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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体不好吗？”
“好像是，奴婢不是很清楚。”
苏雨辰惶惑了下，“哦，你去吃吧，我自己可以的。”
之桃顿了顿，就又去桌边坐下来。
不一会儿，外面响起炮竹声，窗户上闪烁着亮光，大概是放焰火了。
“你们去看吧。”
“谢谢姑姑。”
大家就都跑出去，之桃没有去，但看得出，心不在焉。
“你也去吧，记得，十二点之前，回来就行。”
之桃跑了出去。只过了一会儿，之桃端着菊花茶进来了，“侍儿姑姑，您该喝茶了。”
“晚上了，我不想喝了，喝了又睡不着了。”
之桃笑着说，“这回您一定能够睡得着。昨天您说喝了这茶睡不着，奴婢就去找太后了，太后就又放了些安神的药在里面。奴婢怕放了药材不好喝，就先试了试，没想到，一点不影响，香味没有淡，也不难喝。”
之桃把茶杯端到跟前，“您闻闻，很香吧，您再喝一口。”
苏雨辰只好喝了一口。
“不难喝吧。”
苏雨辰点点头。
“那您就都喝了吧。”
“之桃，你替我喝吧，我真的喝不下去了。”
之桃吓得赶紧跪在地上，“姑姑不可，这是太后赏赐姑姑的，奴婢要是喝了，岂不是大不敬之罪。”
“这里就咋俩，没人知道是你喝的，莫非你还怕我去告密吗？那样的话，岂不是连我自己都告了吗？”
“姑姑，奴婢真的不敢，奴婢还有娘在外面等着奴婢呢，奴婢不能出事的。”
苏雨辰看着跪在地上磕头的之桃，只好说，“好啦好啦，我喝就是了，不就是一杯茶吗？”
喝过之后，之桃拿着杯子出去了。
焰火还在放，窗户纸上一闪一闪的，那么好看。
来到大宋的第一个除夕夜，竟然是这样度过的，苏雨辰心里不免伤感起来，“老爸老妈，你们还好吗？女儿困在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和你们团聚，你们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女儿一定会平安健康地回去的。”
泪水溢满了眼窝，顺着脸颊轻轻流了下来，孤单寂寞竟是如此深邃。
苏雨辰慢慢下了床，慢慢走出寝宫，里里外外没有人在，好安静，只有夜幕上的焰火孤独地开放着，就像自己一样。
“之桃，之桃，之桃。”
三声过后，依旧没有人，苏雨辰苦涩一笑。
【149】冷宫（1）
天空中的绚烂与热闹，更显得地面的静寂与孤独，偶尔穿行而过的侍卫依旧驱散不掉周身围裹的落寞，苏雨辰踽踽独行，此时的她感觉不到身上的伤痛，心的疼痛却在丝丝缕缕地渗透着，疼的她麻木着。
隐隐听见一个女孩儿的哭声，苏雨辰不觉奇怪，在这深宫大院里，凄惨的人比比皆是，哭声是唯一驱散痛苦的办法。
一步一步走近，一座宫门口，哭泣的女孩儿坐在门槛上。
“你为何难过？”苏雨辰问道。
哭声戛然而止，随后一张小脸儿抬起来，灰暗里，依旧看的见清秀的容颜。
女孩儿瞬地一下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说，“奴婢叩见侍儿姑姑。姑姑，救救我家小姐吧，求您了。”
“地上凉，快起来，起来说话。”
“求您答应奴婢，奴婢老早就想去找姑姑了，只是奴婢身份低微，进不去丽泽宫。刚才奴婢还在心里跟菩萨祷告，希望能够见到姑姑，如果能够见到姑姑，奴婢情愿减掉二十年的寿命。想不到，姑姑真的来了。奴婢会遵守诺言，菩萨，您拿掉奴婢的寿命吧，只要救得了我家小姐，奴婢就是死了，也甘愿。”
“你让我答应你，可我也得知道是怎么回事吧，不然，我怎么帮你。再说，我这人不喜欢被人威胁，你要是还这样，那我走了。”
女孩儿赶紧爬起来，“奴婢错了，奴婢是着急，请姑姑不要生气。”
苏雨辰摸了下肚子，等了下，说道，“你家小姐是谁？”
“我家小姐是林宝林。”
“林宝林？就是被皇上打入冷宫的林宝林？”
“是的姑姑。”丫头又哭了。
苏雨辰抬起头看：归思院。
“这是冷宫？”
“是的姑姑。”
苏雨辰静下心来，“我听说，林宝林是忤逆皇上才被打入冷宫的，这样的罪，我一个小小的宫女有什么本事救得了她。”
女孩有又要跪，苏雨辰哼了一声，女孩儿停住了。
