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屡把她整回去,又怎样?终究还会有下一回。又譬如余氏她们,如今见她呆在老太太身边,哪一个不将她视为眼中钉?她能躲得过明枪,却难保逃不过暗箭。如果她们个个都是苏眉音,她凭一己之力,哪里能斗得过去?
她怪她利用蕊儿算计自己,说到底,不过是她不肯面对自己的经验不足罢了,如今这层遮羞一捅破,她顿时觉得自己就像被人剥光了似的,竟有些无地自容。
苏眉音目光微抬,仿佛要望进她心底:“很早前我就说过,你是个聪明人。你斗不过她们的原因不是你笨,是因为你力量太单薄,就像蕊儿听从我做那件事,并不是因为我对她有多好,而是因为她也想余氏落败,正好我有这个能力设下这么个局,所以报仇心切的她便听了我指挥。如果等到有一**拥有了掌控的权力,可以为身边的人带来安全感与希望,她们自然都会服从你,而到那个时候,你就把握风向了,甚至可以呼风唤雨了。所以身边人的背叛不一定是来自她们的原因,更多的是身为主子的你,能不能给她们所想要的。你觉得眼下的你能够吗?”
琉璃紧握着双拳,心底那道自以为坚硬的城墙在一点点坍塌。苏眉音的话就像一根根针,直直地插进了她的筋骨里,将她自以为的那点傲娇戳得千疮百孔。
不错,论起亲疏,蕊儿本就是她苏眉音弄进来的人,与自己不过是后来的情谊,她愿意在外人面前维护自己,也不过是因为琉璃答应过她替她复仇,可是在复仇之前,当苏眉音能够替她出一口气的时候,也不伤害琉璃的情况下,她没有理由不遵从。也许从琉璃的角度来说,蕊儿是背叛她了,可从蕊儿自己的角度来说,却是忠于了她自己。
她并不能在短期内给蕊儿达成愿望,的确没有怪责她背叛的立场。看着面前刽子手一样把她一刀刀剥开的苏眉音,她缓缓撇开了头去。“你说的对,我还没有能力令得她们忠心,不过,不代表将来也不会。”
苏眉音随之也坐下,说道:“将来是将来,眼下是眼下。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下人们也是人,也有她们的**,你只有具备满足她们基本**的能力,或者说让她们看得到希望,她们才会发自内心的忠于你。光靠手段取巧,终是长久不了。”
琉璃听完,抬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道:“受教了。”片刻后又站起来,叹了口气,向她深深一福:“姨娘这一棍打得我茅塞顿开,往日多有得罪,还望姨娘勿要放在心上。”
苏眉音将她扶起,笑了笑:“本就是个误会,若无它,我们早成了一家人,这也可谓好事多磨。”
琉璃垂下眼,点头道:“很是。”一面坐下来,想了想又道:“恕我多嘴问一句,姨娘究竟有多恨余氏?”
听到这个,苏眉音目光便渐见深邃了。“有多恨?我对她的恨,比世上所有的恨加起来都要多!”
她偏过头来,目光哀愁,却又笑道:“很多事情我不说,别人永远都不知道。如今却也不怕告诉你。你还记得那根刻着生辰的那根钗子吗?”琉璃迟疑地点点头。苏眉音双眼忽地泛红:“那根本就不是闵儿的生辰钗子,那上面刻着的是我亲生儿子的生辰。”
“亲生儿子?!”琉璃倏地一惊,站起来:“闵华不是——”
“不,她不是。”她缓缓摇头,看着窗外屋檐,“她不是我女儿,她只是后街一个裁缝的孩子。十五年前的那个冬夜,我在床上痛得死去活来,命弦一线之中生下了我的亲骨肉。昏迷之前蘅薇告诉我,他是个男孩子,她亲眼看见了。可是等我醒来,他不在身边,没过多久余氏把孩子抱过来,却是个女儿……我明明生的是个男孩,她偏说是个女孩!而我的亲生儿子,却被她杀死了!我失去了恋人,失去了原本属于我的原配的位置,我什么都没有了,她却还要把我的亲生儿子的性命给夺走!你说,我有多恨她?”
她半眯眼看着窗外,末尾的语音轻轻地,往日的端庄温婉像沙土筑成的城墙一样坍埸下来,一瞬间将她变得像个蜷缩在黑暗里的无助的幽灵。
琉璃震惊呆立着,一时都忘了呼吸,苏眉音的意思是说,当年余氏趁她产生虚弱之际,来了个狸猫换太子,把她的亲骨肉换走杀掉了是么?
