸庞滑下来,她哭着问:“这下你满意了吧?”
李计然心里一阵疼痛,勉强说道:“看来你真的误会了,我并没有怪你。”
顾师言闻言收起了泪,脸上绽出笑容,断断续续地问道:“那你什么时候搬回来?”
李计然摇摇头:“我不搬回去了,我这样坐着挺好的。。。。。。?”他顿了顿说:“对你我都好。”
“为什么?”顾师言说着,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掉下来。
李计然摇摇头,心里一阵酸痛,说不出话来,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眼神黯淡无光,顾师言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痛苦过,在她看来,他是属于那种你把十座泰山十座华山压在他的身上,他也可以毫不在乎的样子微笑的人。
顾师言怔怔地看着他,泪水无声地滚路一地,几缕头发被泪水打湿贴在额角。忽然,她咬咬牙,一扭头跑回座位。
“问题解决了?”朱开四转着英语书,走了回来。
李计然收回呆滞的目光,缓缓地说:“解决了。”
“解决了就不要再这样垂头丧气的,萧十一郎说的嘛,该走的总是要走的,从明天起,咱就过新生活了。”朱开四说这话的时候,感觉自己像是经历了别人的悲欢离合后的一番大彻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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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节课后,严玉清来到教室,叫出顾师言。过了一会儿两人走进教室,严玉清帮着将谭敏的座位挪到顾师言旁边,仍凑足一方,以免造成阵型的残缺。
我的同桌
我记得以前老师曾布置过一篇同样题目的作文,叫写自己的同桌,我记得我当时写得很不好,所以也不好意思给我的同桌看。
所以我现在要补上一篇作文,因为我的同桌说过“我们现在是两不相欠了。”可我记得我看了他的作文,他说过要“物物交换 ”,算起来我还欠他一篇作文呢。
还是说我的同桌吧,我也不知该怎么描述他,很多人说他是个才子,但他却并没有恃才傲物,反倒常常助人为乐,常常给我讲题,会帮我搬书,会关心我没有吃早饭。。。。。。?可是我为什么而得罪了他,我不知道,上星期的事,我已经向他道歉了,可是他只说我们“两不相欠”,我不用问他别的原因,我知道他肯定会说“没有什么”,由此可见,他也是个气量很大的人,能够容忍下我偶尔的任性,能够容忍下我做他的同桌。
(3)(VIP)第三章 章名(63)
写到这里,我才猛然发现,他已经不是我的同桌了,我的同桌换成了一个大姐似的女生,也就是说我不能再莫名其妙地发脾气了,也不能央他给我将数学了,不知道文章题目用不用改,比如改成——“我的前任同桌”之类的,我发现我完全没有文采,又对比出我的同桌才华横溢,我终于明白了,才子是要配佳人的,所以我就不该坐他旁边了,闯了祸我可赔不起。
晚上李计然先回到寝室,朱开四将这封信递给李计然的时候,反复强调说他没有看过。等李计然看完了信,他递过一罐纯生的啤酒问道:“你现在是不是很想喝酒?”
“我现在只想喝一杯苦茶。”李计然说着接过啤酒。
朱开四自己喝了一口啤酒,自言自语地说:“啤酒又苦又涩,喝下去也伤身体,而且一喝就郁闷,佛教为什么还要戒酒呢?这又不是什么享受。”
换过座位后,顾师言一如往日,足不离座,也不看向李计然一眼,路上偶遇,都装作不认识,匆匆而过。朱开四原本与迟子恒关系不佳,搬到后面来后,本着睦邻友好的想法,与迟子恒臭味相投。朱开四抱着“早考晚考,早晚要考;多抄少抄,多少要抄”的宗旨整日虚度光阴,迟子恒却说着“高三大不了跳级去复读”每天荒废岁月。两人相逢恨晚地聊着科幻武侠与女人,上课时两人又同时如老僧入定般不言不语,李计然省的朱开四的打扰,也静下心来开始学习,偶有懈怠,抬头从教室前面玻璃窗的反射向顾师言看看,心里酸苦,便又埋头做题。
其间叶晨曦找到李计然,将他的诗还给他说:“这不是你写的吧?我看这首诗平仄不对,韵律也不太多,就不敢发到报上去,怕发出来后,你告我诽谤。”
李计然心想这话说得真是委婉。搔着头说:“这首诗是我写的,我的水平一向如此。”
叶晨曦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又说道:“其实这首诗也不错,只是我觉得,你可能还有更好的。”
李计然笑着问:“哦,那你是把这首诗读懂了没有?”
