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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面漆黑如墨,无风之夜,只能微微听见水波的声响。
“在火弩之前,先动用掷石器。”
清菀平淡地提出意见,令智轩顿时醒悟,“掷油?”
“掷石器的射程要比弓弩远,到时候这条河道便会燃起一条最令世间震惊的火狱。”
清菀的嘴角忽然扬起淡淡的笑弧,然而这个笑意里却包含着明显的苦涩和悲鸣,不知为什么,智轩不想看到女子这样的表情,这样略带内疚的笑意,似乎并不是他所认识的清菀,他所认识的清菀,是可以在举手投足、计谋决策间,意气风发,笑谈风声。
那么多年以来,他是睿帝的将领,她是睿帝的谋臣。海国则一直是他们的敌人,即使两国面上曾经言和,私底下海国也不曾放弃过对都国的侵略,而都国亦不曾轻视过海国的敌意。因此,自幼习帝王兵法之术的清菀,对于海国,从来不会手下留情,但是自从那次清菀放走海国君主之时,智轩就应该想到,清菀的心里已经和往昔有所不同。
或许这再一次证明,在他没有陪伴在清菀的这半年来,她的身上发生了许多变化,而这些变化都不是因为他。
想到这里,智轩还是忍不住有些落寞。
顷刻,智轩转身吩咐士兵立即准备武器,随后方重新走回清菀的身边,问道:“我听说你生了一对双生子?恭喜。”
“是呀,是一对很可爱的男孩子呢。”一提起自己的两个娃娃,清菀的面容立即变得慈爱温柔,语调更是欣喜,“我都没想到,自己一胎会怀上两个孩子,很厉害吧?”
此刻清菀的自在坦然,委实令智轩也一感轻松,“既然已为人母,你就该以孩子为重,来这做什么,快回去吧。”
清菀摇摇头笑道,“虽为人母,可我也是都国子民,何况为了孩子,我才更不能让海国越境,再来。”清菀望着挚友道,“我也不能将一国大任推给自己的青梅竹马之后,便让他一人孤军奋战呐。”
“其实,你是不放心我来指挥这场战役吧。”智轩说得温和,并不介怀清菀当真如此做想,“从我入军至出征,皆是参与海战,陆战不过是观摩过几场小战役,实话说,由没有什么经验的我来全权指挥这场战事,的确有些吃力。”
清菀说道:“一军主将本就不一定是要身怀谋略之人,否则还要军师、副官何用?如今你以摄政王的身份代君亲征,本就有震慑之效,只可惜都国在之前的战役中接连损失几员大将,方让你现下有些势单力薄。”
“不过。”清菀脸上笑意不减,口气却认真肃穆,“我特意赶来帮你,我们可就没有败给海国的道理了。”
智轩脸上同样挂着笑,应得更是坦荡,“作为一个军人,我可从来没想过要吃败仗。”
清菀颔首道:“不过说起来很奇怪,海国这次竟然没有从水路进攻?照理说,双管齐下,对他们才是有利。”
“的确很可疑,不过我已经让各个海域做好防备,无论是海国想要越境,还是绕海进攻,都不会轻易得逞。而且我们现在最大的目标,是要守住这道最后的防线,决不能让海国越雷池一步。”
不过是在他们说话的片刻,山坡下的河道之中已燃起一片汪洋大火,仿佛连成了一条橙红色的线,耀眼绵长,成为这夜最亮丽的一道风景。
而不久之后,这夜的战役,便被称为赤红之战,就连河道亦被称为赤红河。
“王!”
海国一侧,士兵大步奔上城楼,至季翡的面前禀报,“都国向河道抛掷火油,现下河道一片火狱,船只恐怕很快就会被烧毁,士兵们不能抵达对岸。”
彤谷关的城楼上,火盆温暖之间,季翡悠然地靠坐在太师椅上,只能略略看见稍远的河道上燃起一条淡淡的红线,但凭此就可以想像得到,如今那条宽伟的水渠之上,到底是怎样的一片红光。
“火油。”季翡满不在乎地冷哼一声,“没想到,这个海上将军还有些手段。”
季翡手中的象牙扇敲打在太师椅上,命令道:“传令下去,所有士兵游水前进,正面突击。”
“是!”
“等等!”传令士兵应声就要退下,不想侍在一旁的副官豁然脱口阻止,“王,这样士兵还未能突击,恐怕已被活活烧死了!”
季翡嘴角一勾,瞥了副官一眼道:“我记得你是左家的次子吧?”
