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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有点静。
刀兵肃杀;飞鸟也绝了声迹,唯有满庭玫瑰;浴着夕阳,青碧含苞。
陆雪弃一点点地弹掉手中的面粉;在一旁的清水里洗了洗手。齐恒放下斧子;走过来进了屋里。
他出来时,除了腰间剑,还有一副弓箭。
陆雪弃环视四周,侧对霞光站定;眸若点漆,小笑嫣然。她对齐恒道;“相公,如今敌人围攻于我,硬闯迎战,怕是寡不敌众,肉身挡不过弓箭。”
齐恒道,“擒贼先擒王,我闯出去掳了那个带头的!”
陆雪弃问,“来者何人?”
“听声音,倒像是负责京城护卫治安的中郎将曹峰,京城唯一还算勇猛粗豪的武将。”
陆雪弃嘿然一笑,“大周勇猛粗豪的武将很是难得,还是别伤了他,给临安王爷留着吧!”
齐恒道,“怕是曹峰不肯罢休。”
他话音一落,果然曹峰高亢的声音复又传来,“齐恒陆雪弃听着,你们现在已被我包围,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我数到十,若不出来束手就擒,我便放箭了!”
陆雪弃扬声道,“少说废话,便放箭来!”
曹峰突然一阵沉默。
陆雪弃小声对齐恒道,“他和你还是有几分交情吗?瞧着他是有点犹疑,不忍亲手置你于死地。”
齐恒道,“没和他打过交道,我在边地,他在京师,只听说此人品行端正,曹氏世代出武将,从未有王谢那般独领风骚,估计我被士族嘲弄打压,让他有兔死狐悲之感。”
陆雪弃道,“相公,以那些士族之歹毒,恨不得将我们喝血吃肉,待会儿他们必然射火箭。我甚爱这个院子,不想被人毁了,你便在院子里和曹峰说话,拖延住他,我乘机潜出去制住他!”
齐恒与她交换了个眼神,很快说道,“曹将军,你我无怨无仇,何苦赶尽杀绝?”
曹峰沉默片刻说道,“王爷,今日您与陆姑娘大开杀戒,死伤众多士族,也并非无辜!”
齐恒冷笑道,“那群畜生游个春,竟将人聚集,然后纵马践踏,行凶杀人寻欢作乐,这等荒淫,视人命如草芥,不杀了还等什么?”
曹峰道,“他们错是他们的,你的错是你的!”
齐恒道,“我任其杀戮无辜,恶行滔天,才是我的错!”
曹峰沉默,齐恒道,“外敌强兵压境,那帮畜生还在以风流放诞高门贵族相标榜,行肮脏龌蹉惨无人道之事!难道我就冷眼旁观,无辜贱民,被马蹄踏做血肉模糊供养他们一时之快乐!贱民怎么了?贱民不是人吗!士族贵族们光鲜亮丽,极尽奢华之能事,还不是靠贱民们弯腰种地养蚕吐丝,贱民便随意打杀践踏吗!爷就不信这个邪!那群士族贵族,在东夏人面前软如绵羊,在自己的人民面前却如狼似虎,血腥屠戮,爷看不惯,便得管一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马踏他们他们就受不了,贱民同样血肉之躯,他们是怎么看着哈哈大笑的!”
曹峰静默半晌,说道,“属下奉命行事,还请王爷体谅!王爷有什么苦衷,自有地方说,临安王爷也不会不顾念手足之情的!”
齐恒一苦笑,所出言语却是激昂铿锵,“我齐恒一人做事一人当,不用我三哥出面顶着!爷我如今回来了,看不顺眼的人,看不顺眼的事,张嘴就骂,举手就打,挥剑就杀,爷我就是横行霸道,我便看那群士族能怎么着!反正整个士族不整肃,我大周也必然要亡了,那与其亡于东夏铁蹄,何不亡于我齐恒!”
曹峰喟然道,“王爷未免偏激了,我大周锦绣江山,岂能轻易落入敌手?”
齐恒道,“东夏彪悍,曹将军不曾见识,那我大周之**,曹将军还不曾见识吗?”
曹峰默然,良久,说道,“王爷三思,还是出来认罪吧!”
外面突然一阵骚乱。
曹峰放目过去,只见万丈艳色斜阳里,一女子衣发飘飘,蹁跹悍勇而来,所到之处,兵士皆披靡,所向无敌。
他策马迎了上去,可还未正式的交战,手中的长剑刚刺出去,便觉得虎口一麻,剑飞脱而去,一道马鞭缠住了他的腕子,曹峰只觉得身体一歪,一倾,竟是整个人被陆雪弃拽飞了出去!
曹峰尚来不及惊呼出声,人已经坐在马背上,只觉得颈部如被蟒蛇缠绕一般,勒得他几乎断绝了呼吸!
陆雪弃以马鞭缠住了他的脖子,她的整个人站在马背上,迎着风,披着光,清越的声音破冰般传出去。
“敢毁坏我家一草一木,我用尔等主将的头颅祭拜洒扫!”
