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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煜此人如何,对他来说,不仅是件大事——而且,是件性命攸关的大事!
这一点,来日他在西南边陲的麓川便会有深刻的感受。
二十四 布局
“刀姑娘,妾身有一事不解。”苏晓晓对着镜子,端详着自己妖媚的脸庞,“你明知道武潘安武功不如胡古月,为何还要派他去白白送死呢?”
“怎么?苏大美人,你与他做了一夜夫妻,便有了感情?如今你情郎死了,便来质问于我?”刀姑娘以一张奇怪的脸谱面具掩面,不露真容。
“瞧你说的,那只蛤蟆真叫我觉得恶心。若不是为了教主和你们土司的千秋大业,我是宁死也不愿和他同床共枕的。”苏晓晓娇声道,“妾身若真是夜来寂寞,凭我的容貌身段,想勾几个精壮俊俏的小郎君,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哈哈,果然是天下第一名妓,风骚入骨啊。”刀姑娘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岩坦路和岩龙比这两个蠢货,也早就是你的入幕之宾、裙下之臣了。”
岩坦路和岩龙比,就是方脸汉和圆脸汉。
“岩龙比我只是稍稍吻了几下,摸了摸他的胸膛,他便成了我的走狗了。那个岩坦路嘛……呵呵,就算是让他摸了姑娘我的胸膛,他也说绝不会对刀姑娘你变心呢。”
“哼,谁稀罕。”刀姑娘一向冷血无情。
“你刀姑娘是做大事的人,自然是不会不在意这些小儿女的小情小爱。”苏晓晓扭着身子走到刀姑娘身边,假笑道,“不然,怎么会舍得将那么忠贞不渝的汉子送去城东观里送死呢?”
“你究竟想说什么?”刀姑娘沉声问道。
“问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苏晓晓走到窗边坐下,抚玩着云鬓,说道,“如今我们弥勒教和你们百夷人同坐一条船,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是弥勒教圣女,而你是麓川土司派来的特使。怎么,刀姑娘,对妾身还有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
“人说苏晓晓色艺两绝,我看你最大的本事不是美色,也不是才艺,而是会说话。”刀姑娘带着面具,看不见表情,不过听她口气,像是在笑,“简单来说,我这些天来所做的事,是在布局。”
“哦?此话怎讲?”苏晓晓听说刀姑娘此人有两个特点,一是冷血无情,二是诡计多端。如今刀姑娘说在布局,看来此人做事,的确手段非常。
“那一日,你诱得无瑕去你那‘同心舫’上,报了自己圣女的身份,也点破了她公主的身份。而后,无瑕拒绝了你要她共同‘靖难’之请。”
“这些事情,无非是妾身遵从教主命令,分内之事而已。至于无瑕并未答应,的确可惜。你如今旧事重提,是想怪罪于我?”苏晓晓脸上露出不悦神情。
“苏美人,听我把话说完嘛。”刀姑娘知道苏晓晓误会了她的意思,解释道,“我派岩坦路和岩龙比去捉拿公主,当得知了他们要你去城东观汇合之后,我不是立刻赶来阻止你前去吗?那是因为,我已经设计让胡古月前往城东观去了。”
“什么?胡古月会去那城东观,是你安排好的!?”苏晓晓吃了一惊。
“不错,正是我的计策。我要让胡古月从他们口中得知一些秘密,却又一知半解。胡古月一定觉得奇怪,既然弥勒教和麓川土司已经联手,为何你放了无瑕,那两个蠢货又要去捉?这不是极不合理的吗?”
“是,这一点就连妾身也不明白。”苏晓晓好奇地看着刀姑娘。
刀姑娘耐心解释道:“要的就是这个‘不合情理’,因为不合情理,所以胡古月就急于找出答案。而后,我就如他所愿,给他一个答案。”
“哦?”苏晓晓开始觉得,刀姑娘此人的思路,鬼神莫测。既然鬼神都猜不中,那她也就不费心去多加猜测了,只是耐心等她的解释。
“为了让胡古月自己找到答案,我特地又派去了武潘安这条淫虫。苏美人,你还记得武潘安那天出门前,我要你喂他喝的那杯酒吗?”
刀姑娘这么一说,苏晓晓回想起确有此事,便道:“自然记得,这酒又如何了?”
