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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峻已经30岁了,看起来却依然很年轻,英俊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闪光灯此起彼伏地亮着,记者们忙不迭地按下了快门。
林彩躲在聋哑孩子们后面,她惊讶地发现,石峻脖子上围着的,是她亲手织的毛线围巾,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石峻没有用盲杖,黑衣小伙子熟练地站在他身前,让他搭着自己的手肘处,给他做前行的指引。
碰到突发的状况,或是障碍物,黑衣小伙子都会微微回头,用语言给石峻提示,然后石峻就轻轻地点一点头。
聋哑班的孩子们无法听歌,但是他们还是挤在一起,好奇地打量着那个俊美夺目的男人,彼此间用手语交流着感想。石峻被黑衣小伙子引领到盲孩子中,孩子们立刻雀跃起来。
石峻陪他们一起上课,为他们弹奏钢琴,还手把手地教几个孩子指法,应孩子们的要求,他自弹自唱了新专辑的主打歌——《五彩世界》,孩子们都听得入了迷。
唱完以后,石峻坐到了孩子们中间,和他们聊起天来。
有一个男孩子问石峻:“石君哥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不见的?”
石峻转动身体,面向着他的方向,说:“我生来眼睛就不好,4岁以后就完全看不见了。”
“可是我是去年才看不见的,我很害怕。”
“不用害怕,我们只是看不见而已,不能妨碍我们将生活过得很好。你看,你曾经看得见过,见过爸爸妈妈,同学老师,还有这个世界上许多的事物,这将是你一辈子最珍贵的记忆,我还很羡慕你呢。”
“真的吗?石君哥哥,你真的一点也不害怕,一辈子都看不见?”
“我不害怕。”石峻笑起来,“看世界,不光是用眼,还可以用心。有人曾经和我说过,要用心去看这个世界,你会发现,世界很美。”
另一个男孩子又问:“石君哥哥,为什么我邻居家的两个小男孩,总要欺负我呢。”
“哦……那是因为,他们年纪还小,对所有的事情都充满了好奇,在他们看来,像我们这样眼睛看不见的人,是很稀奇的。只要等他们再长大一点儿,就不会有这样的问题了。”
“那,石君哥哥,你被人欺负过吗?”
林彩的心揪了起来。
石峻微微一笑,说:“当然,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弟弟就会欺负我,他曾经在我的衣服上画画,画花朵,画乌龟,我还穿着去上学呢。”
孩子们笑了起来。
“后来呢?”
“后来,后来他长大了,我们感情就很好啦。”
他说得那么自然,真真叫林彩跌掉了下巴,她不明白是石峻在演戏呢,还是这三年中,他和石毅之间真的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们两兄弟之间的“感情很好”,实在不叫她报什么期望。
这时,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子问石峻:“石君哥哥,你的歌里,那个说是你的五彩世界的人,是谁呀?”
石峻听到她的问题,略一沉吟,说:“那是我的恋人,我此生最爱的一个女子。”
女孩子脸红了,又问:“哦……那她现在在哪里呢?”
“我把她弄丢了,正在寻找她。”
“那你能找到她吗?”
石峻在这一刻偏了偏头,林彩和几个老师站在教室后排旁听,她仿佛看到石峻的目光越过太阳镜片,越过人群,投射到她的身上,然后,就听见他坚定地说:
“当然能。”
林彩再也听不下去,抹了抹眼角的泪,就从后门奔了出去。
李云衍心急,叫了一声:“林老师!你怎么了?”
他在学校里一直都叫林彩作林老师,这时声音有点大,几个盲孩子也向后面侧了侧头,坐在中间的石峻身体微微一震,眉也轻轻地锁了起来。
林……老师?
然后,他又苦笑起来,自己实在是太敏感了,她怎么可能会在这样一个盲聋学校做老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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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完活动,石峻回了位于B城市中心的五星级酒店。
黑衣小伙子指引他回到套房后,说:“石先生,你是想现在吃晚饭呢,还是先休息一下?”