“先不说这个，今个儿是大年夜，你怎么不在里面陪着你家小姐，为什么坐在这里哭？”
“我家小姐好几天没吃喝了，她自己在等……”
她在绝食，想自杀？也是，进了冷宫后，活着比死好不了多少。
“那你更不该坐在这里了，你要时时刻刻地守着她，防备她想不开。走，扶我进去。”
女孩儿说，“不是奴婢不守着，是夏才人来了，把奴婢赶出来了。”
苏雨辰一震，通常来冷宫里探望的人有两种心态，要不，就是最要好的姐妹，落难后，还有些昔日的情分，不顾危险前来探望，要不，就是落井下石。看女孩儿的表情，并不是很好，说明这个夏才人和林宝林的关系不怎么样。难道这个夏才人来落井下石的吗？
，
【150】冷宫（2）
苏雨辰踏进归思院，天堂与地狱的区别就在这里：幽冷阴森。
“她来了多久了？”
“刚来一会儿。”
“记住，一会儿到了跟前，不要出声。”
“奴婢记住了。”
整个归思院黑漆漆的，只有林宝林的房间里亮着一盏微弱的灯，冷风透过破烂的窗户，吹进去，火苗一闪一闪的，在这座幽冷阴森的院子里，更显得鬼气萦绕，要不是苏雨辰进过地狱，见过鬼，此时怕是要打哆嗦了。
站到门口，里面的对话声清晰可见。
“夏宝琴，我真替你可怜。”
“林才人，你不用激怒我，我不会杀你的，一个打入冷宫的人，还用得着本才人亲自动手吗？”
“你错了，我不是想让你杀我，我是真的可怜你。你利用我处心积虑除掉李美人，有意义吗？宠惯后宫的不是她，母仪天下的也不是她，她死了，对于别人没有丝毫的影响，也丝毫改善不了你的地位，你何苦这样做。”
夏宝琴哈哈笑了起来，“我除掉她不是想得宠，是为了解气。那个贱人，就凭着皇上宠幸过她一次，就以为自己了不得，在我面前趾高气扬的。我夏宝琴哪点不如她，凭什么受她的气。”
“就为了这一点儿，你就害死她？”
“说起来，害死她的人，你也有份儿的，要不是你说过自己是梅妃娘娘，我也没有法子除掉她。”
林才人哀婉地笑了笑，“你就不怕，日后你也被这件事情牵连，和李美人一样的下场吗？”
夏宝琴轻蔑地笑了几声，“那个贱人死了，没有人知道是我背后出的主意，就算是你去告密，皇上皇后会信你吗？”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迟早会有人知道的。不过我不明白，这件事情与我何关，今天是大年夜，大家都在大庆殿热闹着，你放弃这样好的机会，跑来这冷宫里和我说这些无聊的话，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不管怎么样，丝毫改变不了我的地位，我又何必跑去那里给别人凑热闹呢，还不如做一些让自己开心的事情呢？比如说，来看看你，昔日高高在上自以为是，总觉得自己有傲心傲骨的林宝林，在冷宫里，如何生活？是否还是那样？”
“不行了吧，你看你现在，面容憔悴，浑身一股子臭味儿，和大街上那些叫花子没有什么两样？如今的你还可以让我在你面前，下跪行礼吗？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开心，这就是好处，比去参加那个什么庆典好玩儿多了。”
“你别那样笑，还在装你的清高，你以为你是谁，本才人最恨的就是像你这样，上不了枝头却还要装什么凤凰的贱人，笑，再笑，你以为本才人不敢教训你啊。”
耳光声此起彼伏，苏雨辰闯了进去，“住手。”
女孩儿上前扑在林才人身上，哭喊着，“小姐小姐，你怎么样啊？”
愤怒之中的夏宝琴看也不看，一个耳光打在苏雨辰脸上，苏雨辰一个趔趄跌倒在地，女孩儿惊叫着扑过去，“侍儿姑姑，您怎么样啊？”
侍儿？夏宝琴觉得好耳熟，镇定了下，马上慌了，她赶紧过去仔细看着瞧，可不就是李侍儿吗？如今正得宠的侍儿姑娘。
夏宝琴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慌乱，自己好歹也是才人身份，皇上的后宫，你李侍儿再得宠，还是个宫女身份，宫规礼制放在面前，你奈我何？她拽拽的，面子上还是很镇定，“两个奴婢，见到本才人还不快行礼？”
躺在床上的林才人笑了一笑，“夏才人，我倒是有点佩服你了，若是，别人，此刻见了这位红遍后宫的侍儿姑姑，会立刻示好，你却让她给你行礼。你配得上和我同行了，本才人路上不孤单了。”
“闭嘴贱人。”
