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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却翻身下马追着卫若兰:“喝什么酒,烦都烦死了,还有什么难听的,你都告诉我。”
卫若兰本当不说,无奈宝玉拉着他马头不放,只得言道:“他们说,只怪他们家没女儿伺候圣上,哄着圣上一箱箱金子赏赐。”
宝玉因为王夫人的事情心里正不自在,一听这话立马毛发齐竖,马鞭子只抽:“这谁说的,你告诉我,我抽死他狗杂种。”
两人站在前门外,来往多有官员经过,卫若兰见宝玉动气,忙着打马就走,这才引得宝玉上马追来,离了繁华之地。
卫若兰好一番劝慰,宝玉方才安静,两人别过回家不提。
却说宝玉回家用过午餐,来见贾母,可巧姐妹们一个不在,凤姐正陪着贾母悄声说话。宝玉估摸她们在担心甄家债务,因上前一步跪定在贾母面前:“都是孙儿不孝,让老祖宗担心了。”
贾母忙道:“快些起来说话,凤丫头快把你宝兄弟搀起来。”
凤姐搀起宝玉道:“再别这样啊,都怪我不好,不该叫你去触太太霉头,宝兄弟,你原谅姐姐一次啊。”说着把宝玉送到贾母身边坐下,贾母摩挲宝玉脸颊:“宝玉啊,老祖宗说了不怪你,你怎么有这般,下次不可啊,不然老祖宗可生气了。”
宝玉一边点头答应,一边给凤姐使眼色,宝玉说话一向从不避人,见状知道宝玉有大事要说,忙着起身与鸳鸯清场子,将丫头婆子全部支使出去,外边又让平儿鸳鸯守牢靠了方才回身坐下。
宝玉起身又要下跪,被凤姐恩住了:“你有话只管说来,老祖宗与我必不定帮你,何须这些虚礼呢!”
宝玉这才把金钏的事情说了,当然比过了薛家母女内外应和之事,宝玉不想败坏宝钗名声。
殊不知,宝钗这般也是被逼无奈,她并不是偷窃,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凤姐与贾母对视一眼,问道:“你相信金钏所说?”
宝玉点头:“我已经查看过了,有些东西我不会估算,偿还甄家债务绰绰有余。就请凤姐姐马上把东西搬出来,除了偿还甄家债务,剩余都充作府库罢。”
贾母道:“好孩子,你的心意是好的,不过你太太也有四万嫁资,这个要剔出来,你太太进府这些年月例分红也要剔出来,这些东西属于你太太,凭她如何处置,我们贾府不贪媳妇嫁资。”
宝玉忽然跪地大哭:“老祖宗,我知道太太伤了你的心,您就原谅太太罢,太太如今很不好,求老祖宗不要再让太太住在梨香院了。”
贾母一愣:“依你说,要怎样?”
宝玉言道:“太太的样子在府里是住不得了,只要不再住梨香院就行了。”
凤姐马上抓住了关键所在:“姨妈照顾太太不好吗?”
宝玉眼里珠泪滚落:“没,我不是这个意思,倘若老祖宗怕太太犯病的事情传出去有碍名声,不如让太太借住栊翠庵吧,那里自成一体,不与府里相干也不与园子相干,又清净,正好静养。”
贾母点头:“这样也行,只是那妙玉有些孤拐,怕是。”
宝玉道:“这个不劳老祖宗费心,我自去与妙玉说去。”
贾母道:“如此甚好,你放心,服侍的人一个不会少,吃穿用度也不会马虎她。”
宝玉点头:“这个我知道。”抹泪而去,与妙玉商谈不提。
却说凤姐已然等候夜深人静,悄悄带了平儿小红来至王夫人佛堂,一番清点,所有玉器首饰,凤姐纹丝没动,再把银子依照贾母吩咐留下五万。古董按照王夫人嫁妆单子清点,凤姐发现很多原是府库莫名失踪的老东西,都直接搬入府库不提。另有来路不明的东西,凤姐想着宝玉的至诚,都留下了,毕竟宝玉他日成家立业也要钱财支撑。
凤姐清点银钱数目,连古董带现银金条,拢共三十余万,除了还清甄家债务还余十五万之多。
多了这些银子,贾母心里并不踏实,反而忧心忡忡:“不知何时又有人拿着借条上门呢,这个女人真是……唉!”(八 度吧 百度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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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宝玉那日回到怡红院,立马给妙玉写了拜贴,落名依然写了‘槛内人宝玉拜上’。(本站更换新域名 8du 8。c om)
结果是宝玉被妙玉小童请入栊翠庵,这一去,宝玉只待了两个时辰方才回房。因宝玉进庵堂无人跟随,谁也不知道他跟妙玉说些什么。
晴雯见宝玉眼睛发红,猜想他大约哭过,也不动问,见宝玉精神疲惫,便服侍宝玉梳洗沐浴歇下不提。宝玉这一歇息直至半夜方醒,直嚷嚷腹中饥饿,幸亏晴雯见他未吃晚餐,早有准备,听见宝玉醒了,立时披衣起身,将火炉上温着的鸡粥与几样清碧溪菜蔬摆上让宝玉充饥。
隔天,正是宝玉三日休沐之期,宝玉这里起床,一早去拜见贾母,陪着贾母早餐之后,祖孙进行一番详谈,内容连凤姐鸳鸯也不得而知,只知道祖孙泪眼婆娑,唏嘘不已。
随即,凤姐依照贾母吩咐,着人准备,贾母递牌子进宫求见元妃娘娘。翌日,宫中太监进府传达元妃懿旨;因贵妃娘娘近来常常深夜难眠,精力不济,希望娘家选一福泽深厚之人,替自己念经礼佛九九八十一天祈福,以便消灾避难。
凤姐遵照贾母吩咐,特特把元妃亲笔懿旨请到梨香院,转交给王夫人观看,王夫人面对元妃亲笔,触动心中柔软,顿时哭了:“你们预备如何?”
