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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夜心头微凛,恭敬地应道:“请回复师父,夜不敢懈怠。若是做下错事,不劳师父亲自动手,夜自去无极请罪。”
养伤的日子格外平静,苍夜常常在宫外的斑竹丛中一坐坐半天,或者回忆幼时与母亲在这宫中的点点滴滴,或者抚弄他的箫。
子涵忙于国事,一天只来个一次,表情很冷淡,好像只将苍夜当成了自己的下属。
苍夜知道,要博取他的原谅,绝非一朝一夕之事。
深夜人静时,他会想起江南,想起南宫家的重门深院,想起那位美丽的女子。从此,一个在大凤,一个在黎国,真的再不交集了,是么?
雨陌,你可曾走出阴影,重新快乐起来?
午后下过一场雨,天气微凉,苍夜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喧哗声将他从梦中惊醒。
他睁开眼睛,听到外面杀气腾腾的脚步声,红绡带着哭腔的声音:“王爷,王爷,夜大人在休息,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本王要除去这个妖孽!竟敢用美色迷惑大王,还登堂入室,公然住进大王的寝宫来了!”是子湘的声音,说话时那种咬牙切齿的味道,让人骤生寒意。
红绡吓得花容失色,颤抖着声音道:“不,不是的。夜大人什么也没做……”
子湘手里拎着鞭子,闻言直接一鞭子甩上去,抽得红绡一声痛呼:“滚!滚到外面去,别妨碍本王……”
后面的话一下子卡在喉咙里,他看到苍夜一脸冰寒地站在面前,消瘦的身躯挺得笔直,一股强烈的压迫感逼过来。他倒吸一口凉气,往后退一步。正想唤身后侍卫,苍夜一把揪住他,猛地一拳击在他腹部。
子湘一声闷哼,一缕鲜血沿着嘴角流下来。
还没等襄王府的侍卫反应过来,苍夜猛地将子湘的身子拎起来,像甩包袱一样甩了出去。
子湘在半空中惊叫,身子重重地砸在宫外的台阶上,再沿着台阶滚下去。一阵撞击声后,子湘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侍卫们大惊,连忙冲上去扶子湘。只见子湘脸色煞白,鲜血沿着下巴滴到衣襟上 ,痛得脸孔扭曲,连气都似乎喘不过来了。
侍卫将他扶起来,刚一碰到他的身子,子湘就爆出一连串的惨叫。
侍卫连忙为他检查,还好没有伤到筋骨 ,但那一摔摔得不轻,那一拳更是打得他五脏移位,痛苦不堪。
“苍夜!”子湘一声嘶吼,回过身来,指着苍夜,身躯不停颤栗,不知道究竟是疼的还是气的。
苍夜站在那儿,脸上像罩了千年严雳,眸子中射出的寒光几乎能将人活活冻结。而他唇边挂着冷笑,一脸傲气。
“苍夜,你竟敢打本王?”子湘狠狠咬牙,眸子中藏着极深的恨意,可是却另有一种阴沉的光在闪闪烁烁。
苍夜以为他会指挥侍卫将自己暴打一顿,可是他没有,只是狠狠盯着他,大声吼道:“苍夜,你在妒忌本王,因为本王可以得到南宫雨陌,你却再也没有机会了,因为你杀了她爹!你是她的杀父仇人!”
苍夜脑子里哄的一声响,杀父仇人,杀父仇人!锥心刺骨的疼痛……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有今天!他猛地拔出剑,冲向子湘,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杀了他!
“住手!”一声厉喝 ,子涵高大的身影像旋风般冲过来。
苍夜身形一滞,手中的剑再也刺不出去。
子涵猛地一巴掌甩在他脸上:“还不给孤跪下!”
一日心期千劫在 第七十二章 无情之罚
这一巴掌彻底把苍夜打醒了。自己在干什么?这里是王宫,自己是大王的侍卫,而子湘是王爷,是大王的亲兄弟,是大王一直呵护、疼爱的亲兄弟。
纵然子湘有千错万错,自己凭一位下属的身份,怎能去殴打王爷?可是那些侮辱的词句,字字句句如鞭子抽在他心上,还有那场无妄之灾,全是拜子湘所赐……
苍夜抬起头,对上子涵慑人的双眸,默默跪下,低眉敛目。
刚才那么冲动,根本没有注意到子涵的到来,他来了多久?听到了什么?子湘在宫里说的话子涵肯定没听到,可是刚刚吼出来的话,就算再迟钝的人也该反应过来,自己做出的举动,分明就是在印证子湘的话。
在子涵看来,自己是因为被子湘说中心事才会恼羞成怒,痛打子湘的。
子涵的到来,只是巧合么?子湘,看起来不像传闻中那个只知道恃宠而骄的人呢。
可是我为什么这么冲动?哪像无极出来的人?苍夜,你真的变了。这变化,是因为她么?
