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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江婉之陈娉婷什么的更不愿意做她的监护人了,她们巴不得她在精神病院里自生自灭,怎么愿意花钱养她?
等等……陈宗缦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她急忙抬头,语气中充满迫切:“那病人住院期间所有的费用,是不是都由监护人负责?”
黄乐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点点头。
陈宗缦默默的垂下脑袋,脑子里飞快的计算着。
自己住院以来,五个多月的时间,住的是最贵的VIP病房,有单独的护士,用的是最好的药,还有每天的饭菜,安保费,取暖费,零零碎碎加起来……
陈宗缦突然不敢再算下去。
她眼神有些呆滞,愣愣的盯着前面。
“请…请问,住在我隔壁的安格斯,他一个月要给院里交多少钱?”陈宗缦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问道。
黄乐这方面不清楚,两个人四只眼睛全都集中在了张小红身上。
张小红流了一滴冷汗,然后掰着手指算着:“一般按照国内的价格算,三个月算是一个疗程,药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每天也就那么十几块;住院费的话VIP病房是一个月2000;至于治疗费用我不知道怎么算,按江医生平时门诊价,一个小时五百块钱算的话……”
“停!”陈宗缦脸色苍白的打断了张小红。
她捂住自己的胸口,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传说中的“心痛的感觉”……
回去的路上,陈宗缦拒绝了张小红的帮忙,而是留给她一个孤独的背影和一句虚弱的“让我一个人静一静”,然后就自己操纵着轮椅走在前面,张小红在背后悠哉的跟着。
陈宗缦一个人走在前面,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里,就胡乱的在走廊里窜着。
不知不觉间,竟然来到了九病区。
她看着面前人来人往的九病区走廊,叹了口气,认命的摇着轮椅走了进去,来到祝晨的病房前。
与她的单间不一样,祝晨住的是几人合住的大病房,由于病情的原因,他此刻正一个人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眼神茫然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脚腕被弹力带绑着,并在一起。
陈宗缦隔着窗户看了一会儿,便感觉到张小红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抬头,发现张小红已经和这个病房里的护士交谈完毕,护士同意她进去探望。陈宗缦感激的看了张小红和那护士一眼,把轮椅摇到祝晨的病床前。
“舅舅,是我,缦缦,我又来看你了。”陈宗缦第一次没有管面前的祝晨有没有反应,而是自己自顾自的说着。
“你知道吗?刚刚…那个女人又来了。”她故意避开了江婉之的名字,“她说,我爸爸从很久之前就已经背叛我妈妈了。”
她的目光也有些散乱,声音淡淡的没有任何感情:“现在我想起爸爸,心里的感情…变得很复杂。”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洒在两人身上,仿佛打上了一层光环,
中年男人和年轻的少女,这样的场景即使是路过的人看到,心情都会慵懒几分。
而在这样阳光的照射下,陈宗缦一直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的话,却没有注意到,赤脚坐在床上的男人,脚趾突然动了一下。
☆、第58章 九病区病房
“从小到大,爸爸就是我的偶像。”陈宗缦歪着头,静静的回忆着,“他似乎总是可以做到,把一切都安排的很好。”
“他工作很忙,但总有机会陪我和妈妈,情人节给我们俩买玫瑰花,生日亲自下厨做寿面。”
“我总以为,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了。”
“后来妈妈生病,他放下手上所有的工作,几乎拿出了全部时间,守在妈妈床边。”
“他曾经对我说过,他一辈子都会只爱妈妈一个,就算她走了,他也不会再像爱妈妈那样爱上另一个女人。”
“可是才五年,五年他就把江婉之领回了家。”
她看向祝晨,眼睛里一片茫然:“舅舅你知道吗?刚刚那个女人,她竟然说,爸爸早在妈妈死之前就接受了她,她骗我说爸爸背着我妈在外面搞婚外情。”
“嗤。”陈宗缦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她以为我会相信她的鬼话吗?哼。”
说完这句,她突然愣愣的定在了原地,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
