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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叶子洛败了。他几乎可以肯定她是有意在避讳这件事，虽然他不清楚为何，但是他不喜欢一件事一拖再拖。“我和你提的那件事，你意下如何？”
靠在他身上的女人仰起头，看着他愈加好看的眼睛，反问道：“我是妻还是妾，你待我会不同吗？”
有些不解她为何有此一问，他的指腹捻着她的唇瓣，轻道：“自然不会。”
郝运笑了。“这不就得了，我不在乎妻还是妾，我在乎的只是你如何待我。既然没有区别，何必整出这些事穷折腾？”
叶子洛手指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的视线从她的唇部转移到她的眼睛，脸上的笑意不知何时已经敛去，“我以为，你会开心的。”
郝运轻轻咬了下他的手指，笑道：“我当然开心。有这样的夫君，我怎会不开心？只是，现在的日子不是挺好吗？夫君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突然吗？或者的确有些突然。若不是上午姨母等人的那番话，他或许也不会想到这个问题……“我想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他不能忍受在他只觉得对她不够好宠她不够多的同时，她在别人面前却因为身份问题受人欺辱受人排挤。
郝运不解，问道：“我的身份哪里名不正言不顺了？”
然而，叶子洛没有答她。手指转移到她的右脸颊，那里的伤痕已经淡去，可是他心里的伤口却在渐渐扩大。“为何要骗我？”
“……什么？”他的眼神，闪烁不明，让她有些不安。
“那……巴掌。”她骗他说是她劝架的时候不小心被误伤的，他竟然蠢得相信了。看着她开始乱转的眼珠，他心情更加不好，“你瞒我骗我，我不会觉得好过。”
好吧，她放弃再继续编谎话骗他。“你听谁说的？”二少奶奶当真是不靠谱。
“熙妍提起的。”
又是这个女人……反正她的嘴不把门，就会露风，干脆把她的门牙打掉好了。郝运恨恨想。“夫君不是不希望我揍人吗？因此，我就没扇回去。要不然，那个‘本姑娘’什么的，岂能沾光？”
……事情发生的先后次序，她完全颠倒了。可是，他的心情并未因为她的胡搅蛮缠好了些许，反而更糟了。“我不希望这种事情再次发生。我会说服母亲，你无须担心。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定个大头鬼……她若真应下，婆婆更不会相信她了。她希望他过得好，并不想因为她的事让他和婆婆产生隔阂，更不希望这个家因为她闹得不愉快。她从他怀里坐起身，正色道：“你是不是盼我过上安生的日子？”
“……自然。”
“那你就打消这个念头。”
“……不明白。”他如此做，就是希望她能过上安生的日子。
“我现在作你的妾，就已经遭那么多人白眼嫉妒了，我要真作了你的妻，我还有命吗？”
“你若是成了少奶奶，就不会……发生那种事。”其余的，他不想去想太多，他只希望在他能力范围内，可以让她过得最好。
郝运心里暖暖的，甜甜的，脸上是不在乎的笑意，“你也太小瞧我了，那些女人根本就不是我对手。之前无绝他妹，还有穆熙妍，我不都处理得很好吗？”
……处理得很好……讲鬼故事反噬自己，想要揍人伤到自己……这算哪门子处理得很好？
看他又在她脸上还有头顶上那些伤处徘徊……她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两声，一本正经道：“你若是执意把我推到正妻的位置上，你可曾想过，我要面临的将是难以想象的压力和阻力？本来，我的名声就不好，给你作妾，别人都觉得你屈就了我。要真是作妻，我怕是连门都不敢出了，谁知道唾沫星子会不会淹死我？还有啊，万一刺激到了哪个迷恋你的主，她心一横把我给绑了杀了怎么办？”她说着，在脖子上比了个杀头的动作，顺带着伸出舌头，向上翻白眼……
“不许胡言乱语。”叶子洛不满地抓住她比划的那只手，颇为不悦地训斥道。
郝运撇了撇嘴，心里却觉得很受用。“我这不也随口那么一说。”
“随口说说也不行。”平常口无遮拦就罢了，这种事怎么能随便说？
“怕了吧？”郝运轻挑娥眉，“现在这样最好，我顶着妾的身份，享受妻的待遇，不好吗？”
