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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后,她给庄怀德打了个电话,这次,她没有再很快地汇报完自己的情况后就挂断电话,而是直接问:“爸,庄齐他到底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出现长久的寂静,她只能听到庄怀德厚重的呼吸声。
余声的心,一点点下沉,直至跌到谷底。
“爸,我马上过来”
“你别!”庄怀德忽然急急地喊出来,“我不确定,他是不是想看到你。阿声,庄齐赶你走,就是为了不让你看到他那副样子。看着自己爱的人走掉,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希望你能过得幸福。有句话叫长痛不如短痛,如果你来了,你可能永远都不会忘记他。”
“我来不来,都不会忘记他。”余声说着,眼泪缓缓流了下来,“爸,我爱了庄齐二十几年,即使有恨,也是因为爱的太深。爸,我求求你,让我见他。”
“好。但是你明天再过来吧,他现在睡着了。”
庄怀德终于答应了她的要求,然而,余声却整晚都没有睡着。她望着天花板,望了一整夜。她甚至不敢闭上眼睛,因为一闭上眼,脑子里都是他的容颜,那些与他有关的回忆。
她是恨他,怨他,可是即便是最恨的时候,她也没有想过,要让他死掉。
他在她的心里,一直是二十多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俊美的少年,气质清冷,英俊倜傥。他不常笑,却总因自己的一句话而微微扬起嘴角。那是最好看的弧度。他在她每个心灰意冷的时刻默默给予了她温情与爱。当年她那么轻易地离开他,是因为,她想报答他,她想要他爱的人,幸福快乐,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可是现在,他要死了。
庄齐,你怎么对得起余声。
黑暗中,她的眼睛酸涩,眼泪止不住地下落,却无法闭上眼睛。
余声给琤琤打了个电话,或许琤琤和许启政吵架已经和好了,许启政派了一辆车来接她。檬檬由琤琤照看,余声独自一人走进了名禾。
她望了望“名禾医院”四个金色的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想到了当初第一次来这个医院,心中充满着难以言说的骄傲,恨不得告诉周围的每个人,她的哥哥,将成为这个医院最优秀的一名外科医生。
后来时光流转,这里成为了她很多噩梦的源头。
今天,是她最后一次进这家医院了吧。
余声推门进病房的时候,庄齐还睡着。他紧紧闭着眼睛,眉头微蹙,脸色白的吓人。他确实瘦了很多,那个样子让余声的心感到一阵的疼。
他的周围放了很多的医疗器材,他的手上还有吊针,一滴一滴的点滴流入他的身体,余声忽然在想,那么冰凉的液体,他一定觉得很冷。想到这里,她俯下身去拥抱他,看着他苍白的唇,她一点点靠近,在上面印上淡淡的一吻。
那个吻很轻,像在梦里一般,然而睡着的庄齐却忽然醒了。
他睁开眼,看到她漆黑而明亮的瞳孔,以为自己还在梦里,直到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他感受到从她的掌心传来的温热的感觉,才确定,她是真实的。
“早安。”她的微笑很温暖,像一道阳光,猝不及防地照射进他所处的一片漆黑里。
他回她的那声“早安”几乎是下意识地从他口里说出来的。
他们谁也没有提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也没有刻意提起庄齐的病情。他们彼此心知肚明,所以根本不需要言语来说破。
余声喜欢那样的感觉,虽然让她难受到好像要心碎,但是仿佛,只要他们不说出来,所有的苦痛和别离都不存在一样。掩耳盗铃是很蠢、很悲哀的做法,但是却是短期内最有用的。
今天的天气很好,余声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庄齐来到了花园。庄齐的身体很虚弱,时不时地会剧烈咳嗽,余声知道他难受,他也尽量在她面前掩饰住那种难受。