千里独行酒未凉,
萧瑟东风结愁肠。
我欲痴狂向天笑,
一片诗情待火烧。
天涯地角茫茫路,
寄意人世了沧桑。
春将逝去花未老,
一抹朱颜染轻狂。
叶晨曦将诗又读了一遍,扬着眉说:“意思挺浅的啊。“
“是吗?”李计然忽然笑了:“你的意思是你读懂喽?”
叶晨曦睁大眼睛看着他,迟疑着点点头。李计然哈哈大笑说:“你把这首诗的第三列用笔划一下读一读是什么?”叶晨曦依言用笔沿着“独”字一直划到“朱”字,轻轻念到:“独东痴诗地人逝朱——独东痴诗地人逝朱。”念了两遍,忽然两颊飞红:“原来这是一首骂人的诗啊,幸好没往报上登。”
李计然笑着说:“这是以前上数学课时闲着无聊,随便编的,恰好那天你要我给你稿子什么的,我就随手扯下来给你了。”
叶晨曦笑着说:“你还真是无聊,差点害死我了。这首诗确实很厉害,不过,这次我是真的来向你约稿,你不能再给我一篇这样的东西了。”李计然无奈只得将自己写的一些乱七八糟的文章扯了一篇给她,只盼她从此不再来找他。谁知此后叶晨曦却又数次来找李计然要稿子,但写到作者时却依李计然的意思署的“某人”。
转眼间进了十二月份,秋尽冬来,天气一天冷过一天。这天上晚自习,叶晨曦又跑到教室来找李计然要李计然去帮她审稿子办报纸,李计然经不住她软磨硬缠,只得去向严玉清请了假和她离去。
走的时候,朱开四眯缝着眼睛悄声说道:“看来她的美人计是要起效果了,今天是帮忙改稿子,日后就成社长丈夫了。”
李计然看了看站在教室门口的叶晨曦,拍了一下朱开四的脑袋笑着说:“你懂什么,我这是将计就计,给她施美男计。”见朱开四一脸坏笑,摇摇头走出教室。
学校给文学社单独分配了一个办公室,里面只有一台破旧的电脑,昏黄的灯光下,里面纸张满地,尘灰满布,叶晨曦走进办公室,从桌子里抱出半人高的稿件说:“就这么多了,我下午改得脑袋都晕了,就都交给你了啊!”李计然吓了一跳,想起以前陈煜每次有作品在文学社的小报上发表,蔡云飞从来都不屑一顾,他洋洋自得地说:“那上面的玩意儿都是我们几个人凑的,有什么看头!”便问道:“我们班那个蔡云飞你认识吗?他是文学社的吧。”
叶晨曦点点头说:“他是上一届文学社的了,好像是搞编辑什么的,我也弄不清楚,我是刚当上社长的,所以你看,这个办公室乱得跟什么似的。”
“你既然是社长,为什么不能叫几个人来帮你看稿子,我又不是文学社的。”李计然忍不住说道。
“他们都有事,再说他们改过的稿子都像是美国走过似的,到处都有霸权主义的痕迹。”
李计然不说话了,叹了口气,拿着笔一篇文章一篇文章地看起来,文章不是年少轻狂愤世嫉俗,就是风花雪月无病呻吟,但却不约而同地与他们常写的应试作文大相径庭,李计然心想这大概就是应试作文的弊端了,写惯了千篇一律的应试作文,写到课外的文章来,反传统都反得那么一致。
叶晨曦在小心地将办公室里的旧纸收到一起,切成小纸片,订成厚厚的一本本子。李计然改了一会儿,感到头昏眼花,一回首看见叶晨曦拿着一支铅笔在刚订好的本子角上画着什么,便笑着说:“我发现了一件事,女生大都喜欢用铅笔。”
“哦,是吗?”叶晨曦用橡皮小小地擦了一下,头也不抬地继续画着。
李计然指着桌子上改过的文章说:“这里面署的是女生名的大多是用的铅笔,我想啊,大概是她们都怕犯错,而且犯了错,又都不愿意去承认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