叶子洛还想说些什么，那个女人却一下子扑到他怀里，抱着他的腰，把她的脸贴着自己的胸膛。
“要是你能不娶妻就好了……”
听着她幽幽得有些哀怨的声音，他心中一软，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头顶，眼里溢着从不曾出现的柔情，轻启双唇，缓道：“若是你希望，我会。”
郝运抱着他的双臂僵住，埋在他胸前却不敢抬头，只是颤着声音道：“不要哄我，我会信以为真。”
“我是在哄你。”
……郝运眼神黯淡下去。
“可我不会骗你。”
90、释然
90、释然 。。。
“可我不会骗你。”
……
他毫不吝啬给出了她一直心心念的承诺，她本该笑才是，最终，却是失态地哭得一塌糊涂。
叶子洛感受着胸膛的颤动还有渐渐明显的湿热，只是静静抱着她，面上有些怜惜，有些内疚。是他的疏忽，没有去深究过她的感受。既然她真的如此在意他的这份承诺，他本该早些说给她听才是。“我以为，即便我不说，你也会懂的。”
他刚说完，怀里的女人就把脑袋使力在他的胸前蹭啊蹭的……
“别乱动。”他抓住她的双臂，哑着声音道。
原本感动的心，平添了几分恼怒。他以为她是他肚里的蛔虫还是什么，什么都不说还想当然地认为她会懂？就算她会懂吧，那……能算吗？难道让她日后说：你虽然没有亲口这么说过，但是我懂的，你心里就是这么个意思……想到这儿，她蹭得更努力了……可惜没有鼻涕，不过话说回来，真要流涕的话她也不敢往他身上蹭……
叶子洛被她蹭得有些难受，再次警告无果后，一个翻身将那个不听劝告的女人给压在身下……
“你自找的。”他将她的错愕看在眼里，嘴角微微上扬。
这种姿势，再不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她的脑子就白长了。然而，脑里的清明告诉她，现在还不是时候。“别，我还有话要……唔……”
……
这世间有很多词可以形容她的现况的，比如说玩火自焚，又比如说自作自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有些后悔莫及，她明明还有话要问他的，比如穆熙妍又来是不是来找她算账的，可是身为当事人的她为何却睡大觉不知？又比如齐修的态度转变应该不会只是针对他要扶她为正……不过，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无知负责任。于是，她的这些话只能等忙完“正事”再说了……
然而，当她已经做好准备的时候，身上的男人却停下了亲吻，有些尴尬有些懊恼地从她身上离开。
她疑惑地看着他，他哀怨地回看着她。
“汤喝多了。”
……这是叶子洛离开房间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
十三的月亮，要圆不圆的。长夜漫漫，也不知道这月亮偷听了多少私房话打发时间。
……某房，某对夫妻，说着某些私房话。
“怎么了？我看你今晚情绪不大对劲，也没什么食欲，似乎有心事？”
倚靠在床头的女人面现忧色，“今日，我失态了。我在想，我是不是误会了运儿。”
叶奇丰不解问道：“怎么一回事？”
“今日穆家来，为了昨日之事要给熙妍讨回公道。我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便打了圆场。碍于亲戚的情面，穆家也同意大事化小。我寻思着让运儿过来给人家道个歉就算了了，便差人去请运儿过来，结果运儿没来，洛儿倒是来了……”叶夫人叙述起上午的场景，仍旧很激动。“一开始，洛儿的表现还算进退有礼，为了昨日之事向穆家施了礼道了歉。但是穆家执意要运儿本人道歉，洛儿丝毫不退让，始终以运儿的丈夫自居，坚持‘妾债夫还’……洛儿明目张胆的袒护，激怒了穆家人，口不择言地说了些难听话……”
叶奇丰摸着她腹部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难听话？想必说的是运儿的坏话。”
叶夫人点头，“我当时听了，心里也很不舒服，正欲开口反驳几句，洛儿却……”
“看你的样子，想必洛儿对那些话很不满了？”
叶夫人再次点头，“我身为熙妍的长辈，又是凌儿的姐姐，有些话我若是开口并不会有不妥。但是洛儿竟然当众顶撞长辈……”
叶奇丰难掩吃惊，“这种事，倒的确是头一次。”
