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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琪正色道:“明眼人都知道,外面那个人更是比谁都知道得清楚,你若再这样,定会被他吃得死死的,到时候……你会吃亏的。”他心中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却不愿意说得那么明白,他确定的是,门外那个“病人”,是这世上为数不多能牵绊郝运的人之一。
门外的咳嗽声越来越急,还有下人不断劝鹿家少爷回去的声音。
郝运烦躁地在屋里踱来踱去,恨不得把耳朵给封死了。最终,还是受不了,就往门走去。
“你干什么!”
郝大娘拦在她和门之间,一脸愠怒,誓将拦路虎演绎到底。
“我跟他说清楚!”
“没什么好说的!”
“娘!若是他真的在我们店门口出了什么问题,你以为,鹿家会放过我们?”
“哼……那也是他自找的。”
“娘,你信我。我出去跟他说清楚,从此后与鹿家再无任何瓜葛。倘若他日后再来纠缠,就算他死在我面前,我也绝不会皱一下眉掉一滴泪!”
立在那扇黑乎乎的门前,推开上来劝说他的下人,鹿世杰执意不走,宁愿整张脸咳得通红好似把肺都咳出来一般,眼睛仍直直盯着那扇门,直看到门有了开的迹象,毫不吝啬地就绽放出了笑容,加上他此时红光满面,使素日有些恹恹的他,整个人看起来都丰神俊朗了许多。他压抑住因为激动再次泛起的咳意,轻唤道:“运儿。”
郝运看着他这副样子,更是来气,一把拽起他的领口,拖着就走……
“少爷!”
“你!快放开我家少——”
“都不许跟来!”郝运头也不回地喊道,想了想,好像这些人不会听她的,于是愤怒地看了看被她像老鹰抓小鸡一般拖着的男人,“你不是有话跟我说吗?让他们不要跟来。”
鹿世杰甚至连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只挥了挥手,就任她拖着走。
被留下的鹿府人面面相觑,虽很是不甘,却到底不敢当众违背主子的命令,只能留在原地,把想要跟随上去的众人给拦在原地。开玩笑,他们都不能去,这些闲杂人等怎能随便放过去?出了事,赖谁?还是当下好交代,出了事,那女人总脱不了干系。
郝运只是不管不顾地拖着他往人少的地方走,完全无视路人异样的眼光,等到鹿世杰被推到一堵墙上,他才注意到自己已经被她拖到一个巷子里。若不是身份有些不对,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这里即将上演一出强抢民女的戏码。
“你笑什么?”是他有病还是她不正常,这个时候他还笑得出来?
鹿世杰只是勾了勾嘴角,用下巴示意,“运儿,我快喘不过气了。”
“憋死你正好。”虽是如此说,郝运到底手下松了些。“我很忙,没那么多时间。我们摊开来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忙什么?忙相亲?”
郝运挑眉,这种令人不爽的口气,是怎么回事?还不都是他老婆整的事?想起中午的事情,郝运好像有些明白他来找她的意思了。
“中午的事,我不会道歉的。”她的立场是很坚定的,嗯,坚定,虽然有些小后悔。
“嗯,我知道。”唐世杰眉目间丝毫恼意未现,“我替熙瑶向你道歉。”
……她没听错吧?“我没听错吧?”
“熙瑶她没有坏心,只是——”
这不是重点,“她是你妻子。”
“是。”
“我打了她,也就是说,我打了你妻子,然后,你向我道歉?”天,这是个什么世界?
10、纠缠
10、纠缠 。。。
鹿世杰抿了抿唇,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后来也只是说了句:“本来就是她不对。”
郝运真的无言以对,虽然打一开始很希望有人能理解自己,但是这个人若是他,又另当别论了。
她知道,有些话,她不说破,他便会一直任由事情就这么不清不楚地发展,正如现在他的避重就轻。
“你究竟有没有意识到,我已经不再是你们鹿家的人了。”
鹿世杰垂下眼帘,“难道没有了鹿家,你和我就生分了起来,就没有关系了?”
“与其说没有关系,不如说我希望这样。”
“为何?”鹿世杰低低的声音带了些莫名的愤怒,“好歹我们也在一起生活了将近三年,现在,你就可以装作若无其事,把我们的过去一并抹杀?”
