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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苏青,连这个也不会,就算换,也只会赔光自己手上有的。
苏青的爱是很绝望的,是星火燎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是自虐的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是习惯久了,就总会自我制造一点儿光,希望这光,能有一天,变成守得云开见月明。
在爱李川这件事情上,苏青对自己手起刀落,毫不留情,至死方休。
苏青相信,她这份绝望的爱不是她的劫难,是牡丹亭,是倩女幽魂,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李川待苏青很好,可苏青要的不是好,她要的是在一起,是爱,是一辈子。
苏青也想过放弃,想过全身而退留下一个华丽的背影,可到哪里找一个李川这样的人呢?苏青试着接触过几次别的男人,每每都能从人家身上挑出一堆缺点来,每每见过一面之后就乖乖打电话给李川,问他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日子久了,苏青也就放弃挣扎了,她饮鸩止渴一般过着日子,不知魏晋得很释然。
她同李川每周见两次,一起看电影或者演唱会,拉丁舞也没放下,偶尔会一起找个机会跳一场。李川是个球迷,北京国安的比赛有球必看,苏青潜移默化地也开始爱看球,生活又多了个爱好,苏青也乐在其中。
今天周五,晚上工体有球赛,北京国安对天津泰达,苏青一早就买好了票,准备晚上跟李川一起看。
周四晚上,她打电话给李川,让李川别忘了早点儿下班,如果时间来得及,两人还能吃个工体西门的三样菜填饱肚子,吃饱喝足去给北京国安呐喊助威。
李川这一次却犹豫了一下,说下午下班再给苏青准信儿,没准儿会有事情去不了。
苏青特别善解人意又无所谓地挂了电话,可刚挂断,她举着手机躺在床上就睡不着了。
李川从未拒绝过她,这是第一次。
她内心有些莫名的忐忑,仿佛回到了初恋的少女时代,对方的一个小动作都令她胆战心惊。
因为白天工作太累了,她最终还是睡了过去。
这份忐忑,一觉醒来后也并未减轻,而是随着起床后的诸事不顺愈演愈烈。
我这是怎么了,我不能这样,我可是职业女性,一流的。
苏青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时秘书小姐来敲门,从门缝里递进来一条裤子,说是自己的便装,让苏青暂且换上。
苏青道了谢,把裤子换上,却没马上出门,而是拿着裙子在洗手间用洗手液洗掉了裙子上的那一小点儿“尴尬”,捧着在烘手机旁站了半天,待到干了,又转身进了小隔间,把裙子换上。
再次出来,她对着洗手间的镜子,深呼吸了几下,把表情调整好,昂首阔步地走出了洗手间。在前台,苏青把裤子还给了秘书小姐,再次道谢,客气得很,却保持着骄傲的距离感,前台秘书被苏青的气场震得唯唯诺诺一愣一愣的。
苏青心中冷笑,又回到会议室,人们还都在。刚苏青这么破门而出,众人也觉得有点儿过了,再见到苏青,面子上都有些尴尬。
倒是苏青先跟大家道了歉,说自己因为个人问题耽误了大家时间,众人依旧沉默,倒是李文博干咳了一下回苏青说:“苏小姐,刚刚我太没礼貌了,跟你道歉。”
苏青却微微一笑,托塔李天王似的:“女性生理期脾气也比较冲,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李文博暗暗为苏青叫了一声好,想说现代社会的女性要是都这样,男的就不用混了。
两人再次坐下,苏青的谈判攻势就像跟军队里的谈判专家学来的一样,很快杀得李文博片甲不留,在苏青的强大理论体系面前,他毫无招架之力。
两小时过去,结论是,按照苏青这边的意见修改策划案。
李文博拍拍脑袋,长舒一口气,摇着头说:“苏小姐,你赢了。你要是在国外,基本都可以从政了。”
苏青却一脸胜不骄败不馁的样子,起身微笑同李文博握手:“文博兄言重了,我也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咱们都是为了这个项目好,没什么赢不赢的。要赢,都是老板赢,咱们这种打工一族在这里计较这点儿鸡毛蒜皮的事情干吗?如果不是甲方和乙方的关系,我让你赢一万次。”
