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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志·葵花·玄之殇陨-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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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连到底哪些人活着哪些人死了都还没弄明白。”
“这话怎么说?”狄弦眉头微微一皱。
“因为根本没人在意到底谁活着谁死了,”罗春秋回答,“这里的人命贱如狗,活着的时候只是一个个躺在花名册上的名字,死了就只有一个冷冰冰的统一称谓:死人。而等到人死得越来越多,花名册上的名字也就越来越难整理,基本上就废弃了。”
狄弦想了一会儿,忽然笑起来:“老实说,这一点倒是不必担心。严修明别的不会做,不动脑子的苦力活最擅长。等着吧,他很快就会把死者名单弄出来的。到时候你偷一份给我,我来帮他筛选。”
“瞧你这话说的,就跟到厨房偷白菜似的,”罗春秋嘟哝着,“干什么不索性你自己去告诉他。”
“严修明虽然笨,毕竟不是傻子,”狄弦悠悠然回答,“和他接触太多,难免露馅。再说了,难道最后的好处不是你去拿吗?”
“我可不敢求什么好处,别羊肉没吃到倒惹一身骚就好。”罗春秋嘴上那么说,但语气也并没有那么坚定,看来还是有一些期盼的。
第五章 到底是什么人,想要找什么(2)
一月初七这一天的傍晚,朝廷的马队姗姗来迟,给营地送来了本应该在去年运到的所谓新年货品,以此体现皇帝的宽宏和仁爱。特使宣读完了皇帝的圣旨后,连留下来喝一杯茶都不愿意,就急匆匆地离去了,显然此地的艰苦条件让他觉得哪怕是稍微坐一下都会把屁股磨破,宁可选择连夜赶路回去。这一点让严修明的心情也变得格外不佳,送走了特使后,他就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里,闭门不出。
朝廷的年货包装得并不算漂亮,或者说,压根就没什么包装,但那些冻得硬梆梆的猪肉、蔫得像老太太的脸的苹果、已经开始发霉的糕饼蜜饯、淡得和白水也没什么区别的劣酒(稍微有点度数的就不能给犯人喝,以防他们闹事),对于生活艰苦的苦役犯们仍然有着莫大的吸引力。除了猪肉送入厨房外,其他东西都堆放在营区前的一片空地上,那里通常被用作集合和训话。司务官在那里负责分派,犯人们一一排队领取。
但上头要么是大大高估了这里的死亡数字,要么是压根就没在意过什么数字,总而言之,到了天黑的时候,刚刚有一半人领完了东西,剩下的人就发现——年货已经快要没了。尽管前面的人不过是每人拿了一个烂苹果以及一片比纸还薄的糕饼,东西仍然快要没了。而这时候要把已经分发出去的东西再拿回来切成两半已经不可能了,大部分东西都迅速地填到了人们的肚子里。
不愁吃喝的罗春秋正傻呵呵地站在病号房门口看热闹,狄弦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拖了进去。
“你干什么!”罗春秋很恼火,“脖子差点被你揪断!”
“我是在救你的命,”狄弦一本正经地说,“外面要打起来了。”
“你说什么?”罗春秋没明白。
“一个苹果,或者一块已经生了蛀虫的糖,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狄弦说,“但问题在于,要么所有人都得不到,只要有人拿了有人没拿,那就一定会打起来。”
“你说对了,”罗春秋站在窗口,喃喃地说,“真的打起来了。”
究竟是谁第一个挑事儿已经无法弄清楚了,几乎所有的苦役犯都卷进了这一场斗殴中。诚如狄弦所说,一个蔫苹果并不是什么特别宝贵的东西,但在得到和得不到之间,却有着尊严和屈辱的巨大差别。这些已经被踩在人间最底层的苦役犯们,与其说是在为了一点可怜巴巴的食品而恼怒,倒不如说是以此为借口,发泄着他们半年以来积压的怨愤。而这样的怨愤不可能向着手执刀枪的士兵去发,那无异于找死,于是到了最后,本应该同病相怜的难友们反而成了相互泄愤的对象。
营区里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苦役犯们抡着拳头,或者捡起石块和粗树枝,不分青红皂白地相互殴击着。他们一个个咬牙切齿,几乎连站在自己身前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即便是面对着关系还不错的朋友,也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尘烟飞扬中,有人鼻青脸肿,有人头破血流,有人倒在地上呻吟不休。但总体而言,因为拿不到足够有威力的凶器,这种打斗不那么容易死人,受伤也一般就是轻伤。
所以士兵们也并不着急,只是熟练地把场地围了起来,避免苦役犯们趁乱攻击他们,乃至于抢劫军需库。这种事情在历史上并不罕见,犯人们假装暴动,最后突然袭击卫兵,原本就是一种常见的手法。
好在这一次并不是那样。犯人们打累了,浑身疼痛了,没有力气了,也就慢慢罢手,士兵们这才上前一一驱赶他们,命令他们继续干活。
罗春秋透过窗户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很有些感慨,回过头来,狄弦却正站在另外一扇窗户边,手里拿着一个河络磨制的千里镜,看着与斗场相反的方向。
“你在看什么?”罗春秋问。
“我在看坟场那边,”狄弦说,“我一直以为严修明是个大笨蛋,没想到,他也有聪明的时候啊。”
罗春秋不解,狄弦解释说:“显然你活了大半辈子也没看过多少打架,所以才看得津津有味,而我不同,早就看腻啦。所以刚才你在那儿看打架的时候,我在看坟场的方向,因为我在想,这种大规模的群殴,又会把士兵们的视线吸引过去,那样的话,兴许食尸鬼会趁机去捡点便宜,结果我没看到食尸鬼,反倒是看到了老严。”
罗春秋一愣:“他去那儿干什么?”
