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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疼,一路爱-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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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是个混蛋,狗屎!”
  “谢谢。”热拉尔拍拍她的肩说,“你是个不可思议的女人。”
  汽车沿着城市幽静的小路缓缓行驶,热拉尔的心情非常好,不时吹吹口哨,留意着街头的各色美女。中途停下来吃饭,白可拒绝吃任何他给的东西,他骗她说只要她吃饭他就放她走,白可再一次上当。之后每当白可不愿意做什么,他就拿这一招来对付她,被骗多了,白可连话都不愿意多说,一个人自暴自弃地蜷缩在后座。
  车里安静了一段时间,正哼着歌的热拉尔忽觉一丝异状,他迅速伸出手,握住一根冰凉的银针,随即翻过手腕夺下,扔到窗外。
  “不要!”白可扑到窗口,努力把手臂探出去。
  热拉尔没有停车,回头看了她一眼说:“想偷袭我,你还不够火候。”
  “你停车,快停车!”白可拍打座椅大叫,“我要去捡我的十字架,那是他给我的十字架!”
  从后视镜里看到白可心急如焚的样子,热拉尔不紧不慢地说:“你发誓不再偷袭我,乖乖跟我回家,我就停车。”
  “好,我发誓!”白可举起右手。
  把车倒回去,热拉尔从草丛里找到十字架,拿在手里研究了一会儿才还给白可。白可如获至宝地把已经缩回原来大小的十字架捂在胸口。
  “你就这么爱他吗?”热拉尔问。他实在不明白这个女人的爱情怎么会来得如此强烈。
  “我爱他,我爱他!”白可毫不扭捏地说,“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一个是妈妈,另一个就是他。”
  怔了一下,热拉尔被她炽热的目光看得有些心猿意马。咧嘴一笑,他揉揉她的头发说:“我们来演场戏好不好,你把我当成他,对我说刚刚那句话,怎么样?”
  “这句话我永远只会对他一个人说。”
  “你只要说了我就立刻放你走,怎么样?”
  似乎在思考他的话有几分真实,过了一会儿,白可说:“在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有两个人,一个是我妈妈……”
  “然后?”热拉尔挑起眉毛,像等糖吃的小孩子期盼着她下面的话。
  “另一个,不是你。”白可说。
  热拉尔的表情僵住,转而笑了起来,再次揉了揉她的头发说:“好样儿的。”
  白可一点没觉得自己有多好,说完那句话,等热拉尔转过脸去,她僵直的背一下松软,瘫靠在后座上。
  她很累。
  天快黑的时候,车子开进一条幽深的林中小道。道路两边都是参天大树,郁郁葱葱,树顶端的枝桠交错在一起,形成一道天然的绿色凉棚,赏心悦目。
  “这是什么树?”白可问。
  “橡树,你不认识吗?”
  没得到回答,热拉尔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见她一脸的落寞。
  车继续往前开,直开到深夜。
  放下前座,热拉尔拳起腿躺下。白可抱着膝盖坐在他身边警惕着他的一举一动。
  “你这种干巴巴的女人我没兴趣。放心睡吧。”打了个呵欠,他转过身去。
  梦境纷繁杂乱,他皱了皱眉头便醒过来,天已经微亮。从艾丽卡去世那天起,他再没能睡过懒觉,哪怕只有一点点光都会把他惊醒。擦掉眼角的分泌物,他动了动发麻的手臂,余光瞥到白可,她像是早就睡醒,一直坐在角落里发呆。
  “早安。”他说。
  白可抬起头,木然地看着他,目光毫无神彩,眼下的黑眼圈都快比眼珠子大了。
  “你不会一夜没睡吧。”他问。
  “我睡不着。”一出声音,眼泪就伴着流出来,她很委屈地抽着鼻子说,“我睡不着……”现在的她完全没了之前倔强的样子。
  事实上,从唐一路重伤,又经历了贝莉和米奇的死,这么长时间她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和沈重九住的那段日子又十分操劳,经常整夜整夜地失眠。失眠是比饥饿更折磨人的事情,饥饿会很快要人命,而失眠却是一点一点慢慢侵蚀你的意志,直到你全盘崩溃却在短期内依然死不了。
  “我好累啊,好累啊,好累啊……”白可抱着头,不断敲打自己的太阳穴。
  “喂。”热拉尔拉了拉她的手,被她反握住。她哭着说:“你帮帮我,我真的好累啊。”
  “这么累就不要去德州了。”热拉尔说。
  “不行,不行……”被疲惫折磨得无法思考,她所有的反应都被无意识操控,说出的话像是梦呓,“我好累,好累,我要去德州,帮帮我,求求你,求你……”
  拉着热拉尔的衣角,她几乎跪拜在他面前。
  “好好好,我帮你。”看不下去她这么可怜兮兮的样子,热拉尔扶起她,把她抱在怀中。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他这样的人也有怜香惜玉的一天,对象还是个满脸鼻涕的笨女人。
  “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人。”他抱怨着,抽出被她抓牢的手,从随身的行李里面掏出一个小药瓶,取出一颗药丸放到她眼前。“这是很强效的安眠药,只要吃一颗你就能立刻入睡,并且在接下来的十几个小时里,除了会呼吸,跟死人没什么两样,就算拿刀锯你的腿,锯断了你都不会醒。确定要吃?”