李文博笑着说:“我可不这样认为,苏小姐的字典里应该就没有‘输’这个字。”
“嗯,是没有,只有‘失败’‘挫折’‘坎坷’这些词。”苏青笑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两人商议了下次交策划案的时间,苏青完美转身,一阵风般地离开了李文博的公司。
她走后好一会儿,会议室的众人都白着脸,最后李文博的小兄弟方信开口打破了沉默:“文博,那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李文博把装订好的策划案往桌子上一拍,“大家辛苦一下,照她说的来吧。”
面对这个几乎是外星生物的女人,李文博认栽了。
4
下午五点下了班,李川也没打电话来,苏青一个人跑了趟三里屯,去隐泉吃了餐日本料理。
学生时期的苏青,人生这本字典里完全没有“一个人”这三个字。
她无法“一个人”,连去个厕所都要拉上班里的女生,否则,宁可憋着。
可等她开始工作了,她不仅可以“一个人”了,甚至还能够一人分饰两角逗自己开心。
大家都只看到“一个人” 的苏青,那么英姿飒爽、威风凛凛得仿佛灭绝师太。
但内里,苏青依旧是个爱热闹的人,从未变过。
只是热闹不爱她,她也只能咬牙配合。
催眠自己命犯天煞孤星,更催眠自己耐得住寂寞才赢得来喧嚣。
吃完饭刚五点四十,球赛七点半开始,苏青仿佛赌气似的,有意不主动给李川打电话,就干等着。她去楼下的专卖店逛了逛,有一搭没一搭地试了几件衣服,消磨着时间。转眼六点半了,苏青再也没了逛街的兴致,去星巴克买了杯拿铁在外面的座位坐着喝完,刷了会儿微博,看了会儿别人的糟心事儿,自我安慰爽快多了。
六点四十,苏青起身,准备步行去工体。赛场里喧嚣得要死,苏青却心如死水,李川的电话依旧没打来。
正愣着神呢,身后忽然有人拍拍她肩膀,苏青心一阵猛跳,想说莫不是李川,但瞬间就想不对啊,票还在她这里呢。
抬眼一看,竟是李文博,苏青职业地挤出一个笑脸:“好巧啊。”
李文博也笑,北京大男孩那种无机心的笑容:“是啊,没想到你也爱看球儿,自己来的还是跟朋友?”
“跟朋友”苏青话说一半,想了想,“不过现在应该是自己了。”
“哦?被放鸽子了吧?我也是,我哥们儿本来要一起来的,可女朋友非得去看电影,那重色轻友的小子就把我给撂了。”
“哦”苏青没有接话的兴致,李文博却不介意。
“那咱们一起看得了,我坐你旁边不介意吧?”
还没等苏青回答,李文博已经一屁股坐下了,递了饮料过来,苏青没机会说不,只得笑着说好。
七点半,球赛开始,李文博开始跟个小男生一般满嘴“牛B、傻×”地喊,喉咙都快喊哑了。苏青却一脸波澜不惊的样子,满脑子都是李川,每隔三分钟就要看次手机。
直到中场休息,功夫不负有心人,苏青终于等来了李川的电话,场内太吵。苏青把包往李文博怀里一塞,就往场内厕所冲。
刚越过重重人海找到一个僻静角落,李川的电话就挂了,苏青回拨回去。
“喂,怎么?”苏青的声音已经难掩沮丧。
“那个苏青,对不起啊,现在才打给你,今天杂七杂八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没事儿,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在去机场的路上。”李川语气中满是欲言又止。
“啊?”苏青预感事情不妙。
“苏青,有件事情憋我心里好久了,我本来想就此消失,可又觉得这样对你不公平。我必须得跟你坦白,我”
“等等”苏青打断李川,深呼吸一下,眼里已经有了泪,“你不会要告诉我你乡下已经有了妻儿老小吧?”
“呵呵”李川笑得很干很苦,苏青心疼得一颤,“如果是这样,就没什么好难以启齿的了,其实,我一会儿要去美国了,我在那边有爱的人了”
苏青笑了,是真的笑,她在电话这头乐不可支得仿佛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女孩:“李川,认识这么久,你知道我是个多骄傲的人,用不着玩儿人间蒸发还有异地情人这一套吧?买卖不成情意在,你这样做可就是看不起我了,我们相处这么多年,你有爱人我能不知道?”
