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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并没有一直在木屋住下去,这儿毕竟还有些打眼,呼烈儿身上的银票早被水泡烂了,还剩有些散碎银两便留了一点在灶台上,然后拿走木屋里面的锅、碗等炊具,还有米和干肉。
张纤之前还有点儿首饰,被水一冲,玉镯在石头上磕碎了,珍珠扣儿没了,只剩耳朵上的玉坠儿,但她没有阻止呼烈儿把钱留下,郡主不能和平民争这点儿钱,太寒碜了。
值得一提的是,呼烈临走前用屋子里的稻草给张纤编了一双草鞋,他见张纤每日都是汲着鞋子走路,就知道她的脚不舒服。
编起之时,呼烈儿起先还担心她不肯穿,谁想她一言不发的就穿上了,毕竟鞋子合不合穿,只有脚知道啊。
穿上走两步,硬虽是硬了些,当然谈不上舒服,可是比原先的强了许多,也许是雨过天晴,也许这些时日过得没有那么紧张,她竟然歪着脑袋对呼烈儿露齿一笑,道:“呵,还不错。”
明眸皓齿,那笑容倒是有些郡主过去的风范,不禁让呼烈儿想起了草场上,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候的情景。
鲜衣怒马,恣意张扬,就像一团烧得烈烈的火。
“郡主……”
张纤正在低头看脚下的草鞋,头也不抬的道:“嗯?”
呼烈儿犹豫了一下,问:“老李头犯了什么错,为何要那样制他?”
“哪个老李头?”
“原本管马房的李管事,我听说他还是郡主从安阳带过来的。”
张纤这才想起,猛然抬起头来,狠狠的瞪了呼烈儿一眼,下意识的想要斥责他,但嘴唇只是张了张,没有说出来。过会儿,自己泄了气,翻了个白眼,叹道:“……哎,算了,说给你的也无妨,那刁奴把本郡主当傻子哄,或以次充好,或高价买进,或收取中费,从马房的各列开销中中捞了不少,这事儿却又不知怎的让费婉蓉那个丫头听闻了,当笑话似的说与我听,本郡主当了冤大头,还要受人取笑,你说那刁奴可恶不可恶!”
所以她才要制那老李头,却又不想令人知道自己自己受人愚弄,才想了那个个法子,借题发挥,制那刁奴。
“……”
“怎么啦?干嘛突然问。”
“……没什么,郡主,这样就很好了……”
“……莫名其妙。”
张纤和呼烈儿整理了几样能用的东西,随后,就离开了小屋,在山里找了个山洞住着很养了几天,直到呼烈儿的伤差不多收了口,才继续往安阳那边赶路。
以他们的之前路线,韩冲八成已猜到他们要去安阳,所以他们只能放弃官道,哪怕绕远一点,路难走一点,也只要人能够安安全全。
大多数时候,他们夜宿野地,吃着呼烈儿猎到的食物,偶尔也借宿当地的人家,用猎物和皮毛换了干净的衣裳,但张纤的面色越来越不好,时不时有些头疼脑热不耐受之症,只是强撑罢了,原本是她照料着呼烈儿,越往后便是呼烈儿照顾她了,路过一个偏僻的小村子的时候,他还用她的玉坠儿换了几大包药材和软和点的面点,虽然亏了,但对于目前处境的他们而言,也是没办法的事。
便是这样,张纤也没有再抱怨一句,与之前的处处拿着郡主架子的她判若两人。
后来看她委实可怜,呼烈儿便付钱住了一晚客栈,当然是一间房,他们没有多的钱,他们一个睡床一个打地铺。张纤见机会难得,支开呼烈儿,找小二要了热水,洗了个澡,天知道她身上都快臭死了,再不洗澡身上都要生跳蚤了,对于一个女儿家,那比死还可怕。
然后第二赶路的时候,她果断的发热了起来。
怎么办?
