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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夫人的视线,定在琥珀的身上,她已经红妆示人,黑发高高挽在脑后,系着粉色飘带,一身银灰色袍子,围着白色皮毛斗篷,清新脱俗。年纪约莫十四五岁,长相精致娇美,庄夫人似乎隐约从琥珀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出嫁时的模样,当时可是年轻的紧呢。她目光一沉,转为深沉笑意,嗓音虽然柔美,却也有独特的力道:“你愿意在我面前这般打扮,便是诚意,有什么值得我责怪你呢?”
从一个宫少爷,变成宫小姐,她真是给自己一个不小的惊喜。
琥珀眸光一闪,庄夫人给她赐了座,她坐在一旁,微笑着询问:“不知夫人见我,所为何事?”
庄夫人继续品茗,眼眉安宁,手边的大红色珊瑚珠,格外显眼。“原本以为你是个男子,听说你很有自己的想法,我也有意让你跟着殿下,必要的时候帮他拿主意,也防着点有心之人。没想到如今一看,却是个小姑娘,这件事倒是难办了。”
让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子跟随她的儿子,怕会闯祸吧。毕竟她看起来,也是一副未曾长大的稚嫩模样。
琥珀闻言,却是婉拒:“我并没有卷入皇宫生活的念头,何况帮殿下打点一切,我这个年纪身份,还有阅历,都显得有心而力不足。”
庄夫人瞥了她一眼,遭到拒绝也不疾不徐地丢下了一句:“你若有心,这事儿也可以成。”
“当今王储才八岁,庄夫人找有能力之人安插在他身边,难道是宫内——”琥珀沉默了半响,才凝神望向庄夫人的身影,眼底的纯净,蓦地覆上些许暗淡。“有人在算计殿下?”
庄夫人端茶的手一顿,冷冷一笑:“太聪明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琥珀陷入沉思,眉头轻轻蹙着,那双眼眸轻轻垂着,无人看透她此刻的眼神。
庄夫人的语气带来些不屑,陡然空气之内夹杂不善意味。“如果要随便找个带孩子的人,我何必找上你呢?那种人,满大街都是,宫里跟着殿下跑的宫女也有数十个,够多了。”
琥珀的嘴角,生出一抹浅淡的笑容,她的视线停在自己脚尖,听的庄夫人继续发问。“不过你确实比我想象中要来的年轻,你多大了?”
“十四。”琥珀捧着手边的茶杯,眼波不闪。
“还未嫁人吧。”庄夫人抬了抬眉梢,精美妆容之后的表情,却显得生疏。
琥珀笑着点头:“是,夫人。”
庄夫人的表情,流露些许惋惜:“没有嫁过人,生过孩子,也很难亲近孩子吧。这件事,的确是我疏忽了,想的不够周全。”这样年轻的年纪,若是当真遇到危险难关,说不定会把孩子直接抛下逃难才对,当真会不顾一切保护别人的孩子吗?!庄夫人的心,已然下了决定。
“洪叔也见过夫人了么?”琥珀的笑意,在眼底加深,晶莹小脸上溢出纯真无邪的试探。
“你在说什么?”庄夫人面色不变,但蓦地心口一紧,她可从未提过洪征,怎么这个少女却猜到了?
琥珀已然从庄夫人的眼底,得到了答案,轻声说道:“我推想着,或许夫人跟洪叔也是一个家族的,或许是他推了我一把,夫人才愿意召见我吧。”
“是他跟我说的,我也很想看看,你到底有何等的出身,他如此看重你。”庄夫人毫不遮掩自己对她的好奇,对方才的试探,也已然默认。
不只是对晚辈人才的重用和推荐,而是——一种尊重,虽说洪征如今年纪老迈,没有任何官位,但在洪家向来是受人尊崇的大家长,不但如此,跟洪家血缘有所牵连的各族各家,也向来对他的公正很是佩服。这样的人,如何要对一个年仅十来岁的小丫头如此毕恭毕敬?