“可是这些都是你的猜测,并没有人能证明这是真的……”上辈子她在长房里,可从未听过这个传闻!
“当然有人证明!”苏眉音收回目光,定定望着她:“你以为我不会去查吗?第二年,等我身子好了些的时候,我就让人去查了余氏在我生产之前那几日的行动,发现就在我产前那夜,她让人去后街一家裁缝铺里走过几趟,而那天夜里,也有人听到她房里传来婴儿的哭声。我辗转许久,终于在三年前找到了那个早已收了钱走掉的裁缝,证实了闵儿就是被余氏买走用来充作是我的骨肉!而我自己的亲生子,则被她掐死丢进了后院的井里!”
琉璃屏息听着,以往她只知这大宅院里生死无常,没几个人能执掌自己的命运,苏眉音的孩子不过是个未知人事的婴儿,却也无辜地成了这后院争斗的工具……听到自己的孩子未曾来得及唤声母亲,便已经命丧黄泉,有几个人能够淡然处之?!
即使她没有成过亲生过孩子,可是骨肉至亲的感情她是明白的,苏眉音在由原定的正妻沦落为妾的情况下承受着这样的痛苦,面上还要装作淡然无事,这得多么强大的定力?且不说这个女人心性有没有毒过头,这样的痛苦之下,能安然承受的人不多。
看着面前这个心性狠毒的女人完全沉浸在悲痛里的样子,她开始理解起她来了。这世上没有人天生就狠毒,自然是有着这样那样的原因驱使成的,正譬如自己,不也是因为上辈子受了那么多折磨,所以如今治起人来也是眼都不眨么?
“你为什么不把这些都告诉老太爷他们?”隔了好久后她回过神来,问道。
苏眉音摇摇头,“告诉了又如何?他们会把余氏休了,替我主持公道么?在他们眼里,子嗣什么的太多了,何况只是一个庶子。为了一个已经死掉的庶子去斩断与右丞府的这根线,对他们来说是绝不划算的。事实上你以为余氏只是害死我一个孩子么?我一共怀过三胎,前两胎因为应对没有经验,都在不觉中误食了东西失去了。这最后一个是我拼尽了所有力量保下来的,却不想还是死在她手里,同时落下一身病。我若把这些都说出来,余氏死上一百遍都够了,可是冒然说出来对我没有半点好处,我只会变得连目前手上所拥有的都失去,所以,我只有在暗中摧毁她,让她最终变得也像我一样一无所有!”
琉璃复又陷入了沉默。这真是个可悲又可怜的女人。如果说琉璃还有未来,那么眼前的她却可以说连未来都没有了。接连被害死三个子女造成的痛苦,的确可以让一个人疯狂,琉璃也不知道,假若这样的事情落到自己头上,她会怎么样?
098 目标一致
屋子里一片沉寂,苏眉音坐上软榻,半日才抬起头来,那有了淡纹的眉眼间哀愁还未褪去。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有些时候你跟我一样,在这府里感觉就像棵无根的野草,也不知道几时就被一阵风给刮到哪儿去了。我知道你想能跟掌握自己的未来,不被余氏她们操控,我甚至这样猜测,就连如今老太太这般信任你,也不是能真正带给你安全感的罢?”
琉璃缓缓点头,“安全感这种东西别人是给不了的。”老太太健在时固然可以给她一份保障,但若哪天她不在了,谁又来保障她?靠山这种东西,不怕多,如果能争取来一个苏姨娘,至少有利无害。最重要的是苏姨娘与老太太没有冲突,不存在隐患。于是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我的城府还是不够深,竟被姨娘看得这般透彻。”
苏眉音轻叹道:“不是你城府不够,实在是我观察你已久。也许以我这样的年纪,跟你一个不过十岁的孩子谈城府心机,看去有些荒谬。可是跟你一样,我想凭我自己的力量达成目的,也是难中之难。于是我早就想找个帮手,打你进府来我就注意上你了,因为你单兵独马,于别人来说是最好欺负的,于我来说却是最有帮助的,这里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成为你的靠山,但是她们却选择做你的对手,把你这么一个人放弃掉,实在是我的幸运。而更难得的是,你的沉静果敢,是许多人都不曾拥有的。”
琉璃道:“惭愧。”
苏眉音又道:“坦白说,我需要你这么一个人帮我实现目的,而在帮助我的同时,你也同样能达成你的愿望——余氏倒了台,凭你我的手段,倒霉日子也就到头了。可以说在这方面,我们可算是盟友。你认为呢?”
