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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心期千劫在-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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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如此吧,可是心里总有不安定的感觉,因为子涵的表现太反常了。
“相信我的话,你伤得这样,实在不能动了,除非你真的不在乎自己。”  
“好,夜听师兄的。”
接下去几天,正如荆离绪所说,苍夜过得很安静。除了荆离绪隔三岔五地过来探望他,没有旁人打扰。
苍夜的担忧终于烟消云散。
他养伤的这段时间内,肖琼宇充分发挥了她心灵手巧的本事,给苍夜炖各种补品吃,还烧了很多清爽可口的饭菜。连带崔望、兰襟与沐央也跟着沾光,吃得津津有味。
沐央对这位小郡主更加刮目相看,想不到一位养在深闺的金枝玉叶,照顾起人来这么有能耐。
苍夜的烧完全退了,身体状况也渐渐稳定,背上伤口腐烂又慢慢长出新肉。  
养伤的日子漫长而无聊,却前所未有的安宁。
让他觉得有趣的是,他发现沐央与萧琼宇之间的目光对视渐渐有了非同寻常的意义。那种目光他懂,因为他从南宫雨陌眼里看到过。
晏城,南宫家,清晨。初秋的阳光穿透林间层层树叶,洒落在南宫雨陌身上。  
南宫雨陌一身白色劲装,手中舞动着一把长剑。
秋水长剑反射着日光,寒气凛刚。一股肃杀之气在林子里弥漫,空气被割裂,发出嗤嗤的声音。落叶纷纷被剑气击落,连飞鸟也不敢贸然闯进林中。
那个纤细的身影裹在一团剑光里,只剩下白色的影子,身形飘忽,宛如惊鸿。
不知道练了多久,当林子被阳光照彻的时候,她感觉到有人在看她。
停下手中剑,回眸,看到母亲脸上一抹忧色,还有侍女红蕊,正怔怔地看着她,手指抚弄着自己的衣角。
“娘。”她低唤一声,走过去,“女儿每日早起练功,未及向娘请安,请娘见谅。”
南宫夫人慈爱地看她一眼,举袖擦去她额头的汗水:“娘听红蕊说了,你每日卯时起来练功,一练便是两个时辰。晚上还要练内功一个时辰,你这样,岂不是要苦坏了自己?”
南宫雨陌心口发痛,娘,我要为爹和哥哥报仇,我面对的仇家来头太大、武功太高,我若不拼命练功,哪里有报仇的机会?
“伤才好了几天,还需好好将养。雨儿,你到底是姑娘家……”
南宫雨陌拉住她的手,温柔的口气,却那样坚定:“娘,我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姑娘。生在南宫世家,我有无法推卸的责任。为小家、或为大义,我都不能懈怠。”
“可是,娘怕你太辛苦。”
“不,女儿不苦。”
心里太痛、太苦,已经近乎麻木了。
正在这时,管家南宫岳的声音从林外传来:“小姐,三老爷来了,说是已得了貔貅堂主的信儿,来找小姐商量。”
啪的一声,南宫雨陌心底有什么东西断裂开来,又有什么东西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第一百二十八章  折翼被囚
“三叔是家主,有事只消吩咐人来传雨陌过去便好,怎敢劳驾三叔亲自前来?”忍住锥心的刺痛,南宫雨陌将南宫憬请到客厅恭敬行礼。
南宫夫人也道:“是啊,雨儿是晚辈,该 执晚辈之礼,三叔不要太宠她了。”
南宫憬蔼然,向南宫夫人躬身道:“本就想来向大嫂请安,恰巧得了貔貅堂的信,便一起过来商量了。”
“江湘上的事我不懂,可事关老爷与俊儿的仇,我就留下来听了。”
“本该向大嫂禀报的。”南宫憬谦和有礼地道。   
“三叔从哪里得了貔貅堂的信,可是武林盟有消息来?”
“不是。”南宫憬道,“这事我也觉得奇怪,是有人投书在我家门口,并未见人影,也没留下姓名。信中夹着一幅画像,指明貔貅堂主,名叫苍夜。”
南宫雨陌如受雷击,两耳轰鸣,脸色顿时发白。是谁投书?是谁要揭发他的身份?为什么躲躲藏藏、不肯露面?是只给南宫家投书,还是也告诉了其他门派?
会是子湘么?
苍夜是貔貅堂主,貔貅堂是黎国的组织,子湘是黎国的王爷。子湘在我面前揭发苍夜的身份,是因为他想得到我。
可是,撇开个人私欲,他会破坏子涵的大业么?他虽骄纵任性,可对子涵还是敬畏的,他怎会因私废公,自毁城墙?
