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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贞童妃-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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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的那根刺扎得她好难受。
她哭到发抖,肩膀颤着,不住抽泣,声音含糊可怜,好几句都变成自言自语,分不清她到底是要抱怨,还是要哭诉。
她要去找他。
她要去找睿王爷,问个究竟,爷爷到底跟朝中之人有何等的恩怨纠葛,才会被毒害!
她蓦地站起身来,不顾一日一夜滴水未进的虚弱,她心中唯有一个信念,就是要找出凶手。
在这个世上,她能够相信的人,只剩下轩辕睿了。
天,才刚刚亮,她摸索着走到城东,脚步停驻在睿王府的门前,这里让她安心许多。
“请问,睿王爷在府中吗?”
她问的小心翼翼。
侍卫打量着眼前的少女,一头青丝披散在脑后,不见任何修饰,身着朴素棉白衣,年纪甚小,那眸子像是蒙着水雾,更让人觉得楚楚可怜。
难道是来应征丫鬟的贫民姑娘?!但再看一眼,却又觉得她的身上,找不到半分寒酸气,穿着虽然显得狼狈,但那骨子里,似乎毫无村野乡气,几乎她白皙小脸上脏污颜色,也可以忽略一般。
“报出你的名号,带我前去通报一声。”
侍卫面无表情,这么说道。
琥珀终于松了一口气,郑重地吐出这几个字,“我叫上官琥珀。”
侍卫闻到此处,脸色一变,两人交换了眼神,达成某种程度的默契,其中一人才说。“请跟我来。”
跟随着这一个侍卫,穿过大厅,绕过花圃,走入一个异常雅致的偏厅,稍等片刻。西厢幽静而清雅,植了些花草,围绕在简朴的两层木雕楼阁旁,她推开门扇,跨过门槛,左右张望,是太害怕,还是真的有人在暗处偷窥她的行踪?!
她正襟危坐,爷爷说过,再大的难关,也要努力,他就是从七品小官员,坐上一朝宰相的位置。
手边的一杯茶,早已凉透。
她等了,岂止片刻功夫?琥珀眼波一闪,隐约察觉有些异样,轩辕睿若是在王府,听到她来了,哪里用得着让人苦等?
他该知道,被贼人袭击,被灭了全家的她,该有多么不安动摇才对。
垂帘被修长的手掌掀开,冠玉容颜镶着有神墨瞳,此时正觑默然不语的琥珀。轩辕睿是先皇第五子,跟当今天子乃一母所生,母亲为皇太后,不过为人温和,性情善,对政事并不显露太多野心抱负,所以他的身上,总是有一种事不关己的祥和气质。
他不染纨绔子弟的劣行,不贪婪不爱色,不嗜酒不豪赌,是先皇子嗣中最受好评的一个。
气质如兰,或许就是指的这种男子,他样貌生的俊秀好看,配上一套青色常服,更显得儒雅。
她迫不及待,想要拉住他,说些什么,也不懂为何她面临丧家之痛他还能笑得那么温和,毫无一分凝重愁眉。
然,紧接着,琥珀在他的身后,见到了一名女子。
“唇红齿白,肤如凝脂,手如柔荑。”
这些语句,几乎是突然从琥珀的心中溢出来的一样。
站在轩辕睿王爷身边的女子,看上去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容貌清丽,梳着素雅的发髻,一侧白花摇曳,一袭白衣束身,眼波如水,只是她的脸更加清瘦一些,大眼之下是一片黑雾,琥珀看一眼便知,她身上的悲戚气味,特别重。
琥珀的目光一冷,心口涌出隐隐作痛,这个爷爷放心交予自己给他的男人,他身边的位置,本该是自己的啊——
那么这个女人,又是谁?!
“琥珀,你先回房吧,这件事就交由我处置。”他眼眸染上墨浓的黑,他的口气总是轻柔、总是含笑,却也饱含着琥珀看不通透不明所以的暗沉。
这个名字,从爷爷之外的男子口中唤出来,居然带着那么多怜惜,好听极了,似乎这个名儿,也变得美丽了。
琥珀几乎有一瞬间以为,轩辕睿这一番话,是在安抚她,是对她说的。
但不是,她迷惘,恍惚,眼看着他拉近那名女子的手,熨贴在他脸上。她听清楚了,也看清楚了,她不爱读书,却并不愚蠢。
他叫,那个女人为琥珀。
体内那股莫名支撑着自己一日一夜之久的力量,仿佛因为轩辕睿的一句话,彻底粉碎。
“不行,王爷,这个女人一定跟我爷爷的死有关!”那名也叫做“琥珀”的少女,长指几乎要戳到琥珀的鼻尖,她满眼的怨怼,显得疯狂。
她指责琥珀,哭的动容伤悲。她才像是,死去至亲的凄惨,而琥珀,伫立在他们对方,无心无情无泪冷血的跟毒蛇一般。
爷爷是她的?!