  她像一只饥饿的松鼠从树上摘果子一样夺过那颗紫色的小药丸放进嘴里,生生地吞了进去,说了声谢谢以后,很快便睡着了,软软地躺着,头发胡乱披散在脸上。
  替她拂去头发,擦去沾在她脸上的眼泪和鼻涕,热拉尔凝视着手里的面纸,有些不理解自己的行为。耸了耸肩,他把面纸丢到窗外,继续开车上路。
  他的家在一片绿色的草原上,到了这个季节,遍地都是野花。远方的山丘连绵起伏像青黑的浪涛,一眼望过去,仿佛太阳就睡在自家山脚下。
  在通往草原的小径上行驶,他一眼就望到建在高地上的红色小木屋。那曾是他们一家度假的住所,是艾丽卡最喜欢的地方,他有钱以后就把这里买了下来,但很少住。
  把车停在屋前,他先是找出钥匙打开门,整理好干净的床铺后,把沉睡的女人从车里抱进屋子放到床上。看着她的睡脸他竟觉得有些失落,不禁想,如果她一直这么安安静静地任他摆布,可就太无趣了。
  这时,有人来敲门。他没觉多惊讶,因为这一带虽偏远,不时的还是有经验丰富的旅行者来此探险,况且这座房子又这么显眼,不乏有好奇的人来敲他的门。
  让他惊讶的是,敲门人送给他的见面礼是抵在太阳穴的一把枪。
  “我可以先问个问题吗?”他看清来人后说,“你是怎么逃出来,又是怎么知道她在这儿的?”
  “我只能说,都是爱的力量。”唐一路笑了笑,转头对屋内喊:“白可,快出来。我是一路。”
  “别叫了,没有用的,因为……”热拉尔话说到一半,一支车队风风火火地杀到他的门前,刹车的声音刺得他耳朵疼。
  唐一路立刻从后环住热拉尔的脖子,用枪顶着他的头。
  “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他说。
  “一路,就算你杀了他,也是逃不掉的。”唐一霆从车上下来,站在距唐一路不到十米的地方。
  “喂,什么叫‘就算你杀了他’。”热拉尔抗议。
  唐一霆无视他的抗议问道:“白可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她刚吃了安眠药,十个小时以内就算天塌下来都醒不了。”热拉尔说。不知为什么,他此刻有一种中了头彩的兴奋。
  “让人进去把她抱出来。”唐一路边说边退到热拉尔刚停在屋前的车旁。
  “一路,你不要再挣扎了,你和她是没有可能的。”
  唐一霆缓缓地向唐一路靠近,而唐一路一直后退,两人各站在屋子的两头,对峙着。
  “唐一霆,在做无谓挣扎的人是你。快去把她抱出来!”唐一路说。
  “你应该换一个更有价值的人质。”热拉尔撇撇嘴。
  “快去!”唐一路对唐一霆喊道。
  唐一霆不动,等待时机。
  这时,木头摩擦的嘎吱声让在场的所有人同时看向红木屋子。半敞着的门推开,一个女人撑着门框站着,膝盖弯曲的弧度仿若随时会跪下去。
  “白可!”
  唐一路和唐一霆同时叫她的名字。
  白可吃力地抬起头,耳边的声音似真似幻,她分不清是不是在做梦,但确实听到唐一路在叫她。安眠药让她头脑昏沉,极度的渴睡感像一个巨大的黑洞要把她吞噬,她几乎是用尽了毕生的意志才能够撑着站到这里。
  “白可,快过来!”唐一路在她的左边,焦急地说。
  “不,白可,那只是你的幻觉。”唐一霆在她的右边,欲走过去。热拉尔出声阻止他道:“你为什么不让她自己判断?”