半响,她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再抬起的时候,眼睛里竟然蒙上了一层湿润的雾气。
“我真的不相信啊……”她的声音有些哽咽,目光空洞,鼻头一酸,“对不起,妈妈…我真的不想相信啊……”
这时,陈宗缦的脸颊,突然被一根略带粗糙的手指轻轻碰了一下。
她抬眼,看到坐在她对面的祝晨,一只手揽着膝盖,另一只手却伸到她的脸侧,轻轻的擦着陈宗缦眼角根本没有的泪水。
像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那样。
他总是在她哭的时候,才会主动走出他的世界,真正接触到她。
“噗嗤!”陈宗缦突然笑的灿烂。
“哎,舅舅。”她抬手,把自己的轮椅贴在床边上,和祝晨的距离拉得更近,“我都不记得你年轻时长什么样儿了,可是你还记得我长什么样,那一次你见我的时候,跟我比划过的,还记得吗?”她的两只手在半空中比划。
祝晨不说话,只是眼珠随着陈宗缦的动作在眼眶里活动着,就像一幅原本安静的画突然有了灵性,变得生动了起来。
而陈宗缦的眼泪,无疑就是马良手里的那只神笔。
能唤醒祝晨的神笔。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坐在轮椅上,我坐在你对面。”陈宗缦低头摸摸自己的轮椅边框,指尖木材的质感和布料的触感让她感觉异常温暖。
这个轮椅的所有金属表面都被皮革和布料包裹住,为躁狂症病人量身打造。陈宗缦虽然没有躁狂症,但是坐在里面也很舒服。
“位置互换了呢。”她淡淡的开口,眼中有一丝怔忡,“你说,会不会有一天,我也会像你一样,坐在床上,等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走过去,看着白天黑夜再也没有感觉,不记得从前,也看不见未来。”
“不……”对面突然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陈宗缦抬头,看见祝晨正望着自己,他粗糙的大掌附在她的手上,掌心的温度让陈宗缦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低下头,目光掠过祝晨的手背——那上面有不少深深浅浅的疤痕,顺着宽大的袖口一直延伸上手臂。
她把自己另一只手掌小心翼翼的覆盖在那个岁月沧桑的手背上,什么也没说,只是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陈宗缦想好了,她什么也不会再问。
如果每次她的问题都会刺激到他,那她宁愿不在祝晨这里再探究些什么。
他受了这么多苦,被她不知道的烦恼折磨了这么多年,不应该再为了过去的事儿再葬送自己的未来。
虽然很渺茫的未来,但只要有一点希望,陈宗缦都会抓住不放。
就像祝晨的病一样,很明显,经过几次的接触,已经有了非常明显的进展。
如果陪他说话能让他早日恢复,那么她愿意把自己所有的疑问都抛诸脑后,仅仅在这与他交谈的几个小时里,就让她也放下所有的压力,两个人就像从前一样,单纯的作为一个舅舅和外甥女。
“那个女人……”隔了半天,祝晨突然再一次开口。
他的声音很沙哑,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有点飘渺,可却是实打实的传进了对面人的耳朵里。
陈宗缦瞬间一个激灵,不可思议的看向祝晨,
如果他只是说一些断断续续的往事,那陈宗缦还可以接受,但是他的嘴里,刚刚说的那句话是,“那个女人”。
如果她没有记错,刚刚她用“那个女人”,代指了江婉之。
她拼命压下心底涌上的激动,手掌在身侧祝晨看不见的地方打开合上,合上又打开。她不敢吓到祝晨,所以脸上强装镇定,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女人……怎么了?”
她语气中甚至带了几分诱哄,像是在对待一个小朋友。
祝晨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的眼神温柔的盯着陈宗缦的眼睛。然后,他的眼角突然流下两行眼泪,嘴角下拉,瞬间哭了出来。
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就这么哭的无声无息,却也惊天动地。
陈宗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瞬间慌了手脚,不知所措。
祝晨两只大掌遮住自己的脸,头深深的埋进膝盖,闷闷,带着几分哽咽的的声音从手掌下面传过来:“那个女人,杀了祝清。”
他的语气很轻,尾音甚至都没有在空气中存在一瞬就消失。
可是就是这句很轻的话,引爆了陈宗缦心底的炸弹!
陈宗缦愣住了。
脑子里不断地,连续的,只有那一句话在不停地打着转。
“那个女人杀了祝清,那个女人杀了祝清,她杀了祝清!”
仿佛是一道雷从头劈到脚。
那个女人是江婉之,舅舅的意思是,江婉之杀了祝清?她杀了她妈妈!
