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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上银色珠花,真是高贵好看。然而,我的头酸得紧,天气又冷,弄好的时候,我的手脚早就麻掉冷掉了。
张嬷嬷捂着我的手,一脸惭愧,却没有后悔的意思。我赌气着说:“你这样,还以为下午见的是你亲儿子呢!”张嬷嬷自然是骂了我几句。
穿好衣服,张嬷嬷便不让我乱跑了。好不容易挨到中午,前院小厮来报时,我已经提不起兴趣见那个慕容少秋,慕容哥哥了。
要命的是,宴请居然在花园凉亭之内,美其名曰:赏雪。我心里苦不堪言。慕容少秋依旧是那一脸似笑非笑,见到我却稍微愣了一下。我本来是期盼着见到他的,但是如今这般折腾,我已经没了心思。整顿饭,我吃的无精打采,又觉着冷,脸色估计不好。李管家见我这般,在亭子旁边多加了几个炉子,也不见效。吃完后,他们在桌子中架了个炉子热酒,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要开始谈话了。我连忙起身准备要走。慕容少秋却拦住了我。
他慢慢地挑起锅中的酒杯,笑道:“佳儿妹妹不必这么早退,不过是家宴,犯不着见外。”
那语气,好似我才是来家中做客的人,我娘不禁挑眉,犹豫了一下,点头让我坐下。
我原本千般不愿,但看着他的神情,先前的好奇又回来了。我坐下,李管家给我上了果汁,用透明的雕花杯子装着,我低着头,装作玩弄杯子,耳朵却在细细听他们谈话。
娘和慕容少秋相互敬了一杯酒,慕容少秋放下杯子说道:“前几日我听宫里头说,这杜家被朝廷重视,很多事情,都和户部关联着。”
娘的手一顿,原本略带笑意的脸,忽然变得冷漠起来。她用力地放下杯子,杯子里未喝完的酒洒出,沉默了一会儿,她转而笑道:“慕容公子日理万机,还可以凑出时间关心我杜家的事情,还真是有心。”
慕容少秋依旧笑着,又替我娘斟了酒,慢慢地说:“慕容家和杜家世交,我自然要多注意。”
我娘喝了酒,示意李管家拿出一个檀木盒子,她亲手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把碧绿的如意,雕工精致,成色十分诱人。她看着如意说:“这是我上个月从蛮地收购的,本来想留给佳儿,现如今听别人说,你要上西北去,这如意,也算是吉祥之物,往后你留着吧。”
我眼巴巴地看着她将盒子推向慕容少秋,心里念叨,我的娘啊,这原来是送我的,也让我多看两眼。我悄悄地瞅慕容少秋,娘这样做的目的,是想息了什么事情,宁了这个小霸王?
慕容少秋用手指头摸着如意,然后将盒子合上,推回给我娘,懒懒地说:“好不容易吃顿饭,夫人硬提起不快的事情。这次去西北,说不定是三五年的事。皇命难为,我也想在北郡(南国都城,杜府现居地)多待几个月。不过夫人放心,我已经吩咐了和我相熟的同僚,他们会替我照看杜家的。”
听完这席话,我娘的脸色忽地变了。她冷冷地看着慕容少秋,对李管家道:“李管家,收起礼盒。慕容公子要回府收拾行李了,准备马车!”
好直接的逐客令,我惊讶地看着他们,一笑一怒,也不知这变故是什么意思。
慕容少秋站了起来,抱拳道:“杜夫人,小侄我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先跟佳儿妹妹套套近乎。”
我不懂他突然提我做什么,他转身向我时,我开始紧张起来。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白玉,雕成了长命锁形状,竟不见一丝瑕疵。我不知所措,机械地接住那块玉,才听见他说:“随身之物,护着我躲过了很多劫难,也算是我的一点意思。”
看见娘点头,我俯身道:“佳儿谢过慕容哥哥。”
李管家这时已吩咐完下人,上来请慕容少秋离开。他挥了衣袂,转身离席,离开前,竟对着我眨了一眼,我装作没看见,望向他好不停留的背影,心里竟蓦然空了。
娘见他消失在回廊尽头,拍了一下桌子,轻声骂道:“狼崽子,连你也开始欺负我来!”我觉得,我已经猜到娘生气的原因了,但我只能宽慰她说:“娘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便宜了别人。”这是真心话,也是我前世经常安慰自己的。
娘点点头,气息平稳了许多,恢复了以往淡淡的口气说:“是我气过头了。”她沉思了一会儿,抬眼见我哆嗦着身子,关心地问:“近日身体还不适吗?”
