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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一语不发地坐在藤椅上纹丝不动。
“老太太,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是我觊觎沐府的财产,所以才唆使未初尘做了那些傻事,其实、其实初尘都是被我给害的啊……”宋青柳跪着爬了两步,抱着老太太的腿脚不愿意松开。
半响之后,老太太才幽幽的低头,望着满脸泪痕的宋青柳,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话: “既然你这么说,那么……”顿了顿,老太太抬头朝门外面的小厮招呼了一声, “你们进来,把他也给我绑起来,关到柴房去。 ”
沐老爷一惊,当即就起了身子, “娘……怎么?”
老太太摆了摆手,示意沐老爷不要插嘴. “我自有分寸,你们按照我说的去做。”
宋青柳抿了抿双唇,也不反抗,只是由着那几个小厮将自己拉扯了下去。
林氏愿意本是将未初尘乱棍打死也不为过,只是为什么连宋青柳也受了牵连,她到底怎么也想不通了。
看见宋青柳被拖了下去,沐老爷终是忍不住轻声道, “娘,孩儿还是忍不住想问……您怎么把青柳也给……若是青莲知道了,那可怎么办?”
老太大动了动眸子, “你们可知道,其实在我醒来之后我压根儿就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虽然我是个活死人,但是我的耳朵还能听见,脑子也清楚,仅仅是不能动而巳。 昨个儿,初尘要害我,那明晃晃的簪子让我想起了我昏迷时候身边发生的一切。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老太太让寸竹帮忙把自己挪到房里去, “所以,不可避免的听见了一些不该听见的东西……今个儿我乏了,有什么事情明个儿再说。”
沐老爷只能起身相送,陪着老太太走到寝室门口的时候,他又听见老太太吩咐: “明个儿,记得把初尘和青柳一起带上来……”
与此同时,锦绣苑也闹得不可开交。
沈梦见因为沐少卿受伤而弄得心慌意乱,直到大夫替沐少卿检查过之后,说是这伤没有伤及筋骨,她这才放了心。
刚刚替沐少卿上了药,看着他合上眼休息,沈梦见扭头就瞧见描眉在门口朝自己招手。
沈梦见放下手里的药丸,复又看看沐少卿,这才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轻轻的合上门之后,沈梦见才问道: “描眉,什么事?”
描眉皱着眉头有些犹豫,憋了半响之后她才说道: “三少奶奶,方才后院那边有个小厮来找我,说是让我传个话。 ”
沈梦见不解, “后院?”要知道,后院不就是探春园嘛?哪里有谁要给自己带话?
“三少奶奶,她不知道又想出什么怪招了,您可别上当。”描眉总觉得未初尘那个人不简单,可不能大意了。
沈梦见暖暖一笑, “也罢,我倒可以去看看她还有些什么要说的。”说完这话,沈梦见也不顾描眉的阻栏,拎起裙摇便径直朝着柴房那边而去。抽眉实在是不放心,想了半天还是觉得不妥,便跺了一下脚,紧紧的跟了上去,“有个照应也好。”
来到柴房,沈梦见闻着有些湿霉的味道,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她给守门的小厮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们把门打开。
轻轻推开柴门,描眉身子一转,抢在沈梦见前面溜了进去。
描眉还没有站定,就听见未初尘的声音从角落里面虚弱的传了出来, “哼,三少奶奶,初尘这副模祥,未必还能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嘛?”
沈梦见站在描届的身后,两个人的目光顺着门外微弱的亮光,看到未初尘一脸的惨白。 而她所坐着的地方居然是一滩的血水,描眉惊呼一声,连退了两步, “你的腿……”
未初尘低低的冷笑了一声,伸手拎了拎自己的裤管: “夫人果真有一套,怕我逃走,才把我的脚筋挑断了……”
未初尘说这话的时候风轻云淡,仿若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
这触目惊心的一幕让沈梦见胃里有些翻腾,她蹩起眉头,吩咐描眉先出去等她。
描眉点了点头,未初尘这副模群,应该再使不了什么坏了。
“你不是想见我嘛?”沈梦见脚步未曾挪动,冷冷的望着未初尘。原本对于她,自己心中有些愧疚,但是现在却只剩下冷漠。 因为,这样绝情的女子不值得。 因为,她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害死了她跟沐少卿的骨肉。
“哼,”未初尘冷笑一声, “怎么,三少奶奶,你不是向来都以高姿态来面对我的嘛?你可知道,你在我们下人的眼底,可是像个活菩萨一般呢?瞧瞧,瞧瞧,不管点珠,还有大少奶奶对您做了什么,你都是那么的大度……”
“够了,”沈梦见眸子眯了眯, “我想你不是要跟我说这些吧?”
