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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靖雅轻轻抬起头,伸直了四肢,点了点头。
赫连齐扬起嘴角微笑,身子往里挪了点:“累了吧,躺上来舒展下。”
趴着睡确实是很累,苏靖雅也不客气,直接在他身边躺下,他翻个身便将她拦腰抱住,亲密的动作使得她全身发紧。
赫连齐带笑的声音传来:“紧张什么?本王现在就算是有心也无力了。”
这话让苏靖雅脸上一红,强自镇定:“我哪有紧张?”
赫连齐轻笑:“是我紧张。”顿了一顿:“有没想我?”
苏靖雅轻咬着下唇,心跳忽然加速:“你要听实话?”
赫连齐疲惫地闭上眼:“嗯。”
苏靖雅抿了抿嘴,双手紧张地揪着衣服下摆,既然逃不脱就面对吧:“一开始的时候是挺想你的,可是我怕自己会陷下去不可自拔,便努力让自己不想你,每天找很多事做,做得最多的便是吃厨师做的各种江南菜。”
赫连齐轻轻地笑出声,还抬手捏了捏她的脸,满是宠溺的声音:“小傻瓜,就这么不愿意喜欢我么?看来回去得把那个厨子辞了,你吃了这么多他的菜,还是这么瘦。”
苏靖雅着急地:“与他无关,是我自己跑出来,在外面肯定吃不了他的菜,所以就……”后面的话越说越小声,心虚得不行。
赫连齐仍是宠溺的声音:“是想我了,才跑出来了吗?”
他温柔宠溺的话语让苏靖雅内心一阵激动,他会有可能不知道她为何跑出来吗?可他却绝口不提,她眨眨眼睛,努力将眼中的温热压下,轻点了点头:“嗯。”
赫连齐嘴角的弧度扩大:“真好。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苏靖雅下意识地抚上被扇过的脸颊:“没什么,那人将我认错了,不小心打的。”
赫连齐轻抚上她的脸:“下次人家打你,你得还手,还要加倍,知道么?”
苏靖雅:“嗯。”
屋内静了一会,苏靖雅再度开口:“你怎么会病得这么重?为什么不回京治疗?”
过了好一会仍听不见赫连齐的回答,苏靖雅疑惑地推了推他的手臂,毫无反应,她转过身正眼看着他,只见他双目紧闭,似睡着了,可嘴角却流出鲜血。
苏靖雅心慌,赶紧坐起来,用手擦去他嘴角的血,可这血却似擦不完似的,不停地往外冒着,她快速地跳下床,直奔门外,大声喊着尉迟先生。
很快尉迟先生和贺拔才跑进屋内,看到赫连齐的情形,两人赶紧将他翻转过来趴着,尉迟先生一脸着急地说:“快把王爷上衣褪去。”
贺拔才很快地将他的衣服脱下,尉迟先生很快地从身上拿出银针包,苏靖雅很及时地点亮了油灯,递到尉迟先生面前,尉迟先生只抬眸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便开始用火烤银针,对着赫连齐的各个穴位下针治疗。
一针针的往赫连齐的后背刺入,苏靖雅直看得心惊,很难过,也很紧张,他到底是怎么了?出发时是好好的一个人,再见时却病得这么重,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约半个时辰之后,尉迟先生终于将所有的银针拔下,轻叹着无奈地摇摇头。
苏靖雅没放过他脸上的一丝表情,他是在说赫连齐不行了么?顾不得昨天他对自己的嫌弃,抓着尉迟先生的衣袖:“尉迟先生,王爷到底得了什么病?”
尉迟先生不动声色地抽出袖子:“雅夫人不必过于担心,王爷只是微恙,你只管仔细照顾便好,有什么问题尽快叫我,我去配药方。”
又是微恙,好好的说着话都能突然晕倒吐血,怎么可能是微恙?显然他们是在瞒着她,不让她知道,难道赫连齐得的是不治之症?所有最坏的设想全涌入脑海,他怎么能在她刚承认自己的感情时,就这样丢下她?
快步追上即将出门的尉迟先生,带着哭腔:“尉迟先生,王爷这样怎么可能是微恙,请你告诉我,求你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这样,我害怕。”
尉迟先生犹豫了一下,轻叹:“也罢,可雅夫人必须保密,此事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
苏靖雅点点头:“我一定保密,您放心。”
尉迟先生再度步入房间,将房门关上:“王爷先前是中了毒。”
苏靖雅捂着嘴,踉跄地后退一步:“中毒?”
尉迟先生沉重点点头:“是的,中了你们昭定国奸细下的毒,此毒无色无味,下得极其蹊跷。”
苏靖雅不可置信地摇摇头:“他不是一直跟大家一起吃饭的吗?为什么只有他会中毒?”
