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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坚决的摇头:“至少眼前的日子还过得去,以后的可以慢慢想办法。”
我知道她一直都希望我回平城,可我既已打定主意,便不愿再改变。
“也幸得今日出门时多带了点,一两个月内是够用的。”她轻轻点头,却又皱起眉头,无奈道:“只是原想着为姑娘寻女婢的事却是不成了。”
“寻不成便罢,我也是手脚灵便之人,照顾自己不成问题。”我自我解嘲道,不就是生活自理吗,连这都做不到,我该羞愧了。
原是想着找个女婢来陪着我,就让她先回平城去过她自己的生活。眼下却是不成了,我深知自己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独立生活是不行的。有一个细心的人相伴总是安全些,我珍惜着我的生命,只因我对未来还有着奢想。
从南方带回来的绣品包袱也被贼人翻乱,散落得遍地都是。我蹲□认真的将那些绢绸绣帕一块块的捡起来叠好,手尖却意外的触到一件硬物。
原来是那年住在冯家家庙时收到的新年礼物,一只墨绿色的玉镯。源云珠一直将它与碎金子收在一处,兴许是贼嫌这种物件无法出手,将之随手弃在地上。
源云珠也蹲下跟着我一起收拾,忽然又轻声道:“其实姑娘大可不必存着那些顾虑,陛下与王爷定是日日都盼着您回去的。”
她不愿我受苦的那份心我能理解,只是我也有我坚持的理由。我真的很想知道我在失去了完好的庇护之后还能不能生存下去,我实不情愿做处处依附着别人的寄生虫。那种手足无措万般无奈的滋味我再不愿体会,也不愿再想起。
“你说的没错,只是我还没有准备好。”我幽幽叹道,不是我不愿去信任拓跋宏对我的那份心,而是这个年代本就与我原本的理念有着太大的差别,他们认为理所当然的多妻多妾却是我根本无法接受的。
现下我已经回魏,我也没有刻意隐瞒,只是叮嘱过嵇扬与源云珠暂时不要将这个消息透露给拓跋勰。拓跋宏若是有心找我,那也是不难的。唉,我可真是太贪心,居然让这样过份的想法滋生出来。
她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无奈的摇摇头,认命的道:“既然姑娘如此坚持,那奴婢自然奉陪到底。”
“本来还想着让你早些回去,好许个好人家,过上幸福的日子。”我抓住她的衣袂,真诚的说道:“云珠,其实我一直都觉得很对不起你,让你跟着我去了齐国那么久,浪费掉了你最美的女儿时光。”
“姑娘言重了,云珠是心甘情愿跟着姑娘去齐国的。”她由衷的笑道:“姑娘有所不知,但凡宫婢自被送进宫时便已断了寻常人家女儿的想法。我若是没有跟着姑娘去齐国,也是会一直留在始平王府里为婢。姑娘一直待我亲如姐妹,我感谢姑娘还来不及呢!”
“留在始平王府应该也不坏,王爷他人不错,定是不会亏待你们的,总好过随着我一道流浪。”颠沛流离的日子不好过,从天而降的挫折让我的心里不免黯然。
“姑娘莫不是已经看我看厌烦了?”源云珠见我闷闷不乐,立即反过来开解我。
“你这丫头!”我抬手轻巧她的额头。
不管怎样,我们日子得好好过下去,当务之急便是快些把内室收拾好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此处柳永的词便是开篇所提的那一阙,至于墓主人是谁,将会在本文的最终揭晓。
、八,流离(六)
平静的日子过去两月有余,却不得不开始为生计发起愁来。原本想着那些绣帕或许还能换点生活用品来,可结果却是让我大失所望。
那些来逛小集市的基本都是些穷苦百姓,也用不到这样漂亮的帕子。城中的那些富贵人家的夫人却是不屑于来逛小集市的,而我也不太敢去与富贵人家做生意,安全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好在左右的街坊邻居一点也不歧视我们是新来的,反倒对我们格外的热情,只不过她们也都是些穷苦人家,能给予的帮助有限。
云珠便是在街坊的热心帮助下,去了城中的大酒肆当帮工,挣些微薄的工钱来做我们的日常开销,而我也跟着坊里邻居的妇人们一起做些女红来贴补家用。
因云珠在人前一直扮着男装,我们两个在街坊的眼里俨然成了一对落难的姐弟,一个个慷慨的给以我们无微不至贴心关怀,让我也终于体味到了久违的人间纯美的真情。
九月初午后的阳光仍有些烈,我抱着衣服坐在席子上缝补着。源云珠提着一袋面从外面进来,直呼好热。
她的衣服上沾了不少灰尘,黯淡的面孔上流泻出掩饰不住的疲惫。
我急忙起身拎起茶壶倒了杯温水递给她,笑着招呼:“累了吧,快坐下来,我帮你捏捏。”
“不碍事,只是今日干杂活的伙计有两个没来,多搬了些重物,看起来才有些憔悴。”她轻描淡写的说道。
她毕竟只是一介女子,每日却做着强壮的男人们也会觉得很累的活,又怎么会不累。
我心里顿生无限愧疚,硬是将她拉到自己面前,按到席子上后,抬起手认认真真的给她做按摩。
坚持住在邺城,不去找任何熟识得人来帮助,本是想锻炼一下自己的生活能力,可现如今吃苦的却都是她。我不禁怀疑我这样坚持到底对不对,眼下的生活状况对云珠真的太不公平。
源云珠才安然享受了一会儿,便挣脱了我的热情服务。半趴到案几上,笑说道:“姑娘定不会猜到今日我从酒肆回来遇见了谁?”