“三少奶奶果然冰雪聪明,”未初尘点头,脸上的血色正一点点褪去,惨白的如同一张白纸。 “你是不是以为我害死了你的孩子,所以才设计想引我出来的?”
见未初尘终于说道了主题,还提到了自己的孩子,沈梦见不由的有些激动, “哼,什么叫做我以为?难道不是你嘛?”
未初尘抬起头,轻声的笑了几声,最后才低下头, “也罢也罢,反正我就是个将死之人。她跟我也算有过渊源,你们就当这件事是我做的好了。 你可知道,老太太为什么要把宋青柳也关起来嘛?哈哈,那日宋青柳强占了我的身子你知道是在哪里嘛?没错,就是在福寿堂,在老太太的面前……”
沈梦见猛地皱起眉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未初尘猛地抬起头,恕目圆睁,一副恨不能将沈梦见吞噬入骨的神情。
这神情唬的沈梦见连退了两步,心底涌起一些寒意。
“沈梦见啊沈梦见,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呢?”未初尘低低的笑了,整个状态让沈梦见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已经疯了。 “我还以为,自从那次你投井之后,你就不知道害怕为何物了呢?”
这话,让沈梦见倒吸了一口气,她错愕的望着未初尘, “你、你说什么?”
“呵呵,”未初尘半倚在柴火堆上面, “你投井的地方还记得吧?
就在福寿堂的后面,所以那日,你投井的时候,我也在……我未初尘一直就在你背后看着你!”
沈梦见背后涌起一阵寒意,未初尘现在这个样子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你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嘛?其实你不是自杀的,是被我推下去的。 ”未初尘现在已然是陷入了半癫狂的状态, “我一直守在那边,即使是你的尸体被捞上来,我也在。 坠儿和四儿那两个没用的东西一瞧见你的尸体就害怕了,我可是在一旁守了很久呢。就算你的身子已经冰冷了,呼吸也没有了,我还是用腰带紧紧的勒你的脖子,足足勒了一炷香的时间。 所以,你压根儿就不是沈梦见对吧?你是哪里来的妖怪?
占着沈梦见的身子不肯走……别以为我不知道,真正的沈梦见早就已经死了!”
未初尘一席话把沈梦见震得半响没办法动弹,她只能呆滞的站在原地,看着未初尘半爬着朝自己这边爬了过来。
未初尘一把攥住沈梦见的裙摆,张嘴就要咬沈梦见的脚,不料却被半路冲进来的描眉一脚给踹开了。描眉一把扶住沈梦见, “三少奶奶,未姐儿她已经疯了,我们赶紧走。免得被夫人知道我们来过,又要责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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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不负如来不负卿 第二百二十五章 初尘之死
沈梦见被迷迷糊糊的拖了出去,未初尘方才那一番话给她许多的震撼。
虽然不知道她说的话里面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可是,至少她有一句说对了。 那就是她知道真正的沈梦见已经死了,她没有说错。她的确不是沈梦见,她也确确实实占了沈梦见的身子。
那前面的话呢?难不成害死自己肚子里孩子的人不是未初尘?
那……又会是谁呢?这一切让沈梦见不由的伤透了脑筋。 整日整日的,整个人也开始有点恍恍惚惚起来。
描眉见沈梦见有些迷糊,心里更是担心: “三少奶奶,未初尘已经疯了。难道您看不出来嘛?若她说别人是妖怪我还相信,可是她污蔑您我就绝对不允许。”
沈梦见回过神,有些无奈的笑笑。 这些话要自己如何跟描眉说呢?难不成地要笑着告诉描眉:没错,未初尘说的都是真的,真正的沈梦见已经死了。 现在的沈梦见只不过是来自未来世界的一缕幽魂嘛?
无奈的伸手轻拍了描眉的肩膀,沈梦见开始转移话题: “我没事,三少是不是应该换药了?你还不去准备?”
