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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老板,不要面钱啦?”
我白了他一眼:“你认为他会给你吗?”
“可也是。他那样子,一看就是脑袋有毛病的,别没要着钱,再让他赖上咱们。”毛小四寻思了下,这才道。
“知道就好,还算不太笨。”
我瞅着那人离开的背影,暗自感到惋惜。那么好的一副皮相,竟然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人。
毛小四也在一旁,边收拾着一地的狼藉,边直唉声叹气,直道可惜了那么个人了。
而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我们两个人,谁也没太当回事儿。
第二天的晌午刚过,我哄睡了欢生,出来想要吃口饭。而毛小四,也刚好送走了两个吃面的食客,正趴在桌子上打盹儿。我也没叫他,反正这么热的天儿,我也属实是吃不下什么东西,让他起来也是干忙活,便从锅里盛了半碗的米饭,用凉水泡的沁凉了,又从酱缸里捞出了根萝卜,洗切了好,拌放在碟子了,端到了桌子上,刚刚坐下来,还没吃上两口。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就又盯上来了。
我心里哀嚎了一嗓子,还有完没完了?‘啪’的丢下了筷子,忍者怒气,冲着眼巴巴盯着我的人,问过去:“我说,这位公子,你是不是又饿了?”
那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只是看着,就是不说话。
我简直快无语了,把面前的碗碟朝前一推:“好,好,你要是有兴趣,你就吃吧。”
他到也不客气,笑眯眯的坐起来就吃。
稀里哗啦,吃完一通,拍拍屁股走人,我只能瞪着空空的碗碟发呆。
有了这两次经验之后,我也就长了记性了。第三天的晌午,临要吃饭之前,我四处好一顿张望,并没有发现某人的迹象,这才安下心来坐下来吃饭。
这一顿,桌子上摆着两道菜,都是毛小四拿手的菜,糖醋桂鱼和红烧茄子。我们两个人,坐着正吃着香呢。就听见有人说:“这桌饭菜,我们家小主子买下了,你们不要再吃了。”
这谁啊,脑子有病吧?
我脑袋里直觉闪过这一句话,抬头就冲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而我这一抬头不要紧,愣是抬的脖子都直了,也没看见出声之人的脸。
我不觉向后撤了撤,总算是看清楚了桌前站着的人。
好高大好壮硕的男人,硬是有毛小四一个半那么高。与此同时,毛小四也停了筷子,回过头去。也同样惊得不轻,嘴巴张得老大。
见我们两个都停住了筷子,那高大威猛的男子砖头,冲着身后唤道:“主子,已经可以了。”
我这才注意,在他身后,还有一个人。因为他的高和壮,完全将后面的人,挡的严严实实。直道他错开身形,我才算看清后面的人。
晕——!
我就说嘛,会是谁,原来是他!两天的饭没蹭够,这会儿改成强抢了。
走过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被我和毛小四,一致认为是坏了脑子的,蹭了我们两天白食的那位长相极佳的坏脾气公子。
只见他抿着嘴,兴致冲冲的走到桌子前,瞅着桌子上的饭菜,立马拉下脸来。皱拧了他那一对漂亮的眉毛,轻轻的说了句:“这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我看见毛小四的脸,当时就绿了。
第103章 浚朔
毛小四的脸,绿归绿,在扫到那巨塔一样的身材是,自动将冲到嗓子眼儿的怒气,又咽回了肚子里。
而某人像是没有看见他的一张臭脸,自顾的坐了下来。瞅着游子端着饭碗,愣愣的发呆的我,嘟囔了嘴:“我饿了。”
三天里,听到最多的三个字。我已经不再惊奇,直接把饭碗推到他面前。
“我饿了——”他没有动手,只是露出小哈巴狗似的可怜表情,看着我再次重复。
又来了,又来了——
果然,下一刻,桌子上的盘盘碗碗,一齐被他横臂扫到了地上,碎的一塌糊涂。
我差一点就要放声大叫,真想冲过去,揪起他的脖领,左右开弓,打他个满地找牙。只是,这样的想法,也就仅限于在脑海里过一过瘾。
谁叫我惹不起呢?
“祖宗,你是我的活祖宗。能不能烦劳您老多说些话,想要吃什么,您开口?”
我这一说,倒是把他给愣住了。眨巴眨巴他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闷了半天,总算吭嗤出一句:“你没病吧?”