尉迟先生:“所以才说蹊跷,不知道从哪里下的毒,至今仍未找到解毒之法。而且前天凌晨的那场战役,王爷执意要亲自指挥,以致毒性扩散,如今我只能用银针将毒封住,再辅以一些温和的解毒之方,以阻止毒性继续扩散。”
苏靖雅再次流下泪水,悲痛地看向躺在床上的赫连齐:“王爷近段时间,什么东西是用得最多的?”
“笔,墨,纸,砚,床铺,衣服,所有的一切我们都已经仔细检查,甚至也为王爷更换了房间,却仍找不到在哪里下的毒,且只有王爷一人中毒,太奇怪了。只是目前毒性并未加深,只要王爷此段时间好好静养,我必能找到解毒之法。”尉迟先生无奈,随后转头对着苏靖雅:“雅夫人若心中真有王爷,请你务必将此事保密,也请你好好照顾王爷。”
苏靖雅看着尉迟先生,坚定地说:“请尉迟先生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095 解毒
苏靖雅移动着沉痛的步伐,拧了湿毛巾将赫连齐脸上的汗和血渍拭去,他依然双目紧闭着,脸上却有一丝痛苦。慌乱,恐惧,难过,悲痛一起涌上心头,温热的泪水一滴滴地往下滴着,杨萧已经死了,难道赫连齐也会死吗?
不会的,他不是无所不能的吗,怎么可能会因为一点小毒就命丧黄泉?一定是她杞人忧天了,他一定会好的。在心里自言自语一阵,又默默地为赫连齐祈祷了一番,直把自己也说得信心满满的。
不一会贺拔才端着一碗药进来,苏靖雅便跟他合力将赫连齐扶起来喂药,可药刚喂下去不一会,赫连齐便又紧闭着眉头,脸上满是难忍的疼痛,倦缩着身子,冷汗直冒,很快将吃进去的药悉数吐了出来,还带着血。
这个样子直把苏靖雅吓坏了,颤抖着手为他擦拭着,贺拔才也吓得不轻,可又不敢大声喊,只交待了苏靖雅一声便直奔尉迟先生屋里,将尉迟先生请了过来。
尉迟先生一跳小跑进来直奔床前,拿起赫连齐的手便把起脉。因为剧烈的疼痛,他已经醒了,手捂着腹部忍着痛楚,看向贺拔才,虚弱地问:“沙义平在干什么?”
贺拔才回:“回王爷,沙义平仍在审讯那几个奸细。”
赫连齐苦笑:“可有收获?”
“那几个人抵死也不说。”贺拔才略显无奈。
赫连齐浅吸了一口气:“肯定问不出什么,因为他们根本不是下毒之人。”
这句话令在场的另外三人吓了一大跳,毒若不是昭定国的人下的,那他们如今的暗中彻查岂不是在做白废功夫?
尉迟先生收了把脉的手:“王爷何出此言?您知道下毒之人?”
赫连齐闭着眼睛摇摇头。
贺拔才按捺不住:“王爷,若下毒的不是昭定人,那还会有谁?被沙将军处斩的那个奸细已经招认了是他下的毒,可他却死也不说下的什么毒,怎么下的毒,所以沙将军才决定将他处斩。”
随即他似恍然大悟般一拍脑门:“如果不是昭定人,那一定是西梁人做的。可我们在城中搜了好几天,都没找到西梁人,他们到底藏在哪?”
赫连齐转头,边忍着痛边苦笑:“你小子若是有你哥这般沉稳,本王就让你独当一面。”
贺拔才脸一红:“王爷,我这不是着急找出解毒之法嘛。”
苏靖雅不解:“王爷,你是不是知道中的是什么毒?”
赫连齐并不回答,反而看向尉迟先生,尉迟先生这才从沉思中回神:“王爷,我刚才仔细替您把脉,五脏皆未受损,六腑中胃和肠似有出血,王爷如今腹痛不止,吐血的症状应是胃出血,如此一来,您中的毒仅是伤及胃,且无法止血,那这毒……”说到这他便止住了声音,眼神一片了然。
赫连齐皱着眉:“尉迟先生可有解毒之法?”
尉迟先生站起身:“此毒……属下要去翻查典籍,王爷稍等。”
很快尉迟先生与贺拔才都跑了出去,苏靖雅听得一知半解:“你中的是什么毒?”
赫连齐虚弱地回:“尚在猜测中。”
苏靖雅更不解:“猜测?那你们为何要大抓昭定国的人?”
“抓奸细,有抓错么?”此时赫连齐的腹痛似乎好些。
苏靖雅张张嘴,把她抓来不就是抓错了么?可一看到赫连齐满脸的病容,硬是将这句话咽了下去,但那里面仍关着她的同胞,于是她小心地开口:“能把那些人放了么?”
