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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陆诏昨夜所说,圣上在乾清宫被太子妃用迷药控制住,既然是她动手而不是皇后,想来她还是不敢对圣上下毒手的。而皇后多半也是不会同意他们这样做。戚正昱是太子的人,目前也还不知道皇后指给他的段文蕙已然是个疯妇,自然听从东宫命令行事,既然如此,那么杜睿蒋澈带着羽林军进去后就必然会与戚正昱发生直接冲突。这样的情况,导致的结果可能是,要么是太子妃被逼得对圣上下了毒手,要么就是陆诏祈允灏及时赶到,顺利将太子妃与戚正昱拿下。
琉璃担心头一种情况,如果圣上已遭太子妃毒手,那么不管太子有无被擒,他既然还拥有太子的封号,又有皇后支持,陆诏想就这样推倒他继位就还得费翻工夫。如今最好的情况是借圣上之手先废掉太子,然后不管眼下立不立陆诏,陆诏都能不费一兵一卒坐上这皇位。
可是宫里一直都没有传丧钟,这就是好消息,而且她也相信有定北王和祈允灏他们在,宫里也出不了大乱子。可是宫门紧闭又说明什么呢?这终究是个疑问。
琉璃扛不住疲倦,下晌睡了一觉,等醒来头句话便问:“宫里有消息没?”
月桂含笑宽慰道:“将军已经回来了!正在沐浴,等会儿就回房来了。”
琉璃却等不及了,连忙披了衣下榻,走向隔壁祈允灏沐浴的去处。才到门槛祈允灏就走出来,打横抱着她回了房里。
“你怎么才回来?发生什么事了?”她焦急地问。
“发生再要紧的事也没有你的身子要紧,怎么总是四处乱走?”祈允灏抚着她的头发,将她又塞回被窝。见她还是眼巴巴瞅着自己,他才坐下来道:“圣上快不行了。”
“当真?”琉璃禁不住又撑起身子。
祈允灏将她按回去,黯然道:“昨夜我们进宫的时候,太子妃和戚正昱已经被杜睿带兵拿住了。圣上知道了太子所为,当时又气吐了血,然后昏迷过去。太医诊过后跟陆诏说,能撑过两个月是万幸。太子夫妇已经被关进东宫软禁,由蒋澈手下的羽林军守着。我们为防皇后再有动作,于是一直留在宫里,老爷子则临时去大营调兵在城门各处设禁,以防止别处兵营被太子调进京来。我和陆诏守到圣上醒来之后再出宫,如今有老三和杜睿还有蒋澈在乾清宫守着。”
琉璃听得圣上只有最多两个月的寿数,不由得怔住,“半个月能做什么?莫说如今圣上病入膏盲,就是没病也还有个皇后在宫里!皇后执掌后宫这么多年,实力肯定不弱,就是太子现如今被禁,只要没被废,也必然会有被她弄出来的一日!你们必须得先想办法把废储诏书弄到手啊!只要废了太子,接下来圣上再传位给陆诏就容易了!”
“你听我说。”祈允灏尽量平缓地安抚她,“圣上虽然醒了,可是眼下已并不能参理政事,就是连话也说不出来,吐字也不甚清楚。圣上不能下旨,我们便是急也没用。”
“那就不能让太医想想办法吗?”琉璃也颓了。
“太医说,现在唯一的办法要么就是等圣上自己好转,可是谁也不知道他几时会有好转,所以眼下情况急归急,我们却也束手无策。”
他低头盯着地下,神情萧索。
琉璃也不觉心情黯然,眼看着事情到了这步已然万事俱备,却又遇上这么个难题,如果说圣上已然驾崩,那陆诏自可在定北王与祈允灏的拥护下发动宫变强行登基,可是圣上尚且在世,他们要是仍然这样做那就等于是逼宫篡位,是大逆不道之举,不但朝臣不服,就是已经倒向了陆诏这边的内阁四大臣也绝对不会允许的,而琉璃知道,祈允灏与定北王他们也绝对不会这样做。连这样做都不愿的话,那么暗地里取掉圣上的命再与太子争权,或者矫旨登基就更不可能了。
祈允灏他们如今是被迫陷入了一个死局。只能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随着圣上重病的消息一传出,宫门紧锁,城门加禁,整个京城便逐渐进入了一片阴霾之中,这几日桔梗儿与吕科上街行走,发现街上行人已经几近绝迹,即使有不得不出门的人,行走起来也是飞快而心无旁鹜。整个城里各处民宅大门紧闭,好些原先繁华热闹的集市都已门可罗雀,万楼的生意也萧条了,季小全拿回来的薄子上,只寮寮记着几笔。
