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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剑,竟是嗜血而生!每一次对抗,他都能清楚感受到它疯狂的叫喧,只有鲜血才能抚平它的狂热与躁动。而且,在好几个回合下来后,他明显觉得它对血的渴望就越强烈,而执剑的灰衣男子更是戾气大增,不见血不罢休。
心下已有计较:看来不宜久战。
乘一个间隙,向灰衣男子砸出迷雾弹,“嘣—”的一声,白雾乍起,乘势飞身而去。
没料到对方竟会出此一招遁走,灰衣男子深陷迷雾,待到白雾散去时早已不见踪影。
正想继续追去,身后悠悠的响起了一个低沉辽远的声音,“让他走。”
灰衣男子回身,认得来人,马上垂首领命:“是。”
感觉男子走远了,身后的灰衣男子才抬头,月光虽暗却丝毫不妨碍看清他的容颜,一张熟悉的娃娃脸,不是枫雪是谁!
悠长的古道里早就没了男子的身影,枫雪脸上换上的一丝疑惑:主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他明明是在暗室里奉了主子的命令才出去等候今晚会出现的“来访者”,若不是刚刚主子的一声制止,他怎么会知道原来他已经亲自来到这里了。
不过枫雪很快又释然,心里感叹:主子的功力有进步了。
寂静的有些森然恐怖的街道,又恢复成了往日里人们口中的罗刹之地,风轻扬,沙石翻滚无声……
京城,七皇子府。
还是那个书房,虽夜已深,可是最近几日那里的烛火一直彻夜通明,墨染的黑暗吞噬不了那一室的光亮。
房内,齐澈静驻于窗前,一身锦服不曾换下,在外奔波,策划定谋,还要防着齐景熏的司马昭之心。一连几日下来不曾好好休息过,在这件事没有解决的彻底之前,他知道他是半点也不能怠慢。
朝堂内风起云涌,暗潮滚动,两派朝臣现在更是犹如蜂尖麦芒,几乎是水火不容。
不仅是朝堂上,皇宫内院此时也是微妙异常,那个曾一时叱咤风云的帝王,也就是他的父皇,病了。这病来的突然,也更蹊跷,现在居然是连走路也要人扶,每日的早朝都要太医的金锥刺穴才能勉强支撑,但毕竟不是成就之策,就在昨天,父皇拟出圣旨不再早朝,所有奏折一律送往他的寝宫。
此诏一出,势必引起了群臣的不小慌乱与猜疑,不过,一人的到来镇压了不少舆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几个月前戍守边疆的席傲天席将军。
只有皇宫内眷才知道,席傲天是奉皇上的密诏赶来的,听说席将军一来父皇就把他召进皇宫,屏退众人密谈。但究竟是谈些什么,除了他们二人再无他人知晓。
就这样,表面还是平静无波的皇宫实际上一下子陷入的前所未有的紧迫与压抑中,各个人心惶惶,每个人都绷起了神经,惴惴不安暗地里揣测着一切可知未知的不定论。
各个宫门守卫增加了一倍不止,进出森严。宫里的禁卫军也比往常多了很多,而且巡逻频繁,除此之外,夹杂在其中的一些生面孔叫他起疑。
这皇宫,看来真的要变天了。
双眉间因皱起的突起并没有消减下来的意思,齐澈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直到……
“谁!”齐澈警觉回眸,刚刚那迅速钉在墙上的飞镖让他收回了所有的思绪。
看着那被飞镖钉在墙上的纸条,齐澈迅速取下,上面的内容却是叫他一惊:官道掩人目,正主在无人。
十个字,齐澈看的是皱紧了眉头,慢慢收拢手指,纸在手里粉碎湮没。听到窗外的一声轻微响声,运气飞身,房中无人。
齐澈武功本就不弱,再加上是在自己的府邸,自是对路行熟悉异常,提气追赶间竟隐隐发现前面的黑衣人亦是对这七皇子府了若指掌,不觉疑窦丛生。
运气至掌心,朝着前面身形诡异的黑衣人猛的一掌打出,前面的人一声闷响,动作一滞,齐澈瞅准时机马上飞身而去。
落至地面,待到齐澈再巡视而去,哪有黑衣人的踪影!
