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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梦见不解的回头，居然看到了身披黑色披风的沐少玦朝这边走了过来。“原来刚才看见的人是他！”她瞧了沐少玦一眼，昨天的事情立刻浮上脑海。
沈梦见只觉得万分的尴尬，但是沐少玦是二哥，明明看见了却不见礼，那也是极不礼貌的。她微窘的站在原地，望着沐少玦越来越近。
“弟妹？”沐少玦走了过来，亦是满脸的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二哥，”这时沈梦见才见了礼，她望着沐少玦，他眼里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仿佛昨天发生的事情被遗忘了一般。也好，这二哥的间歇性失忆避免了自己的尴尬，也罢，索性自己也失忆好了。她轻笑了一下，一脸的温软，“梦见听说老太太早起，又喜欢侍弄些花花草草，便想过来看看。”
“是么？”沐少玦扬起了眉角，轻笑了一声，“走吧，我也是过来看看的。”
于是，两个人都是面无表情的进了锦绣苑，虽是沉默不语，但是两人微蹙的眉角却让这气氛有些怪异。
福寿堂前厅的大门是开着的，远远的便能看到老太太立在花卉前面的身影，沐少玦加紧了两步，走了进去。
“二少爷，”立在老太太身边的紫衣丫环朝沐少玦见了礼，老太太悠悠的抬眼，看见沐少玦的眸子一亮。
沐少玦满脸噙着笑，“奶奶，都说了多少次了，这些花儿由我来弄就好了。您看看，这么冷的天气，还把前厅的门这么敞开。”
他半带责备半带撒娇的口气让老太太笑眯了眼，她吩咐一边的紫衣丫环把门合上，抬眼却看见沈梦见领着描眉点珠走了进来。
几个人给老太太请过安，便陪着站在了一边。
老太太望着沐少玦在花坛边上忙碌的样子，自己便退到了一边，捡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她朝沈梦见招呼着：“梦见丫头，过来，陪奶奶说说话。”
原本称呼沈梦见跟着郝南婵称这位老祖宗为老太太，今日老太太先开口让自己换了亲切的称谓，沈梦见自然是满脸笑意的挪到了老太太的身边，清甜的唤了一声奶奶。
“嗯，”老太太伸直了腰身，扭了扭自己的左肩。沈梦见见状连忙转到了老太太的身后，动作轻柔地替老太太捏了起来。
“奶奶，这深秋风露重，您怎么不好好休息？”沈梦见噙着笑，动作轻柔，恰到好处。
“我这老婆子天天闷在这福寿苑，不侍弄些花草，这时日要如何打发呢。”老太太扬了扬眉角，“梦见丫头怎么想到来看奶奶了？”老太太别有深意望了沈梦见一眼，故意忽略了那日被那虎皮吓晕的事情。
沈梦见昨个儿晚上便听描眉提过一嘴儿，沐家的老太爷与沈家的老太爷素有深交。原本自己刚进门的时候老太太其实还是向着自己的，只是闹过了投井哪一出的时候，老太太的态度才清冷了一些。
想到这里，沈梦见连忙答应道：“前些日子，孙媳妇儿做了些不该做的事情，自是没脸来见奶奶。这不，孙媳妇儿硬是拉着点珠挑了些小礼物来给奶奶请罪来了。”话说着，她便朝点珠描眉使了个眼色。
描眉点珠立刻会意，她们寸步轻挪，走到了老太太面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手里的锦盒。
描眉手里拿着的是精致细腻的糕点，这些糕点是南方很少见的，晶莹剔透，看了就让人心生喜爱。点珠手里端着的便是她那日准备的龟甲菩提子念珠，锦盒一开，淡淡的清香涌了出来，甜而不腻。
老太太一眼便看见了点珠手里的念珠，眸光一亮，朝点珠问道：“这东西是从那里弄来的？”
沈梦见眉角一跳，难不成这东西不合老太太的意？她的目光转了转，停在了点珠的身上，“难不成这个点珠丫头又有什么打算？”
这想法才刚在沈梦见脑海里面成型，她便看见点珠温顺的朝前迈了一步，“回老太太话，这是三少奶奶前几日特意从凌云寺求来的，由戒嗔大师开了光的。”
58、袅袅同行
今日二更送到，嘿嘿……
***
“凌云寺？”老太太望了点珠一眼，随后又望向了沈梦见，“是戒嗔大师开了光的？”
沈梦见有些为难的望了点珠一眼，见点珠轻点了一下头。她也只好硬着头皮朝老太太点点头，“孙媳妇儿听说凌云寺有个深谙佛法，道德高深的大师，便求了这念珠，能保奶奶‘身健体康，福寿绵长’呢。”
老太太听了这话，便咧开了嘴，似乎嘴角的细纹都映着欢喜，“好啊。”
