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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雪弃温顺地接了他的手,轻轻搓着,暖着。齐恒突然一下子心花怒放,心神荡漾起来。
看她那小样子,低着头宝贝似的搓着他的手,还上前呵气,真太贴心太可爱了!
这般想着,齐恒一伸手,便将她搂在怀里,温香暖玉在抱,齐恒将头窝在她的颈项旁,无赖地道,“把身子也给爷暖和了,这大半夜,爷冻坏了!”
说完很不安分地在她的面颊上浅嘬了一口,然后抱着她信誓旦旦道,“雪奴儿别害怕,以后爷不抛开你睡了,爷护着你,看哪个色胆包天的还敢来垂涎你!”
陆雪弃微微躲闪了下,他那一吻只亲到了耳朵根,齐恒认为是女孩子害羞,便自动忽略了。
他这般抱着人家,挨近着,拢着人家的手,耳鬓厮磨着,齐恒觉得很开心,很甜蜜。车厢里空间小,又有暖炉烘烤着,加之襟怀里毕竟全是女孩子特有的清新细腻之气,齐恒一时忍不住,甜言蜜语。
“天色还早,雪奴儿困,再睡一觉吧。”
“噢,”陆雪弃应了,将头往他肩怀一靠,便入睡了。
齐恒说完就后悔死了!他后悔死了!
明知道她是个睡神仙,她要睡觉,自己还给她搬枕头!
齐恒懊丧了半天,最终色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好!她睡觉是吧,睡着了是吧,那老子也睡!老子抱着她睡!
为防止她突然行凶,他先抓住了她的手,然后轻轻地躺在她身边,将她的人搂进怀里。
哈哈!她没有抗拒!齐恒狂喜,这边厢挑上毯子,闭上眼,静静地听她的呼吸。
她的呼吸那般慢而深长,他一个大男人调整了好几次气息,竟然跟不上。
这一觉睡得香甜,一直到大天亮。
众人做好了饭,不敢去叫他们。
王爷昨天刚吃了瘪,如今终于吃到嘴了,扰人清梦,不是添堵找打吗?
于是众人先吃了。
吃完了饭,所有事宜都备好,整装待发,可是他们的王爷还没起。
果然啊果然,色是刮骨钢刀,酒是穿肠毒药。他们年轻勇猛的王爷,也逃不出温柔乡里了。
众人耐心地等,等到日上三竿,等到不能再等。
大家一致推举永哥儿去叫门。原因是他机灵,从小伴了齐恒的,有情意。
永哥儿蹑手蹑脚地凑到车门处,小心翼翼地敲了敲,试探道,“王爷,陆姑娘?”
陆雪弃猛一睁眼,发现自己被个男人紧紧地搂着,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她反手,屈膝,干净利落地将人甩了出去!
齐恒一阵剧痛,一声闷哼,脑袋重重地撞到了车厢壁上,骇得永哥儿猛地后退了三四步!
齐恒隐忍地弯着身,疼得直不起腰来。陆雪弃发现自己打的是王爷,也怔住了。
好半天齐恒才缓过劲来,他凶神恶煞地看着柔光中的那女人,切齿道,“陆雪弃!”
陆雪弃不由向后缩,齐恒怒不可遏冲过去将她按住,对准屁股便开始揍!
啪啪啪!你还敢打爷不了!
不说话!我打不死你,啪啪啪!
陆雪弃哀声道,“王爷,疼……”
齐恒咬牙切齿,打的就是你疼!敢断爷的子孙根!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啪啪啪!
众人面面相觑。平日也没见王爷这么荒唐啊,这日上三竿了,有人去叫了,竟又是不管不顾干起来!还弄疼了人家陆姑娘!
纵然大家都是七尺高的汉子,听了那声音也不由脸红心跳,于是不约而同地向后撤,躲起来了。
非礼勿听,非礼勿听啊!
陆雪弃蜷着身子,拦住齐恒的巴掌,“王爷,我不是故意的,刚睡迷糊了,没看清楚。”
那张小脸,可怜兮兮的,似乎带了泪痕。齐恒狠狠心,猛地又扬起了巴掌,陆雪弃不敢硬拦他,只抱头缩了身子。
齐恒打不下去了,却怒气未平,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扫了陆雪弃一眼,骂道,“你还委屈!是你疼还是爷疼!”
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真差一点就废在这车上了!这要是传出去,满朝文武全国百姓都得看他的笑话!
想来难咽这口恶气,齐恒复又把陆雪弃按过来狠狠地打了一巴掌,然后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呵斥道,“起来!服侍爷更衣!”
陆雪弃为他换了衣,齐恒犹自气未消,狠狠地把车厢的门踹开,跳了下去!