这一点,也让她觉得讶异。
见了这小丫头之后,庄夫人也觉得自己是小觑了她,她虽然长相纯真甜美,但那双眼睛实在是精明锐利,偶尔也有些清傲的气质。
“民女哪有什么了不起说出来吓人的出身呢?”她笑了笑,那挽唇的姿态,平和又纯净,毫不在乎地自嘲。
庄夫人正想说什么,却猝然听到婢女高扬的声音,传入耳边。
“夫人,小殿下来了——”
庄夫人蓦地挥挥手,眼底一热,从本来的位置上站起身来,万分期盼。“快叫他进来。”
一个男孩,就这么走来,走近了琥珀的视线。
这个就是当今王储吗?琥珀扪心自问。一眼瞧过去,就跟富家少爷差不多,穿着金红色的褂子,料子柔软上乘,领口的云纹镶嵌了金线,在阳光下看来,隐隐发着光。这个男孩长相俊秀,眉形飞扬,墨黑大眼,身形稍显的清瘦,肌肤却是跟庄夫人如出一辙,很是白皙。
庄夫人脸上的笑意,满满当当,她朝着王储伸出手去,蹲下身子,柔声呼唤:“鹤越啊,我的孩子,来,给娘抱抱……”
鹤越。
年纪八岁,个子到了自己腰际,面容俊秀端正,却已经自己的孩子成为王储又如何?拥有皇帝的十年宠爱又如何?庄夫人永远不是真正的国母,自己无法入住后宫,而自己的孩子却要每日跟皇后娘娘请安,叫另一个女人为母后。
每个人,都是有很多面的,可以蛇蝎心肠,也可以慈爱祥和。
都是因为感情作祟,也许是跟血缘亲人的亲情,也许是跟所爱之人的爱情,也许是……
最重要的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到人最真实的那一个原貌。
就像眼前的庄夫人,她眼看着她退去方才的高贵气势,变成一个温柔笑颜的普通妇人。
王储越过琥珀的身边,却没有直接奔向庄夫人的胸怀,而是停下来,打量着这个从未见过的陌生少女。好看的眉毛耸动着,他指着琥珀,笑着问道:“你是谁?哪里来的这么漂亮的姐姐?”
庄夫人不无暗自惊诧,又有些无可奈何,沉声问道:“漂亮?宫里的宫女还不够多么?”
鹤越点头,眼光却还是停留在琥珀的身上:“多,但都不如这个姐姐呢,好像是仙女一样……”
“你见过什么样的是仙女吗?”庄夫人气恼,却又无力发作。
鹤越凝视着朝他微笑不语的琥珀,嗓音褪去了孩子的奶声奶气,但还是不无稚嫩:“就是像她这样的呢。”
“看来太傅还没有教你说话之道?总是这么孩子气。”庄夫人拉过鹤越的手,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但他已经不肯安定坐着,非要爬下,那双灵动眼眸却还是落在琥珀的脸上。
“仙女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鹤越这一句,倒是让在场所有人都啼笑皆非。
“宝珠啊,你把殿下带去庭院,待会儿再来。”庄夫人派人带走鹤越,支开的意思很明显,她为鹤越所作的一切,却不要他知道。
庄夫人等待婢女牵着鹤越的手离开,才走到琥珀的身边,柔软丰腴手掌,落在她纤细肩膀:“你倒是很讨人喜欢。”
“是小殿下会说话。”琥珀垂眸浅笑,说话得体,知晓进退,在此刻没必要为自己再树立一个敌人。
庄夫人望着她垂眸的姿态,眼神一分分沉下,跟她推心置腹。“我也是想找个顶顶可信的人留在殿下身边,圣上将殿下立为王储,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力。我这辈子都不再入宫也可,因为不想挑起更多事端。但放着殿下一个人在宫内,我频繁出入也不合规矩,总要有人替我提点看管他,告诉他为人处世的道理,私底下也可以陪伴他,不让他被其他皇子皇女孤立,活的寂寞沉重。”
这每一个字,都落在琥珀的心头,她突然被撼动,却也找不到原因。
“我不担保可以教会殿下什么道理,若要陪伴他长大,却不难。我明白夫人的意思,不要看他因为王储的身份,活的太累。”琥珀笑意轻柔,再看一眼,偏偏似乎满是苦涩。
庄夫人望着琥珀的眉眼,面无表情地叹气:“这个身份,总也是遭人嫉妒,为人母的谁都不会安心的。”
琥珀眼波一闪,抿唇微笑:“夫人就让我试试看吧。”
庄夫人蹙眉,挑眼看她,问的口吻,宛若事不关己:“你不说不想要卷入皇宫生活?”
琥珀眼神赤忱,满是诚挚姿态:“只是陪伴小殿下玩乐而已,不是那么复杂的差事,夫人。”
“说吧,你想要什么报酬。”庄夫人望了望在庭院中玩耍奔跑的那个金红色身影,回过脸去,冷声道。
“先看看我做的如何,我并不急着要报酬,若我无法胜任,我也会识相,早些离开小殿下。”琥珀笑着摇头,心情平和。
庄夫人笑意不减一分,佯装热络拉过琥珀的小手,放在自己手内,语气却有些冷漠:“你的胃口似乎不小。”
“是不小,但夫人绝对做得到。”琥珀并未抽出手来,与庄夫人的目光交汇,并无一分闪躲。
那双过分清澈的眼眸,突地散发出尖锐微光,让人几乎不敢应对。
庄夫人握住她的手,压低声音,耳语一句:“如果你得到我的赏识,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我绝不吝啬。”
“别的不说,虽然我对夫人还不够了解,你却真的是一个慈母,对殿下极好。”琥珀微微点头,眼底的凌厉转瞬即逝,她神色一柔,这句话说的让人很难不信服。
庄夫人松开手去,低声喟叹一句,心情很是沉重难言:“天下的母亲,不都是这样吗?”