  唐一霆想了想,停下脚步,柔声说:“来我这里吧。”他对白可敞开怀抱。
  “不,不是他。”唐一路对白可喊道,“白可,我才是,你快过来,快过来啊!”
  唐一路此刻穿着逃跑时的白色西装,在白可眼中,面前站着的是两个几乎一样的模糊白影。一片混沌中,有股力量牵引她向左边跨出步子。
  “白可,”唐一霆忍住冲上前的冲动,皱着眉,做出难受的样子说,“我的胃又疼了。”
  跨出去的脚步顿住,白可扶着走廊的栏杆,回过头。
  “白……”唐一霆伸出去的手突然僵住。
  不等唐一霆欣喜,白可重新迈开步子,刚刚的停顿似乎只是在休息,她把手从栏杆上放开,在身侧微微抬起,平衡住身体后,跌跌撞撞地往唐一路的方向走去。
  举在手里的枪无意中掉落,唐一霆望着慢慢向自己走来的白可,周遭的一切都消失在眼中。
  “来。”他敞开怀抱,笑着。
  白可的表情就像一只被催眠了的兔子,又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她移动着千斤重的双腿,手往前探去,刚碰到唐一路的衣角,便如同切断了电源的玩具,躺倒下去。
  唐一路及时把她搂进怀中,巨大的踏实感笼罩了他,他承受不住地跪在了地上。
  这一幕让周围的人都不自觉地屏住了气息,宁静的山岗上只有冷风吹过。
  热拉尔是所有人中最先反应过来的一个,他捡起掉在地上的枪,枪口对准了唐一路的额头。
  “不准动他!”唐一霆喝止住热拉尔。
  移开枪口,热拉尔吊儿郎当地把枪在手上转了几圈说:“我只是不爽他在这么多人面前用枪顶我的脑袋。”
  唐一霆走到唐一路面前说:“把她给我,然后我们回家。”
  “就一天,”唐一路说,“让我和她待一天吧。”
  在他难得的软声恳求下,唐一霆退了一步说:“天黑之前。”

  失心(一)

  “有一天,二祖慧可一觉醒来忽觉心中一片茫然,便找到达摩祖师说:‘我心未宁,乞师与安。’祖师答道:‘将心来,与汝安。’慧可沉吟良久后说:‘觅心了不可得。’
  “你听过这个故事吗?和你分开的这段日子,我就像慧可一样,心里没有一刻是安宁的,难受得恨不得要把心掏出来砸掉,可是我低下头去找时,却发现胸膛里空空荡荡。白可,这世上除了你,没有人知道它去了什么地方。你瞒了我那么久,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你把它藏到哪儿去了?
  “说啊,白可。”
  寂静的山坡,青草绿到了天的尽头,一路上繁华竞相开遍,不知道要追着去往哪里。那时的阳光灿烂得如同纵情恣意的少女,从不担心会有年华老去、荣光暗淡的一天。
  他抱着她,静静地坐在春日的微风里,看着旷远的草原与碧蓝的天空交接出一条幽冷的地平线。
  裹紧了怀中的人,他怕她会冷。
  “书真是个好东西,”他低头对她说,“每次我想你想到要发疯了,就会翻出一本书,疯狂地从里面找诗歌,想着以后见面了告诉你。我经常看着看着就被书里的话吸引进去,就忘了找诗这回事了,自然也就忘了想你。别生气,除了看书的时候,我可都是想着你的。
  “你也在想着我吧。怎么不在家里等我呢,我肯定拼了命都会回去见你,你怎么就这么傻呢。唉,你要不傻就不是我的白可了。你知道吗,他们都管你叫骑士。我说骑士小姐,现在王子就在这里,你居然睡起觉来了,不怕被砍头吗?”
  他轻轻捏了捏她脖子上细滑的皮肤,眼里闪过一丝心痛:“你怎么变得这么瘦,脖子上一点肉都没有,一掐就断了。没有我看着,你就不好好吃饭吗?”
  嘴里说着责怪的话,手里的动作越发轻柔,他扶着她的背把她略微抬起,低下头,让她的脸贴着自己的面颊,就像他在屏幕前看到她时那样,不,还要更紧。
  直到太阳倾斜到西边他才松开她,拂去粘在她脸上的头发,他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抬起头时,见她嘴边竟浮现出一个笑容。
  “做什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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