“长辈再有不是，说话再冲，也是长辈。洛儿身为后辈，即便心有不满也不该如此。”
“然后呢？穆家不可能就这么忍气吞声，不会掐起来了吧？”相较于夫人的担忧，叶奇丰反倒没什么太大感觉。
“掐起来，倒还不至于。我看情况不对，就让洛儿先退下了。穆家自是不满，不过倒并未数落洛儿，反倒是把错都归到运儿身上，说是她使了阴招，挑拨离间，洛儿才会变成这样。”
说到这儿，叶奇丰似乎有些明白了，“因此，你信了？”
叶夫人沉默了片刻，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我知道洛儿变成这样，的确是因为运儿。但是穆家人说话也太过难听……一个巴掌拍不响，也不能把责任全推运儿身上。”
“那——”看样子，夫人还是一向的通情达理，那她之前所说的误会是怎么一回事？
“穆家人走过之后，我想要和洛儿谈谈，哪知我尚未开口数落他，他竟然开门见山地说要扶运儿为正……”
叶奇丰听了此话，也只能沉默。他大概可以理解夫人为何会失态了。
“因为洛儿和运儿，我也或多或少挨了穆家人的数落，我却不得不忍着。本来心情已是不顺，偏偏洛儿非但没有承认错误，竟然还向我提起此事。这样的洛儿，让我觉得很陌生……也很忧心。”
“你认为，洛儿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运儿的错。”
叶夫人的脸微微发烫，“我承认那种情绪下，我对运儿有些迁怒……我甚至怀疑，这一切都是她对洛儿吹枕边风造成的。否则，以洛儿的性子，怎么会这么沉不住气，主动提起扶正的事？”
叶奇丰沉思了片刻后，再次当起了和事佬。“洛儿的性子，你我都应该清楚。进退有礼并不代表他就是个很容易改变立场的人，他认定的事情，除非他自己动摇，否则很难改变。你应该对洛儿有信心，他并不是个容易受女色诱惑的人。否则，也不会到现在才成亲。”
叶夫人难得地没有回嘴。把一切重新理一遍后，她自是也想到了这些。只是，当时她只觉得洛儿变得好陌生，而这种改变并不是她乐见的，因此就……“今日，对运儿，有些话，我说的似乎有些重了。”
“哪些话？”
叶夫人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把白天的事情告诉了丈夫。她现在心很乱，亟需和人说道说道。
叶奇丰听完后，哭笑不得。“你……你让我怎么说你好。我要是运儿，心里非得记恨你这婆婆不可。言语，很多时候是最容易伤人的刀子。有些话有些事，没弄清楚不能乱说的。无凭无据地，你指责她吹枕边风就已经不妥了，还哪壶不开提哪壶扯到鹿家做什么？”
“我……”她这不是也后悔了吗？要不然也不会跟他说这些了。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叶奇丰看她三分后悔三分委屈四分自责的脸色，心里又是无奈又是心疼，拢了拢她的肩，轻叹了口气，道：“我明白的，做娘的，见洛儿有这么大的转变，对儿媳产生了误解也不是不可以理解的。不过，运儿有句话我很中意。家和，万事兴。扶正的事，不管运儿是不是真的不知情，既然她已经那么说了，你也不必担心。不过，话说回来，妾上无妻这种事，我倒是从没见过也没想过，若她真的能做到的话，你打算如何？”
叶夫人仰起脸，讶异道：“你也相信她能做到？”
叶奇丰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我相不相信并不重要。上次，洛儿亲口告诉我可能会不娶正房时，我就已经有这种预感了。老实说，这种事乍听起来的确很离谱，可是这种事若是发生在洛儿和运儿身上，我又觉得……也不是没可能的事。真是很奇怪的感觉，你觉得呢？”
叶夫人心情很是复杂，她也有相同预感，因此才有些无措。
“还是那句话，儿孙自有儿孙福，身为父母的，该放就放。我倒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洛儿和运儿……我觉得，挺般配的。想清楚，你究竟是想要一个有七情六欲的儿子，还是想要一个看破红尘的儿子。”
叶夫人略有嗔意地小瞪了他一眼，“说话没个正经。我是担心洛儿若真是一辈子不娶妻的话，谁知道外面又会有什么风言风语？”
“这倒是。”叶奇丰说着，口气却颇为不在意，指向窗外，“看看咱家的院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