子湘用手捧着腹部,喘着粗气 ,脸色发白,额头冒出冷汗 ,看起来伤得不轻。
他推开扶着他的侍卫,走到子涵面前,利剑一般的目光从苍夜身上划过。但转向子涵时,他收敛了那种恨意,满含委屈地道:“王兄,臣弟再不肯,也轮不到你的侍卫来教训,我不过说了他几句,他竟然动手打我,还要拔剑杀我!王兄,无极出来的侍卫什么时候敢欺凌到主子头上来了?臣弟不明白!”
子涵见他痛苦的样子 ,心疼地道:“孤先命御医来给王弟疗伤。”
“不用!”子湘挺直胸膛,嘴角泛起傲气,“臣弟要王兄先给一个说法。”
子涵脸色铁青,转头盯着苍夜,厉声道:“夜,是谁给你的胆,让你以下犯上,殴打王爷?!”
苍夜觉得自己的心脏在收缩、扭曲,要他说出子湘侮辱他的话,他死都办不到。他更不想挑拨他们兄弟之情,子涵是他的恩人,他只想报答他。
所以他只是木然答道:“属下知错,请大王责罚。”
“是不是孤不来,你就打算弑杀王爷?”子涵的脸孔已经开始变形了。
苍夜垂眸,吐出一个字:“是。”
子涵狠狠一巴掌掴在苍夜脸上,在场侍卫个个吓得一激灵,感觉那一巴掌像是打在自己脸上一样。
苍夜身子一晃,一缕鲜血顺着他唇角流下来。
“去向王爷赔罪!”子涵大吼,嘴角的线冬尽显厉色。
苍夜修长的手指慢慢聚抚,抿紧嘴唇,一言不发。尽管跪在地上,可他的脊背挺得像标栓一样,漆黑的眸底有清冷的光芒流动,眉宇间写满倔强与孤傲。
“请大王恕罪,属下宁愿受罚。”清清楚楚的一句话。
子涵气得发抖,像被激怒的野兽一样咆哮:“来人,将苍夜押到锁骨台上去!”
子湘唇边掠过一抹如愿以偿的笑容,可是快得没人看见。
锁骨台,骇人的名字,却除非犯下十恶不赦的大罪,通常不会锁琵琶骨。它建在刑房之外 ,是专门用来惩罚宫中侍卫、影卫的。
锁骨台毫无遮掩地暴露在炎炎烈日下,巍巍高台,拾级而上,受罚的侍卫被粗大的铁链绑在刑柱上,颈部也被后面伸出的铁爪扣住,丝毫不能动弹。
这样的姿势,长久下来会让人浑身僵硬,尤其是颈椎,会痛到麻木。
苍夜背上的鞭伤正在愈合,奇痒难耐,现在被绑在刑柱上,火辣辣的太阳照着,汗水很快流满全身。流过那些伤口时 ,感觉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他伤口里蠕动。
他皱紧眉头,咬紧牙关,艰难地忍耐着。
在无极什么样的苦没有吃过,什么样的痛不要忍耐?他已经习惯了。
没有戴面具,被太阳晒着,苍夜本来白得透明的脸慢慢变红。他自嘲地想,这场惩罚下来,是不是不用戴面具,也没有人能够认得出他了?
这时候他看到几名侍卫向这边走来,他认出这是子湘刚才带过来的人。难道,子湘仍然不肯善罢甘休,要让他的侍卫来出气不成?
念头刚刚转罢,那几人就冲了上来,一句话也没说,冲着苍夜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苍夜闭上眼睛,任由他们殴打。那些拳脚纷纷落在他脸上、身上、腿上,毫不留情。
他张口,吐出一股温热的液体,嘴里尝到浓浓的血腥味。
脸已经奈张地肿起来,嘴角、眼角都裂开了。他的视线有些模糊,可他仍然看到,子湘站在台下,远远地望着这边。
即使视线模糊了,他也能感觉到他眼里森冷的寒意。
等那群人走得干干净净,周围又恢复安静时,苍夜才缓缓睁开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夜,你还好么?”耳边响起关心的声音。
刑房里那位叫冯堂的侍卫端着清水、拿着伤药出现在面前。
苍夜知道他想来为他处理伤口,连忙道:“我没事,你不用麻烦了。若被大王知道,恐怕对你不好。”
冯堂低下头 ,有些愧疚之色:“不,我帮不上你忙,这点小事,是我应该做的。”
苍夜心中一暖,道:“谢谢你。”
冯堂为他擦干净脸上、身上的血迹,一边上药,一边问道:“你不是在大凤么?怎么回来了?又犯了什么错,要被大王处罚?”