百姓们如此,各府之间的走动也随之慎重起来。上王府来走动拜访的人除了老走动的那些,那些平日稍生疏的已几乎不上门。淑华倒是来了两回,一回是来给小嘟噜补添盆礼,二回却是为了宫中。
太子被拘,宋毗如今往皇后处走动得勤。宋毗是个能人,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原先已与东宫绑到了一条绳上,此时纵然也觉太子行事欠考虑,可是想退回已经不可能。他们这种死忠的人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寻找一切契机扮回局面,比如趁着圣上尚未下旨废储而再做些什么。
淑华来王府是偷偷来的,在城北大街小巷绕了好几个大圈才辗转到达。但是关于宋毗眼下具体怎么做她却半个字没说。眼下太子未必会输,陆诏也未必赢定,她与琉璃之间订的是保住她与宋子玉的协议,她承诺帮助琉璃对付段文蕙的事她做到了——嫣红在忠勇侯府能够闹得天翻地覆,便就有淑华派去的人在内相助,而段家的丑闻之所以能被人挂在口头热议几个月,也是她在暗中推波助澜。
372 心里的恨
她不会告诉琉璃关于宋毗如何保住太子的,琉璃也没有指望过,她们之间,就是纯粹交易的关系。不过琉璃从这段话里却也得知,太子身边至少还有这么一批忠心的人。
祈允灏近来与蒋澈他们轮流在乾清宫当值,傍晚回来后琉璃把淑华来过的话告诉了他。祈允灏听完什么也没说,但是第二天就传来戚正昱闯到忠勇侯府要求见段文蕙的消息。忠勇侯言正严辞的拒绝,但是就在那时候,段文蕙不知为什么竟然衣衫不整跑了出来,冲着戚正昱便跑过去叫“灏哥哥”。戚正昱气炸了肺,然后又跑回坤庆宫质问皇后。原本也被瞒在鼓里的皇后气恨交加,于是便也把忠勇侯叫进宫斥骂了一顿。忠勇侯在坤庆宫罚跪了一整日,最后晕倒在殿前,皇后方才让人把他拖了回府。
段文蕙疯魔了的消息又传遍了京中,即使如今街头巷尾聚会的人不多,却也禁不住有计划有策略的传播。段家那点丑事儿再次被翻出来,成为了人们缓解政局压力的一个消遣。
琉璃奇怪段文蕙为什么偏偏在那个时候跑出来?桔梗儿后来告知:“是舞月听说戚正昱来了,于是将段文蕙放出来,跟她说他的灏哥哥来了,她便就这么冲出来的。”
琉璃大为满意,让人重赏了舞月。想了想,顺便也赏了黄虞二位嬷嬷。
自从那天祈允灏从宫里回来后,琉璃便也把这两位是叶王妃的陪嫁丫鬟的事告诉了他,祈允灏的震惊自不必言,连忙问起她们这么些年的住处,当即又闯到了定北王面前求证,不知道定北王怎么说的,反正没片刻他就出了来。
自此两位嬷嬷的待遇比起从前又稍微不同些了,月桂知道琉璃因为祈允灏的关系,打心眼儿敬重她们,于是私下里也嘱咐了丫头们。要对嬷嬷们尊敬些。
如此一来,府里便都知道了叶王妃的陪嫁消失了多年之后又重新出现在府里了,而且还是被定北王亲自下令接回来的,于是关于叶王妃的许多猜测便又冒出来了。
梅氏当然也知道了这消息。香英来告诉她的时候,她正在喝粥,听完一碗粥便摔碎在地上。
“祈骥飞!你也算对得起我!”她掀翻了面前桌子,又推倒了旁边博古架,再把墙角放着的大梅瓶摔碎,最后把案上摆放的字画古董全部掀翻在地。香英慌忙上前劝扶:“夫人莫要如此,这对您没有好处。”
梅氏如同被抽去了筋骨。一屁股坐在椅上。抚着脸呜呜哭起来。
她都四十出头的人了。眼看着就要享儿女之福,定北王却在这个时候把叶氏翻出来给她添堵,琉璃生产那日她在朝庆堂所受的委屈再度涌上来,对于定北王。她真的是失望透了。她不知道这些年她除了一个夫人的虚名,她还得到了什么?她比叶氏都不如,叶氏虽然死了,可是她要荣耀有荣耀,要尊宠有尊宠,定北王把她的陪嫁遣走那么多年也不让人知道,这防的是谁?还不是防着她!他连叶氏的下人都这么保护着,他心里能没有她吗?!