她的飒爽英姿,那气势,那仪态,那表情,光华璀璨,直欲让天地众生皆仰其鼻息。
奉令的兵士看痴了,全呆住,内心是难以言传的惊艳与震撼。
陆雪弃松了松马鞭,清喝道,“还不下令让你的兵士退去!主将不敌,生死由我,你还想放箭射烧谁!”
曹峰没说话。手下千万双眼睛,看向他。
他的面容很平静,仰天闭目道,“姑娘随打随杀,曹某不才,死可以,不敢违背皇令!”
他身边的兵士呼道,“将军!”,“将军!”
曹峰在睁开眼是,目露坚毅,大义凛然地硬声道,“诸位将士听令,朝我射!务必歼灭齐恒,不虚此行!”
他话如此说,手下兵士如何能做,皆犹疑地望着他。曹峰见无人听令,怒喝道,“还等什么!军令如山,朝我射箭!”
陆雪弃勒紧他,使他的头高高仰起,再发不出声息,双手痛苦地抓住马鞭,欲图呼吸新鲜空气。
陆雪弃低头对他嫣然一笑,“曹将军想死何难,你求你手下将士,倒不如求我。我在微微用把力,你就没了气,何必要万箭穿心?难道曹将军这般人物,也是执着名声,务必求一个感天动地轰轰烈烈?”
说完,她仰头纵声对兵士道,“尔等主将求死,不是我要杀他,我这是成全他!”
说完做勒鞭的动作,曹峰手下兵士齐声惊呼,有的欲抢上来,有的直接跪在地上!
“陆姑娘,不要啊!”
“将军,不要啊!”
“不要!”
陆雪弃冷声一笑,对曹峰道,“你宁死不肯辜负皇令,不为我所迫,倒是成全了你的气节了!只是却想不到是因为你自己蠢而无用,才让自己的将士向敌人下跪哀求的?”
曹峰目眦欲裂,却是被勒着说不出话来。陆雪弃落落一笑,飞扬柔美,她的发丝沾惹她的嘴角,在夕阳里飘。
曹峰有些晕眩,陆雪弃嘲弄道,“想呵斥他们都起来,是吧?曹将军当真愚痴,殊不知没有强悍的力量,便没有高贵的尊严。你舍身忘我成就你个人的高贵,却让一众手下低头受辱!曹将军为大丈夫,富贵不能淫,生死不能移,却不知真正的男人不是要成全自己,而是成全大众的追随,即便是为了大众,他可以低至尘埃里!所以你的追随者的尊严,才是你真正的尊严,否则手下被杀戮,被荼毒,被烧杀劫掠,被刺配为奴,你死得再高贵再壮烈,有何用吗?皆是因为你无能!你无用!你便是要毁却苍生,来成全你自己吗!”
陆雪弃这话,不惟残酷,还很犀利。她说道,“你要死,所以你属下跪求你!跪求我不要杀你!你真想死,咬个舌头撞个墙,谁稀罕拦着你,还朝你射箭,让你的兵士朝你射箭,真是出身士族德高望重啊,连死都这么沽名钓誉的矫情!”
陆雪弃说完,鞭子一松,曹峰跌下去,摔在地上!陆雪弃矮□坐在马上,扬眉道,“我偏不杀你,我倒要看看你受我活命之恩,还有什么脸下令万弩齐发,将我踏为齑粉?”
众兵士忙扶起曹峰,曹峰犹在震惊中,抚着脖子,望着陆雪弃发愣。
一腔忠直热血,被陆雪弃一顿冷嘲热讽,只虚伪得可笑。可是曹峰那个瞬间不是羞愤,而只是震惊。
他震惊。所有的激昂冲动,气节刚烈,也禁不住这看似强词夺理的拷问!
一个真正的男人不是要成全自己,而是要成全大众的追随,即便是为了大众,他可以低至尘埃里!
振聋发聩,激荡情怀!
齐恒打开门走了出来,行礼唤道,“曹将军,雪奴儿说的对,这天下,即将在别人的铁蹄下被蹂躏呻吟,士族没落,百姓流离,山河破碎,一个人要抛却责任,清白一死固然容易,可谁来为众生的福祉而努力!我齐恒敬你是条汉子,也不想藏着掖着,爷就明说,那群士族把持朝政家政,大周必亡,爷就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周亡!你们不敢开刀,我敢!你们不敢动其分毫,爷就揪着他领子掀了去!”
这话太过于惊世骇俗,一旁的兵士骇然听着齐恒这番的慷慨激昂!
陆雪弃道,“你便回去向皇帝和士族复命,便说我们夫妻要驻守京城,管尽一切不平事,伸张正义,除暴安良!那些文不能成,武不能就,轻薄放荡为非作歹的士族,我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那些士族族长,再放任挑唆子弟,他自己不辞去族长之位,我便割了他首级挂在城墙上!我陆雪弃一言既出,他们若不信,便来试试!”