石峻摸到沙发坐下,伸手轻捏眉头,说:“先休息一会儿,有点累了。你先回房吧。”
“好的,石先生,那我先回房,有事随时打我电话。”
石峻点头,说:“谢谢你,小万。”
小万离开以后,整个房间又陷入了一片沉静。对于石峻来说,环绕周身的黑暗是此生都无法逃避的,但是,如果连声音都没有,就会令他觉得不安,尤其,是在这样一间陌生的房子里。
他起身去打开了电视机,任由电视节目随意播放,然后他去洗了个澡。寻找浴室也有点费事,昨天才入住的房间他并不熟悉,入住时小万曾给他描述过房间的摆设,也撤走了大部分无用又容易令他撞到的设施,可是现在,他依然只能沿着墙和家具慢慢地摸索移动,最后才找到浴室门。
洗完澡,穿着宾馆的白色浴袍,他走到了套房的落地窗前。
他的房间楼层很高,视线理应也很好。这个酒店位处B城中心地段,交通便利,据说在每间房中都能远眺市郊连绵的山和贯城而过的一条河。
此时是傍晚时分,正是下班高峰期,路上的车灯连成一条橘色的光带,呼啸而过。街边的霓虹灯和路灯都已亮起,形成一片繁华的景象。
石峻轻轻叹一口气,这一切对他而言,都只能是——听说。
在每一个城市,都是如此。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石峻走到沙发前,凭着声音,从茶几上摸到手机接起:“你好。”
电话里传来一个精神的声音,夹杂着轰轰巨响的背景声:
“我下飞机了,你在房间里等我,晚上一起吃饭。”
石峻摇摇头,笑道:“你这几天不是很忙吗?其实不用过来的。”
“我不忙,而且,也有点事要到B城办。”
“好,那我在房间等你,哪个酒店你知道的吧?”
“知道,是我帮你订的酒店哎!对了,你今天怎么样,去学校看过小朋友了吗?”
“去过了。”
那人在电话里轻笑:“OK,具体的等下吃饭再说。”
“好,Byebye。”
“Byebye。”
石毅挂断手机,站在B城机场的出口处,望着这个陌生的城市,心里升起了一股小火焰。
石峻放下电话,唇边挂起一抹笑,之前郁郁的心情似乎开始好转。
不知怎么的,他又想起了两年零八个月前,他和石毅一起回美时的情景。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说的是,我终于把文写到和“楔子”部分相连的地方了。
不容易啊……泪奔~~~~~
另:小石同学终于又出场了~
、四一、道歉
两年半前的5月上旬,某一天,是石峻回美的日子。
石峻被羽城送到了A城机场。他戴着墨镜,穿着咖啡色修身夹克和浅色牛仔裤,拖着一个行李箱。
候机厅里,羽城看到了右手拖着一个行李箱,左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闲闲走来的石毅。
他很紧张,压低声音对石峻说:“石少……二少在这里。”
石峻并没有如他想象中那般大惊失色,只是闷闷地点了点头,“唔”了一声。
羽城不懂他的意思,这时石毅已走到了他们面前,他冲羽城笑笑,说:“好久不见啊,蒋羽城,你不用那么紧张,我是来陪石峻一起回美国的。”
羽城傻了,看看石毅,又看看石峻,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石峻低声说:“羽城,你放心,石毅会陪着我一起回去的。”
于是,在羽城持续的惊疑目光中,石毅指引着石峻进了安检门。
石峻心里疑惑,这么多年来,他几乎从未和石毅单独相处过。年幼时在纽约家中,他根本无法和调皮捣蛋的石毅共处,他总是被欺负,搞得浑身是伤。那时的石峻,只想要逃,逃离石毅,逃离这个家,逃离开一切不能预测的伤害,躲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过平平淡淡的生活。
18岁那年回美过年,石毅命人脱光了他的衣服,他和羽城不仅被狠揍了一顿,连尊严都差一点被践踏。那一刻,对于石毅,石峻只剩下了恨,连杀了石毅的心都有了。
他恨苍天的不公,恨自己天生残疾目不能视,恨父亲的偏心,恨石毅的出生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少年时期的石峻,在仇恨、自卑、恐惧等多种情绪中受尽折磨,多亏了云姨代替母亲耐心的呵护,蒋羽城如兄弟般的贴身照顾,还有音乐带给他心灵的抚慰,才令他磕磕绊绊地走过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
结果,在平静生活中慢慢养成的淡定从容的个性,因为音乐而生成的一丝丝骄傲,又因为姜曼和石毅的事而被打击成一地碎片。
那时候,石峻认为自己就是一个被命运诅咒了的人,此生此世,都不会得到他想要的幸福。
直到,他认识林彩。
林彩离开以后,石峻的心已经死了。再次面对石毅,他已经丧失了害怕、恐惧、怨恨的力气。