琥珀的嘴角,蓦地扬起一抹冷到深处的笑,上官家只有一条血脉,这是众人皆知,她居然还编造这等谎言?!
“你现在还要说,自己是上官琥珀吗?”这时,轩辕睿问出了口,他说的平静,却不无危险。
空气中,已然是剑拔弩张剑锋相对的紧张。
正在相持不下的时候,轩辕睿居然看到,眼前这个少女,笑了。
那一抹淡淡的笑花,若隐若现,在她的嘴角缓缓绽放,却更显一抹凄绝颜色。她的悲伤淡淡的,却紧紧揪住轩辕睿的心。
“为我取名的人都死了,这个名字对于我,没有那么重要。”
闻言,轩辕睿的澈明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他蹙眉,清隽面容笑意全无,显得疏离。
“你来王府肯定有你的目的。”
琥珀的喉咙似乎要裂开了,紧紧盯着这个男子,她说的平淡,微笑闪烁。“爷爷说过,睿王爷是我可以真心依赖的男人。所以,我就来了。”
“她胡说!谁让你胡言乱语,我爷爷都没了,你这个冒牌货居然想要来抢走我的夫君?!”对方的敌意,很深,哭的梨花带泪,若不是轩辕睿拦着,她可能早就扑向琥珀身上,对她掌掴。
“冒牌货。”
那个女子,这么指责自己。琥珀微微眯起眼眸,她的个性急躁,是最大的缺点,但此刻这三个字她却活生生吞下肚。
这已经不算是最大的侮辱了,在她今日失去爷爷,失去一切,整个世界都变成灰色的时候,更显得不值一提。
“你说你是琥珀?谁能够证明?”轩辕睿淡淡的眸光,掠过琥珀眼底的清冷,说不出为何,这双眼眸,有种诡谲的动人。
琥珀手脚冰冷,一盆冷水灌入口鼻的措手不及。
无人能够证明。
宰相府不是已经死光了吗?
琥珀直直望入轩辕睿的眼底,他不迁怒,却也不让她觉得,他是站在她这边的。“同样,谁能够证明,她是?”
“上官琥珀的肩膀处,有一枚红色胎记,宰相曾经跟我谈起过,不知你——”轩辕睿表情严肃,不像是在说笑。
“你要看的是这个吗?”
她猛地扯下棉衣,光洁的右肩暴露在空气之中,肩线美丽,锁骨分明,但,琥珀从轩辕睿的眼里看到的,是一闪而过的失望。
她的肩头,什么都没有。
她的眼底一热,琥珀找不到理由来解释,她好似活在一个玩笑之中,真的变成假的,她垂眸,呼吸渐渐沉重起来。猛地抬眼,她不放弃盯着轩辕睿。“她有吗?”
“当然。”轩辕睿将手掌轻抚在女子的肩膀处,眼神落于女子悲戚面容,淡淡说道。“新婚夜,我已经看过了。”
轰。
一声巨响。
琥珀心口的弦,断了。新婚夜,他们已经成了一家人了。
“我不信,让我看!”她破着嗓子大喊,她的个性是急躁,称不上温柔娴淑,却从不说谎。上官家的家训,她时时不忘。
说话的是轩辕睿,他清浅眸光淡淡一瞥,“看到又如何?”
琥珀不肯服输,小拳头捏的紧紧,水眸里尽是坚定。“如果是真的,我死也明白了。”她万般委屈,却还不愿在这个陌生的女人面前流泪,就算流泪,更显得自己是斗败的雏鸡,可怜可耻。
“那好,本王就让你死得明白。”他的淡然也消失彻底,如今面对着琥珀的清隽俊颜,覆上了对峙的水火不容。
这个世上,只能有一个上官琥珀。
若是赝品,下场很惨。
他扳过女子的肩头,柔和眸子对着她的,他捧着她的小脸,他的颀长体形遮掩了一片蓝天,一瞬间,琥珀的脸上,血色全无。
相同的红色印记,宛若蝴蝶,出现在那个女子身上。
晴天霹雳,不容有异。
轩辕睿扬手,此刻的面容,映入琥珀的眸子,是决绝的一刀两断。“来人——”
他清楚地看到两滴晶莹的眼泪从她眼眶里溢出来,眼泪沾在睫毛上倔强地不肯流下。她看人的眼光称不上是柔顺,也谈不上是温柔,像极了那种野性难驯的小野马。
她就这么瞪着这一对男女,不知何等的力量充斥在她的体内,让她依旧倔强地挺直腰杆,不流露半分卑微。
不服输的态度,顽劣的跟孩子无异。

006 重生

阴暗潮湿的地牢,石壁斑驳,青石板上隐约透出淡红色的花纹,像是被长年累月的血迹渲染而成。两三盏油灯,在石壁上摇曳光辉,各式各样的刑具,摆放在一旁,令人心生胆颤,毛骨悚然。
在这个地方关久了,都分不清外面的世界,是白昼还是黑夜。
“还不老实招来?!”