琉璃笑了笑,没出声。确然,从进府时起,她就打了与苏眉音结盟的主意,因为不光自己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苏眉音于她,也是最最合适的选择。这个女人实在太有与余氏为敌的条件了,她出身清白,虽非富贵名门,却也是书香门第,与何苁立青梅竹马,幼年曾有婚姻之约,是老太太的姨甥女,比余氏更为得老太太的欢心,看起来,她实在可以做得上何苁立的平妻了。可是何苁立却连这个身份也不给她,而只给了她一个妾侍的身份,这岂能让人心甘?
那时候她不知道她的目标竟是要让余氏彻底灭亡,如今听得她说了前因,竟然也一点不觉得她的想法突兀。余氏身为她的嫡母,就如同压在她头顶的一座山,闵华素华好歹有个生母在,自己什么都没有,当日若不去争,便还是个卖身丫鬟的下场。如今虽也算作个姑娘,但是这样就万事无忧了么?她不去争,谁可以让她像毓华淑华那样挺直腰杆?她不去争,谁给她扬眉吐气的将来?
这种后院子里的战争,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如今她连亲生父亲都无法倚仗,总也得自己为自己挣一份前程罢?苏眉音告诉她因由,以及方才这番话,不过是表明诚意,并问她要个态度罢了,这个时候,她怎么回答,对她往后的道路可谓甚为关键。
如果应下的话,这个女人的手段实在超乎她想象,蕊儿那件事上也许不能全怪她,但是她也太过于不择手段,最令琉璃感到不放心的是,将来若有需要,苏眉音未必不会故伎重施再往自己背后插上一刀,毕竟这个一无所有的女人真的是以命在复仇了,以琉璃目前的能力根本驾驭不了她。可若是拒绝,她又上哪里再去找这么一支强大的力量呢?
琉璃踟蹰片刻,斟酌道:“姨娘的智慧与为人,无不让琉璃感到佩服,若能陪伴姨娘左右,是琉璃的荣幸。不过,到底结盟这种事情,总是目标一致的时候才会产生的,所以,姨娘的目标是毁灭余氏,而我的目标只是找个稳定的靠山,这个是不是有待商榷?”
苏眉音望着她,缓缓笑了,站起来踱了几步,摇着团扇回头来道:“你说的很对,目标一致才可能结盟。我知道你想要找个靠山,可是无论你找谁,只要余氏压在你头上,你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你想要出头,不把她扒下来,你就是拼了这条命也是无用。简直一句话说,你我的敌人是一样的,只是站的角度不同。”
琉璃听她说毕,知道今日不表态是不成的了,权衡再三,只得行起权宜之计:“琉璃愿意从旁辅助姨娘。”
苏姨娘点点头:“如此甚好。”
琉璃福身行了一礼,算是定了心意。
苏眉音将她扶起,回到榻上坐下,“如今且让余氏与齐氏斗起来,大厨房落在齐氏手里,余氏是不会甘心的。余氏心大,可心大也有心大的坏处,手上掌管的事情一多,自然就会顾此失彼,等到大厨房落在她手上,咱们暗地里再推波助澜一番,也就差不多了。”
琉璃不置可否,反道:“你把程英娘放到小炉灶上,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苏眉音摇头:“把她放进大厨房不过是为了让她能在那里站稳脚跟,往后做个管事什么的,如今谈不上什么计划,但她留在那里对我十分有用。”
琉璃嗯了声。苏眉音看了她两眼,忽笑道:“你方才跟大老爷借多少银子?”
琉璃脸热,老实地道:“二十两。”
苏眉音笑了笑,唤来蘅薇:“去拿二十两银子来。”
蘅薇笑着去了,没片刻捧了银子来放在几上。苏眉音道:“这些你拿去吧。”琉璃看着那红布覆着的一盘银子,不由叹道:“我今日竟也要学古人为五斗米折腰了。”苏眉音倒不以为意,“我方才不说了么,便是没有这银子的事,我迟早也会要找一找你。今日只是时机恰好。”
琉璃不好说什么,遂弯腰跟她道谢,而后掀开红布一看,竟是一两一锭的元宝,一共二十个,却是犯起愁来:“我出来一趟抱回去这么多银子,难免扎眼。姨娘有银票没有?”
苏眉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