她永远都比不上一个仅与他有过一年夫妻之恩的女人!这使她更加恨起叶氏来了,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魔力。使得他对她如此念念不忘?
她那么想知道,可又偏偏无从知道,因为叶氏已经死了,她就是再不好,定北王记得的也只是她的好。
“香英。你说我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她望着门外淡泊的云天,忽然觉得身处这锦绣堆里,心里却那要空虚。
“夫人!”
香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人都只知王府梅氏当家,但其实真正说一不二的,是定北王。他不但是沙场征战之王,也是这王府里真正的王。梅氏从一开始就以卑微的姿态进驻祈府,定北王习惯了她的顺从与软弱,她也已经习惯了在他面前逆来顺受,这本身就已经不平等,哪里又经得起再来个叶王妃?
梅氏要争,必然是输的,可她对定北王的用情又令她不得不去争,不得不去在乎,她争的是虚名,其实如果退开一步来看,她虽非王妃,却绝对地拥有着定北王的人,定北王不曾纳妾,不曾有庶子女,这对一般权贵女眷来说,已经是非常难得。虽有个叶氏留下的祈允灏,可他自己有功名,即使继承爵位也是天经地义。这些是祈允灏自己挣来的,她不争也好过争。
作为一个填房有了这些,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呢?可是梅氏这么些年为了牢牢抓住手上的权力,一心忙于中馈与府里庶务,生怕丢掉这些便等于丢掉了夫人身份,因而并没曾放心思在教育儿女之上,以至于祈允靖贪生怕死,祈允恪与她离心离德,祈木兰也浑然不像个尊贵的王府贵女。这都是她的责任。定北王口上不说,难道心里不会想吗?
相夫教子才是她应该做的,子女没教育好,是她的失职。定北王当年把几个儿子全都去沙场,不是没有考虑的。所以到如今坚持下来的祈允恪可堪大用,而半途受伤就已留京的祈允靖则几乎不受他待见。相比起继室,男人看重的多半还是子嗣,如今他们父子与同生共死过的祈允灏他们关系亲密,反而日渐疏远了梅氏,这不是很容易就能理出因由的吗?
可惜梅氏压根就不明白自己错在哪,作为下人的香英自己,又能对她说什么呢?
晚间琉璃才吃过饭,正下床在小花厅消食,冬梅打帘子说吴忠来了。
定北王在琉璃生产那日说过等琉璃出了大月子之后便要她与梅氏同掌中馈,这几日吴忠往朝庆堂来的次数明显多了。倒不是讨好她,而是定北王交代让他凡事问过梅氏之后再来回禀琉璃一遍,等于是提前让她参“政”。因为只是听一听,顺带从中了解王府日常要务,所以琉璃倒不嫌麻烦。祈允灏本是不欲让她接这个手,可是琉璃因为觉得定北王与他好不容易好起来,突然驳回他的面子还是不妥,当然也还是想趁机练练手,所以就又劝回了他。
吴忠进来后,先向琉璃作了个揖,然后道:“前些日子因为殂击太子的人马,用了不少灯油蜡烛,如今库存不多,需要即刻备货,请奶奶示下,批个条子让小的去帐房拿钱。”
琉璃一听就不解了:“这批钱的事儿向来是由夫人作主,我又还没掌中馈,怎地问起我来?”
吴忠看了眼她,说道:“夫人病了。”
“病了?”琉璃不由皱眉,昨儿还听说梅氏在荣熙堂打奴才呢,怎么可能突然病了?“什么病?”
“小的也不知。”吴忠道:“下晌宣了太医来看,然后开了方子让人去抓药。方才小的过去请示,香英说夫人睡着了,让小的来问大奶奶。”
琉璃直觉梅氏又在弄花花肠子,明知道她在月子里,偏还让吴忠来请她批钱,这不明摆着不让她往安生里过么?
“我这里没有通牌,便是口头批了你也拿不到钱。”琉璃坐下来,接过月桂递来的燕窝吃了口,然后道:“不过府里既然等着要钱用,你便上粮油铺子里赊一千斤灯油蜡烛去,就说等夫人病好了,再给他们钱。”
吴忠一听这话便愣了。去赊两千斤蜡油,莫说人家没两几家店里赊得起这数目,就是赊得起,堂堂定北王府居然要跟人赊东西,这传出去还像话吗?人家背后里要怎么埋汰这府里的当家人?吴忠想到这里,便也明白了琉璃的意思。梅氏虽然是正经的定北王夫人,可如今定北王对她的态度别人不知道,他却没有不清楚的,跟眼前才为府里添了嫡长孙的大奶奶比起来,往长远来看谁最有话事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