“我把那边的事办砸了,大王命我当回侍卫。今日是我一时冲动,打了襄王。”
冯堂大惊:“夜,你真是胆大包天,哪有奴才打主子的?”
“我不是奴才!”苍夜面容一凛,见冯堂露出惶然之色,他又放缓语气,道,“我没有签卖身契给无极,我是大王派到无极接受训练的。我只是把命交给了大王,但不包括我的尊严!”
冯堂动容地看着他,他被苍夜眉宇间散发出来的傲气震憾了。这个号称无极孤狼的少年,无论身处什么样的逆境,总是不减他的傲气。
难怪玄爷收他为徒,难怪大王赏识他,要派他到大凤去。
他叹口气,神色有些黯然:“无论如何,我们只是卑微的侍卫,连个品阶都没有 ,在主子眼里,我们总是奴才。夜,你该忍的还是忍一忍吧,免得受皮肉之苦。”
“我会的,谢谢你。”
“上了这锁骨台,不脱层皮你是下不去的。接下去几天,没有水、没有食物,任由毒日头晒着,任由风吹雨打,你都只能忍着。”
“我知道。”
“只希望大王早点开恩放你回去,否则……”
“没关系,我们无极出来的人,哪个没经历过酷刑,这点惩罚难不倒我。
“好,你保重吧。我不能留得太久,否则,被我们头儿知道 ,我也脱不了干系。”
“我知道,冯堂,谢谢你。”
被太阳晒了一个下午 ,又被蚊子咬了一夜,天亮时下了场暴雨,将苍夜淋得浑身湿透。他听着惊雷在耳边炸响,看着闪电在眼前劈开,可是他一动也不能动。
他想喝点雨水,但不能抬头,只能在雨水流过嘴唇的时候 ,舔几滴进去。至少,嘴唇没有那么干裂了,而且空气也清凉了些。
等雨停的时候,他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拍住他的眼睛。雨水顺着脸颊、脖子一直往下流。
脸上、身上仍然到处都在痛,呼吸时胸腹处也带着灼痛。
又是一天了。
除了没有再下雨,后面两天的日子他也是这么过来的。只是太阳更加毒辣,晚上的蚊子攻势更加凶猛。
第三天,当子涵再看到苍夜的时候,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是苍夜。那张脸上遍布青紫、肿胀未消,原本冰水般澄澈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灰蒙蒙的一片,没有焦距。头发结成一冬冬,贴在箕角,浑身散发出一股汗臭味,熏人口鼻。他的脸已被太阳晒黑,不复昔日那种莹白如玉的样子。嘴唇干裂蜕皮,嘴角开裂。
若不是脖子被铁爪锁着,他此刻是否还能抬起头颅?那僵硬的身子,犹如沙漠里被风化的石像,早已被剥离了生气。
“夜!夜!”耳边传来慌乱的喊声,很遥远。苍夜努力将自己的意识拉回来,眼睛里重新有了焦点。
他看清眼前之人是身穿黑色衷龙袍的子涵,只是,那张脸上不再有帝王的完好面具,不,是面具上绽开了条条裂痕。
那双眼睛里流露的目光,竟似痛心与不忍的。可这惩罚,本来就是他赐予自己的,不是么?苍夜想笑,可是他连笑的力气都没有。
只是瞬间,子涵已恢复镇定,沉声下令:“解下来,送到幽兰宫去!”
苍夜闭上眼睛,任由侍卫们将他从刑柱上解下来,扶他坐上一顶软轿。然后进幽兰宫,他听到宫女红绡又惊又骇的呼声:“夜大人!”
等他清洗干净,换好衣服再出来,他踉跄了两下,几乎推倒屏风。红绡连忙奔进来扶住他,低低道:“夜大人小心,大王在厅内等着你。”
苍夜出去,见子涵正坐在桌边,桌上已摆满了香喷喷的饭菜。
他支撑着跪下去,俯身叩首:“属下谢大王恩典。”
子涵沉沉的语声响起:“夜,你可记得教训了?”
“是,属下铭记在心。”
子涵看他一眼,目光十分复杂,苍夜看不懂。
“好了,先吃饭吧。你这状态,孤怕你随时会昏过去。”
苍夜无声地拿起筷子,慢慢吃饭,姿势一如既往的优雅。
子涵一直看着他,他震惊于苍夜惊人的克制力。这样饥饿的状态下,他竟没有狼吞虎咽。这个人,他是什么做成的?
一日心期千劫在 第七十三章 谢绝恩惠
苍夜背上已被冷汗湿透,浑身近乎虚脱的乏力,脑子阵阵发晕,四肢百骸无一处不在疼痛,筋骨都似乎生锈了。
被绑在锁骨台上三天,他从来没有运功保护自己,这是无极的现定。任何侍卫影卫受罚时都不得运用功力自保,受罚,就必须罚得彻彻底底。
虽然被子湘的侍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