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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的他,脸色却变了变,嘴唇张了张,却欲言又止。
只听到玉香公主犹如天籁的声音,多谢。
是啊,如此美好的一个女子,我怎么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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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忍负广寒无绝期
更新时间2013526 22:07:48 字数:2451
于是我不再见他,只要他出现的地方,我都会躲开,不管绕多远。
我从此以后吃饭也只在房里吃,早出晚归,只为不再见他。
就这样平平静静的过了一年。
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老死在这将军府里。
可是,就算我这样,他们还是急着赶我走了。
那一天,玉香宫主笑意盈盈的来找我,她说,韵诗,我们为你选了夫婿,他是护国公的独生子,金科的状元——凤君浩。
她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我只一直紧紧拽着桌沿,直到我的指甲从中间断掉,钻心的疼痛才让我缓过神来。
这才发现,不知道泪水什么时候,已经把前襟全打湿了。
就这么容不下我吗?
我都已经忍着不见他,不想他,却还是接受不了他要把我送出去这个事实。
我抬头看着窗外开得正茂盛的白兰花,想起了细雨纷飞那个早晨,他温暖的眼神。
他说,跟我走吧,我给你一个家。
如今,他却要把我送进宫里。
一年来,我第一次见了他。
他还是如往常一样,站在临窗的书桌前,写着字帖。
我冲上前抢过他的毛笔,狠狠的摔在了书案上,浓黑的墨汁和我手指上留下的鲜血弄脏了他的帖子。
“你说过的,你会给我一个家,我不要那样的家,我不要,你可知道,我要的——”我透过湿润的眸子看着他,久久才吐出后面的话“我要的——是你啊。”
我的声音不大,还带着哽咽,却不知为何久久回荡在房里。
我看到他的眼神,愤怒的看着我,却再仔细一看,是越过了我,看着我的身后,我这才回过头去,看到满脸悲戚的玉香公主。
“你现在是什么身份来质问他?本来就是他顺手救回来的一个丫头,只是寄人篱下,却哪来的这般脾气。”玉香公主走了过来,啪的扇了我一个耳光。
我的耳膜震得有些痛,脸颊也火辣辣的,却没有顾这些,我转过头去望着他,只希望他给我一个答案。
他慢慢走过来,越过我走到了玉香公主的身边,轻轻执起她的手,带她离开了这里。
栗知国五年冬,戎马大将军洛离和玉香公主收梅韵诗为义妹,改名洛韵诗,封为泷雪公主,
择黄道吉日与护国公之子,金科状元,凤君浩完婚。
似乎一切,在此时已成定局,但是命运的阴差阳错,总是发生得那么差强人意。
出嫁那天,我从将军府出来的时候,洛离和玉香就站在那里,我看不出他是喜是悲,只是轻轻为我理了理衣领,说道:“我希望你好。”
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排了很长,他们的承诺没有失信,仆从如云,男傧女侣一律修长俊美,缓缓前行,四匹俊马,马嚼上系着红绸,拉着华车,行在队伍中间。
我就坐在那里面,看着街上的百姓们,脸上开心的表情,公主出嫁,对他们来说,是稀奇的吧。
洞房夜里,圆月挂于枝头,浮云铺在天际,喜烛映照出重重花影。
当凤君浩挑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时,我看到他的表情愣了一愣。
我微垂着头,想做出害羞的模样,但强装半天,神色间也没晕出半点嫣红来聊表羞涩,倒是流云鬓下的秀致容颜愈见苍白。
凤君浩就这么站在我面前,黑如深潭的眼睛就那么盯着我。
他挥手拂过我的腰间,轻轻一拉,长可及地的红色锦缎喜服就这样滑落肩头,露出好看的锁骨和大片雪白肌肤。
再一带,我就被他紧紧的箍进了怀里。
明明是用力相吻,两人的眼睛却都睁得大大的,却没有半点的情欲在其中。
我终于有些害怕的推开了他,微微喘着气,原本苍白的嘴唇似涂了胭脂,显出浓丽的绯色,眼角都湿透了。
他伸手擦过我的眼角,低声问道:“哭了?”
我没有答话,只是那眼泪就这样滴落下来,一滴又一滴的,打湿了胸前的衣襟。
半晌,他微微皱眉,问道:“害怕?”