怎么会这样?没道理啊,她当年对江婉之这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第一次见面也是在妈妈的葬礼上,怎么会……
她猛地抬起头,想要再追问,却发现对面的人还是保持着脸埋在膝盖里的动作,一动不动,仿佛刚才根本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
陈宗缦虽然尽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但刚刚那句话实在是太具有毁灭性了,把她原本的冷静震了个天翻地覆。
她的动作不再颤抖,双手搭上祝晨的手臂,眼中满满的都是着急:“舅舅,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用力摇晃着祝晨的身体,不住的问着,可是祝晨就是一动不动,脑袋埋在膝盖中间,仿佛又变回了原来的画一般,没有了一点生气。
“你说话啊!”陈宗缦稍稍提高了声线,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毫无疑问,这样大的动静成功引起了病房中护士的注意。她朝陈宗缦这边看了两眼,然后没有丝毫犹豫的起身,朝这边走了过来!
不,不要过来!
她还有话要问祝晨!
陈宗缦抬头看向正一路小跑朝这个方向过来的护士,又猛地回头看了一眼祝晨——他还是刚才的样子。
她紧绷的后背慢慢放松,紧紧抓着他的手也从祝晨的手臂上松开,眼神慢慢恢复了平静,整个人看似放松的坐在轮椅上,好像回到了几分钟之前。
不过,她搭在轮椅上的手背上面凸起的青筋,却暴露了她现在的心情。
“你们俩刚刚干嘛呢!”护士走过来,冷冷的瞥了陈宗缦一眼。
陈宗缦抿抿唇,脸上一副被护士吓到的样子:“啊,我没有干什么啊,这是我舅舅,我刚刚只是在跟他说话而已。”
她的表情有些慌乱,脸色也是病态的苍白,再加上瘦弱的小身板坐在轮椅里,腿上还打着厚重的石膏,护士只是上下扫了陈宗缦一眼,表情就微微的缓和了几分。
她皱着眉头,看了看陈宗缦胸前的号码,“1204?你不是这个病区的病人吧。”
陈宗缦点点头:“我是三病区的。”
“谁允许你自己一个人到这里来的,负责你的护士呢?”护士的语气不是很友善。
“就在外……”陈宗缦转身朝身后一指——窗户那边空无一人。
该死的,张小红不会这个时候去厕所了吧?
“嗯……”陈宗缦有些尴尬的收回手指,可怜巴巴的看着眼前的护士。
“啊,对了!”她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我上一次来的时候,见过你们病区的护士长,她认识我的,不信你可以问你们护士长!”
护士一脸将信将疑的样子朝前走了两步,拿起挂在墙上的电话,按了几个键。
护士说话的声音很小,陈宗缦也听不清她说了什么,总之很快,她就挂了电话,转过身看着陈宗缦,对她说道:“护士长说,一会儿会有人来接你回去,这段时间你不要打扰别的病人了,跟我出去在走廊里。”
说完,她就抬手招呼了另一个护士坐在她的座位上,自己推着陈宗缦的走廊出了病房。
现在陈宗缦是真的不能跟祝晨说话了。
天知道她有多么后悔自己刚刚的一时冲动,自己不是早就怀疑母亲的死和江婉之有关了吗?怎么还会这么大反应?
她攥起拳头,砸了自己的大腿一下。
陈宗缦扭过头,隔着一层玻璃看着自己的舅舅。
自从说完那句话以后,他仿佛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再也没有抬起过头,更别说是再说一句话了。
那句“那个女人杀了祝清”,就好像是陈宗缦幻听了似的。
她把脑袋搁在玻璃上,反复咀嚼着刚刚祝晨的这句话。
“那个女人”,祝晨口中的“那个女人”,究竟是不是在指江婉之?舅舅病了这么多年,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这么劲爆的话,可信度究竟有几分?
现在她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自己的母亲当年的死绝对不简单,而且有很大的可能是和江婉之有关,她又多了一个可以入手的突破口,不管真假,这都是一个可供她去深究的方向,不至于让她像没头苍蝇似的不知道从何查起。
“1204号,接你的人来了。”护士的声音从陈宗缦背后响起,陈宗缦还没从自己的思绪中抽出,只是下意识的张嘴应了一声。
身后的人倒是不急着推她离开,而是在她的轮椅边站定,从头到脚扫了她一圈,才缓缓的开口,道:“看起来恢复的不错。”
☆、第5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