她蹲在他脚边,把手掌放在他的膝头,他的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宽大柔软。
“以前小时候,你的手总是凉的,一到冬天就把手放在我的口袋里,去摸我很暖和的手。”庄齐的声音很轻柔,很空灵,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的,有回忆的味道,他的脸上带着温柔的浅笑。
他看了她一眼,又说:“现在,我的手是冰的,你的手却是温暖的。”
“所以余声,以后我不在了,你一个人,也可以勇敢地走下去。”
他最后,还是做了那个点破虚幻的七彩泡沫的人。
余声仰头看着他,微笑着点头。
庄齐抬起手,用食指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水。这个时候,余声才发现自己已然泪流满面。
这是他们重逢以来,呆在一起,最长的一天。她捧着书,读给他听,他听得很认真。
《霍乱时期的爱情》——其实他已经读过了,可是听着她软软的声调读着,很慢很平和,又是一种不一样的感受。在她的声音里,他仿佛能听到时光流淌的声响,能听到过去、现在和未来的长河交汇发出的沉沉声响。
多年以前,他曾是那个每天在她床头为她讲晚安故事的人。他陪伴着她,一点点长大,那些关于过去所有浓烈到随时可能会喷发的情感,那些爱、恨、忏悔和救赎,都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里慢慢沉淀下来。
所有的故事都会有一个结局。可惜,他给不了她一个圆满的结局。
他很遗憾。
快日落了。
冬日的白天总是那样的短。
庄齐觉得累了,有点困了,身体的痛楚已经折磨了他许久许久,但是余声的声音太好听,他不想打断。
直到她从书里抬起头,问他:“你累了吗?”
“有点。”他温和地笑,揉了揉她柔软的黑发,疲惫地说,“读结尾吧,我想听。”
余声点了点头,把书翻到最后一页。
这时,有几只飞鸟在低空掠过,留下几声低鸣。
庄齐看着落日的余晖温柔地洒在余声的身上,他听到她的声音悠然响起:
“船长看了一下费尔米纳,在她的睫毛上看到了初霜的闪光。然后他又看了一眼阿里萨,看到了他那不可战胜的自制力和勇敢无畏的爱。于是,终于悟到了生命跟死亡相比,前者才是无限的这一真谛,这使船长大吃一惊。
‘您认为我们这样瞎扯淡的未来去去可以继续到何时?’他问。”
读到这里,余声突然顿了顿,笑着在他的掌心留下一个淡淡的吻。
她继续读。
“阿里萨早在五十三年七个月零十一个日日夜夜之前就准备好了答案。
‘一生一世。’他说。”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正文正式结束,之后会有一个小番外,介绍一下其他人最后的归属。我知道这篇写的很多地方有问题,人物塑造也不够好,但是毕竟是自己花时间写的,写到最后BE也还是难过的。
写了几篇虐文,作者也有点累了。最近没事就在手机上写文,不是虐的,是温馨的校园文,成长系的吧,非小白。但这次不打算写了一点就发上来了,打算写的差不多再发。没有存稿直接写一不小心就偏了,就像这篇一样,也是个教训吧。
最后,谢谢一直看文到这里的读者。如果还有兴趣,欢迎留下来看一点小番外。
祝大家一切顺利。谢谢。
☆、番外:Move on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已经是一年后。
庄齐已经走了几百个日夜。可是余声从未觉得他真正的离开过。他在那本《霍乱时期的爱情》里,给她留了一封信和一张支票。
他和她说了很多很多,那些他未曾向她提起过的强烈或者平淡的情感。
他终于明白,他是真的爱她。她也终于相信。
只是他们醒悟的太迟。
庄齐给她留了一大笔钱,足够她衣食无忧的过很多年。余声准备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北欧看极光。他曾经许诺过她的,现在他不在了,她带着他的信,完成彼此的约定。
那封信是他唯一留给她的念想。
庄齐选择遗体捐赠,他在信里和她说,她曾经答应他成为一个好医生,可惜他再也做不到了,他想让自己在最后,为医学做出一点微不足道的贡献。
余声很想告诉他,他已经很伟大了。他那双手,救了很多人,虽然,最后谁也无法挽回他的生命。