“是。”
“为什么进入军营?左家长子七年前在战场上壮烈牺牲,你现下应当是左家独子,按例可以不用入伍。”
“为海国而战,是海国男儿的责任!属下义无反顾。”青年应得铿锵有力。
季翡笑得有些高兴,不错,这就是他们海国的子民,他们海国的英勇男儿。
“决心不错,不过你是贵族子弟出生,所以端上来的汤水恐怕都被奴仆们将油腻给去掉了。油这种东西,是浮在水面之上的,并不会对水下产生任何干扰。”季翡站起身,遥望城墙之外的河面,“在那里的士兵,他们都和你一样,有着海国至高无上的决心,亦是海国最引以为豪的功臣,而若与都国比起海战,海国又岂有输的道理。”
季翡挥袖令传令士兵退下,静立在男子身后的青年,忽然从胸腔中感受到一股热血沸腾的翻滚,这就是他们海国的王,是会引领他们海国走向胜利的男人!
而水火交融的河面上,一场声势磅礴的战役,这刻才要真正打响。
第一百七十九章 战役(下)
更新时间20131014 8:24:30 字数:2179
“跳河!传令士兵,全部跳河,以七的速度统一登陆进攻!”
“传令!以七的速度……”
“传令……”
海国的传令声高潮迭起,在火海一般的河面上,如浪涛一般层层传播开来。
勇猛的将士对于命令更是没有丝毫的疑惑,立即在船只不堪重负的最后关头,一一英勇跃入河中,哪怕河面上的火势张牙舞爪,犹如鬼怪的血盆大口。但是对于海国的士兵来说,军令除了如山以外,还象征着勇者的果敢和勇猛,而在战场之上,没有一个人会去践踏自己作为军人的自豪及自尊。
但是令海国士兵没有想到的是,在河面上连绵的红莲火舌之后,他们登岸之前,竟还有一道恐怖的炽热火墙屹立在他们的面前!
“这……”领先的士兵从河面上浮起的一刹,不尤一阵错愕,随后摸着河面,大喝道,“这的河面上都是油!”
这就代表所有从河里登岸的海国士兵,都必须顶着这些油水冲入眼前的火墙之中!
这刻,所有人都几乎可以猜到自己冲进去的命运。但是同样的,他们也根本没有回头路。
倥偬间,又有弩箭从火墙中齐齐射来,犹如散落的秋雨,又像犀利的宝剑,直直射进河面附近的士兵!
“潜到水里去!往后退!退!”
然而囤积在湖水中的海国士兵,并没有太多思考的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冲入火海必然是一死,但是一直留在深冬阴冷的海水之中,同样也会被冻死。
永远不能交融的水和火,他们必须在这当中选择其一。
“所有人听好了!”
就在众人犹豫之际,突然有一个将领高声道:“二级军衔以上者,跟着我,全部脱下战袍,并负责突袭,一定要将火墙毁掉一个缺口!其他人用战袍作为抵挡,冲过火墙之后立即抛掉进攻!”
“将军!”游在将领身边的士兵焦急地喊道,“将军,请让我们突袭!”
海国将军怒斥,“你要抵抗我的命令吗?!”
“可是将军,冲进火墙必死无疑,之后又有谁来指挥战事?”
“正因为我是将军,就更应该身先士卒!”红面亮眸的海国将军,双眼紧紧地盯着不远处的火墙道,“你们只要记住,冲上岸之后,杀敌迎击。在你们的前面,有我们为你们筑起护盾,在你们的后方,更有千万的海国士兵紧跟着你们的脚步。”
男子率先脱下战袍,甩在进言的士兵身上,高声扬言,“海国没有懦夫!听明白了没!”
“是!”