星眸的幽深泛着危险的气息,扭头打探着四周,他中了自己一掌,应该跑不远。而当筑心苑三个字映入他的眼帘时,齐澈才知一路跟踪间已经来到了东边她的住处。
房内的灯还没有灭,似乎在等待着某人。来到门前,变得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这一处的光亮一直陪伴着他书房的烛光,不曾暗淡,倔强相伴。
举起的手在门前一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仿佛这门有着千斤重,这一刻,他犹豫了。只要轻轻的一推,他便能进入,与他明媒正娶的妻子相见,只是,见了又如何,没有话讲,徒增尴尬。
像是下定决定般,果断的收回手,就在齐澈准备转身离去的同时,房内的屋主像是有感应般“吱呀”一声打开了门。
“夫君?”程诗诗也是不曾换上睡衣,激动的望着来人,有着浓浓的不可置信,就连声音,也带上了丝丝的颤抖。
齐澈的身体有一瞬的僵硬,那两个字像是一根刺,戳痛着他的心,虽痛,却也清醒。是啊,他娶了她,他是她的夫,而她,是他的妻。他们,已经是夫妻了,改变不了了。
“我……”她突然的出现叫他有一时的无措,看着程诗诗眉宇间的憔悴,他微微转了脸。
“夜深了,外面露重,要不要进来”
程诗诗说的小心,里面还有怕被拒绝的深深惶恐,这一刻叫人心生怜惜。
“不用了,不早了,你也早点歇息吧,以后不用再等我了,最近我会一直在书房。”
“妾身知道了,”她的语气微暗,只是脸上强装着无事,“那夫君也早点歇息吧,莫要累坏了身子。”
程诗诗微微福身,晌久才直起身子,看着已经自顾离去的自己的丈夫,直到深浓的黑暗里再无其他,才重新关门回房。
靠在门上终是无力的滑落,地面泛凉的冷意,比不上她此时心里的冰冷,苍白的脸庞毫无血色。
嘴角的弧度一直在上扬,最后竟是扯开无声的大笑起来,是的,无声,就连这笑,她也不敢惊扰了他人,只敢躲在一个无人看见的角落,放肆的大笑,无声的,寂静的。
“噗—”一口鲜血终于抵挡不住的喷出,溅落一地,溅在曲褶裙裾上,朵朵血莲,暗自妖娆,无人知晓。
苍白玉容上的残留血红,冲击着视觉感官,女子的表情,更让人悚然。那样的表情,让人心疼,让人哀婉,也让人心惊。
他还是不肯接受她嗬!翰林学士千金,堂堂七皇妃,皇上最器重的皇子的唯一正室,多么宠耀的头衔,多么尊贵的身份,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全被她程诗诗一人给占全了。
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还有什么介怀的?还有什么不甘心的?该知足了吧!
她摇头,苦笑,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承受了那一掌后难受的汗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这都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他一直知道,可是他不会给她。
从丽妃的计谋开始到后来她的出嫁,表面上她都是风光的,可是,她突然笑得震颤起来,唇畔的弧度,是满满的讽刺与自嘲,直到现在为止,她程诗诗,一个早为人妇的七皇妃,居然还是处子之身!
多么可笑,多么荒诞,可是就是真真实实的发生在她的身上!
黑夜里,那个女子的无声哭泣似乎没有终结,到底怎样才算终结?
第八十七章 预定中的相争(七)
是夜,晚风习习,弯月高悬。
将军府。
席傲天书房。
“你不用看着我了,兹事体大,我是不会与你说的。”
坐于梨花木上的席傲天看着一直杵在这里赖着不走的席心缈一锤定音,这句话,席心缈从老爹回来后她第一次踏进这个书房起,他就孜孜不倦的重复着。
他说的不累她听都挺累了,她的表现就这么的明显?
“我的耳朵快要起茧了,”煞有其事的抠口耳道,样子欠抽至极,“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要你告诉我你跟皇帝之间的那点破事?”
无赖般的耸耸肩,挑起胸前的一绺发丝想要从中找出分叉,似乎那就已经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可是嘴里说出的话又不是那么回事。
“老头,历来帝王将士,这其中的关系牵扯我虽没有深入,却不代表我不明白,局势已乱,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齐帝找你回宫是想压制蠢蠢欲动的多方势力?你以为我真不知道这其中牵扯的已经不仅仅是以太子和七皇子双方之间的争权夺势,而是牵连甚广的整个朝堂?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道理,我懂。你那点小心思,还是早点收起来吧,我想知道的事我自有打探的办法。”
“哼,”摆明不吃她那一套,“丫头,你懂又如何?你明知天威难测还不是任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前几个月的触怒龙颜差点惹来杀身之祸你以为我就不知道了?”