“真可惜,我没办法感受的到。”琥珀望向庄夫人的模样,神色苍茫,她从未用过自己这双眼睛,看过自己的母亲,那些情绪似乎是她这辈子都无法体会到的。
“你——”庄夫人怔了怔,不无惊愕:“没有母亲?”
琥珀笑了笑,却没有再说什么,已然是默认。
庄夫人又是叹了口气:“怪不得比这个年纪的姑娘来的懂事成熟。”
这只是场面话,庄夫人却没法自欺欺人,这个少女的历练,不只是没有母亲陪伴的寂寞孤独而已,更像是遭遇人世冷暖凉薄之后,蜕变的清冷性情。
她年幼的身体内,却是一个过分冷静的心,这的确是她要找的人,要沉得住气,也要进退自如,看得清人。
她应该是个合适的人选,可以帮助鹤越不面对任何伤害,稳步坐上皇位。
庄夫人笑颜绽放,语气放软许多,“对了,说了这半天话,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姓为宫是吧。”
“琥珀。”她抬起眼眸,淡淡望向庄夫人的眼眸,嗓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的名字是,宫琥珀,夫人。”
桃园门口,马车徐徐停下。
琥珀下了马车,一旁的乐儿突然抬手拉低了琥珀的白色风帽,遮住了她的面容。琥珀握住了姜乐儿的手,和声而语,双眸带了灵动的浅波。
突地,她的视线,穿过姜乐儿的身体,落在不远处。桃林之中那个身影,万分熟悉,琥珀蓦地蹙眉,却没有让乐儿察觉,笑着说道。
“你先进去,我在桃林中转转。”
姜乐儿没有怀疑,点头,走进屋子。
“你还是来了。”琥珀走入桃林,粉色飘带迎风摇曳,却无法隔开她的视线,南烈羲就在她的眼底,屹立不动。
她的语气,万分疏离,似乎早已料到他会来。
南烈羲一身蓝色劲装,披着黑色大麾,俊挺身影没有一分改变,俊颜清冷,却不若以往那么无情冷酷。
以前他看她的时候,总是夹杂浓烈情欲,看的她很不舒服,如今他却改变了凶猛的个性,眼眸之内的颜色软化许多,但即使被一头凶兽那么温柔地凝视着,她也觉得很难习惯。
“我利用了你对我的喜欢,所以咽不下这口恶气吗?”
琥珀无声冷笑,她利用他对她的感情,让他暂时留下她在大营,才让她有机可趁,完成自己手刃仇人的心愿。
因为她的欺骗,他也满心怒火吧。
南烈羲缓缓走近她,整个冬日万分肃杀萧索,整个桃树林却一眼春色,她就站在其中,带着白色风帽,一身素袍,容颜清纯,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他逼近她的时候,她突地想要后退,他的脚步并不仓促,似乎让她很难嗅到他的不悦和恨意,但他走过来的那一瞬间,她还是跟一年前初次见他一样,想要往后退,想要退到见不到他的地方。
为什么?
她问自己,她早就不怕他,但为何不敢看他的眼睛?
怕看到不该属于他的温柔脉脉?!怕那等喜欢她的柔情,成为最尖锐的利器,刺中她的心吗?
她还来不及后退,已经跟南烈羲只剩下一步之遥。
他突地停下脚步,不再逼得两个人身体相贴的亲密处境,她扬起小脸,皱眉看他。他沉默的安静,更显得看不透。
被她反将一军,他的心里没火,那绝无可能。想到此处,琥珀眼眸透着一股子漠然,说的咬牙切齿:“谁让你杀了我一千兄弟?就当是你欠我的吧。”
“他伤及要害,命不久矣。”
南烈羲最终开了口,一手扼住她的肩头,下一刻,蓦地将她拉近自己怀中,没有任何征兆。
他单手压在她的后背,把她搂住,表情沉敛,又有些沉痛。
她就在他情绪复杂的怀抱之中,沉默了半响,他说的,她早已清楚。
轩辕淙过不了这一关。
“至少他还能过个年再死。”她的嗓音陡然沉冷,宛若千年不化的冰山,琥珀没有推开他,只是幽幽开口:“我父皇母后呢?我兄弟姊妹呢?当年死在马蹄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