“他也是和我一样的想法,想要监视食尸鬼的动向啊,”狄弦说,“可见他还没有蠢到家,甚至会装模作样地摆出一张受过气的臭脸去麻痹其他人,再偷偷摸摸溜出门。”
“这么说来,他是在怀疑食尸鬼其实就潜伏在我们的营地里?”罗春秋明白过来。
“其实我也一直有这样的猜测,不过现在看来,不大像,”狄弦说,“因为老严一无所获,那张脸拉得比老白的马脸还长。所以我们只能作出另一种推测:食尸鬼也许藏在森林里。那就太难找了,或者说,根本防不胜防。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罗春秋问。
“先下手为强,抢在他之前先把要找的东西找出来。”
“那可有点难度,”罗春秋摇摇头,“我们甚至连要找什么东西都还不知道。”
狄弦笑了笑:“那就要看老严够不够聪明,够不够狠了。”

楔子一 殉国的公主
茶楼里的说书先生们,但凡上了点年纪,大约都听过六十七年前发生在卫国王都里的一桩旧事。
那桩事原本是个什么模样,如今已没人说得清。但关于此事的每一段评书,不管过程几何,填充故事的因果始终如一。
因果说,卫国国君早些年得罪了陈国,四年后被陈国逮着一个机会,由陈世子苏誉挂帅亲征,直杀到卫国王城,一举大败卫国。软弱的卫王室选择臣服,卫国最小的公主叶蓁却抵死不从,盛装立在王都城墙上上斥国主、下斥三军,一番痛斥后对着王宫拜了三拜,飞身跳下百丈城墙以身殉国。
史官写史,将之称为一则传奇,更有后世帝王在史书旁御笔亲批,说卫公主叶蓁显出了卫国最后一点骨气,是烈女子。
六十七年,大晁分分合合、合合分分,当年事隔得太远,百姓们遥想它,已如遥想一段传奇。而叶蓁公主的殉国之举虽感人至深,褪去神圣和风华后,却不如一段风月那样长久令人沉迷。就像在陈卫之战中,最能撩起世人兴致的,始终是她与陈太子苏誉的那段模糊纠葛,尽管谁也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
大晁史书对苏叶二人的牵扯有着墨,但着墨不多,只记了件小事,说陈世子苏誉在卫国朝堂上受降时,接过卫公呈上的传世玉玺,曾提问卫公道:“听闻贵国文昌公主乃当世第一的才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尤其画得一副好山水,卫公曾拿这枚传世玉玺与她做比,不知本宫今日有没有这个荣幸,能请得文昌公主为本宫画一副扇面?”文昌公主正是以身殉国的叶蓁的封号,取文德昌盛之意。
史书上记载寥寥,当年的悉情人在这六十七年的世情辗转中早已化为飞灰,这桩悲壮而传奇的旧事便也跟着尘光掩埋殆尽。民间虽有传说,也不过捞个影子,且不知真假。而倘若果真要仔细打点一番这个故事,却还得倒退回去,从六十七年前那个春天开始说起。

楔子二 国破
六十七年前那个春天,江北大旱,连着半年,不曾蒙老天爷恩宠落上半滴雨。大晁诸侯国之一的卫国,虽建在端河之滨,也不过饱上百姓们一口水,地里靠天吃饭的庄稼们无水可饮,全被渴死。不过两季,大卫国便山河疮痍,饿殍遍地,光景惨淡至极。
卫国国君昏庸了大半辈子,被这趟天灾一激,头一回从脂粉堆里明白过来,赶紧下令各属地大开粮仓,赈济万民。国君虽在一夕之间变做圣明公侯,可长年累下的积弊一时半会儿没法根除,开仓放粮的令旨一道一道传下去,官仓开了,粮食放了,万石的粮食一层一层辗转,到了百姓跟前只剩一口薄粥。百姓们眼巴巴望着官府赏赐的这口粥,不想这口粥果然只得一口,只够到阎王殿时不至空着肚皮。
眼看活路断了,百姓们只好就地取材,揭竿而起。出师必得有名,造反的百姓顾不得君民之道,只说,上天久不施雨,乃是因卫公无德,犯了*,要平息苍天的怒火,必得将无德的卫公赶下王座。