有病的是你,我暗暗咬了咬牙。当然,这句话是不敢说出来的。
毛小四八成也看出来我就快要抓狂了,涎着笑脸道:“这位公子,小店是个面馆儿,有的只是面,若您想吃,我这就给您做去。”
“那面是人吃的吗?”不太冷的一句,当场就让毛小四的脸,又多了一种颜色。
也不知道前天,是谁吃得连碗底儿都不剩?的确,那面不是人吃的。吃那面的人,都是活祖宗!我得出这样的结论来。
那矗在一边儿上的‘大铁塔’,估计是实在忍不住我们三个人,半天还在这里纠缠不清,终于说出了答案,让我和毛小四不再纠结。
“我们家主子,只是想吃你的酱菜。”
我二话不说,直接走到厨里间,捧起了酱菜坛子走过来,像送瘟神一样的送到某人手里。
“哪,这些都给你。这下,你应该不会喊饿了吧。”吃吧,吃吧,吃死你最好。
某人捧着坛子,有些发蒙,估计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做。
那位‘大铁塔’先也是一愣,跟着有些恼怒的大喝一声:“大胆——”
我吓了一哆嗦,紧跟着颤了音儿的道:“我——我自小便有心疾之症,劳烦这位大哥说话别这么突然,行吗?”
“你有心疾之症?严重吗?”白面公子微微一怔,把酱菜坛子交到了‘大铁塔’手上,故意放轻柔了声音,伸出一只被坛子弄脏了的爪子,朝着我的胸口伸了过来。
我简直没被他这一举动吓死,几乎是跳起来似的朝后退了两大步,拉开我和他之间的距离。心有余悸的道:“我——我说这位公子,您要的东西,已经尽数奉上,要是没什么事了,您就——请回。”‘滚蛋’两个字生生被我咽了回去。
听了这话,他那对漂亮的眉,微微的拧在了一起。那只白皙到有些透明,却沾上了了酱坛灰的手,停举在半空中,讪讪的收了回去。拂了拂干爽的额头,没头没脑的念叨了一嘴:“好热啊——”
‘大铁塔’一手搂着酱菜坛子,另一只手变戏法儿似的,抽出一柄油纸伞来,极富有高难度的用两根手指撑开伞骨,罩在他主子的头顶。
我只道,他这是要走人了,心头还未稍松一下,就见他瞅了瞅整个面馆,紧接着不轻不重,状似随意的说了嘴:“这里的面,很不好吃。”
‘大铁塔’像是早已经习以为常,面无表情的紧接一句:“是的,主子,奴才明白。赶明个儿,就派人过来,把它拆了。”
“什么,拆了?”毛小四忍了半天,早已经憋不住了。一听见这话,当时就蹦达起来了。
“这面馆开的好好的,又碍着你们什么事儿了。你说拆就拆啊,你当你是谁啊?”毛小四的嚣张劲儿,立马冲了上来:“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这条街上,哪个人不知道我毛小四。我待的面馆,也有人敢拆,是不是活得腻歪了?”
他说这话,倒也不是吹牛皮。我之所以雇了他伙计,也是因为他在这一带很是混的开。也可以说,是这里的一条地头蛇。一般的小地癞,也都很给他面子。先前,他忍气吞声,也是忌惮那‘大铁塔’的块儿头。这会儿,一听说自己吃饭的地儿,要被砸了,那哪还能忍得住。
我也很是生气,他这一吼,正合我意。
那白面公子,倒是好脾气,也没太理会他的叫嚣。依旧不温不火的回道:“我倒也不是谁,只是,偏好在这齐州城里,我说的都算而已。”
“齐州城里你说了算?你当你还是南阳王啊你?”
“你说对了,我就是南阳浚王。”
‘大铁塔’冲着有些发蒙的我和毛小四,第喝了一声:“你们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过来拜见浚王爷。”
浚王爷,他竟然是浚王爷??我一时无法接纳这个认知。脑海里极快的闪出了一张中年男人的脸庞来。迟疑着开口道:“据我所闻,南阳王是四——哦,不,五十几岁年纪,怎么会——?”接下来的话,我没有再说下去。
‘大铁塔’眼睛一瞪。道:“那是老王爷。”
毛小四连忙用手肘拐拐我,小声的嘀咕:“几年前,老王爷就过世了。现在的浚王,是原来的小王爷。”
原来的小王爷?浚朔!他竟然是浚朔——有些模糊的少年脸庞,闪过我的脑海。
目光再次投向眼前之人,记忆中的脸庞和眼前的这张脸,合二为一。是了,的确是他,先前竟然没有发觉。难怪,难怪他会喜欢吃我做的酱菜。
恍惚间,年少时的记忆片段,在脑海里闪了几闪。
“老板——?”随机,便被毛小四带着疑惑的声音打断。
我陡然的回过神来,直觉的朝着浚朔望去。正好对上他,过于灼热的眼神。
我的心,猛地狂震了一下。极力克制自己,不要失了分寸,手不自觉的轻触了记脸颊。
不要怕,不要怕,他认不出你来。
深吸了一口气,扮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躬身道:“都是小人有眼无珠,不识得浚王真颜。王爷宽恕,王爷宽恕!”