凤姐叹道:“要说有福之人,第一是老祖宗,只可惜老祖宗年事已高,不能吃斋拜佛。第二福泽之人便是太太,只可惜太太如今也是身体抱恙。唉,幸好赵姨娘自告奋勇去求老祖宗,说她之前也拜佛念经几月有经验,她愿意去栊翠庵替娘娘祈福。府中一时没有合适人选,老祖宗正在犹豫是不是讲究讲究。不过老祖宗便让我来知会太太一声儿,叫太太只管安心养病,娘娘的事情我们定会”
凤姐这话没说完,就被王夫人一口涂抹啐在脸上:“呸,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东西,倒是害娘娘还是恨娘娘啊竟然叫那个腌物儿替贵妃念经祈福,我呸,她也配,娘娘是我肠子里爬出来的,她的事情不劳别人费心,凤丫头你回去告诉老太太,我要亲自替娘娘吃斋念经祈福,叫老太太看在娘娘面上答应我这一回,就说我给她磕头了。”说罢王夫人果真跪下‘砰,砰,砰’磕了三响头。
凤姐连忙拉起王夫人,言道:“太太这样子很不必,我替您说去就是了。”回头又问薛姨妈:“姑妈怎么说?”
王夫人殷切看着薛姨妈,希望薛姨妈能给自己保驾护航。不料薛姨妈却道:“我乃寡居之人,只怕有碍娘娘福泽。”这是拒绝陪同王夫人了,王夫人满脸失望,欲言又止。
凤姐假装看不见她们之言眉眼官司,兀自点头道:“栊翠庵妙玉也说了,庵堂清静,原不该有很多人相扰,我愿还担心姑妈恼怒,这下正好,就由麝月云雀陪同太太前往栊翠庵。”
回头又对麝月云雀言道:“你们好生服侍太太给娘娘祈福消灾,事毕,太太不会亏待你们,老太太与我也不会亏待你们。”
麝月云雀忙着俯身答应了。
王夫人因问:“看好日子没,那天开始?”
凤姐道:“这次祈福是秘密进行,老太太老爷与宝玉的意思就请妙玉师父主持,悄悄进行,这月的三十就是好日子。”凤姐说着悄悄贴近王夫人耳朵嘀咕一句:“孩子!”
王夫人心神一颤,意思会心的笑意从心底升起在脸颊上绽开,灰暗的眼眸也有了神彩,竟然难得回了凤姐一个微笑。
凤姐看着王夫人面带难色:“虽说念经吃斋在好人子不算什么,太太如今这身体,我只是担心呢!”
王夫人立时变了脸色:“这不劳你费心,千难万难我也要忍过九九八十一天去。”
凤姐笑着一福身:“既如此,我就是回府娘娘老祖宗,离三十还有几天,太太这几天好好歇息,到时候我与宝兄弟亲自来接太太去栊翠庵。”
麝月云雀送出门来,凤姐见她们面有晦涩,又言道:“老太太知道你们服侍太太幸苦了,自你们进栊翠庵开始,把你们月钱升到二两,麝月你妹子是不是进你啊十岁了我已经吩咐林之孝家里把她补进了怡红院当差,晴雯答应会好好照应她。”
麝月一听脸上有了光彩,忙着福身道谢:“谢谢二奶奶看顾。”凤姐又看云雀道:“你的妹子就补进老太太房里,我会吩咐鸳鸯好生照应她。”
云雀却是喜极而泣:“这是我们燕儿造化,遇到奶奶这样体贴主子,奴婢谢谢二奶奶提拔。”
凤姐道:“这不当得谢字,你们安心服侍太太,有什么难处尽管告诉我一声儿就是。”
麝月云雀双双拜倒:“是!”