“谁呀?”才刚来邺城不应该遇到熟人的,云珠更不是多事的人。
源云珠一口气喝尽杯中的茶水才慢慢道:“姑娘可还记得那年在扬州城外集市上有个带着病弱的老母一起摆摊卖字的年轻公子,记得姑娘那时还送了两块碎金子给他。”
“有点印象,那公子的字写得很不错,不过后来那幅字被嵇师傅拿过去了。”能入嵇扬法眼的字定是不俗,嵇扬那人可不是一般的挑剔。
“我今日遇到的人就是他,他也来了邺城,居然一眼就认出我来。不过他的模样依旧落魄,日子应该依旧不太好过。对了,他还说过两日要亲自过来登门道谢,被我婉言回绝了。”
“他倒也真是有心,都是过去那么久的事了。”我叹道:“若不是咱们眼前的日子窘困,接济他一点本是可以的。”
源云珠沉默了片刻忽又抬起头,状似不经意的问道:“隔壁的张婶今日有没有跟姑娘提及城里新贴的告示?”
张婶是附近的小灵通,坊内外的大小新闻事件无一不是经她之口传到我耳中的。她平日里极爱串门子,也时常抱着活计到我家来陪我聊天,今日却是没来。
我摇了摇头问道:“是什么告示?”源云珠一向很少主动提及这些,我不禁有些好奇。
她冲我露出一个颇为怪异的笑容,复又垂下头轻声道:“邺城今日遍贴告示,本月十八为太皇太后周年祭,二十九为小祥日。届时全城百姓应在家中放声哀哭沉痛悼念太皇太后,如有违令者将视情节严重与否,处以杖责。”
我嗤笑,可声音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来。来到邺城后我才得知去年太皇太后去世后,拓跋宏极度哀痛,居然一连五日未进一口汤水。直至众臣极尽方法极力劝阻,才始稀粥。
太皇太后的灵柩下葬之后他又不顾太皇太后的遗训与众臣的反对,坚持不肯脱去丧服,执意遵循旧礼,守三年的孝期。
我不明白此时已是大权在握的他为何要为着一个心底里明明有着恨的人这样折磨自己的身体,就算他是为了坚定自己要遵循汉人古礼的决心,借此以身作则在众臣面前做一个表率。可也不必做得这样过火啊,我终究还是不太懂他的,我在心底无奈的叹息。
据说他一连数月只进稀粥,且每日早晚哀哭一次直至今年四月才开始进食蔬菜。这么长时间的自我折磨,将他原本就稍显瘦弱的身体变得非常的瘦削衰弱。
只要一想到他这样把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我的心里就无比的愤恨,更有着无限心疼。
源云珠久久不见我言语,愧疚的说道:“姑娘定是又想起陛下了吧,我本不该早早提及此事的。”
“就算你不说,有张婶在,此等大事很快便会传到我的耳内的。”我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容,继而淡淡说道:“太皇太后毕竟也是我的亲姑母,作为晚辈哀哭悼念也是应该的。况且民间的百姓对她颁布的新政也是欢喜的,相对而言她算是一个好的当权者。”
只是拓跋宏啊,你那样的折磨自己的身体,让我这个日日牵念着你的人心里怎能好受。
这日才刚送走张婶,源云珠便放工回来了。后面居然还跟着个人,似有几分眼熟。
她放下手中拎的吃食,颇有些为难的解释道:“这位王公子几次三番请求登门道谢,我实在推辞不掉,只得把他领了回来。”
我站起身迎过去,这王公子虽着一身粗布单衣,面孔却是清俊儒雅,正是那年在扬州城外得到过我救助的少年公子。只是不知道他这些年过去了怎么还是这么的落魄,看来还是没能找到适合自己的生活之路。
待他抱拳施礼,我急忙道:“公子太过客气了,只是件小事不足挂齿,且已经过去几年了,真的不必再记挂于心。”
他看了看我略带惭愧的说道:“在下冒昧前来委实唐突,在下之前真不知两位公子原是女子。”