瞬息之间,曹峰觉得,马背上的陆雪弃不是在说话,而是在睥睨天下!
、第四十三章 夜杀
曹峰的兵将退去;那夜的京城沉寂如死;噤若寒蝉。
淡淡的月光,照见茂美静谧的花木;京城云安的气候湿润温和,晚间起了薄薄的雾;如轻纱;如牛乳,与月光萦绕纠缠,自有有点清冷迷离。
陆雪弃耐心细致地烤好了玫瑰饼,外皮酥香;内陷松软,甜而不腻;就着熬得香浓的稀饭和油炒的青菜,异常爽口。齐恒忍不住夸,凑近前亲了陆雪弃一口。
小夫妻俩吃完了饭,手牵着手在花园里散步。夜雾有点淡淡的湿寒,齐恒拢着陆雪弃的手说,“要不雪奴儿早点休息吧,才是三月,别着凉了。”
“下午睡了,晚上略晚点也没什么。何况,”陆雪弃看了眼天上月,又望了望一旁的花丛,闻着空气中沁人的草木香,偎在齐恒的臂弯道,“如此好的月色,暮春不冷不热,气候最是迷人,不和相公多呆一会儿,岂不是辜负了?”
那句和相公多呆一会儿,不知何故就深深取悦了齐恒,他拢着媳妇儿,咧嘴笑,手指不由自主就摸上了陆雪弃柔滑的脸颊。
陆雪弃往他腋下躲,齐恒低头笑看她,伸嘴轻吻了一口。
柔情蜜意,两情相依,齐恒将陆雪弃放在怀里,坐在秋千上,两个人悠悠晃着。
春风沉醉,草木半熏,月光洒下稀薄的花影在他们的衣上,陆雪弃娇软慵懒如腻人的猫,环着齐恒的腰,下巴尖抵在齐恒的胸口上,仰着脸。
齐恒伸手刮了她的鼻子,陆雪弃遂闭着眼睛笑。
于是齐恒也笑,笑骂道,“傻丫头!”
言语之浓腻宠爱,如糖如蜜。陆雪弃歪在他的臂弯中,头使劲坠下去,长发几乎着地。她的眼睛清亮亮的,望着天上月掩映在扶疏茂美的花枝之间,柔声莞尔道,“云安这么美,丰饶安逸,湿润温和,也难怪大周的士族几百年下来,成了如今这般柔弱绮艳。只是没有强悍实力的礼乐文明,就如同绚丽霞光,晴朗时光明万里,一旦乌云密布,风雨大作,都成梦幻泡影而已。富饶肥美,却没有鳞甲,没有爪牙,一只肥得都跑不动的兔子,自难逃虎狼之口。唉!”
陆雪弃叹了口气,便闭上了眼睛。齐恒揉了揉她的头顶,没有说话。
“相公,”陆雪弃语声低沉地唤,齐恒“嗯”了一声。
陆雪弃道,“如若,临安王爷殚精竭虑,拼却一生,也阻挡不了大周的败落,东夏的铁蹄,你和我,又当如何?”
齐恒一时没有说话。
陆雪弃对着夜空破颜一笑,“想来是我痴念了,世事如何预设,想来到了那时,该当如何,我们便如何。”
齐恒搂起她,抱在胸口,顶着她的脑袋笑道,“雪奴儿说的好,该当如何,便当如何。只是值此良宵佳夜,你相公我美人在抱,我们也是该当如何便当如何的吧?”
这话便有些调笑暧昧了。陆雪弃将齐恒伸进衣里的手打掉,不想齐恒越发无赖地复伸过去,陆雪弃复打掉,转过头道,“我累了!”
齐恒坏笑,横抱着她便站起来,一边快速往屋里走,一边道,“雪奴儿累了,不用你动,只管好好消受便行!”
屋里也没撑灯,齐恒踢上门,将陆雪弃往床上一放,顺势便压了上去,孔武霸道,不由分说地吻上,解衣裳。
陆雪弃娇声笑语,缩着身子,“相公,你讨厌!”
齐恒强硬地扳正她身体说道,“不准乱躲,我这般疼你,还敢说我讨厌,你看我讨厌给你看,看我怎么收拾你!”
陆雪弃半推半就,半娇半嗔,两个人正在密吻私语肢体纠缠,情爱正酣翻云覆雨之时,窗外传来了轻细而迅疾的,锋利的金属划破空气而来的声音!
齐恒绷紧了身体,猛地披上件衣服!一把雪亮的刀,已经破窗而来!
齐恒低骂了一声,抽身摸了长剑,“咣当”一声迎了过去,刀剑相接,来人的武功不弱,被齐恒那极为狠悍的一剑挡到,竟未退分毫。
齐恒一面抵挡外敌,一面长身站在陆雪弃面前,不忘扔过去一件衣服盖在陆雪弃身上!为了给陆雪弃腾出时间,齐恒飞快地缠身而上,刀来剑往,贴身搏杀。
从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