要不找一个城镇看大夫?呼烈儿担忧的望向张纤,责怪自己没有阻止她沐浴,她本就病着,怕是着了凉。
张纤却摇了摇头,离安阳已经不算太远了,她不想冒那个险,呼烈儿的外貌特征显著,很容易认出来。
张纤咬咬牙,忍着,带病上路,实在走不动了,因为之前大多走得近是一些崎岖小路,还要翻山越岭,两人都是步行,呼烈儿便只有背着她走,他在自己伤口没有完全痊愈的情况下背着张纤,伤口复而裂开,但他也没有吭一声,直到后来两人有幸在那偏僻处遇上了一家黑店,呼烈儿才弄到了一辆驴车。
这一路,艰难险阻,几度遇险,暂且不表,回安阳一直是张纤心中的目标,当她历经艰辛,终于快要到达,反倒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动。
或许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快死了吧。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仿佛胜利的曙光就在前头,可是他们却徒然发现,他们不光到不了安阳,甚至靠近都不能。呼烈儿在中途发现形迹可疑的人,那些人的打扮架势,一看便是练家子,守在通往安阳的方向,目光审视着来往的路人,好像在从中寻找什么,目光总会在一男一女同行的路人身上多徘徊那么几下子。
呼烈儿警觉性很强,马上掉头,带着张纤悄悄饶去了另一条路,也发现了一样的人,通往安阳城的所有必经的之路,分别有好几拨人守在那里,而且还不是固定不动,他们有的站在那里审视路人,有的则在固定的区域走动,还有的则打扮成小商小贩监视路人,因呼烈儿提高了警惕,这些人的行迹便分辨得一清二楚。
不用说,只怕又是韩冲布置下的人,韩冲又怎么会那么轻易任他们进安阳呢?
若是没有受伤的时候,呼烈儿一人倒是也敢闯,但是现在他伤口崩裂,身上又背着生病的张纤,这一路过来,身体亏损不小,只怕一经发现,很快就会被人解决掉了。
这可如何是好?
呼烈儿只好压着嗓子对车上的张纤道:“郡主,前路被人拦截,我们过不去了。”
张纤昏昏沉沉,刚刚睡着了一会儿,听到了呼烈儿的声音就醒了过来,她虚弱的道:“……你说……什么?”
呼烈儿便将现在的状况说了一遍。
不想,张纤却笑了起来。
一边笑,一边又咳了好几声,心中默道,老天在玩她么,已经熬到了这里,却连城门都进去不得?
突然,张纤看到远处有几辆马车过来,她先是一愣,然后眯着眼睛细细的看,唇角不禁向上一翘。
天不亡她。
那马车前头骑马的人她认识,那是——
邓喜!
、第四十一章
归途漫漫,有什么比佳人在侧更加消除烦闷呢?
车厢内,两名长得一模一样的美人,偎依在赵荻两侧,一个媚笑着将糕点轻轻送往赵王爷的嘴里,而另一个则低头轻笑,一边拨弄着手里的琵琶,一边哼唱着所谓的靡靡之音。
原来是一对双胞胎姐妹,乃赵荻路过某地的一名官员奉上,称这这姐妹俩不光貌美,更是别有趣味,两人心意相通,感同身受,某些时候配合得天衣无缝,令人神魂颠倒,欲罢不能。
赵荻幼年不得圣上欢喜,然他到底是皇后嫡子,太子的胞兄,而太子敦厚多情,待兄长是极好的,最近圣上似乎对他的态度也转变了许多,下面的人也自会上行下效。
赵荻生于皇宫之中,除了勾心斗角,见得最多的便是声色犬马,之后在湛西,也是少人教导无人管束,早被引诱得五毒俱全,与那些个贪官污吏,处得好似那郎情妾意,一拍即合。
谁人少年不意气风发,独赵荻却是烂泥扶不上墙,若说是生性如此也不尽然,可是于他,能顺利封王已是到了顶头,建功立业,权倾天下,那是万万不能,也不可以做的事,故而,到如今,他年纪轻轻,心灰意冷,除了挥霍无度,醉生梦死,还有什么更能安慰到他?
赵荻不去想,不愿想,不能想,正逢那对双胞胎的妹妹,抬手将酒杯中的酒含在嘴里,倾身过来,伸出柔荑缠住他,四唇交接,酒水便渡进了赵荻嘴中,赵荻眼神一眯,伸手将之搂进了怀里。
正待狎戏之时,马车却突然停住了,赵荻正是奇怪,便听见外面邓喜的声音:
“你是何人,知道马车里是谁吗?竟敢贸然马车,惊扰了里面那位爷,你担当得起吗?!”
邓喜威风赫赫,倒也是,跟了赵荻那么多年,终于等到了他封王开府,自己扬眉吐气的那天。
赵荻径自一笑,不甚在意,低头用手指勾了一下怀中美人的下巴。
却听外面一男子的声音:“自然知道,车里的是景王爷,你是景王随侍邓公公。”
咦,还是相识的?赵荻便注意听着。
“景王爷,我家主人要见你!”那人大喊道。
赵荻如果在喝酒,一定会喷出来,他如今贵为王爷,再不是当初那无权无势的皇子,两人之下万人之上,见他尚且要求而不得,这人说话未免托大。
邓喜便是这样觉得,挥鞭就要赶走呼烈儿,斥道:“既然知道是景王,我家王爷是说见就能见的吗?滚开!”