赫连齐张嘴刚想说,门却被撞开,风一样闯进来的是尉迟先生和贺拔才。
尉迟先生:“王爷,属下没见过令王爷中毒之物,可《奇谈怪毒》书上有记载,所记之症状跟王爷如今的情形非常相似,属下认为王爷中的是‘金刚石’之毒,此毒不溶于水,却可溶于油,是以属下已经为王爷备了一大碗猪油,请王爷趁热喝。”说完看向身后端着托盘的贺拔才。
尉迟先生的话说完,赫连齐的脸色顿时不好看,猪油!一大碗!
他皱着眉头:“没别的解毒之法?”
尉迟先生无奈地摇摇头:“王爷,您还是试下这碗猪油吧,将体内毒物排出来,属下再辅以解毒食材,不日定能痊愈。”
站在赫连齐床边的苏靖雅看着他那一脸的不情愿,想笑,却又不好意思笑,毕竟他还痛着呢。慢慢地把他扶起身靠着床头坐着,贺拔才也适时地将那一大碗猪油端到赫连齐面前:“王爷,温热刚好的,现在就能喝。”
赫连齐撇撇嘴,有些认命地抬起双手,刚想捧起那碗猪油,却又感觉无法下手,握了握拳,想起自己如今腹痛难忍,被恶心死好过被痛死吧,似下了莫大的决心般,捧起那一大碗猪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仰头灌时,又听到尉迟先生说:“王爷,可要一口气喝完啊。”
赫连齐动作一顿,咬牙忍了忍,终是闭着眼睛将那一大碗猪油灌了下去,喝完将碗甩在贺拔才端着的托盘上,紧抿着嘴,咬着牙忍着那一阵恶心,他甚至发誓,以后再也不吃猪油了。
贺拔才将托盘端到尉迟先生面前,尉迟先生微笑着看那空了的大碗:“好了,如今只等猪油的功效发作,若是早知道王爷中的是‘金刚石’,您就不必受这一个月的苦了。”
苏靖雅瞪大了眼睛:“一个月?你痛了一个月都没想到中的是什么毒?”
赫连齐忍着恶心摇摇头:“本王一开始确实是没想到中了毒,后来便决定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苏靖雅不可置信看着他,声音也不知不觉提高:“你为了引蛇出洞,就情愿自己痛死吗?你到底是笨还是蠢,如此不爱惜自己。”
赫连齐眼眸似有光亮一闪而过,转头看了一眼尉迟先生,尉迟先生轻咳了一声:“属下要去为王爷配点解毒食材,先行告退。”说完拉着贺拔才离开,并很贴心地关上房门。
赫连齐拉着苏靖雅的手:“你心痛本王?”
苏靖雅气极,一把将他的手甩开:“你作梦,这么爱引蛇,有本事你继续引啊,痛死你活该。”
赫连齐抿嘴轻笑:“看到你,我不想死了,更不想痛死,那多狼狈啊。”
“你,我不想看见你,我要回去。”苏靖雅气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赫连齐转而正色道:“你放心,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我会好好珍惜自己,此次也是因为没办法,本王才出此下策。”
苏靖雅也平静了些:“那你引出了蛇没有?”
赫连齐点点头:“基本上可以确定了。”
“那你的毒是谁下的?怎么下的?你既然知道为何不设防?”说到后面那句,苏靖雅又带了些气。
赫连齐突然腹部一阵绞痛,冷汗直冒,苏靖雅见状也顾不得与他再生气,赶紧过来帮他捂住腹部:“怎么还这么痛?”
赫连齐深吸了两口气,一把推开苏靖雅,直奔茅房。
于是这一天,赫连齐都在跟茅房战斗,直到脱水泛力,尉迟先生才在第二天给他开了一方止泄的方子。
第三天,赫连齐精神好了不少,让人将床上的被褥全换过,舒服地洗了个澡,去了一身的病气,更觉神清气爽,真是病去如抽丝,以前的赫连齐似乎又回来了。
也是这天,沙义平被赫连齐下令关押,苏靖雅不明所以,难道他就是赫连齐要引的蛇?还是因为他打过她一巴掌?而那被抓的六名奸细,最后因为被沙义平毒打而不治身亡,赫连齐并未从他们口中得到什么消息。
军中的事赫连齐也不会跟她细说,她只得按照尉迟先生的吩咐,每天给他做着食疗药粥,仔细调养着他的身子。她也多次问过他的毒是谁下的,如何下的,而他却绝口不再提,只说一句:知道得越少越好。
午后的阳光温暖,苏靖雅坐在屋檐下,吹着阵阵凉风,在缝着一件新衣裳,贺拔才拿着一份书函,从门外走过:“雅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