我回道:“张嬷嬷细心照料,李管家和家里人都看着呢,我自己不觉得不好。就是今天初雪,还不太习惯。”
娘听完,对旁边管事的另一个嬷嬷说:“回头给小姐备一套我上回南下带的皮袄和兽皮暖袋,好生伺候着。”嬷嬷回了是便退了下去。我心里一阵感动,还想跟她多聊几句。她揉揉头,却让丫鬟们带着我回房了。
回到房中,刚看见刚才没有出去的张嬷嬷,我涌起委屈,却又不知道委屈了什么。我突然很想知道,慕容家和杜家的渊源,他们两人言语上的步步相逼是为了什么。张嬷嬷哼着小曲,似乎十分高兴,又看见我身上拿了那白玉,抓着我问谁送的。我不想说话,随口回了几句,让她将白玉收起来。
张嬷嬷却嘟起嘴佯怒道:“姑奶奶,这个长命锁白玉带在身上好,以后还是常带着吧。”说完自作主张地将那玉放在了我常用的梳妆台里。
这日过后,我连续好几天没见着我娘,省去了晨间奉茶的时间,本来该乐得清闲。然而我隐隐觉着不对头,想起他们那日奇怪的对话,心里就沉积着不安。
李管家却经常来探望我,仔细询问了张嬷嬷关于我身体的情况,又问了好多学习上的事情。张嬷嬷一一作答,最后总结了一句:“大小姐对诗书琴画女红是上心的,但是珠算经商却总是丢三落四。”我对诗书上心,因为我熟悉;而她私底下跟我说过,杜家总有一天要落到我身上,我不喜欢,自然也不想学那些经商的东西。
李管家点头,看着我居然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我看着他的背影,又瞧瞧一脸愁容的张嬷嬷,心里也猜到了他们愁的原因。也好,给他们一个窝囊废的形象,现在准备,将来好寻去路。我极为不负责任,只是觉得,杜家的生意,不应该让我来接。
几天后早晨,张嬷嬷让我急忙起床,我揉着眼睛听她说:“昨天晚上你不知道,家里来了好多人,现在夫人正坐在大厅里,李管家吩咐你赶紧伺候去。别磨蹭,映月!还不赶紧准备小姐梳妆!”
平时张嬷嬷是极稳重的,现在听她说的急促,我也紧张起来。昨天家里来人的事情,我一点也不知道。映月聪慧,看见仆人各个面色凝重,也不敢任性,手脚利落起来,给我穿衣服的时候,还对我眨了几眼。然而我心里更加担忧了。
今日直接往正房去,我绕过一道道回廊,见到家里仆人都散去不少,本来就冷的天气,现在越发显得冷清。李管家一见到我,对我使了一个眼神,我跟着他看过去,娘正在榻上侧卧,闭着眼睛揉着太阳穴,神情似乎有些痛苦。几天不见,她已然清瘦不少。我鼻子一酸,上前轻声唤道:“娘。”
娘睁开眼睛,看见是我,立起身子,懒懒道:“都说今天礼俗可免了。李管家还是多事了。”她看见我身上沾着树叶根,那是从后院带过来的,又问道,“入冬了,这边住着习惯吗?”
我点头,忍不住问:“娘,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她摆摆手,说:“没什么事情,不过是一群爱闹事的狼,咬着杜家的肉骨头不放罢了。你别多想,好好读你的书吧。”她接过我上的茶,随口问了李管家我的情况,但听得也心不在焉。我皱着眉头,看她望着窗外,眼睛好似瞟向远方,却不知想看见的是什么。
家里头的人,都被李管家调教得很会说话,即使我拉着一个人想套他们的话,他们也会将绕到别处去。天下始终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当我是小孩子,却不知道我的心思早是成年人,细听之下,还是听出了一些端倪来。
杜家已经被朝廷当做摇钱树、香饽饽,杜家在朝中又没有什么大元可以靠着,你争我抢,就如慕容少秋那般使手段的人大有人在。杜家表面光鲜,实际上,随时如大厦倾倒,危机四伏。娘亲虽能干,但独自跟那群人斗,早就使尽了浑身解数。
我慢慢得知了真相,晚上偷偷在被窝里抹眼泪。一来,是恨自己没办法做什么事情,二来,是对娘又敬佩又心疼。我刚来的时候,觉得娘会因为爹的原因,对我寄予厚望。但是初见之后,她也没有对我多大束缚,反而对我的要求都一一要求。我心里暗暗发誓,倘若我有能力,一定不让她继续委屈。
、第五回
一日早起,张嬷嬷为我梳妆。我看见柜子里头放着那块白玉,突然想起了慕容少秋,他也是和其他人一样为难我娘的。我心里猛然升起一股气,抓起白玉正要往地上砸。
张嬷嬷急忙拦住我的手叫道:“小姑奶奶,你这是气什么也别拿东西撒气啊!”