不说还好,一说席傲天就真来气,这个丫头,脾气倔的跟什么似的,平日在府里狂妄自大也就算了,居然连当今皇上也不放在眼里,什么‘血洗皇宫’,这是一个大臣之女该说的话吗?
还好皇上有着多方的顾虑格外的网开一面,不然等待整个席府的,那将是什么样的下场?
本是有些生气的瞪着一脸不在意的席心缈,可看着看着,略显混沌的眼里的影像又有了重叠,这是她的女儿啊!
“丫头啊,我老了,”席傲天长长的叹息,其中夹杂着太多的沧桑与无奈,“我知道你心中有着一份世人都难以逾越的沟壑,这份骄傲为父欣赏,但是同时我也担心,你这样的秉性,终究是难容于一个帝王统治下的天下啊。”
席心缈终是停下手中的活计,向着那道已显得苍老的声源望去,一别数月,他的耳边的鬓发竟已是银白如霜,比上次看去的范围更广,冷硬的脸上显现出岁月深深的刻痕,眼角的皱纹不知何时又爬上了几条。在沙场上如鹰般锐利的双眸如今在看向自己的时候早已溢满了一个父亲才有的慈爱与担忧。
心下不甚感触,她叫了他这么多年的老头,殊不知老头真的已经是老了,如今猛的一视,才恍觉岁月如风。
时光飞逝无情,却也公平,至少,因为时间的流逝,她的老爹,理解了她的骄傲,她的原则,她的……
“老爹,你说的我都明白,你的担忧我也知晓。”席心缈缓缓的吐出一口气,与之平视,目光不闪不避,那是抛却了辈分之外的平等,两个人,不觉任何不妥。
“你放心,没有把握的事我不会冒险,我也不会让整个席府因为我而犯险的。只是这次变故,不同于我上次,非同小可。齐帝对你临危受命,你的出现的确可以震慑隐于暗处的势力,压制一时的骚动,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齐帝的这个做法,也是将你推向了风口浪尖,稍有不慎等待你的便是万劫不复。君心莫测,齐帝更是反复无常,贬斥在前,召回在后,其中的用意,我不相信你会不明白。”
黝黑的瞳仁闪耀着洞悉的透彻,有些事一旦置身世外以一个局外人的角度来看,其实一切都很简单,怎么会看不清?
“哎”
听得自己女儿的分析,席傲天仿佛一下子瘫软下来,面容上是说不出的疲惫与那隐晦的悲哀。
他何尝不明白,皇上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对自己渐生嫌隙,表面上他依旧是那个朝堂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得力宠臣,可是谁知,他与皇上的距离,已经渐行渐远。
他再也不是当初豪情满志的帝王了,而是随着岁月的推移,皇上逐渐变的身为一个帝王该有的深沉与多疑。到如今,却是真正的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这样的改变,是预料中的正常发展,却是出乎意料的叫人感伤,想他席傲天年少时便助这大齐立下赫赫战功,驰骋沙场,满腔忠诚报效国家,却是落得被自己的君主摆在一个信不得、杀不得的尴尬位置。怎不让人满心苍凉、悲痍?
可是丫头,你还是不明白啊,有些事,有些追求,有些信念,并不能因为一个帝王的举动就能放弃的了的啊!
闭上眼,眼睑剧烈的颤抖,似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最后,睁开,是已经收拾好的情绪,还有那无论如何也隐藏不了的痛心。
席傲天松开了紧握发白的拳头,在进行一场激烈的内心挣扎后更显几分憔悴,“我永远是大齐的将军,这一点永远也不可能改变,而我,也会永远的忠于自己的国家,忠于大齐。而今局势动荡,正是需要我的时候,怎能退却?”
“好吧,这是你的选择,我不会干涉,一切的后果自己承担起就好。”
席心缈自知多说无益,弯起嘴角,有些自嘲。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自是希望老头能按照她的意思在这场乱流中急流勇退,果断抽身,只是这毕竟也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
很明显,老头不愿意,很不愿意,及其的不愿意。他说,忠于国家,忠于大齐。这份使命感她阻断不了。她知道他说这话的意思是已经对齐帝失望,但那并不代表他对整个大齐失望,齐帝是齐帝,大齐却是大齐,不可相提并论。
她知道的,也是理解的。罢了,随他吧,大不了自己多费一些心力再罩着点她家这个固执的老头,谁叫他是老头,她的老头呢!
席心缈也是一个干脆的人,一次劝阻无效想要她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