“要不然呢?”郝运彻底松开他,退后倚上了身后的墙,“何必用那种控诉的语气跟我说话,似乎我对不起你们每个人,你们每个人都比我更委屈。”
轻描淡写,不喊,不哭,不闹,但并不代表就不委屈。
“对不起,没人告诉我……我并不知道……”
没人告诉他她的情况?别人又为何告诉他?
他不知道?他知道怎样又能如何?
“要不然呢?你以为,一个被扫地出门的女人,会得到多好的待遇?”郝运不以为意地拨弄了几下头发,“还有,我不想再从你口中听到对不起这三个字。你若真觉得有愧于我,烦劳鹿大少爷从此以后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不胜感激。”
又是一阵咳嗽,咳得郝运直想撞墙,总是这样,感觉就像个易碎的古董,令人说话轻不得重不得。轻了,没效果;重了,又怕他受不了。
“你确定……要这样对我?我只是……想帮你。”
郝运别过脸去,决定不再看他红白交加的脸,“鹿少爷,没有这样帮人的。谣言就是这样,你不管它,总有一天人们会倦了,会淡忘。而不是像你这样,总是适时地给别人新的话题,一个被抛弃的妾还不够,现在还想要再给我安一个不安分勾引别人丈夫的身份吗?帮人更不是像你这样,明明知道自己妻子究竟在在意些什么,却总是做出令她误会的行为,令她将心中的不安都附加到我身上……”
“难道……我护你……竟也是错吗?你不是说……最喜欢……我护着你吗?”(为免污大家的耳,特省略咳咳无数。)
可不可以不要咳了!郝运觉得额头的青筋都开始暴动。
“好……我尽量。”
……她要不要这么实诚,竟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最喜欢,他护着她?这话,是她说过的?好像……是吧。“还是那句话,今时不同往日,自然不能一视同仁,同日而语。以前,我们是什么关系,现在,我们又有什么关系?那不过是一句戏言,自然也没想过索要什么承诺,你大可不必如此当真。”
“关系?我不觉得我们……的关系有过改变。”
郝运心中一凛,“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从未开口,说要将你扫地出门,更未给过你任何和离书。所以,你我的关系,并未改变。”
“鹿世杰,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磨牙霍霍……
鹿世杰似乎听到了咬牙切齿的声音,颇为疑惑,“我原以为,你听到了会开心的。”
“开心,我很开心,除非我有病!掉进脏水里好不容易出来,还有傻子会乐哈哈地会自动掉下去第二次?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哪里来的这种自信!”
郝运脸已涨的通红,当然是气的,可这在鹿世杰看来,却成了小女生欲迎还拒报复他之前冷落她的小羞恼,于是乎,不死心地说道:“你若不是心里有我,为何会拒绝叶家三少?”
郝运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淑女,在男人面前,她一定要淑女,“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好跳跃的思维……
鹿世杰了然地笑笑,这是跟她闹别扭呢,走上前,手掌贴上她的头发,决定换种方式,“全天下的女人都想嫁他,你为何不肯?”
“谁说全天下的女人都想嫁他的?他母亲就一定不想。”
手掌揉了揉她的秀发,宠溺地笑道:“运儿……别打岔。”
郝运偏过头,躲过他暧昧的手,鹿世杰看着自己落空的手,有些失落。
“一开始是不喜你家夫人手伸得太长,连我嫁人都要参合。后来,见到人后,就觉得我和他,太不配了。”
“不配?”
“对,不配。对比了一下我和他,只有这么一个结论,太不配了。抛却家世不谈,单论人品,他数郎才,我也勉强算是女貌,不过不是跟他相配的那个罢了……”
“他就那么好?”
叶家三少,令全天下男人不安,女人不安分的存在。被誉为比金子还真的真理,果然弹无虚发吗?