她去了斯德哥尔摩,在零下几十度的温度下在雪地里奔跑,重重的摔倒,啃了一脸的雪,凉沁沁的,但是她很高兴,笑得很大声。在抬头看到极光的那刹那,她觉得他也在看着她,他们没有言语,但彼此心灵相通。
他一直在。
于是,她终于释怀。
回国候机时,她给孟凡逸打了个电话。这段时间檬檬由他照顾。庄齐的去世让她想通了很多问题。他告诉她,人的一生很短暂,活在仇恨和报复中,永远都无法得到真正的快乐。她应该学会原谅,原谅孟凡逸,同时原谅自己。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家呀?檬檬好想你。”檬檬稚嫩的童声传到了耳朵里,她听着心中一喜,脸上泛起温柔的笑容。
“明天晚上檬檬就能看到妈妈了。妈妈给檬檬带了好多好吃的好玩的,檬檬要听孟叔叔的话啊。”
和檬檬聊完后,她又和孟凡逸说了几句。他们之前说好的,暂时不让檬檬知道她的身世,孩子还太小,很多问题对于她来说过于复杂,余声更愿意她在一个单纯的环境下长大。
孟凡逸内心始终抱有愧疚,余声知道那种愧疚后藏着的感情。他是爱她的,所以很多事情都纵容她。可惜,她这一生最初和最后的爱都给了同一个人。
庄齐和她说过,要找个好人,陪着她走完接下来的人生。她的下半辈子,还那么的长。
可是余声觉得,她找不到了,也等不起了。
航班的广播在这时候响起,余声急匆匆挂断电话,拖着沉重的箱子往前走,却不小心被自己的脚绊到,整个人向前冲去。
就在这时,有一只坚实的手臂扶住了她,她站了起来,还未抬头反应过来,就被对方身上铺天盖地的消毒水的味道所惊到了。
“小姐,你没事吧?”
那是一个相貌温和的男子,戴着黑框眼镜,显得文质彬彬,他的声音淡淡的,给人的感觉就像一股温泉。
他的脸上,带着和善的微笑。
余声一瞬间呆住了。
跟在他身后的外国人终于跟了上来,问:“Dr。Zhang;what’s up?”
在整场旅行中没有掉一滴眼泪的余声,此时终于落下泪来。
那人以为她摔疼了,匆忙地蹲下身来,要帮她检查伤势,一边有点慌乱地说:“你别哭,我是骨科医生,帮你看一下,不会有大问题的”
他的中文说的很别扭,很蹩脚,她听着他奇怪的口音,忽然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人惊讶的抬头看她,余声想,他一定以为自己是神经病。
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渊源似的,飞机上,他就坐在她的旁边,和她很自然地聊起来。余声知道了他叫章靖,国籍是瑞典,曾是一名优秀的骨科医生,现在在卡罗林斯卡医学院当教授,这次回中国,主要是转回国籍。
“当初是因为父母离婚,我母亲嫁了一个瑞典人,所以把我带了过去。去年我母亲去世了,我知道我父亲也生了重病,我和他很多年没见了。我弟弟说,他一直很牵挂我。”
章靖说那些话的时候,没有浓烈的感伤,只是淡淡的,甚至带着回忆的口吻。
他是一个性格平和的人,余声从十个多小时的航程的相处中,能感受到。他没有过问余声的私事,也没有问她为什么在候机时又哭又笑,余声觉得和他相处很愉快。
到了目的地后,他们要走向不同的地方。
临别前,余声突然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认识庄齐吗?他也是医生。”她其实知道这个问题很傻,人海茫茫,世界上这么多的医生,章靖又是瑞典人。
然而她就是想问。
出乎她意料的是,章靖居然点了点头,说:“我记得这个名字。两年前参加过一个医学研讨会,那个时候他是中方那边的代表,我们还一起吃过一顿饭。怎么?你认识他?”
“对。”——我认识他,而且很爱他。
余声笑了笑,转身离开。
章靖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叫住她。
“余声。”
他的声音温润动听,他的眼神那么干净,余声看着他,莫名地想象他穿白大褂的样子,一定非常非常好看。
“你能给我你的电话号码吗?”
他的声音在人烟寂寥的机场,显得格外的响亮入耳。周围走过的人回头看他,偷偷地捂着嘴笑。
余声也笑,看着高大的男人像个孩子似的看着她,最终,她迈开步子,一步步走向他。
她朝他摊开掌心。
“嗯?”他不解。
“笔啊。你不是手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