描眉猛的回过神, “呀”的惊呼一声,连忙跑到药房那边去了。
不料她才刚转身,却跟转角处的苏沫撞了个满怀。这个时候,也该是点珠上药的时候了。 这阵子,苏沫就一直忙着在照顾点珠.所以也不曾在沈梦见面前转悠。
沈梦见远远的望着描眉和苏沫两个人笑睬睬互相扶持的样子,思绪又开始有些漂浮: “为什么未初尘会知道那些,为什么苏沫又会出现?
难不成,这一切都将变成过眼云烟嘛?”
也就是在这天晚上,宋青柳在柴房里面辗转难眠,缚住自己手脚的那些麻绳在他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要知道,他宋青柳在被青莲姑姑带回府之前,可是一个混混呢。 只不过后来有件事办砸了,让狠狠的教训了一番。 若不是青莲船姑,他宋青柳早就死了。
所以,宋青柳为了青莲姑姑把性子收敛了许多。 自打进了沐府,也是老实本分的。
今个儿白天,他看见了老太太眼里的决绝,也猜到了:这一次,老太太不会放过未初尘。也许,他看在青莲姑姑的面子上,才故意把自己关到柴房。 就是为了怕自己再闹出什么事情来。
可是,他宋青柳爱未初尘啊!爱到了骨子里,这辈子是无法剥除了。
虽然只有一夜夫妻,可是宋青柳却为此付出了全部的爱。 他那日占有了未初尘的身子之后,就跪在未初尘面前发誓:发誓他这辈子永远都只爱她一个,不论生死。
一想到自己以前说过的那句话,宋青柳当即坐了起来。
他动了动手腕,从手臂处探出来一把小刀,那柄刀锋利非常。 才一会儿功夫,绑着他的绳索就被割断了。
宋青柳强压着心头的激动,准备等到子时,大伙儿都睡下的时候去把未初尘救出来。不管她是不是毁容,是不是残废,他爱她,他要照顾她一辈子。
辗转反侧,好不容易挨到了子时。 宋青柳借着以前训练出来的利落身段,翻了窗户从柴房跑了出去。放眼看去,跟自己隔得最远的一间柴房门口两个小厮正在那里打盹。
宋青柳悄无声息的摸了过去,从其中一个小厮身上摸出了一把钥匙,小心翼翼的把门打开了。
一阵血腥味儿顿时涌了出来,宋青柳心下一沉:借着门外微弱的灯光。他看见未初尘双腿无力的耷拉着,下面是一滩血水。 心头一痛,宋青柳当即跪在了未初尘面前,—把攥住未初尘的手臂,低低的唤了一声, “初尘……”
“初尘”两个字还没有说完,宋青柳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的呆愣在了原地。 为什么,他握着的选只手已经完全没有了温度?
宋青柳不敢置信地腾出右手,颤抖着伸过去探了一下未初尘的鼻息。
初尘死了!这是宋青柳脑海唯一的念头,她为什么会死?
眼前渐淅迷蒙,他已经看不清楚未初尘脸上的表情。 只是现在,心却如死灰一般了。
就在宋青柳打算将未初尘的尸体拖出柴房的时候,在一边打瞌睡的小厮突然醒了过来。他扭头瞧见柴房的门大开,立刻就吓出了一声冷汗。
“表少爷,你怎么……”
那小厮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只觉得眼前一黑。 宋青柳一掌劈在了他的后脑勺,他当下就昏迷了过去。
另外一个小厮听见了响动,也跟着大叫了起来,他一边叫喊着一边朝着前厅喊。
这一喊把探春园的小厮都惊动了,大伙儿都点着灯笼,拿着棍棒冲到了柴房这边。
那个守门的小厮一脸的战战兢兢,他朝房门那边比了比, “死了死了……”
几个胆大的拎着灯笼朝关着未初尘的柴房那边探了过去,才走几步,就看见了那个被敲的晕过去的小厮。 几个力气大的手忙脚乱地把他扶到了一边……再朝门口那边走了几步,却瞧见未初尘一脸扭曲的半趴在门槛上。
她脸色已然是乌青,双眼圆睁,生前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般。 再映着这昏暗的灯光,显得尤为惊悚。
“就算是胆大的这个时候也已经吓的双脚打颤,挪不开步子了。 而几个胆小的当印惊叫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宋青柳这个时候已经是不见踪影,一直到未初尘入土,他都未曾露面。
第二日,就有几个官差领着仵作到了沐麻,一个下午的时间,便有了结论。
未初尘不是他杀,而是自杀。
她是因为吞下了自己头上的簪子而死的,所以死后脸上才会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