我放开手,愤愤道:“不拿东西撒气,那些人能让人解气吗?”
张嬷嬷无语,好好收起东西,让一个大丫鬟陪着我,自己下了房。我听见她在外面轻声训斥那些丫环,虽然声音极细,我还是听到了。“谁乱嚼舌头根子,可不是扣月钱,吃板子的事情!……”
我心里不是滋味,那日一整天都没什么说话。
奇怪的是,教我珠算商学的老先生再也没来府中。我问李管家,他说我以后不用学习那些东西了。我开始不懂我娘,她明明是想让我继承杜家,却为何不让我继续学习那些呢?家里的仆人日益减少,我身边伺候的丫环却没有少一个。深冬之后,还多了几个守在下房的丫环。而娘待在杜家的日子也渐渐稀少,有时候今天还见着她,第二天她又南下不知去了那个省市。
别人以为我年少无知,怎知我对府中的风吹草动都看得几分明白。表面宁静的杜府暗流汹涌,我在世事风雨来临前,也日益紧张不安。
这样的日子,过了半年。立夏过后,我便向娘提出祭祀父亲一事。去年进杜府,原以为她会把爹的坟迁到北郡,但是她并没有这么做。我不懂。
娘听完我的请求,坐在榻上,沉思了好久。我看着她,原来乌黑的双鬓居然有了几丝白发。才过了不到一年!我心下凄然,陪着她沉默。
几日之后,娘留下李管家打点府内杂事,带了十几名随从以及几位贴身丫鬟,从北郡启程。马车上,娘大约是想起了父亲,脸上一会儿笑意,一会儿愁容。我心思向来笨拙,想不出法子让她高兴,只好问道:“娘是想起了什么?”
娘浅笑道:“想起来了你父亲了,我们小时候瞒着家里人偷跑出来,你爹顽皮,拉着我跑了好远,后来索性到了乡下,说以后想在绿水田边定居。”
我听她说的口气极缓,嘴角又带笑,当时也许惊天动地的事情,到后来便变成了欢乐的回忆。我才想起,原来她故意不移动我爹的坟,也是因为他生前有这样的意思?我不想再提起伤心事,便问:“那娘原本是要住哪儿?”
娘笑着回答:“我哪里有想住的地方,那时还不是和你一样傻,都是他带着我想,我和他在一起,他都管我叫懒猫。”
我抿嘴笑道:“那爹现在若是知道娘这般勤快,会不会惊讶呢?”
娘摇摇头,神色又暗了下去,悠悠说:“他若可以知道,我便依旧是那个懒猫。”
我自知说错话,惹得她又伤感起来,索性闭了嘴,不再说什么。我知道,娘是一个执着的人,她心里若想着一件事,就算你说的话无关紧要,她也可以找出千丝万缕与她所想的相关。
一路奔波,到了晚上,我们在最近城镇的客栈住下。离乡下还有两天的路程,然而我早就累得不行。相比一年前,现在已经好多了。由于心情不好,我早早睡下,半夜的时候,我起来叫着睡在榻上的映月倒水,这丫头头一次出远门,居然睡死了。只见她一个膀子露在外面,还发出了微微鼾声。我无奈地笑着摇头,还是不要叫她了。
拿着茶杯,我站在窗前,缺了一角的月亮高悬,明明不完整的它,让人感觉依旧高傲无比。我细细地看着月亮上的纹络,就如同半百老人脸上的皱纹,于是我突然想起了老刘。听李管家说,娘多次派人到乡下要接老刘到府中住,老刘都拒绝了。我多次写信,跟他说我的状况,他也仅回了“一切安好”四个字。我不懂他们,无论是娘,老刘,张嬷嬷,还是那些为难杜家的人,例如慕容少秋。我不懂,他们不但不提任何恩怨,还忍气吞声地咽下所有委屈。这些都是为什么?我决定过几天一定要找老刘好好问清楚。
叹着气,我刚要回床上,听见院子里有说话的声音,其中一个,好似就是我娘。我好奇地打开门,悄悄地躲在盆栽后面偷听。
娘端坐在院子的石椅上,她前面站在一个黑色大褂的男子,由于背对着,看不清他的样子,但他恭敬的言行,我猜她是娘的下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