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是被貔貅堂毁灭的那些门派尚有的幸存者,打探出貔貅堂主的真正身份,却又心有余悸,不敢露面?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了。
隐约觉得那个从子湘手里救了自己的人应该是苍夜,可是后来听说那天林子里死了很多人,听描述,分明是子湘身边的侍卫影卫。
子里死了很多人听描述分明是子湘身边的侍卫影卫。
如果是苍夜,他与子湘已经公然敌对了么?那么,他现在的身份是什么?
还有,萧暮寒说的那番话,有几句是真、几句是假?苍夜是不是萧沉璧的儿子?如果是,他怎会成了貔貅堂主?
脑子里有一团乱麻,根本理不清。
可是想到救自己的可能是苍夜,心就像被凌迟了一般剧痛,为什么,明明是自己的仇人,潜意识里还是会想到他?还是会觉得他能带给自己安全?
意识模糊时靠着的那个凉凉的胸膛,是梦是真?她分辨不出。
那个人,像罂粟般让自己沉沦,所以,南宫雨陌更恨。
她恨自己的软弱,恨自己不能将爱恨彻底割裂开来。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内心充满纠结,像两双魔爪,生生将自己往两边撕裂。
南宫憬已取出那封信,放到南宫雨陌与南宫夫人面前。南宫雨陌怔在那儿,浑身冰冷、僵硬,她伸不出手。
南宫夫人拿起信,拆开,展开那幅画像。
画像上之人正是苍夜,绝美的容颜,被画得栩栩如生。
南宫夫人拿着画像的手颤抖起来,本是温和恬静的性子,此刻眼里迸发出无穷的恨意,咬牙切齿地骂:“这个妖孽,长着一张天使的脸,却又魔鬼的本性,我只希望他被武林中人千刀万剐,方消我心头之恨!”
南宫雨陌浑身一颤,僵硬地抬起头来,哑声道:“女儿一定会为爹和哥哥报仇。只是,我们要弄清貔貅堂主的真实身份,单凭一封信,我们不能随便断定。”
南宫憬道:“雨陌言之有理。这个人背负的江湖血债太多,人人得而诛之。但我们是正道中人,不能随便冤枉别人。不过至少现在我们有了这个线索,顺藤摸瓜,未为不可。”
南宫憬走后,南宫雨陌回到自己房间,一个人呆呆站了很久,直到南宫夫人进来。
“雨儿,你又难过了?”
“不,我没有。”
“你慕容伯伯差人送信来,问你回家身体如何,什么时候去认他这个义父。”
“哦。”南宫雨陌如梦方醒,“是啊,女儿答应了他的,单凭娘吩咐吧。”
“那就明日动身吧,娘帮你准备好礼物,陪你一起去。”
“好。”
夜,无月,深巷寂寂,连狗叫的声音都听不到。
小院一片漆黑,管家、侍女以及沐央、萧琼宇都睡了。
沐央与萧琼宇分别睡在主卧两侧的客房内,而苍夜因为伤势稳定,坚持不再让他们照顾,便独自一人睡主卧室。
沙沙,有极轻微的风声掠过,几条黑影像叶片般飘落在院内。仿佛对这屋子的构造很熟悉,轻易就找到客房的门口。
薄薄的刀片拨开门闩,一根小小的竹管伸进去,有白色的烟吹出来。
屋子里的人连日照料苍夜,早就已经很累了,嘴里发出莫名的咕哝,睡得很沉,完全没有料到危险的降临。
那些人似乎并不想杀人,只是将沐央与萧琼宇迷昏过去,然后便推开主卧的门。
鼻端依稀闻到香味,耳边隐约听到有人说话,可是十分遥远、含糊,分不清词句。苍夜做了个混沌的梦,梦里有一双泛红的眼睛。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爹?苍夜,你还我爹命来!”嘶哑的吼声夹杂着哭泣,字字如利器扎在苍夜心上。
模糊中仍觉得心痛,他无意识地伸手,想要拉住那个绝望的人,想要抚摸她流泪的眼睛。
“雨陌,原谅我……”   
艰难地吐出词句,下一秒,脸颊上骤然感到疼痛,他惊醒过来。

晕黄的灯光照出一张阴郁的脸,那张脸他太熟悉了。
是子涵。
刚刚看清那张脸,另外一边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这一掌几乎将他打晕,背上剧痛,他差一点闷哼出声。
怎么回事?明明在自己家中,为什么子涵会出现在面前?是梦吗?他摇摇头,让脑子清醒起来。他向四周张望,这里像是一间密室,只有一个门,没有窗子。四壁点着蜡烛,室内陈设与王宫一样奢华,可却透出阴冷的气息。  
“大王?”他茫然地看着子涵,“怎么回事?你——要干什么?”