“这酒里我下了‘软筋散’,就算胡古月不争气,斗不过武潘安,只需纠缠到一个时辰,武潘安自会浑身无力了。”
“什么!?照你这么说,武潘安就算武功高于胡古月,也必输无疑了?”苏晓晓惊得从床上站了起来。
“不错,我只需让胡古月知道,有人想杀他,如此便足矣。我可不想胡古月真的被人杀死。他必须活着——带着自己得出的错误结论活着。”
“错误结论?”苏晓晓像看个怪物似的打量着刀姑娘。心想:这女人小小年纪,心计竟然到如此地步,真是可怕。
“不错,错误的结论。”刀姑娘点点头,直言道,“胡古月现在一定想当然地以为,我们之所以可以捉了公主却放下船,之后又派人去捉公主。如此多此一举,就并不是真为了捉住公主,而是为了诱出保护公主之人现身。保护公主之人,自然就是他胡古月。他也确实现了身。就在他现身之后,立即又有了同门师兄前来取他性命,那就更加坐实了他的猜想——我们想要得到公主,但又惧怕那些保护公主之人。所以,我们想先将保护公主之人都除去,再把公主强带到麓川,迫使其与我们合作,共同‘靖难’。”
“难道……他的这个猜想不对吗?”其实苏晓晓也正是这么猜测的。
“呵呵,苏美人。难道你真的以为你们教主和我们土司,那么看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主吗?真要打下江山,号令天下。不仅靠的是兵马钱粮,靠的是运筹帷幄,更要靠朝中那位大人的全力支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主,能有多大用处?”刀姑娘见苏晓晓惊得朱唇微张,继续道,“你也别那么惊讶,这一切,都是为了将那致命的一击,留在最关键的一刻。我不会将这机密告知于你,你也莫要再问。我只能告诉你,我们如此处心积虑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在麓川,彻底击溃明军。”
“要等明军出兵麓川?”苏晓晓本以为,会是麓川土司率军攻打明朝疆土,没想到竟然是坐等明军来平叛。
“不,不是等,而是埋伏。”面具下,刀姑娘诡笑道,“只要有朝中那个大人物的帮忙,明军一定会来的。然后……呵呵……”
二十五 战事
正如这神秘的刀姑娘所料,胡古月此刻所思所想,和她所料分毫不差。
他日暮时分来到乌衣巷杨家老宅,向门子报了身份。不一会儿,杨冲便亲自将他迎到见客厅中。
“胡兄,我今晚本想去‘风满楼’寻你,不想你却先来我这儿了。”杨冲不等胡古月坐下,便将方才韩煜之事一股脑地说给胡古月听了。
胡古月一声不吭地静等杨冲把话说完,喝了口小厮奉上的茶,道:“杨千户,这等小事,今日我们便不议了。我今日来,是有大事相商。”
“哦?是何大事?卑职愿闻其详。”杨冲听胡古月以官职相称,又见他一脸严肃,便知道他即将要说之事,必然非同小可。
“我方才接到京城来的密报,得知了两件要紧事。”
“哪两件?”
“这第一件事,便是朝廷欲在三月份发兵西南,四征麓川。”
杨冲上一世对明朝正统年间的历史了解有限,他一直以为,正统年打的第一场大战役,便是土木堡之战。而且他始终觉得,朝廷的兵力,必然是集中在西北抵御蒙古的。可方才胡古月却分明说“四征麓川”,杨冲心想:四征……那就是说,之前已经征讨过三次了吗?这麓川到底是什么地方,竟然要四次征讨。
这其实不能怪杨冲不知道,他上一世还是殷小君的时候,所学的历史课本里面,只是浓墨重彩地介绍了正统十四年那场惊天动地的“土木堡”之战。而对历时十年之久的麓川之战,几乎是只字未提。
所谓麓川之战,是指发生在明朝正统年间,明军四次征伐云南麓川宣慰使思任发、思机发父子叛乱的战争。这四次征讨分别发生在正统四年、正统六年、正统七年、正统十三年。
殷小君穿越到明朝的年月是正统十三年二月,而第四次征伐麓川,正是发生在正统十三年的三月。
要说这场麓川之战,和他熟悉的土木堡之战,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关联——明朝经过连年征战,仍未彻底平息叛乱,最终以盟约形式结束。期间连续发动数十万人的进攻,致使大军疲惫、国库亏空,对北面蒙古瓦剌的防御空虚。这间接导致了日后土木堡之战的溃败。
前三次征麓川,虽都不算成功,但第三次征讨结束时,斩了麓川土司思任发,将首级运到了京城。
