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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眸锁在琥珀擦伤的血肉模糊的手背上,不禁皱了皱眉头,阴沉着脸,猝然起身,疾步走到外堂。
他冷眼瞧着那两个跪在地上面色惨白的宫女,蓦地一拍桌案,低喝一声。“怎么会从马上摔下去?”
“奴婢们一开始看夫人骑马骑得好好的,一圈下来也都没有什么事,没想过第二圈的时候,夫人突然就从马上下去了,好像要捡什么东西……”其中一名宫女紧紧低着头,壮着胆子说出实情。
“捡东西?你的意思是,她是自己摔下来?跟你们毫无关系?倒是撇的清。”南烈羲不屑一顾,一身寒意爆发出来,几乎已经让周遭的空气,冻结成冰。
怎么听,都像是为了逃避死罪的谎话,简直是不知所谓!
且不说琥珀的马术在女儿家之中,也称得上熟练,一个人骑马怎么会出这等岔子?更别说在马场,怎么会为了捡东西而摔下马来?
这谣言,简直是不攻自破。
“看来不打板子,你们是不会说实话了。”
南烈羲不再多言,黑眸立即变得阴鹜,他起身走向内室,不顾宫女的啜泣哀求。
齐柬走上来,在南烈羲的耳边低语一句。“爷,我也觉得此事蹊跷,不过她们两个宫女也不可能有谋害主子的胆子,该不会是那匹马的关系吧。”
南烈羲挑了挑眉头,面色不变,说的泰然处之。“那就把马宰了。”
齐柬的面色有些僵硬,那匹良马虽然个头不大,不过是主子在千里之外专产良驹的塞外让人带来的,怎么说也是百里挑一,更别说价钱了,因此而将马儿宰了,爷倒是好不心疼。
“爷,还是等夫人醒了问清楚再做决策吧。要真的是宫女们的错,让她们多活一两个时辰也没甚关系。”
“把她们带下去。”
南烈羲大手一挥,让人将宫女驱逐出去,免得她们的哭泣,打搅琥珀的沉睡。
他将眸光转向琥珀,久久坐在琥珀的床边,等待她醒来。她的手背上被涂上了止血的伤药,让他也不能握住她的手。
“痛……”
一句弱弱的呼痛声,在半个多时辰之后,缓缓从她的口中溢出来。
是方才在马背上摔下觉得疼痛,还是在噩梦中受到伤害?
他眼看着琥珀睁开眼眸,眼神从迷茫中,渐渐变得清晰。
“张太医!张太医!”南烈羲见琥珀醒来,扬声喝道,门口的宫女立即将张太医拉来,太医急急忙忙脚步踉跄到了他的面前。
“快看看她。”南烈羲紧紧锁住俊眉,指着琥珀,转头问着张太医,有些心急。“她喊痛,这是哪里痛?”
张太医瞧了瞧已经清醒,却不曾说话的女子,忙不迭点头:“微臣马上在药里多加一些止疼的药。”
“不能说就别开口。”见琥珀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话,南烈羲摇头,用眼神制止她别说话。
“我没事的。”琥珀费力牵扯一抹笑容,许久才缓过神来,突地皱了皱眉头,望着自己双手空空,又用左手碰了碰自己的脖颈,眼底有些失落的颜色,渐渐升腾起来。
南烈羲锁住她的动作,却揣摩不到她的心事。
就在这时候,一名公公仓促走到外堂,将手中的物什,送到宫女手里,再由宫女呈上送到南烈羲的面前。
“皇上,这是花木房公公在打扫马场的时候捡到的,心想着或许是夫人的,就送来了。”
躺在漆盘之内的,正是一枚血色琥珀,在烛光之下,闪耀着微光。
一看这东西,南烈羲似乎马上就明白了,为何琥珀会掉下马去。那两个宫女,也许并未说谎。
琥珀默默伸出手去,南烈羲清楚她的意思,将那颗琥珀送到她的手心,缓缓用一根根手指头微微弯曲,将琥珀掩盖住彻底。
“傻琥珀,就算那坠子难寻,你想要的话,我还能找不到么?何必去冒险?”