撕心裂肺的疼痛，让苏雨辰还顾不上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不知礼义廉耻的家伙。
“扶我起来。”
女孩儿扶起苏雨辰，过去，坐在床边，看着林才人，此时的林才人的确如刚才夏宝琴说的，憔悴不堪了。
苏雨辰轻笑了下，“就是要死，也要做个饱死鬼，免得到了阴间，没力气和老鬼打架，是不是？”
苏雨辰的话，让林才人突然有了泪水，哗啦啦流了下来。
女孩儿惊喜地说，“小姐你哭了，你终于哭了，谢谢侍儿姑姑，谢谢侍儿姑姑。”
夏宝琴刚才本是硬撑的，此时见苏雨辰不理她，她才知道自己的行为错的离谱了。林才人说对了，自己在找死呢。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夏宝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大冬天里，浑身却是水淋淋的。
“小妹妹，把外面的人叫进来。”
女孩儿到门口，“张姑姑，进来吧。”
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女人带着几个太监和宫女进来了，站在屋子中间，恭敬地说，“奴婢听从侍儿姑姑的吩咐。”
苏雨辰淡淡地说，“刚才夏才人在屋子里说的话，你们可都听见了？”
“奴婢等都听见了。”
“有人会忘记吗？”
“不会的，奴婢用性命作担保。”
“这是你们自己说的，用性命作担保，假若哪一天，你们忘记了，或者说了假话，那么，丢掉的就是你们的性命，明白啦？”
众人赶紧跪下，“奴婢记住了，明白啦。”
林才人哀叹了一声，“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夏才人，是你自己误了自己。”
夏宝琴身子一软，跪在苏雨辰面前，侍儿姑姑饶命，本才人，不，我不敢了，不，奴婢不敢了，求您放过奴婢吧。”
【151】侍寝权
苏雨辰说，“您可是皇上的才人，怎么能给奴婢下跪呢？应该是奴婢给您下跪，刚才奴婢不是不给您行礼，是奴婢为救皇上挨了刀子，跪不下去。不过，才人刚才打了奴婢，把奴婢打的跌倒在地，也算是给才人您行礼了。”
夏宝琴更加惊恐不安，“侍儿姑姑，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知错了，求您放过奴婢吧。”
“张姑姑，扶起夏才人。”
张姑姑等人赶紧上前，使劲拽起了夏宝琴。
苏雨辰这才正起脸色，“林才人打入冷宫，但皇上没有把她贬为庶人，那她依旧是才人，和您一样位份，岂有你来打她耳光的权利。如果都像才人这样随性妄为，那奴婢现在是不是也要打您耳光啊。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是害人之心绝不可有，做人要善良些，最终才能有好报，得善果。张姑姑，请夏才人回宫吧。”
夏宝琴此时已经傻傻呆呆了，任凭张姑姑架着她离开。
“侍儿姑姑，您赶紧问她，李美人的尸骨她处置在哪儿了？”
“不是在廷宜院按照规制安置吗？”
“应该是那样，可夏才人因为恨李美人，私自处置了，以为没有希望改变了，既然侍儿姑姑来了，拜托侍儿姑姑了。就是再有错，人已经死了，让她入土为安吧。”
“等一下。”
“夏才人，您把李美人安置在哪里了？”
呆愣的夏宝琴突然大笑着，那笑，很耍吧樟耍恿耍樟耍恿恕�
苏雨辰惊怔了，难道，她疯了？
林才人哀叹了一声，不再说话。
苏雨辰想哭，却无泪，这就是皇宫内院，富贵荣华背后的一幕。
夏宝琴还在狂笑中叫喊着：烧了、扔了、少了、扔了……搀扶她的张姑姑一脸的平静，没有任何表情，无论夏宝琴怎样狂跳，但始终挣脱不掉。
苏雨辰想，再过一些时日，自己是不是也会变成这样，冷酷无情。
“张姑姑，带她下去吧，别为难她了。哦还有，回来时，置办一桌好点的饭菜，钱明天我会让人送过来。今天是大年夜，特殊点无妨。明天起，按照规制给林才人准备饭菜，直到她离开这里。”
“奴婢听侍儿姑姑的吩咐。”
“谢谢您张姑姑。”
“奴婢不敢称谢。还有什么吩咐吗？如果没有，那奴婢先送夏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