“是真的苏青,我从去年开始就在申请美国的学校,三个月前offer(录取通知)就下来了,签证下来后,机票订了今天的,我一直想跟你说,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你了解我的,认识这么多年,一切都尽在不言中了,这个时间节点,我还需要跟你扯一个谎?”
“够了!”苏青眼睛沁出了泪,“李川,不带你这样玩儿我的。”
“对不起苏青。”
“咱俩没什么好对不起的,你是我的谁啊!”
球赛中场休息结束,场内爆发出一阵滔天的欢呼声和哨子声。
苏青怔怔地呆了好一会儿,脚步都是轻的,没有人在意她,她仿佛一只蚂蚁,随时都可以被人无意中一脚踩扁。
她迈着跌跌撞撞的步子往回走,一进场就看到一片绿的海洋,这一面的看台上,所有人都穿着北京国安的队服,那感觉奇妙极了,仿佛一片海,广阔到绝望。
苏青的世界安静了下来,好像可以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扑通、扑通、扑通”
砰,一个射门踢到门柱上,人们惋惜的声音像浪花一样把苏青推到最高处。
苏青对自己说,不能哭,不能哭,我总得想点儿什么,不然撑不住了。
“《自杀手册》怎么样?”苏青心里的那个小小人给她建议。
对啊,多好的建议,苏青才发现自己的嘴角竟然翘起来了,正在笑呢。
跳楼是性价比最低的死法,必须抱着四分五裂的心才能实行,如果摔成残废那就更惨了;一氧化碳中毒可以让面孔保持美妙的粉红色;还是上吊最好,但是把头伸进那无可挽回的绳索之前一定要去厕所解决好大小便哦,上吊很容易让人大小便失禁,这样会破坏这完美的死法,发现她尸体的人会嫌弃地捂住鼻子:好讨厌哦,还要给她擦身体
人群爆炸开了,不少人站起来,满脸油光的中年人操着京腔:“犯规!犯规!”
旁边正处于发育期的少年被荷尔蒙拉成了一米九,但整个人瘦弱到必须要大声咒骂对方球员才得以壮声势。
苏青想起小S在《康熙来了》中说过,每次主持大型颁奖典礼之前,都紧张到希望场地赶快被炸掉。此刻,她恨不得在场的几万人陪着她凋零的心一同灰飞烟灭。
站立不动的样子引起了保安的注意,苏青连忙闪身,寻找自己的座位。
她可不想跟三流偶像剧一样,被人抛弃就立马失声痛哭,然后被保安架到休息室里,她一把拉住东北口音的保安:大哥,我被人甩了,心好痛好痛
对于自己生命里刚刚出现的这一狗血戏码,仿佛是她家祖坟上瞬间冒出的一株桃花树,突兀到仿佛顺理成章。
她只能摊开手心接受。
苏青真想拿AK…47扫射场内,把这些欢呼的人打到血肉横飞,而后她要跟金刚一样爬上旗杆,待到飞机大炮以及电视台的新闻直播车开来的时候,她要对着镜头血泪控诉,告诉全世界:李川转身时,以为袖子挥得很潇洒,没带走苏青天空的任何一片云彩,但其实已经生生地把她的自尊连皮带肉给扯了下来,没有她这块隐形的绊脚石,李川的离开之路走得如练过凌波微步般,殊不知她的自尊已然成为他的减震气垫。
步履成刀,最后把那沉浸在“你转身离开但我还原地不动”的苏青削成人彘,万劫不复。
旧日里他已经成了卫生巾、内衣和隐形眼镜一样习以为常的东西,原以为这关系能相处一辈子,没想到故事急转直下,竟然逼得苏青打碎牙齿和血吞——连分手都不能说,对啊,我苏青是你李川的谁啊!
球场突然沸腾起来,绿色球衣犹如夏天生机勃勃的草坪,随着声浪翻来覆去,苏青狠狠地掐着自己的中指,提醒自己千万别失态。
她跌跌撞撞地凭着感觉回到座位,却发现那里坐着人,假装自己的座位在后排,可也有人。
苏青一时间不知所措,硕大的体育场,她找不到自己的座位了。
她被强大的喧嚣包围,脑海中却是一片静寂,一切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此时的她,其实只求一个安稳的位置,就连这么简单的要求,都无法被满足,上天并未因她遭受当头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