南烈羲这才低声喟叹一句,眼看着她如今才安心的神态,他的心里却莫名泛出一道淡淡的苦涩和揪痛。
“再送一颗的话,就不是原来的那颗了吧。”琥珀的嗓音很平静,淡淡说道,眼底的光耀渐渐失去了起伏。
虽然,今日的事,她也是意气用事,自己也没想过,但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就顾不得太多理智了。
南烈羲听着她的回答,内心万分窝心,却又不免对她太过在意一颗宝石的举动有些生气,但这股怒气,却又不能发作。
“对我意义非凡,一冲动,就想要捡起它。”
她笑了笑,轻声细语,没想过在宫里过了一段逍遥日子,居然从马上摔下就昏迷了这么久,实在太过羸弱了。
手心的那颗琥珀,几乎深深嵌入了她的肌肤之内,她抬起眼眸,淡淡睇着他。
“你知道我听到你失足摔下马的时候,是何等的心情?几乎都不能呼吸了。”南烈羲直直望入那一双迷蒙的眼底,这一番话,是他的真心感受。
他不想去相信那就是永爵提过的劫难,心底却又被揪着,疾步走来的时候,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不惜一切,也要保住琥珀。
虽然是虚惊一场,但看到南烈羲紧绷的面容,锁着的眉头,不难揣摩到底他的心底,有过何等的纠结挣扎。她自然不无触动,或许以前自己的想法也是错误的,她不该用自己的性命,去赌一个子嗣。如果她还不急说再见就永远醒不过来,她当真忍心看他悲痛么?!
她用最大的力道咬紧下唇,不允许自己呜咽出声,血丝在贝齿施虐下缓缓染红了唇。
他抬头,朝水珠落下的方向望去。
晶莹水珠,凝在那儿。
那是她的眼,倾落着雨,从双腮不住地垂滚。
“还在痛?”他的手掌探入她的丝被之内,隔着白色里衣,覆上她的背脊,手里蕴蓄一分暖热真气,在她伤痕淤青之上缓缓游走。
她的泪水,却更停不住了,南烈羲不禁慌了神,他不过想着让她缓解疼痛,怎么反而哭的更厉害了?!
他急急忙忙抽出手掌,正想掉头质问太医药怎么还不来,琥珀猝然抓住他的衣袖,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疼了。”
“那怎么哭了?难道那匹马让你受了惊吓?我马上叫人去宰了,别在宫里碍眼。”南烈羲鲜少看到琥珀哭的如此厉害,泪水像是洪水一般从眼底滚出,沾湿了她苍白的小脸。他无法遏制自己内心对她的怜惜和心疼,将手掌覆上她的夫颊,小心翼翼抹去她的泪痕,压低嗓音问道。
“那马很温顺,也讨人喜欢,只是我自己要去捡这颗琥珀,跟马无关。”琥珀闻言,面色一白,不想因为自己的冲动害了那匹马儿,急着解释道。
“既然你喜欢,那就留着它。不过往后若还要去骑马,我会多派一些人跟随你,免得出了事端。”
南烈羲见她求情,只能点头,丢下这一句。
琥珀笑着看他,伸手拉他,发现掌温出奇的低,她眼眸一闪,将他按坐在自己身边最近的位置,抚上他的脸,也是冰凉的。
她感到歉疚,伸手安抚地握住他。他一反掌,拉过她紧紧抱住,脸颊摩挲着她的发顶。
“真是万幸——”
这一句话,已然囊括他所有的心情,他的惧怕,他的疼痛,他的不安,他的心酸,他的等待一切一切……
还好她受的只是一些皮肉伤,如果要真的出了事,他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毕竟他许诺了她陪她一道去看马儿,是他耽误了时辰,失了信。
“我绝不容许自己还有这样的失误。”他压下俊颜,贴在她的夫颊上,用毫无保留的真实面容面对琥珀,然后他告诉自己,要低头,他一定要低头道歉。
“我还记得,你给我起的那个名儿。”
她笑着感受他的心痛,她的内心有两个对抗的自己,一个想大声告诉他她并不像是瓷片一样脆弱,一个却又贪心想要继续感受他放下架子的体贴温柔。
他曾经唤她为梦。
“如果你喜欢,我们一起在做梦,可以任何时候都不要醒来。”
琥珀放软了声音,她以下颚轻轻蹭磨他的锁骨,细致无瑕的肌肤滑过他的,他呼吸凌乱,目光浓烈。
心中的撼动,久久不曾平息,沉浸在她的眼眸之内,他神色一柔,以手掌抚摸她的眉眼,笑着唤着她:“梦。”
“休息一会。”南烈羲转过头,吩咐宫女准备膳食,待会儿送来当宵夜,但如今,她应该再睡片刻,养足精神。
“你陪我吗?”她轻笑着看他,示意身边的位置还空着,那淡淡的笑靥,却已经让他无法拒绝。