愤怒的吼声,传来,她还是没有开口,她缓缓抬起那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对着眼前动手的男人,柳眉紧蹙。
蓦地,一记有力的巴掌落在她肩头,只是挪动一下,强大的力量便把琥珀打得站不住脚,骨头痛得像是快断了。
男人掌掴的力道,比女人要大十倍,更别提是习武行刑的男人。
她被绑缚在木柱之上,没有自由可言,粗劣的麻绳,磨破了她的手腕和脚踝,她跟稻草娃娃一样等待欺凌,眼前这个男人比她高过两个头,像是巨石一般。
“你们要……屈打成招吗……。”娇嫩小脸被打偏到一边,右边脸颊生生的疼,她笑,鲜血涌出,染红了白玉般的皓齿。
她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已经两天了。
抓不到恶徒,她当成了罪人,污蔑她串通贼人毒害宰相府,企图掳走睿王爷的王妃,冒充上官琥珀,妄想成为王妃。可惜疏漏,王妃死里逃生,她计划失败。
她才是真正的王妃,如今却沦为阶下囚。
她的笑,绽放在惨白小脸之上,惹怒了动刑的侍卫,他若不是看这女骗子年纪太小,跟家中妹妹差不多,也不会手下留情。
但她的微笑,是激怒他最后忍耐底线的火药,他若今日还不能交差,这个位子也必须拱手让人。
“拿鞭子过来——”男人喊道,身后的下属把鞭子递过来,不再想这么娇小的身躯,是否承受得住。
上面给了交代,要速战速决。
“啪。”
还不等双眼模糊的琥珀看清楚那黑色长鞭,已然像火热长蛇撕咬她的肌肤,一长条血痕,濡湿了她的棉衣,露出一寸长年来养尊处优细嫩如雪的肌肤。
“啊——”她尖叫痛喊,胸口,好疼好疼。
“说!”狱卒的眼睛,冒着火。
她大汗淋漓,咬着下唇,粉唇开始充血,血珠一滴滴,淌下精致下颚。
“臭丫头,还嘴硬,快点把你的雇主和同伙交代出来,还可以饶你一条贱命。”扬起黑色长鞭在琥珀的面前晃动,男人咆哮,已然不耐。
她哪里有同伙,哪里有雇主?她只有自己了。
“没有。”她就是孑然一身,琥珀无力的垂下螓首,剧痛让她全身开始冒冷汗,湿了棉衣,火辣辣的鞭伤,让她多说一个字,也牵扯着全身皮肉筋骨。
鞭子,没有继续抽上她落叶一般脆弱的身子,而是,缓缓放下了。
另一个侍卫走到狱卒身边,跟他神秘地耳语一句,男人面无表情,从她的面前,走开了。
“自找死路。”
很快有个身影闪现,一把攫住她的下颚,几乎要把她的下巴捏碎,一颗苦味的药丸从她的口舌滑过,滚落胃袋。她觉得好累好累,好想入睡,黑暗之中见不得任何人,这几夜的折磨让她疲惫厌世。
“用盐水把她泼醒。”
狱卒冷酷的声音回荡在地牢内。
哗啦一声,不知是谁兜下一桶冷水,寒透琥珀的筋骨。水中的盐分渗进流着血的伤口,可怕的疼痛像是火在烧灼,咬紧牙根,忍耐住喉间那类似野兽的咆哮。
连昏死过去的机会,他们都不给她!
刑场。
男人粗鲁地抓起她的长发,头皮麻木,把她从囚车上拽下,三步走上阶梯,大手一推,她无力跪坐在青石板上。
秋天的阳光,何时比炎炎夏日还来的刺眼?
琥珀努力睁开眼眸,习惯了地牢的阴暗,得见天日却让她的眼睛,情不自禁一片濡湿。她没料到,几天而已,她居然要独自面对死亡。
耳边,传出喧嚣,台下,有好多人看着她,无数双陌生的眼睛盯着她,眼神里传递出愤怒,恨意,不屑,嗤之以鼻,唯独没有同情怜悯。
“宰相大人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是天朝的元老,人人敬畏爱戴。无奈人算不如天算,歹毒恶徒劫走上官家钱财,滥杀无辜,血洗宰相府,实在是天怒人怨……。”坐在正中的官员,打着官腔,洋洋洒洒一大通。
“死有余辜!女骗子死不足惜!”
“把宰相大人还来——”
“杀了她!杀杀杀!”
黑眸紧闭,良久没有睁开,琥珀的身体僵硬,像是石雕一样,一动也不动。当她睁开的时候,却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境,这或许是她此生最大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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