毛小四也跟着我一起,又拱礼,又陪笑脸儿的。
浚朔也只是拿着鼻子,嗯了嗯,道了一嘴:“我累了。”冲着‘大铁塔’抬了抬手。后者便放低了身形,背过身去。他攀爬在那宽大厚实的背上,半眯了眼睛,状似有些想睡。
我和毛小四,都噤了声。甚至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会弄醒了这位活祖宗。
‘大铁塔’一只手臂环着酱菜坛子,手里打着纸伞。另一只手,拖着后背的浚朔。看起来,半点儿也不觉得吃力。迈开大步,几下就窜出一丈。
我和毛小四,站在面馆前,一动不动的目送着他。随着他的步子,移出几丈外。刚想着,终于可以松上一口气了。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灭了回去。
一直趴在‘大铁塔’背上的人,突然抬了抬头,‘大铁塔’的步子就停了下来。我看着他转过身来,声如洪钟的唤了一嗓子:“哎,就你,塌鼻子的,王爷说他饿了,叫你跟去王府做酱菜。”
塌鼻子的?我微微一愣,瞅了瞅毛小四,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老板,我很是同情你。”毛小四搭拉着脸,想笑还不敢笑,故意做出一副伤心难过的模样。
“行了,别憋坏了,要笑就笑吧。”
哈哈——
我白了他一眼,很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就吃个破酱菜,也能让认识的人给瞄上。还真是他娘的走了狗屎运了。
抱怨归抱怨,却不敢有丝毫的违抗。谁让发放命令的人,是西良的王爷呢。要是还想在齐州这地面儿上混,就不能得罪他。他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不就是跟去弄个菜吗,弄吧!我这带着这人皮面具呢,谅他闹翻不了天。
浚朔啊,浚朔,我真是欠你的我呀!
临走之前,我特意的交待了一下毛小四,让他看着点儿屋里的欢生。我担心这娃娃,睡醒了看不见我,会大哭大闹。
毛小四直道,无论如何,他也会挺到我回来,让我不用担心。
我虽是不尽然相信他的保证,但也只能这么着了。小跑着跟上了‘大铁塔’的脚步,一路就这么走着去了王府。
长这么大,我这还是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这两条腿没有白长。至少,在那块有我整个人那么高的两条长腿面前,没有被落下三丈之外。
就连荆刚,哦,‘大铁塔’的名字。都很是佩服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直夸我有韧劲儿。不过,我总觉得他的笑容,有些过分的灿烂。若是细品起来,好像带着那么点儿坏事得逞的味道。
爬在他背后的浚朔,一直都没有动静。听见他夸我,嘴角似有若无的扯出那么点笑纹来。待我再看,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有些郁闷的揉着两条酸痛,像是灌了铅的腿。心底里暗骂,这南阳王府里,还真是十年如一日,主子奴才,尽是些不着调儿的混蛋。有车子不坐,偏偏愿意用走的。
想想我这十年也真是白过了,当年就被捉弄。这会儿,还是不长记性。就知道,只要是沾到他的边儿,就准没有什么好事儿。我郁闷不已的跟着府里的下人去了后厨房。
王府里的厨子,想必是一早就听了风声。早早的侯在那里,就等着看我到死是有什么样了不得的手艺。可以弄出来那么美味的酱菜来,让他们的主子爱不释‘口’。
在他们眼里,浚朔是个极为挑剔的主子。一般的菜肴,入不了他的口。关于这一点,倒是跟十年前一样。
十年前的浚朔,就只为了一粒,在他眼里,煮的不过于饱满的米,便可以三天不吃饭。当然,那其中也有跟我赌气的成分在里面。
而今的他,更是变本加厉。不光是看不顺眼的食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