原本以为事情就此平息。没想到,思任发之子思机发继续图谋不轨,野心还更进一步。
从种种迹象表明,思机发不像父亲,只要做个麓川土皇帝便能满足。他想要做的,是取代朱元璋的子孙,夺了大明江山。
于是,胡古月得知,朝廷正在筹措粮草,征募兵勇。由之前已两征麓川的老将王骥带兵,四征麓川。
此事朝中多有大臣反对,只因麓川连年用兵,死者十之七八。况且如今军民俱困,又有瓦剌边患,形势如此严峻,若要调动江南和四川各地的大量兵力,必然令朝局不稳。不但如此,连年用兵导致国库空虚。如今再要发兵西南,广征粮饷,只怕会导致流民四起、国防废弛。
然而,就在这一片反对声之中,英宗还是决定要四征麓川。不因其他,只因权监王振一力主发兵。
这些暂且不说,只说杨冲听得朝廷要征讨麓川,正在胡思乱想之时。只听那胡古月又说道:“第二件事,我们在麓川的密探回报,称思机发对管辖之内的苗人十分残暴。苗人头目成古将麓川军的要塞以及布防都汇成一张地图,率族人逃往中原。只可惜此事败露,思机发命令杀手追杀,在鬼哭山脚下屠戮出逃苗人,却唯独走了成古的女儿阿兰朵。”
又是阿兰朵!看来这个阿兰朵很有可能手上持有那份地图,所以被圆脸汉和方脸汉一路追杀到了南京城来。
可是……杨冲想到这里,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少爷,少爷!”杨胡二人正说话间,杨仲兴高采烈地冲进了见客厅。
“仲弟,我正和胡……呃,胡公子商量些要紧事,你先退下,有什么事……”
杨冲的话还没说完,杨仲就嚷嚷开来:“少爷,袁姑娘法术神妙,林小姐灵丹妙药,那个苗疆女子,她醒了!”
“哦!?”杨冲和胡古月异口同声道,“醒了!?”
“是!是!醒了!醒了!”杨仲又蹦又跳,激动不已,“少爷,这姑娘说自己叫阿兰朵,是苗疆头人……”
“阿兰朵!?你说她叫阿兰朵!?”胡古月冲过去,一把抓住杨仲,急问道,“她在哪儿,她现在在哪儿!?”
“她在这里。”伴随着咳嗽声,胡古月看见袁玉符搀着个身着苗族服饰的女子走进了见客厅,“我才替她解了蛊,原本不该让她下床走动。可这姑娘不知为何,非要让我带她去见官,称有要事禀告。我一时拿不定主意,听说冲哥在见客厅,便带她来此了。”
玉符说话间,已将阿兰朵搀到一张太师椅上坐了。
“袁姑娘,还有这位杨兄弟。”胡古月对玉符与杨仲说道,“劳烦你们两位先到门外去,我……我与你家少爷,还有这位姑娘,有些要紧事要谈。”
“什么要紧事,非要赶我们走?”杨仲一直觉得,无论什么要紧事,少爷都会将他带在身边,没成想这胡古月竟然张口就要将他赶走,心中好不生气。
“哎哟,哎哟……”玉符不知为何,突然捂着肚子呻吟起来。
这下可吓坏了杨仲,忙问:“袁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怎的,突觉腹中胀痛。仲哥,我心里怕,你带我去寻个郎中瞧瞧。”玉符钩住杨仲,就往门外走。
“可是……这……少爷……袁姑娘……哎……”杨仲被玉符拖着,急着想对她说什么,又扭过头,想对少爷说些什么。只是两边都想说,渐行渐远之后,两边什么都没说上。
玉符临出门时,回头对胡、杨二人调皮地眨了眨眼。
杨冲暗想:我这玉符妹子,真是机灵得很呐。
胡古月待两人出门,立即走到阿兰朵身边,蹲下身问道:“阿兰朵姑娘,我是锦衣卫四品佥事胡古月。这是我的腰牌。”他说着,从袖袋里掏出那块铁牌,递给阿兰朵。
阿兰朵本是个极漂亮的女子,只因如今病容憔悴,脸上没半点血色。她接过铁牌,一时拿不动,铁牌“哐啷”一声掉落在地上。胡古月将铁牌拾起来,竖在她眼前。阿兰朵瞪大眼睛,仔细看了半天,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我……我身上,有麓川的军事地图……你们……快……快……”阿兰朵啜泣着,有气无力地说道,“我身上有地图……”
“好,阿兰朵,马上就能休息了,你速将身上的地图交给我们。”胡古月催促道。
“地图在……在我……在我的身上……身上……”阿兰朵固执地重复着,“身上……”
她吐出这最后两个字,便昏了过去。
胡古月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