我还是没有回答,只伸手把散落在肩头的衣襟拉了拉。
他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害怕就睡觉吧。”
我不知道此时的他到底是什么想法,只是微微有些诧异。
良久,我笑了一声,说道:“总有一日要与你如此,那晚一日不如早一日。”
话毕,便脱下了自己的外衣,随手扔到了地上。
一双手微微发着抖,颤抖着去解他的腰带,俯身就把自己的唇贴了过去。
终于,两人轻轻的吻在一起,都带着那么一丝恐慌和意乱情迷,甚至,都有些生涩,却又有掩饰不住的渴望。
刚刚还燃烧得正旺的红烛慢慢暗了下来,他的睫轻轻的拂过我的脸,沉重的喘息让我的皮肤微微的战栗。
我本来该拒绝,然而没有,甚至于,我的手亦慢慢勾住了他的脖子。
原来,自己也贪恋耳鬓厮磨的感觉,自己也贪恋着有人拥抱轻吻,甚至贪恋着他会看向自己。
身体在昏暗的烛光中,袒露出来,渡着月华,却是没有丝毫的冷意。
仿佛是沉溺的人,我闭上眼睛,再不愿多想。
洛离,从今天起,我将忘了你,一滴泪水,从我的腮边落下。
第二日我醒来时,已是暖阳高照。窗外偶有几只耐冬的小鸟雀跃着,冬日的阳光透过镂花的窗格子投进来,映到绸被上,似抹了层淡淡的光晕。
我轻轻翻了个身,却还是惊动了他。
只见他蹙眉端详了我一阵,似笑非笑的说道:“我怕冷,再睡过来些。”
我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没有贴过去,而是往后躲了躲。
就这样一把被他捞进怀中,他清冷嗓音沉沉地响在我耳侧:“怎么这样不听话,都说了我怕冷。”
民间都说,状元夫人贤良淑德,秀外慧中。
这天,我坐在水阁之上,一塘的莲叶,一塘的风,塘边有不知名老树,苍翠中漫过晕黄,是熟透的颜彩,就像一副水墨画。
他就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看的看着我说:“纳妾本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你这样处心积虑的阻拦,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有想到,新婚不过三月,凤君浩被封为校尉之时,他便要纳妾。
我放下手中书卷抬头看他,声音沉沉,颊边却攒出动人梨涡:“这话问得好,处心积虑阻拦,只是怕你担个骂名,她是个青楼女子,又怎么能配得上你校尉大人!”
他冷声答道:“你容不下她,可知我又容得下你?”
我低垂了眸,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语声淡淡:“其实本也没有什么,只是看着你们这样恩爱,而我一个人,很不开心。”
他拂袖冷笑:“梅韵诗,你还记得当初是谁提的这门亲?”
他的背影在拐角处消失不见,半晌,我低头打开手中书卷,风拂过,一滴泪啪一声掉在书页上,墨渍重重化开。
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眼睛,若无其事另翻了一页。
原来,薄情之人,并不是只有洛离。
四月芳菲尽,天上一轮荒寒的月,我在窗前立了半宿,看着月亮沉下天边。
第七章 大抵有情须感旧
更新时间2013526 23:24:19 字数:2013
栗知国六年冬,泷雪公主因失妇德,被凤君浩校尉一纸休书送回了将军府。
刚踏进将军府院门,天未放亮,院中几个灯笼打出朦胧的光,洛离的身形被笼在那一层晕黄的光影中,静静的看着我。
我就这样亭亭立在他面前,从头到脚打量他一番,笑了一声,笑意却未层达眼底,然后冷冰冰的开口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走了过来,伸手拂去我肩头的雪花,拿过侍女递过来的狐裘披风,为我披在身上,还细心的绑好了带子。
他说:“韵诗,我希望你好。”
我冷笑,伸出双手抵在他的胸前,一把推开了他,转身离开。
我转身时,瞥见他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也许,他根本没有料到我会用了如此大的力道。
回道了将军府一月,却没有再见到他,腊月,城外山上的梅花开得漫山遍野,城中大户人家的小姐夫人们,都纷纷上山赏花去了。
这天,玉香公主的婢女湘桥过来告诉我,“将军夫人说,今日乘着天气好,邀请韵诗姑娘一同去赏花。”
高耸入云的山峰,她本来就不想我活着回来,却是没想到我如此命大。
当我拖着伤腿回到将军府的时候,看到玉香公主震惊的表情,眼底泛起一丝轻快的笑意。
但没走两步,笑意倏然冻结眼底。
前方那个人,穿着白色的锦缎华袍,面色清冷入水。
我一动不动地等着他披星戴月急行而来,软靴踩过碎叶枯枝,他在我面前两步停住,袖口前裾沾满草色泥灰,模样多少有些颓唐,俊朗容色里却未见半分不适,一双深潭般的眸子扫过扫过我的腿:“怎么弄成这样?”