一下去发现毫无人迹,然后很快发现远远的几个人藏头缩脑鬼鬼祟祟。
敢看爷的笑话?齐恒银牙一咬,喝骂道,“都给我滚出来!洗漱!上饭!该干什么干什么!”
永哥儿捧了热水过来,被齐恒摔了盆子!太热!烫死爷啊!
护卫长端上了早饭,被齐恒摔了碗!这什么玩意,一大早让爷吃这种东西!
众人面面相觑,噤若寒蝉,却发现怒气的源头是在陆雪弃那儿,因为齐恒摔了东西,指着马车开始叫骂,“你给我滚下来,不准坐车了!便跟着车给我走!到了客栈把我的衣服都给我洗干净了,你听到了没有!”
陆雪弃低着脑袋从车里钻出来,穿着齐恒的衣服,乱着发。齐恒没头苍蝇似的在雪地上乱转了几圈,突然指着陆雪弃吼骂道,“用热水,知道不!”
众人都同情陆雪弃了。多可怜的陆姑娘啊,浴血杀敌,救了大家两次,就因为喊了几句疼没让主子尽兴,便被这样惩罚!
王爷还有没有人性了,这也太过分了!众人腹诽着,敢怒不敢言,于是一股脑全部都去向陆雪弃献殷勤。
不一会儿永哥儿给她递热毛巾,陆姑娘,擦擦脸。
她笑了,接了,道谢。
不一会儿永哥儿又跑去递漱口水。她又笑了,接了。
不一会儿护卫长去送早餐。护卫长人极高大,她仰着头接了,笑颜如花,鞠躬道谢。
开始上路了,不一会儿一个护卫凑过去,给她一包东西。不一会儿又一个护卫骑马凑过去,给她一包东西。
齐恒怒了,吼道,“陆雪弃!你给我过来!”
陆雪弃过来了,齐恒道,“就在我车窗这儿跟着走!”
可是不一会儿,一个护卫又过来了,送来一件衣服,“陆姑娘,路上冷,你穿暖和点,身子可不能再受寒!”
不一会儿一个护卫又来了,送来一个手炉,“陆姑娘烤烤火,别凉着了。”
不一会儿一个护卫跑过来,递过一双皮靴,“陆姑娘快些穿上,虽不太合脚,但前面雪深,仔细脚底下浸了雪!”
不一会儿一个护卫策马过来,送来一双护膝,“陆姑娘还是套上吧,别被雪伤了膝!”
齐恒再坐不住了,猛地打开车门将陆雪弃拉了上去,三下五除二地将她那些设备统统扔出去,紧紧闭上了门!
“不准给我招蜂惹蝶!”齐恒恶声恶气的。
陆雪弃便抿嘴笑了,齐恒也不知何故,一见她的笑容,顿觉整颗心都明亮起来。而且她那笑,微微昂着头,迎着上午的眼光,明眸善睐,竟生出那么一点得意调皮的况味来。
一个护卫猛地跑了过来,这回他唤的是王爷,不是陆姑娘。
“王爷!前面路断了!我们被引错了方向!鬼挡墙了!”
齐恒开了窗怒道,“光天化日,哪儿来的鬼挡墙!别胡说八道!”话说着陡然卡住了,因为他看到了他们早上坐灶残留的东西!
、第八章 迷途
这一惊非同小可,齐恒忙跳出了车,众人也纷纷围上,查看商议。
他们的护卫,包括齐恒自己,都是常年在外野战,辨向寻路的经验都是极其丰富的。一时经过极其严谨的勘定,小心翼翼一路留下记号前行。
齐恒这回不敢疏忽,骑了马亲自领路,到了日上中天的时候,他又觉得不对劲了。
“按路途,我们即便中途有所耽搁,但若没走错,也早该到客栈了吧?”
护卫长在一旁点头。
大冷的天齐恒急出了汗,他望了望太阳,望了望四处雪海茫茫一片死寂,不由惊心地道,“那我们现在是走在哪里?”
众人又拿出地图研究。他们走的是官道,是最不容易出错的,官道每一百多里设客栈,周围也有散落的村镇,官道两侧二百里之外才是少有人烟的大雪原,他们不会是离了官道误入大雪原了?
纵是入了大雪原,也有回头路可走。可刚刚绕回了早上宿营的地方,是怎么回事?
如今四顾茫茫,是走,还是不走?
齐恒脑子里突然念头一动,喝令道,“调转马头!沿着我们的记号向回走!”
是了,要是出错,也是昨晚上趁夜赶路出的错,他们宿营的地方,应该是偏离官道最近的地方,现在他们越走越远,返回去是最好的办法。
往回走大约一个时辰,众人惊讶地发现,他们的记号,渐渐消失了。
彼时午时已过,日光西照,大家一下子迷茫而恐惧。
他们竟找不到出口,也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被困在这茫茫雪原里,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所剩物资并不多,最多一两日无以为继。可若是出不去?