谣言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一路传至王都深处,深宫里的国君被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论砸得惴惴然,立时于朝堂上令诸臣子共商*之策。众臣子深谙为官之道,三言两语耍几段花枪再道声我主英明,便算尽了各自的本分,只有个新接替父辈衣钵的庶吉士做官做得不够火候,老实道:“都说雁回山清言宗里的惠一先生有大智慧,若能将先生请出山门,或可有兵不血刃的良策。”清言宗是卫国的国宗,为卫国祈福,护佑卫国的国运,这一代的宗主正是惠一。
大约注定那一年卫国气数将尽,卫公派使者前去国宗相请慧一的那一夜,八十二岁高龄的老宗主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谢世了。惠一辞世前留下个锦囊,锦囊中一张白纸,八个字囫囵了句大白话,说“会盟方已,大祸东来。”卫公捧着锦囊在书房闷了一宿。房外的侍者半夜打瞌睡,朦胧里听到房中传来呜咽之声。
惠一掐算得很准,刚过九月九,一衣带水的陈国便挑了个名目大举进犯卫国。名目里说年前诸侯会盟,卫公打猎时弓箭一弯,故意射中陈侯的半片衣角,公然藐视陈侯的君威,羞辱了整个陈国。陈国十万大军携风雨之势来,一路上几乎没遇到什么阻碍,不到两个月,已经列阵在卫国王城之外。
全天下看这场仗犹如看一场笑话,陈侯手下几个不正经的幕僚甚至背地里设了赌局,赌那昏庸的老卫公还能撑得住几时。陈世子苏誉正巧路过,押了枚白玉扇坠儿,摇着扇子道:“至多明日午时罢。”
次日正午,懒洋洋的日头窝在云层后,只露出一圈白光,卫国国都犹如一只半悬在空中的蟋蟀罐子。午时三刻,白色的降旗果然自城头缓缓升起,自大晁皇帝封赐以来,福泽绵延八十六载的卫国,终于在这一年寿终正寝。老国君亲自将苏誉迎入宫中,朝堂上大大小小的宗亲臣属跪了一屋子,都是些圣贤书读得好的臣子,明白时移事易,良禽该当择木而栖。
午后,日头整个隐入云层,一丝光也见不着,久旱的老天爷却仿佛一下子开眼,突然洒了两颗雨。陈世子苏誉身着鹤氅裘,手中一枚十二骨纸扇,翩翩然立在朝堂的王座旁,对着呈上国玺的老国君讨文昌公主扇面的一番话,正同史书上的记载殊无二致。
不过,苏誉并未求得叶蓁的墨宝,他在卫国的朝堂上对卫公说出那句话时,叶蓁已踏上了王城的高墙。苏誉和叶蓁有史可循的第一次相见,在卫国灭亡的那个下午,中间隔着百丈高墙,半截生死。他甚至来不及看清传闻中的叶蓁长了如何的模样。尽管他听说她为时已久。听说她落地百天时,卫公夜里做梦梦到个疯疯癫癫的长门僧,长门僧断言她虽身在公侯家,却是个命薄的没福之人,王宫里戾气太重,若在此扶养,定然活不过十六岁。听说卫公听信了长门僧的话,将她自小托在卫国国宗抚养,为了保她平安,发誓十六岁前永不见她。还听说两年前卫公大寿,她做了副《山居图》呈上给父亲祝寿,列席宾客无不赞叹,卫公大喜。
细雨蒙蒙,苏誉站在城楼下摇起折扇,蓦然想起临出征前王妹苏仪的一番话:“传闻卫国的文昌公主长得好,学识也好,是个妙人,哥哥此次出征,旗开得胜时何不将那文昌公主也一道迎回家中,做妹妹的嫂子?”城墙上叶蓁曳地的衣袖在风中摇摆,那纤弱的身影突然毫无预兆地踏入虚空,一路急速坠下,像一只白色的大鸟,落地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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