我愣了愣,勉强一笑:“腿……没什么事……”
他漆黑眸子瞬间浮出恼怒神色,一把将我圈进怀里,断腿无征兆剧烈移动,可以想象痛到什么程度,只是,我没有出声,只咬了咬唇。
他一路抱着我回到书房,将我放在椅子上。
“痛么?”他问。
我咬着唇并未作回答,只深深的皱了眉头。
他眼中神色一暗,空出手取下头上玉簪放进我的嘴里,我下意识的咬住。
只见他蹲下身去,骨头卡擦一声,额上沁出大滴冷汗,接骨之痛好比钢刀刮骨,我却还是未哼一声。
他眸中怒色更深,怒吼着:“是谁教得你这样,腿断了也不吭一生,痛急也强忍着?”
被他这么一吼,我反而勾了勾唇,不愿看他,只转过脸笑道:“这世上没人会可怜我,我不忍着,倒是叫谁来疼我?”
却在转头之时,看到书案上的字帖,浓黑色的膜,写了满满的一篇,全是我的名字——韵诗。泪水就这样自腮边滑落。
他缓缓站起身来,伸手指抚上我的眼,神色渐渐和缓,额头凑过来抵住我的额头,轻声在我耳边说道:“韵诗,哭出来。”
强装出来的坚强,就在那一瞬间,全部瓦解了,我伸手环住他,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呜呜的哭出了声,就像彼时还是小女孩的我那样,毫无顾忌的哭了起来。
月光如水般洒在我们的周围,我却只觉得世界都消失了一样,只剩了我跟他。
他紧紧抱住我,嗓音温柔:“好了,我在这里。”
所有的不可挽回都是从那个夜晚开始。
他将我紧紧搂在怀中,是完全占有的姿势,身旁雪地里绽开几段红梅,丽到极致,也冷到极致。
栗知国六年冬,戎马大将军欺君罔上,罪该至死,赐毒酒一杯。
我赶到时,他已经喝下了那杯毒酒,我不顾一切的冲过去,将他护进自己怀里。
他在我怀中长长地喘出一口气,几声剧烈地咳嗽之后,嫣红的血抑制不住从唇边溢出,却还固执地要说话:“韵诗,我只希望你好。”
我嗓音暗哑,带着颤抖,不住地用衣袖揩拭他唇边血迹:“别说话,我带你找大夫。”
可那些血不断涌出,湿透他的衣襟,大约这也是他一生唯一一次表白给我听,“我不是不喜欢你,只是有些事,身不由己。”
他脸上并没有那么多难过的表情,瞳孔却已涣散,映不出漫天大雪,映不出我苍白的脸和暗淡痛苦的眸色,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落:“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过了今日,我还能活着。”声音那么柔软平静,却像利刃,一句一句,一刀一刀割在人心头。
我的手抚上她脸颊,原本就抖得厉害,沾到他眼角湿意,抖得更厉害,像是被火炙烤,可即便那样,也没有收回来。
抱着他,不顾那些血渍,脸紧紧贴在他额头:“洛离,你不要死,我不会让你死,一定不会。”
正在讲故事的流离音,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屋内笑了笑:“不愧是圣女,复苏的时间,比别人早了许多。”
辰月公子眉一挑,看到了从屋内走出来的阿柯。
“原本我这流离音,可以让人昏睡三天,你却半天时间就醒了过来,的确不凡。”流离音仿佛根本不介意阿柯醒来这件事情。
阿柯愣了愣,看着眼前紫色衣服的绝美女子,笑了笑,说道:“多半我是肚子饿了,所以就醒了,平时我就是这样的,肚子一饿,就绝对睡不着。”
流离音看着一旁浅笑的辰月公子说道:“你倒是哪里捡来的这个宝。”然后就掩着嘴轻轻的笑了。
阿柯装作没听见的坐到了辰月公子的身边,挤了挤他,道:“往旁边挪一挪。”
辰月公子还当真很听话的挪了挪,阿柯也不问自取的拿过茶壶自己倒了杯茶水,说道:“姑娘的故事还没讲完呢。”
这一回,吃惊的不止流离音,辰月公子也一样。
阿柯其实刚刚昏了一会儿就醒了,她刚才没出来,一直躲在里面听故事,是因为觉得躺着要舒服一些。
后来的故事,是这样的。
也许是洛离命不能绝,他撑着一口气,活了下来。
于是梅韵诗带着他爬山涉水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