“你在睡梦中叫南宫雨陌?”冷冷的质问,目光如刀锋般锐利,瞳孔深处燃烧着一团火焰。那团火焰,果然如楼关所说,是一团幽火。
它带着地狱的温度。
“哦,我做梦了。”苍夜答过一句,突然像被泼了一盆冷水,脑子清醒过来,“是你把我抓到这里来的?这是哪里?我的两位朋友呢?”
“放心,孤对他们没兴趣。”子涵牵一下唇角,冷漠而倨傲的笑容,“只是,假如他们穷追不舍,想要找到你,那孤就对他们不客气了!”
苍夜身上一阵发冷,这样的子涵,是他从未见过的。
他忽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心脏像被一双冰冷的手死死死抓住,难道……难道他真的对我……?难道他想囚禁我?
他摸摸自己滚烫的双颊,想到刚才子涵的语气。那语气,多像一名妒妇?以前也有多次这样表现,可他只当他痛恨自己背叛,从没想过,他是在妒忌。
正想着,门被推开了,一名侍卫手中拿着铁链进来,向子涵躬身:“大王。”
子涵一摆头,侍卫过来,抓住苍夜的手,将铁链锁在他腕上,另一头系到床栏上,动作干脆利落。
这些动作牵动苍夜身上的伤,他痛得脸色发白,冷汗冒了出来,却没有发出呻吟。
等侍卫出去,苍夜笑了。
他从来没有这样好笑过。原来,自己看到的都是假象。以为这个人将自己当作兄弟,或者至少是得力的手下和臣子,却原来……却原来,他也抱着和子淹一样的心思。
以为他真的放过了自己,原来他在麻痹人心。当自己对他放松警惕时,他却悄悄将他劫持到此。
子涵被苍夜脸上的笑容激怒,厉声吼:“你笑什么?”
“我笑你,把自己掩饰得太好,你真是辛苦……”一语未了,子涵已冲到床边,一把揪住苍夜的衣领,劈头盖脸打上来。
巴掌落得又快又狠,苍夜眼前金星乱舞,耳边嗡嗡之声不绝,嘴里尝到浓浓的血腥味,温热的液体沿着下巴淌下来。
他用尽全身力气,推开子涵,嘶吼:“子涵,你疯了!”一口血呛出来,他喘息了两声,胸口剧痛
子涵脸上又青又白,用左手抚着右掌,盯着苍夜,声音幽幽的,像从地底下发出来:“孤的确是疯了,孤为什么要忍?为什么要克制自己?早知道你要逃,孤早就该将你绑在身边。孤病了一场,想了一场,终于明白了。   
“你与江山,在孤心目中同样重要。可是,你永远不会明白……孤得不到,也不会放了你……”
说着,声音有些哽咽了,眼里闪动着什么。
苍夜怔住。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不堪面对
记忆中那双让他觉得   温暖的眼睛,此刻被浓浓的阴霾覆盖着,那样颓唐绝望地看着他。修长的手指伸出来,极小心地抚向他的脸颊,犹豫着,好像唯恐眼前之人是个幻影:“夜……”
苍夜侧头避开,把身子往靠墙的一侧移了移,腕上铁链发出一阵脆响。他垂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浑身的血液刹那间汹涌起来,可是心底寒冷彻骨。
这情形如此熟悉,当年的故事要重演么?子涵,你到底当我什么!
蓦然抬头,盯住子涵,清冷的光芒在他眼底流转,紧抿的嘴唇透出坚毅与倔强。
“子涵,你要把我当成禁脔吗?”心底里还残留着当初的美好,就算到此境地,他仍怀着一线希望,希望眼前之人能够保持一线清明。
因此,问出这句话时,心里的沉痛多过于愤怒。
子涵侧眸,看向墙上的烛光,半边脸落在阴影里,看不出表情。只是他周身的空气仿佛滞住了,连烛光都不再跳动。
“假如你要离开孤,孤只能将你囚禁。”他没有看苍夜,声音在这封闭的室内回荡,听来格外沉重、晦涩。
苍夜把背靠在墙上,努力调匀呼吸,努力保持平静:“我已接受你的惩罚,你答应放我走,从此永不相见,为王者金口玉言,你不能出尔反尔。”
子涵慢慢回过头来,在他床前坐下,看着苍夜肿胀变形的脸,神情变幻不定。极度挫败与不甘,混合着想要掠夺与霸占的欲望,在他眼里交替呈现。
“对,孤说过要放你走,从此永不再见,可那是对以前的苍夜——孤的侍卫。现在你只是普通人,只是我黎国的一位平民百姓,不再是孤的侍卫。所以,我们讲的是另外一回事。你该不会忘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子涵唇边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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