呼烈儿趁机抓住鞭子,急道:“我家主人说,王爷一定会见她,她说王爷随身带了十几年的那块玉佩,她很喜欢!”
车厢内的那对姐妹相视一眼,暗道怕是王爷以前的旧相好。
而赵荻闻言,却是一愣,突地丢下那对姐妹花,起身猛地掀开马车的门帘,只见外面的乃是一相貌奇异的年轻人,也正打量着他。
“大胆刁奴,见到王爷,还不跪拜!”邓公公斥道。
呼烈儿赶忙一跪,然后道:“王爷,你一定要跟我走。”呼烈儿做好准备,人如若不肯,掳也要把他掳去。
“她还活着?”赵荻已然知道了他说的是谁,他这次匆匆赶回,便是接到了她的噩耗,当然他是不信的,这会儿果然——
“这丫头在玩什么花样?”赵荻冷哼道。
呼烈儿却急了,道:“请王爷跟我走,主人她有危险!”
赵荻闻言,眉头一皱,却是有些个迟疑,他和张纤最后一次的见面,状况可是不太好,几乎已经撕破了脸,就算她真有难,他又为何一定要去救苦救难?。
呼烈儿已经急得不行,原本跪在地上,突然站起来向赵荻冲过来,被赵荻身边的侍卫拦住。
“王爷,求王爷去见主人吧,她真的走投无路了。”
“王爷——”
“行了行了,吵死了。”赵荻挥挥手,冷笑道:“放开他……真走投无路了么?那好,本王就去见上一见,难得那丫头落魄,错过了不是挺可惜的么?”
阿纤哪里有本事玩花样,赵荻之前实在高估她了。
她与赵荻最后一次见面,两人已经闹僵,但凡是她还有半点别的办法,这会儿也不至于打算低声下气的求他。
赵荻见到张纤的时候,简直快认不出她了,但见一名穿着一身粗布衣裳的少女,有气无力的的靠在一颗树下,如今天气炎热,她却是包裹得厚厚实实,便是如此,也仍显得身躯单薄得可怜,赵荻想要细看,但那少女低垂着脑袋,头发遮挡了她的眼睛,露出来的皮肤晦暗无光,看上去病恹恹的,这哪里会是昔日的天之娇女,简直与寻常的贱民无异。
这可不是他想象中她的模样,赵荻走近张纤,在她面前蹲下,伸手勾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端详她的面容,手触及她的皮肤时候,感到了异样的热度。
赵荻此举未免轻浮,呼烈儿看在眼里,若非张纤之前再三叮嘱,不定就要上前教训这登徒子了。
却还是记忆中的那张脸,赵荻眯着眼睛细细打量,只是五官长开了些,显得脸盘子小得好似那猫儿脸一般,眼睛凹下去了,面颊突出来了,因为在发烧,连嘴唇都烧干了。
睫毛轻颤,张纤睁开了眼睛,就那么轻轻的瞟了赵荻一眼,眼里便浮出了泪花,微微动了动干枯的嘴唇,嘶哑的嗓子道:
“大表哥……韩冲害我……”
一声大表哥,此情此景真是听得人柔肠百结,赵荻却是唇角微扬,幸灾乐祸的道:“呵,阿纤,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德行,本王都快认不出你了。”
“救我……咳咳咳……”张纤说话急了,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张纤哪里听不出赵荻的嘲弄之意,可是她等不了了,只能求他帮他。
哼,还记她得她曾经对他说的话吗?赵荻心想怎么用更加恶劣的话羞辱张纤,以消除他心头之恨。
“你还不知道吧,他们找到了一具尸首,穿着你的衣裳,戴着你的首饰,现在人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本王这会儿赶回来,就是赶回来参加你的丧事,对于其他人而言,你……”赵荻一甩手,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冷笑道:“你已经死了。”
“你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人不人鬼不鬼,就算你爬回了公主府,也只会被当做乞丐一样丢到大街上去,谁会相信你就是那昔日眼高于顶,不可一世的昭荣郡主?”
赵荻觉得很是快意,继续道:“……你真是病糊涂了,怎么会傻到以为我还会帮你?在出了那样的事情以后?本王想破了脑袋,都没想到一个应该帮你的理由。”
景王爷冷笑数声,一拂袖,转身就要离去,而这时,张纤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摆,因为太心急,趴倒在了地上,抓住衣角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