所有的海国士兵都隐忍着喉头深处的哽咽,有些人甚至分不清自己面上的是泪水还是河水。
沙场战争原本就是一场生与死的较量,然而当他们真得看着自己的兄弟亲朋,一个个冲进冥府鬼门之时,没有人可以真的无动于衷。
于是,一场以人墙抵抗火墙的赤红战役,就此打响。
这一战,是海国与都国多年战伐之中,最为残酷的一战。
海国的士兵前赴后继地爬上岸边,冲进火墙之中,誓要将火墙破开一个缺口。然而都国的火墙前后筑起两道,有些人根本连第二道火墙都没有碰到,就被大火活活烧死。
但是尽管河岸上,海国士兵的焦尸越积越多,却仍没有一个海国士兵心生退缩之意,反而前者的牺牲,越发激发起他们的斗志。那位海国将军的率先牺牲,就好像是为他的部下打破对死亡的恐惧,令他们变得无往不胜。
然而,赤红战役的最终,还是以海国的退兵军令而收场。
持续了整整一夜的不断进攻,海国损伤严重,既是都国也不知为此付出了多少弩箭。甚至弩箭队中多数人皆肌肉酸痛拉伤,长时间都直不起胳膊,而在河岸边的士兵则是被一场血红的杀伐所洗礼,不少年轻人的神情都变得呆滞木讷,久久不能从那个紧张血腥的场景中脱离出来。
“真是令人感叹又惋惜的一场战役。”
同样的山坡,迎接过拂晓后的一男一女,神色亦有些疲惫,只不过比起那些交战了一整夜的士兵将领,他们的这些疲劳也都算不得什么了。
清菀哈了一口热气,温暖自己的双手,只是白蒙蒙的雾气仿佛将她的视野也一并抹去。
“对所有的士兵来说,冲击应当很深吧。不是争夺厮杀,只是繁复地做着刺杀和拉弓的动作,还有那些被火焰烧焦的尸体。看着杀伐战争时,我才会想,王宫那些阴谋诡计虽然不够光明正大,不过起码不会像这样血腥地让人睁不开眼。”清菀深深呼吸一口清晨的冷空,让自己通过寒冷得到一点安宁,“他们的母亲一定很伤心,无论是都国的,还是海国的。”
立在一旁的智轩,双眼也未离河道,“但正是为了不让更多的母亲伤心,所以我们才不得不做这些残酷的事情。”
“以战止战,以暴制暴,所谓的无为而治,似乎只是史书上的字迹而已,也许这就是宿命吧。”清菀看向智轩道,“注定我们是要经历这段残忍历程的人,智轩,还记得放走海国君主时,我同你说的话吗?”
阴沉的天色下,智轩没有出声,静静地等待女子继续说下去。
清菀的双手又凑到了嘴边,或许温暖,只是交握手指的取暖姿势,好似在祈祷一般。
“下一次与海国的战役,不再是击退敌国,而是要让敌人永远消失在这片土地。”清菀抬起的瞳眸,寒芒如深冬冰雪,“如今,我们该实现这句话了。”
深冬的天空,云层厚重白芒,少顷隐隐飘下片片冰晶。只是在一场杀伐过后的洁净白雪,仿佛也被沾染上了这世间的污秽,变得朦胧不清。但是,立在风雪中的清菀和智轩,他们的眼眸却在见证这场赤红与白芒之后,变得愈发透彻坚定。
而同样享受着落雪冰凉的季翡,生平第三次折断了他心爱的象牙扇。
第一次,是他第一次懂得世间的残酷冷漠,也懂得了为王者,有时也必须屈服于现实。
第二次,是七年前,海国出兵失败,父王一场大病之后,猝然薨逝,父王频死一刻的不甘和忿恨,令他终生记忆犹新。
而这一次,数千海国的士兵陨在都国之手,亦是陨在他的手中。
“孤对天起誓,必要将楚智轩的人头投进这水渠之中,以祭我海国数千将士亡灵!”
这日,季翡命人取来海国帝王戎甲,决定率军亲征。
第一百八十章 两路(上)
更新时间20131015 9:39:54 字数:2520
设错发布时间了,赶紧补上。
连续几日降下的白雪,将都国大多的土地都覆上了银白的冬装,尤其北域荒蛮之地,更是积起了厚雪。水都韩家的屋檐也被一片白皑的落雪所掩,只是庭院的石子路还显出它原来的模样。
近来,都国上下皆在谈论赤红一战的捷报,说是摄政王不愧为都国的常胜将军,即非海战,也一样骁勇无敌。
只是睡在床榻上的舟含委实对那个海上将军弄不明白,明明在战场上能够如此决然果断,怎么偏偏儿女情长上就只会拖泥带水。和死去的那个都国君王不敢争,眼睁睁看着心上人嫁做旁人妇,好不容易心上人又恢复了清白身,可又瞧着她和海盗跑了也不去追。什么为国为民、心灵相通,舟含觉得,横竖就是活该清菀做了旁人的老婆,气死楚智轩这个愣头青。
舟含一觉睡醒,呆呆得坐在床上,许是近日听了太多楚智轩的传闻,就连做梦竟也梦到他和清菀,真是觉得有些白费力气,天晓得如今他们几个都各奔东西在哪里。
“你终于醒了。”
应当没有旁人的卧房,忽然响起一个男人低沉的声调,舟含愣是半晌没有缓过神来,揉了揉眼睛,又掐了掐自己的面颊,确定自己的确是看见铁达穆双手抱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