他转过头,抬了抬手,让宫女离开内室去了外堂等候差遣,他才躺在她的身边,示意让她放心安睡,只因有他在身边。
“虽然我因为这颗琥珀而跌下马背,但最终它也庇护我毫无损伤,如今我更相信它是有灵性的,能够给我带来祥和安宁。”
她捻着那一颗微凉的血色琥珀,望着那浓郁的颜色,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清丽的笑花,缓缓绽放到绚烂。
她说的万分笃定,越看这颗琥珀,越喜欢。毕竟这是他们两个人两心交好的信物,在她的心里,比什么财富都更重要。
“你头疼?”她看清此刻的南烈羲,眉头还未彻底舒展开来,额头的青筋爆出,仿佛怒气还未彻底平息,她轻声问了句,空出左手,轻轻抚平他的眉峰。
“脑子乱了。”他说的轻描淡写,这都一个时辰了,他还未曾从一开始的紧张之内缓过神来,他一身紧绷僵硬。
她默默贴近他的身子,身上的淡雅馨香萦绕在他的口鼻之间,她的左手轻轻抚摩他僵硬的肌理,让他获得一身轻松。
她闭上眼眸,今夜她出了事,倒也折腾了他一天,又要处理政事,还要为她担心,他一定累极了。
南烈羲叹了口气,也轻声说道。“睡吧……”
她发出轻声呢喃,在他的身边睡得香甜,只不过她的小手,还一直留在他的胳膊上,若有若无地摩挲,让他也很快一起宽心安睡。
“怎么这会儿送来了香粥?”齐柬扫了一眼宫女送来的宵夜,皱了皱眉头,推开门去,望向内室,隔着一道巨大的屏风,隐约可见两人相拥而眠的景象。
他摇了摇手,让宫女将宵夜端回去热着,不去打扰他们。
夜色弥漫,齐柬轻轻掩上门去,在门外守候,等待差使。
琥珀睡醒了,身边的男人却还睡得很沉,这几日为了政事操劳,还忙着替她想着要过十六岁生辰,也花了些心思,自然该累了。
她抿着粉唇儿笑,趴在他的胸膛上看着他,他为了让她活的更开心,的确不惜血本,一个男人能够为了妻子如此宠溺,自然是绝少的。
从马上摔下并不严重,如今除了手上的伤,昨日他用真气替她暖偎背上的撕伤,今天醒来也不再觉得疼痛酸楚,甜甜睡了一夜,醒来精神也好了许多。
再过十天就是她的生辰,想必到时候,她一定可以痊愈了。
一家人,团团圆圆,该是多开怀。
昨日的事,一定只是一个小插曲。
……
“齐柬已经将帖子送到邹国桃园了,通知了所有人前来给琥珀夫人过生辰,届时我会安排侍卫跟马车,亲自到邹国去接他们进宫,爷就不必操心了。”
齐柬见南烈羲批阅完了奏章,走到窗前,观望着眼前的天色,才低声说了句。
“这件事就交给你,我当然放心。路程上花费的时日虽然只有一两日,你一定不要让他们遇到不快。毕竟让他们来,是给琥珀过生辰,然后一道过个年,这可是喜事,绝不要因为路上的风波,闹了岔子出来。”
南烈羲微微点头,抬了抬眼眸,交代了齐柬。
“齐柬,还有什么别的话,一遭说了吧。”
南烈羲沉默了片刻,他转过身子,瞥了一眼心事重重的齐柬,冷不防丢下一句。
“说来也奇怪,齐柬最近得到了消息,京城有一批下士,在暗中搜寻,特别是在那城东城西山林附近,几乎是挨家挨户询问。”
听到齐柬的话,南烈羲的脚步,猝然停下来,他蹙眉,面色有些冷沉。“找人?”
齐柬的面容冷静,说的仔细。“不过他们寻人的方式,实在隐晦,更不曾到处张贴画像悬赏,也不知道究竟要找什么人,只说是个武艺高强的男人,其他的一概不知。”
“武艺高强的男人。”南烈羲的眼底,愈发深邃下去,他重复着这一句话,内心却猝然被惊痛。
一阵短暂的沉默,再度被南烈羲打破,他的俊颜冰冷,问道。“大概有多少人在找?”
“至少七八十人,但我看,可能远不止。”齐柬约莫估算了一下,这么回应。
眉头皱了皱,南烈羲的不悦,暴露无遗。“找到的话,他们要怎么处置?”
齐柬随口说道:“这就要看他们身后的主子,要杀要剐了吧,不过如果是江湖上的人士,似乎朝廷跟江湖,也不该互相触犯。”
要杀要剐。
找到了,真的就要千刀万剐,在所不惜。
南烈羲闻到此刻,紧紧抿着唇,再也不开口,挥了挥手,示意齐柬退下。
他眼前的天际,积聚越来越多的乌云,天色渐渐阴暗下去,就像是马上要下雨。
他的俊颜,越来越阴沉,仿佛一抹微光,都不曾绽放的幽暗。
宫门口,一辆蓝色马车,徐徐停了下来。
永爵跟楚炎,都是骑着高头大马。如今两个男人从马上跃下,永爵跟随齐柬一道缓步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