永哥儿年轻,害怕地哭了。
齐恒吼了他一句,开始与众护卫商议。
护卫长道,“我们是沿着标记往回走的,标记突然不见了,便是有人尾随着将我们的标记撤了!”
齐恒冷笑道,“若是他们做了与我们同样的标记,将我们引向歧途呢?”
一护卫道,“王爷是说,我们以为沿着我们做的标记回去,其实那标记已不是我们做的?”
一护卫道,“那我们再沿着标记回去试试?”
一护卫忙应和,“对,若是抓到正消除标记的人,我们也有救了。”
一护卫犹疑道,“若是我们分出去,便回不来了?若是,那又是伪作的标记误导我们呢?”
一护卫怒,“那若这样,我们便坐着等死吗?”
大家齐齐看向齐恒,齐恒没说话,起身策马去查看标记,众人忙跟了去。可是所有的标记,一下子都不见了。
彼此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想起一个人。那个御狼天人。
大家默默看着齐恒,齐恒也没言声,只迈步向车厢走去。
陆雪弃还在睡。齐恒伸手揽她过来,拍着她的脸道,“醒来,雪奴儿!”
陆雪弃揉着眼睛,一副睡眠严重不足的样儿。齐恒没功夫与她斗气了,开门见山地道,“我们迷路了。”
陆雪弃怔住。齐恒和她说了目前的状况。
倒是心有灵犀,陆雪弃道,“是不是那个御狼天人?”
齐恒道,“我们也疑是他,你有什么对付他的办法?”
陆雪弃望着齐恒摇了摇头。
齐恒没说话,望着窗外越来越西下的太阳。
过了半晌,陆雪弃道,“那个御狼天人,可能想要的人是我。”
齐恒没理她。
陆雪弃复又道,“论耐力,御狼天人可以只凭饮雪,潜伏在大雪原一个月,我们哪一个人也比不过他。”
齐恒还是没说话。
陆雪弃道,“他与你们这么多人战,不是对手,可能是想要逼你们留下我。”
齐恒瞪了她一眼骂道,“你就不能说点有用的!你以为你面子那么大么,你怎么知道御狼天人图的是你,而不是我!”
陆雪弃欲言又止,却忍不住说出来,“王爷,你是男人。”
齐恒火了,怒吼道,“你给我闭嘴!”
齐恒气呼呼地从车里出来,一见众人眼巴巴的神色,顿时熄了火,闷声道,“她没办法!”
看着众人失望的神色,齐恒道,“她说了一个办法,便是把她留下来给那御狼天人,我们自行离去!你们觉得此计可行吗?”
众人摇头,护卫长大声道,“陆姑娘救过我们的命,我们怎能把她扔在这鬼地方!便是死,大家一起拼了,怎么能做这忘恩负义的事!”
众护卫纷纷应和,齐恒得意地瞟了一眼马车,死女人,你看看吧,我的手下一个个都是忠心义胆的真汉子!
齐恒一声令下,先做饭歇息!
冬日日头短,天黑的早,一转眼,便是浓墨重彩,夕阳满天。
大家做着饭,却故意高声谈笑着。不一会儿水开了,肉香了,大家想起来了陆姑娘。
难得的,她没有在车厢里睡,而是孤身坐在马车旁,看斜阳。
那身姿,那影子,很美很凄凉。
齐恒走了过去,发现她在哭。
他见过她虚弱狼狈,飒爽英姿,乃至她气死人不偿命的倔强,可他没见过她的眼泪。
她在杀了人后还笑呢,她敢伏在狼背上奔跑呢,那会是因为什么人什么事,让她潸然落泪?
明知道什么事也跟他没关系,可齐恒发不出脾气了。他踢了一脚身边的雪,扔了条帕子过去,冷嘲热讽地道,“还没说丢下你呢,就怕成了这样子?嗯?”
陆雪弃飞快擦了泪,齐恒道,“不是看着挺厉害的,怎么就这点出息!”
陆雪弃唤道,“王爷。”
齐恒将脸一唬,伸脚踢了踢她的屁股,“大雪地是你坐的,还不快点起来!你这女人也不知道帮忙做饭,倒是好意思饭来伸手等着别人侍候!”
陆雪弃微微挑动唇角,被齐恒拉着站了起来,然后她一转身,看见大家关切的,友善而诚恳的脸。
她背对夕阳破颜一笑,双眸翦水,皓齿芳鲜。
这女人永远对别人笑得那般明艳,齐恒心中不忿,一把将她的手拿过来狠狠地握住。本来大家准备和陆雪弃说几句劝慰的话,一见自家主子牵住的手,顿时很知趣地讪笑着避开各自忙碌去了。
也没什么好忙的,不过各自吃饭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