虽然只有两个字，却让沈梦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脸上微窘，陪着笑，“只要奶奶喜欢便好。”
老太太让点珠把念珠送了过来，满是皱纹的手轻轻的抚弄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跟沈梦见说话：“前几日，我才叫初尘替我去凌云寺请了，可是去而不得。害得我整天都在念叨着，没想到今个儿居然给我念来了。”
沈梦见一边陪着笑，一边眼神复杂的望了一眼点珠，她虽然依旧是满脸的笑，可是沈梦见却觉得这个女子似乎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简单。“也许点珠并不是她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冲动鲁莽。”
几句寒暄之后，老太太便吩咐，让沈梦见以后没事常来锦绣苑陪她说话。沈梦见自然是忙不迭的点头答应，直到出了福寿苑的大门倒了前厅，她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趟总算是没有白来的，至少老太太对自己的态度还是有着很大的改变。”
沈梦见往外走了两步，微微侧头，看了一眼乖巧地跟在身后的点珠，脑子里飞速运转着：为什么点珠不在之前就把念珠的事情告诉自己呢？刚才自己若是在反应慢一些，说错了话，那祸就闯大了。
加快了步子，沈梦见急着回锦绣苑把事情弄清楚。
这个时候天已经大亮，锦绣苑距离福寿苑还是又一段距离的，几个人还没有走出福寿苑，沈梦见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她突然放慢了步子，向描眉问道：“描眉，昨个儿让你打听那虎皮的价格，你问到了没有？”
点珠听到了虎皮两个字，忍不住头皮紧了紧。她放慢了步子，故意往描眉后面缩了缩。
而描眉却不知道点珠跟这个事情有关系，所以对于点珠的反应没有太在意。她往前走了一步，跟在沈梦见的身边，“三少奶奶，我昨个儿去打听了，一般的黄黑花纹的虎皮约莫是八百两，白虎皮就相对值钱一些，听说有一千两呢。”
沈梦见听到了这个数字，眉角抽了一下。她想起描眉说得，那些丫环婆子们一年的工钱也只有五、六两银子，对比下来这虎皮该算是很值钱的了吧。
沈梦见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突然从身后传了一个声音，“描眉怕是让人给骗了吧。”
几个人怔了一下，回过神之后才转过身子。
原来是沐少玦！
他身上的披风已经脱下了，放在身边蓝衣小厮手里。
沐少玦依旧是一脸温润，一身白色的绸缎长袍，紫金溜边。看起来温文尔雅，嘴角永远含着的淡淡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二哥。”沈梦见礼貌的见了礼，她起了身子才一脸疑问的望着沐少玦，“二哥刚才的意思是？”
沐少玦走了几步，停在了离沈梦见一米距离的位置，他笑道：“方才帮奶奶侍弄了那些花草，刚出门就看见你们了。无意之间听到了你们的对话，希望弟妹不要介怀才好。”
沈梦见微赧，她刚才所问的话压根儿就没有责怪沐少玦偷听她们说话的意味。见沐少玦这么说，她也只好一脸讪然的陪着笑：“二哥放心，梦见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沐少玦轻笑着点了点头，比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几个人就迈着步子缓缓地出了锦绣苑。
“那日在福寿堂我就见过那虎皮，虽然只是那么一眼，”沐少玦一边走一边朝沈梦见解释着，“虽只是一眼，我基本能够确定下来那虎皮不止是只值八百两。”
沈梦见微鄂，她回头望着沐少玦，“二哥的意思是，描眉那日问的价格是那店家在诓她？”
沐少玦不置可否，“说不定那老板是因为见了描眉的穿着不像是大户人家，也不一定真的有虎皮，这才随便报的价格吧。”
点点头，沈梦见认同这个说法。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所谓无奸不商，商人的每一分钟都是十分宝贵的，没有利益关系，谁会无聊到浪费时间陪你？
抬起眸子，偷偷瞧了一眼沐少玦，“他不知道是不是个例外。”