薛姨妈远远看着听着,想着凤姐威风八面,再想想自家女儿宝钗,心里不是滋味,眼神逐渐凛冽起来。
回头却说宝玉,虽然他不相信宝钗会做那种事,却不信金钏会无中生有,因而这一天下朝主动去了贾政书房,这些日子,因为赵姨娘与彩霞较劲儿,贾政多半歇在这里。
宝玉见了贾政行了礼问了安,又东扯西拉几句,终于言归正传,看口言道:“老爷你年纪也大了,长久住在书房无人服侍也不是个事情,太太月底也要到栊翠庵吃斋念佛,老爷就忘记太太之前种种,回上房居住吧。”
因为赵姨娘彪悍,也因为贾政耳根子软,宝玉并未告之王夫人嫁资之秘密,宝玉宁愿将来自己亲手贴补探春环儿,也不愿意家里因为银钱再起纷争。
宝玉知道府里最近节俭开支,贾政手头拮据,又不好意思去向凤姐开口,很少出去应酬了,府里清客也少来叨扰了。加上王夫人屡屡惹事,让贾政在府里颜面丧尽,人也苍老不少。便自王夫人银钱中拿了些许银钱在自己房里,这会儿递上荷包给贾政:“这些银钱乃是老太太太太所给,孩儿暂时无用处,老爷拿去罢。”
贾政顿时愕然,脸红想骂人,却是嘴唇颤动半晌没骂出口,宝玉见他不伸手,自顾自放下银钱,告辞去了。
当晚,贾政搬回上方居住,回绝了赵姨娘入住上房的要求,偶尔会道三房妾室房里走动,且不格外恩顾于谁,一时倒后院安宁。
这月三十日,凤姐宝玉探春李纨贾环贾兰一起道梨香院迎接王夫人,送入栊翠庵,因为妙玉其人孤拐,只许宝玉一人送母进入,其余人等都在庵门却步。
这日晚,晴雯服侍宝玉早早歇下了,吩咐芳官碧痕替宝玉守夜,自己回房与金钏说话。
金钏得知宝玉歇下,知会晴雯:“我去老太太房里一会鸳鸯,躲了这些日子,也该出去见见人了,难为她之前替我担惊受怕。”
晴雯定定看了金钏一刻点头:“我还是那句话,二爷既然答应了,你就安心待在这里,等着年前放出去,左不过一二月时间,那时再去辞别也可,何必顶着风头,让人另眼看待?”
晴雯这话也是为了金钏好,或许因为嫉妒吧,府里最近传言,金钏把上了宝玉,所以宝玉求了她在房里伺候,这话私下传递,宝玉恼怒也无从查起。只是金钏名声就有些不好了。
金钏却笑道:“日久见人心,这话不久自破,我反正是个半残废,横竖不嫁人了,凭她们说去,我人正不怕影斜!”
这话对了晴雯胃口,点头一笑:“既是这般,你去吧,二爷若问,我自有话答复。”
金钏出的门来,却并不去鸳鸯房里,一经来了凤姐院里。怡红院里晴雯得了春燕回报,知道金钏所为何来,一笑摇头:“何苦呢,那人已经颜面尽失了。”
晴雯这话确是有因,金钏因为感激晴雯襄助,把那没告诉宝玉之话告诉了晴雯。
却说金钏来见凤姐,凤姐似乎早知金钏回来,见面一笑:“我以为猜错了呢,你终于来了!”
金钏讶然:“奶奶因何知道?”
凤姐道:“你知道宝玉心软,不会对他说实话。你也知道宝玉会对薛家之事有所隐瞒,不会倾囊告知我们。而你呢,可说是吃了薛家大亏,轻易放过薛家,你必不甘心,所以,你必来无疑。”
金钏一笑;“奶奶妙算,奴婢佩服!”说着自袖口掏出一张字条来,摊开在凤姐面前:“奶奶请看。”
虽是有些杂乱,凤姐依然看出这是王夫人字迹,上书着贾府因修省亲别墅向薛家拆借银钱二十五万,借款人没具名。
凤姐心里只佩服贾母料事如神,看看借条看看金钏,半晌一笑:“你这是?”
金钏把借条向凤姐面前推推,道:“我这是向二奶奶表白忠心。”
凤姐一笑:“你想跟我?这不能够,你是太太旧人,宝玉要得,我却收不得。”
金钏摇头:“这却不是,我只是想求二奶奶庇护。”
凤姐一挑眉:“哦?“
金钏紧着从怀里摸出一锭金元宝放在凤姐面前:“这是宝二爷与我的安家银子,奶奶看我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人家只要听了我的声音再不想多看我一眼,我也绝了嫁人的心思。奶奶知道,我家只有姐妹两个,玉钏是要嫁人的,我准备老死于家奉养双亲,可是我一个女儿家除了伺候人也不会别的营生,这些银钱我想求二奶奶替我家在老家金陵置些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