“也不是好不好的问题,只是自知之明多了,不喜欢这种不协调的搭配——”
“那当初,你,和我?”他难道就跟那个叶家三少差那么多?虽然没有从她口中听到不配二字很庆幸,但配得上他的人,却配不上这什么叶家三少,这种认知,还真是让人不爽。
“这就是问题所在。你一点也不比他差,可是我对你就没有这种感觉。或许,他所现出的淡漠,恰恰反映出潜意识里高人一等的感觉,这点虽然令人不舒服,但也不可否认的确是事实。我和你,各取所需,所以我心安理得,你没有早早挂掉,只能说明我真的很‘郝运’。而对于他,我身上没有任何对他有价值的,嫁给他,莫说旁人就连我自己都觉得是他屈就了我,更重要的是他看起来是吃亏了可我也没有什么沾光的感觉,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若仅仅只是为了安你家夫人的心,我未免觉得憋屈得慌……”她叽里呱啦一堆,最后又加了一句,“不过后来,我就不这样想了……”
鹿世杰脸上的温润笑意愈显勉强,不愿听吧,似乎是他挑起来的,只能不情不愿丢出一个字,“嗯?”
郝运思忖了一下,“总而言之就是,我配不上他的面子,他配不上我的里子。”还没好好感慨一下自己怎么这么有才,却瞥见眼前人脸上的笑意,方意识到话题有些扯远了,再次发挥她的才,“你,我的表和里,都不能给你。”不是不要,不是不想,是不能。
郝运愈发觉得自己是个善良的人,发火从不超过一炷香的,对面前这个人,更是坚持不到十句。所以她决定徐徐善诱,不战而屈人之兵。
由此可见,跟鹿世杰在一起待的三年,她学会的成语还真不少,当然,得除了鹿世杰刻意不教她的,比如“欲求不满”之类的。
“我刚入鹿家的时候,你为了熙瑶郁郁寡欢,甚至不曾看我一眼。鹿家有言在先,在你面前谢绝提起熙瑶。可是除了熙瑶,你一天也不会跟我说上三句,一副随时准备追随熙瑶而去的模样……后来,你答应我的要求,允我从鹿家正门再进一次门,然后,就在那一天,熙瑶突然出现了,确切说,是突然回来了。连老天都怜悯你的真情,把熙瑶给你送了回来,这得多大的缘分?你不要总觉得欠我些什么,那时,我以为我这辈子就别想出鹿家的大门了,所以才那么急于求一个名分。现在,熙瑶回来了,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也可以自己选择自己的夫婿,两全齐美的事,何乐不为?我不懂,我看起来就那么像怨妇吗?”
老天怜悯他的真情?当真如此吗?怕是老天看不过去他越来越倾斜的心,而对他的警告吧……
她把一切都分析得那么头头是道那么合理,却不愿去剖析他的情意,不愿分划出她一点半点的心意,他就算不甘就算不开心就算不愿意放手,还有什么理由什么立场去坚定,去一厢情愿地把她绑在身边,到头来,想要的没得到,反而会伤透了另一个他曾爱到骨子里的女人。
鹿世杰怔怔地看着她,却怎么都无法把面前的她和三年前初次见到的她相重合。“守身即尽孝。那是我所记住你说的第一句话。”
郝运依稀记得,当日看着终日躺在床上闭着双眼等死的鹿世杰,她真有抽他一顿的冲动。有些人,正如她的爹爹,千方百计地想活,却碍于没钱碍于拖得太久最终还是逃不过一个“命”字。而有些人,恰如鹿世杰,被各种名药老参给灌着,却终日挺尸装死等着死去的那刻到来。她当时甚至想,对于这样的他,早死说不定也是一种解脱。不想管他,但却看不下去鹿夫人那愈加憔悴的脸,才以身说法,直说得她口干舌燥,原本以为还是无效,却在回房时看到床边空了的药碗……
回想起往事,记忆再过清晰,当时的心境也遥远得有些模糊。模糊得好,爹爹去世快三年了,也是时候该放下了。郝运绽放出笑容,轻轻拥著鹿世杰,凑近他耳边,低语道:“那么,请再记住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不轻不重的脚步声传入耳边,郝运侧过头,看到同样有些错愕地看着他们二人的人,忽然就不知道应该摆出怎样的表情。
看着还持相拥状态的两人,叶子洛突然开了口:“如果我说我只是碰巧路过,你信吗?”他不过是因为外面人着实太多太挤,才想走条僻静的小道,实在无意撞破别人的私事,而且还是这种不能算得上光彩的“私事”。
11、缘分
11、缘分 。。。
郝运一张脸顿时红里透着黑,黑里透着悲。人生何处不相逢,为何偏于此相逢?看他的表情,她就知道,群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