“我认识一些朋友，其中也有做兽皮生意的，”沐少玦没有注意沈梦见的小动作，他抬手轻轻揽起被露水压得抬不起头来的枝桠，让沈梦见避免了打湿衣裳的尴尬。“改日你把那几张虎皮带上，我去替你估个价。”他低头望了一眼沈梦见，压根儿就没有要问她为何要卖了虎皮的事情。
沈梦见只觉得心里一颤，刚才沐少玦的那个动作让她心里涌上来一阵暖流。“那就有劳二哥了，”抬眼，看见沐少玦满眼清亮的望着自己，没有一丝疑问，她居然有些不好意思了。“那些虎皮是我爹留给我的嫁妆，我也没有打算要……”
还不待沈梦见说话，沐少玦就轻咳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时候，必须去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如果是伤口，何必拿出来说与人听？”话说着，沐少玦那眼神往身后送了送，沈梦见这才噤声。
原本两人并肩而行，说了如此多的话就是不合礼数了。
沈梦见低了眸子，停在了距离锦绣苑不远的长廊拐角，“二哥，那梦见就先回去了。”
沐少玦点头，“改日待弟妹闲暇的时候，便让描眉点珠来说一声。”
“嗯，有劳二哥了。”沈梦见朝沐少玦福了身子，这才悠悠的转身往锦绣苑里而去。
望着沈梦见渐行渐远的背影，沐少玦怔忡了一瞬，随即对身边的小厮说道：“知书，晚些你把东西送到锦绣苑去。”
“是，”那个被唤为知书的小厮颔首应了一声，这才跟着沐少玦往相反的地方而去。
59、龟甲念珠
回了锦绣苑，沈梦见倒是松了一口气，她若有所思的瞧着点珠，也没有先前那么着急的想要问关于那串念珠的事情了。
在描眉的服侍之下，沈梦见想着老太太对自己的态度，只觉得今个儿的小米粥特别的可口。
用过早饭，沈梦见心情大好。她把点珠唤到前厅，问道：“点珠，把老太太与那念珠的渊源讲于我来听听吧。”
点珠见沈梦见满脸的恬淡，言语之下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她才缓了一口气，回道：“三少奶奶问的是送给老太太的那个还是别的？”
“嗯？”沈梦见扬起眉角，瞧了点珠一眼，“今个儿不是就送了一个给老太太么？哪里来的别的？”
点珠清甜一笑，“那个念珠，夫人也有一个呢。”
眸光一闪，沈梦见压下了心底有些惊讶的感觉，“你说那念珠夫人也有一个？”
“是，”点珠颔首娓娓道来。
凌云寺的戒嗔大师是附近几个城镇里最得高望中的得道高僧，每年的八月十五，他都会举行一场法事，替他云游四海的时候带回来的东西开光。虽然大师每次带回来的东西都不尽相同，但是也不外乎报平安的玉坠，保长寿的念珠，保生子的求子观音这一类的。
一年前，老太太也是在八月十五那天领着沐府的女眷去了趟凌云寺，她身子弱，便想去求个保身体安康，延年益寿的念珠。等大伙儿一起到了凌云寺的时候，恰逢戒嗔大师把那些开了光的佛物送了出去。
那天，也是一个穷酸的小伙子替自己的老母亲求得的。老太太领着那一群女眷在佛堂那里站了半响，却只有夫人机灵的跟了出去。她拉住了那小伙子，把身上的银两都塞给了他，不过那小伙子都推辞了。这么一来二去的，那一大包的银子竟是送不出去，夫人这才悻悻地回到了佛堂。
老太太原本也是一脸的期待，可当她看到夫人愁眉苦脸而回的时候，一脸的落寞也没有隐藏了。
听到这里，沈梦见不由的起了疑问，她望着点珠，“没换回来？那么，你说夫人手里一模一样的念珠又是从何而来？”
点珠眸子闪了闪，露出一抹有些诡异的笑容，“三少奶奶有所不知，那日出了佛堂之后，婢子又绕了回去，准备给自己求一支签，您猜我瞧见了什么？”
沈梦见微微蹙眉，她不太喜欢点珠现在这副有些装模作样的样子，“那你说说看，瞧见了什么？”
点珠似乎在等着沈梦见开口问，她轻扬了一下眉头，颇有几分骄傲的意味，“我瞧见夫人和求了念珠去的小伙子在后厅，夫人把先前那袋银子给了他，那个小伙子便把念珠给了夫人。”
沈梦见望着点珠眉飞色舞的模样，“你是说，夫人把念珠自己留下了？”
点珠这才把音调降低了，有些谨慎的往四周瞧了一眼，“奴婢也不太清楚，那个时候三少奶奶还没有嫁过来，婢子是一直跟在老太太身边的。但是，婢子从未见过老太太把那念珠拿出来过。若是夫人给了老太太，我不可能没见过。”
“那今天送给老太太的念珠又是从何而来？”沈梦见面色凝重，脑子里面飞快的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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