可是石毅来找他,说要陪他回美国。他想了很多很多,第一次意识到作为一个哥哥,他从来没有为石毅做过些什么。他的心里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绪,在机场面对石毅时,他虽然仍显拘谨、别扭,但内心,并没有像以往那么厌恶、排斥了。
而且,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回美的旅途,石毅会把他照顾得那么好。
他本来以为,这一路上,石毅不会令他太好过,但事实是,石毅做得比蒋羽城都要仔细,连一些小细节都设想得很到位,好像他一直,都和盲人在一起生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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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城机场。
一路过安检,石毅一直陪在石峻身边,走路或是上下自动扶梯时,石毅让石峻的手扶着自己的手肘,再配合语言,给他指引。
进到头等舱候机室,石毅低声将房间里的布置和大概的情况说给石峻听,然后再指引着石峻的手摸到椅背,两个人才坐下来。
机场地勤人员看到这样两个大帅哥,其中一个还是盲人,立即就来询问是否要帮忙,石毅笑着说不用,小姑娘才羞红了脸离开。
石峻一直安安静静地坐着,石毅问他是否要喝水,石峻点头,石毅就说自己离开去倒,叫他先坐一会儿。等到倒水回来,石毅又轻轻地对石峻说:“我回来了。”然后才将一杯7分满的水慢慢递到石峻手上。
“温的,你拿好。”待到石峻拿稳水杯,石毅才松开手。
他的话不多,一点也不像平时那样肆意飞扬,此刻只显出稳重气息,与他的年龄都不符。
登机时,石毅指引着石峻排队验登机牌、上阶梯、下阶梯、坐摆渡车、上飞机悬梯,最后在头等舱的座位上坐下来。一路上,石峻只觉得走路做事都畅通无阻,脚下的每一级台阶,每一个上下坡都提前一步、清楚明了地出现在他脑中,一路走来竟是一点碰撞都没有,他明白,这都是石毅的功劳。
飞机起飞后,有空姐来分发食物和饮料。石毅小声地将饮食种类都说给石峻听,石峻就选择了牛肉面套餐和咖啡。空姐将食物递到石毅手中,石毅将它们摆在石峻面前的桌板上,然后指引着石峻的手去摸它们的位置:
“这是牛肉面,还有点烫,这是甜点提拉米苏蛋糕,这是水果,这是餐巾,这是咖啡。”石毅说完,顿一顿又说,“飞行时间很长,要十多个小时,你有什么需要,就直接和我说,千万不要忍,知道吗?”
石峻一愣,明白过来石毅说的是上洗手间的事,沉默着点了点头。
想起之前那次独自回美国,他一滴水都不敢喝,饶是这样,最后也忍得很辛苦,一直到鹏叔在肯尼迪机场接到他,才去洗手间解决。
他目不能视,在机舱这种逼仄狭窄并轻微摇晃的空间里去上洗手间,是很麻烦的事。他不愿意陌生人帮忙,因为这是人最基本的生存需求,他都无法独自去完成,于是就只能忍。
吃过了饭,航班已经飞行了2个小时,机舱里渐渐安静下来,很多旅客都陷入了梦乡。
石峻睡不着,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扰得他耳鸣头痛,他需要靠听觉感知世界,坐飞机对他来说实在是一个折磨。
“不舒服吗?”石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石峻有点恍惚,忍不住点了点头。
“忍一忍吧,能睡就睡一会儿。”石毅伸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
“石毅。”
“恩?”
“你怎么会做这些?”石峻终于忍不住,问出了一路以来的疑问。
石毅哑然,知道石峻问的是什么,他压低声音笑了笑,说:“也没什么,以前在纽约时,特地去视障人士培训中心学习过一段时间。”
“什么时候?”石峻心里一惊。
“十六、七岁的时候吧。”石毅说,“那边的老师都夸我学得好,不过我一直都没有实践练习过,我还怕自己都忘了呢。”
“……”石峻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不过那几年,你一直没回来过年。”石毅的声音低了下去。
“石毅……”石峻微微抬起左手,向边上伸去。
石毅抓住了石峻的手,他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
“哥,对不起。”
石峻很难得地在飞机上睡了个安稳觉,睡梦中,他的嘴角都是微微弯着的。
十多个小时后,航班终于平安抵达纽约肯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