“那倒无碍,今日既来了,又赶上饭时,就留下来一起吃饭吧!”我招呼他坐下,顺手倒了杯水递过去。留他吃饭倒不是我本意,实在是因为我已经很饿了,很不情愿一直左一句右一句的说着毫无营养的话。
况且辛苦了一日的云珠此刻一定也是饥肠辘辘了,可不能把她给饿坏了。
“这怎么行!”他喝下一口茶后,悄然环顾四周。估计我们如今这空荡荡的屋子让他也觉得很窘迫,脸上顿时露出些许无奈的表情。
“两位姑娘现下的日子似乎不太宽裕啊,当年若不是姑娘及时出手相助,在下不但无力去安葬病逝的娘亲,怕是自己也会饿死在扬州。那年姑娘离开的实在太快,等我发现过来再去追寻你们的时候你们早已不见了。没能亲口道谢心里一直很觉过意不去,还好终于在邺城又遇见你们了。”
他忽然站起身来,对着我弯下腰深深作揖,同时诚恳的说道:“请姑娘受在下一拜也好让在下了此心愿,在下眼下虽没有能力偿还姑娘的钱,但日后一定会努力挣钱,争取早日将那些还给姑娘们的。”
“当日那钱是我送给公子的,就不要提什么还不还了。公子还是快些起来吧,公子如此慎重的道谢真的让我深感惭愧。”
面对如此执著的人我还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若是有钱现在就还了,那我也会爽快的收下,可他看起来依旧很穷,我自然不希望他一直将这件事压在心上。毕竟那时接济他对我来说也不过是举手之劳,根本不值一提的。
“在下虽不知两位姑娘因何落魄至此,但两位日后若有不便之事,只要是在下力所能及的,在下定当鼎力相助。”王公子的声音不大,神情却是格外的严肃认真。
没想到当日我的一个无心之举却让他一直铭记在心,一直想着回报。我深觉感慨的同时也颇为感动,人间到底是有善美的。
“公子的美意冯姬心领了,我们现下的生活还好。”我认真道。日子确实是过得去的,只是清苦一些。
源云珠见我们一直未至食案边坐下,伸手招呼道:“二位别再相互客道了,再推辞下去菜就凉了。”
“那在下就不打扰两位用餐,先行告辞。”他还真的不愿意留下来用饭,我挽留的话还未及出口,他已经匆匆离去。
也许是他觉得不方便,又或者见我们住的地方实在太过简陋,不忍给我们添一点点负担。
也是一个有品德的人呢,看来我倒没有帮错人。
那位王公子还真是说到做到,之后他隔几日便在酒肆外候着源云珠,送些吃食给我们。东西虽不多也很普通,可对我们来说却是很好的。
、九,重逢(一)
天气渐冷,添置了过冬的衣物被子过后,手头的钱已经所剩无几。而且随着寒风一日比一日凛冽,我的懒病也渐露端倪。起先还能坚持着在冰冷的水里清洗衣服,待双手冻得红肿,每夜痛痒难耐得无法入眠之后,心里的苦涩自是不堪言语。
源云珠对着我的馒头手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却是偷偷辞掉了酒肆里的活儿,将我再次赶到集市上摆摊。说是去摆摊,其实也就是为了不让我留在家里干活罢了。
我知她这是心疼我,我也很心疼她,可却又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改善我们的生活。这个年代要养活自己真的不容易,还好一直都有些热心的邻居在帮扶着我们。
这日我端坐在集市的一角,百无聊赖的守着我乏人问津的摊位。
“哇!好漂亮的绣帕,这个怎么卖的。”
一个清脆的声音将我从晕沉沉的瞌睡中吵醒,我缓慢的抬起头来,本想扯出一丝谄媚的微笑,却被眼前凑的极近的面庞给唬了一跳。后退一步,使劲揉了揉眼,直到对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