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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度很快嘛!”重华忽然开口说话。
小葱几乎跳起。半天才发现“小翠”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方向盘上。
“啊,我说忘了点什么嘛,英姐姐忘了托运她的鹦鹉。”
“谁告诉你这是她的鹦鹉?”
“难道是你的?”
“是啊。”
“可是它跟人家可比跟你好得多。”
“很正常。它这是心向旧主。”
“原来是英姐姐把鹦鹉送给你了。”
重华把鹦鹉挥到一边,“是打赌输给我的。”
“哦?”小葱来了兴趣。“你们打什么赌?”
“我吹牛,说世上没我不吃的东西。素素把我带到一个小饭馆里,点了三菜一汤。”
人总是觉得自己爱吃的别人也应该爱吃,自己不吃的别人也应该不爱吃,尤其是小葱这样自认为口味很大众化的人。她在心里猜测,嗯,一定要有鱼腥草,要有鸭血,还要有……大肥肉!一点瘦肉边都不带的那种……
呃,她用想的都把自己为难了。
“她点了一个凉拌苦瓜……”重华说。
“啊?这个很平常啊,你不吃苦瓜?”
“一个清炒苦瓜。”
小葱一愣。
“一个干烧苦瓜。”
小葱的舌根处已经开始汩汩地冒苦水儿。她无比痛心地检讨自己的思路真是太太太狭窄了。
“那个汤……”
“是的,是苦瓜汤。还叫了份主食是摊苦瓜饼。”
“然,然后呢?”
小葱的脸色已经由青转白又由白转青走了好几遭了。
“然后我咬咬牙,全吃了。”
小葱呻吟了一声,问,“你车上有甜食吗?”
重华轻笑了一声,“没有……”这时车子顺畅地转了个弯,重华眼睛一亮,“不对,有!”
翠竹掩映的公路两旁一望无际地伸展着两条金灿灿的飘带,那是一筐一筐又一筐,胖墩墩圆滚滚的——小葱瞪大了眼睛辨认——没错,是橙子。
对于伴着大棚这种神奇的农业技术和催熟剂这种更为神奇的工业发明长大的新新少年来说,时令水果已经是内涵和外延都极为模糊的一个概念。但作为一个相信科学热爱生命的医学工作者——的子女——小葱和弟弟很少有机会能在家里吃到反季节蔬菜和水果。
所以小葱一眼看去就觉得诧异:盛夏暑天,怎么会有橙子呢?还是这么大规模的丰收架势?
重华把车停在路边,下去问一个戴着草帽的果农买橙子。老大爷一边帮他挑大个儿的一边操着纯正的四川方言夸奖他的橙子“抿甜抿甜抿抿甜”。
重华买了七个大橙子,拿上车丢到小葱身上。小葱选了个身材最标准的下手,一边问,“这大夏天的,怎么冒出来这么多橙子?”
重华重新发动车子:“这是宜宾的特产,夏橙。没听说过?”
小葱诧异:“这也行?那它秋天还结果吗?”
重华摇头,“不结。它不是一年两熟,是另一个品种。”
“宜宾真是个神奇的地方。那,这里有没有冬天熟的西瓜?”小葱最爱吃西瓜。
重华失笑。“有,就叫冬瓜。”
小葱眨巴眨巴眼睛,也笑了,一口漂亮的小白牙露出八颗。重华正好扭过头来看她,竟呆了一瞬。
橙子很甜。她边吃边赞。想起老大爷说的“抿抿甜”,忽然向重华道,“我也跟你打个赌好不?”
重华一愣,“好啊,赌什么?”
“就赌天下有你不敢吃的东西!”她把最后一瓣橙子塞进嘴里,拿了纸巾揩手。
“哦?”
“我们不用那么麻烦,我就在这里说几个菜,不用你真吃,只要你敢说吃,就算我输。”小葱信心满满。
重华说那不行,你若说几个根本不能吃的东西,我不亏了!
“不会。我说的菜绝对普通,是个饭馆都能做。”
重华疑惑地瞧她。这小东西古灵精怪,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好,我们赌什么?还赌小翠?”
“呃……”她光想着这回必胜无疑,可还没来得及想赌注。大眼睛左右转转,快乐地开口,“我八百米还没考,那是肯定过不了的!”
重华笑出了声:“我跟你们体育老师不熟。”
“怕了?”
“你不用激我。好吧,你要是赢了,我就帮你搞定。”
小葱迅速伸手比了个“耶”。
“那要是我赢了,嗯,我这个月的教学总结还没交。”
小葱大惊,“你什么意思,难道还能我给你写?”
“能!”他斩钉截铁。
“况且这东西吧,就是个形式,也没人认真看。你就随便说点什么,凑个1500字就行了。”他软语相求。
“那好吧。”小葱心说反正我不会输。
“那你听着,我要上菜了。对了,我这几道菜有健脑的功效,下回上课你可以推荐给同学们。”
重华想也没想就顺口说,“行啊。”
小葱笑得无辜,“如果你只敢吃,却不敢推荐,也算你输。”
重华此时终于隐隐有了种掉进陷阱的感觉,却也不好跟她争这点小事,而且他一时也真想不出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吃却不能向人推荐的。于是点点头说,“没问题。”
、求爱
“那你听好了。我请你吃五道菜——百合醉红枣,蛋黄焗南瓜,木瓜炖雪蛤,蓝莓山药,糖醋小排。”
在小葱才说到第二个的时候重华已经明白过来了。这丫头跟他赌的不是胃,是脸!
这是五道典型得不能再典型,纯粹得不能再纯粹的女士菜。小丫头,真亏你想得出来。他摇头苦笑。
小葱一直在观察他的神色,此刻长舒了一口气。
对付这样的人,你就得出奇制胜啊。晏重华是什么人?绅士!内外兼修不折不扣的绅士!哪怕有朝一日被押赴断头台,行刑前踩着了刽子手的脚都不会忘记说声对不起!他不会被苦瓜吓退,但他绝不会愿意丢了风度脸面。
这五盘菜,又甜又腻又柔又嗲,她赌的就是重华就算能硬着头皮吃下去,也不敢厚着脸皮说出来。她心里得意至极。太有才了,兰心那个惠质,冰雪那个聪明么这是。
“还有吗?”温润镇定的嗓音里压着笑意。
“啊?”小葱傻乎乎地看他。
“我是说菜上完了吗?”
“那个……你……完了!”俞小葱的脑袋里警铃大作——不会吧?他不可能!
“那你就输了,回头我告诉你总结的格式。”
小葱大急,“你骗人,你你你你耍赖,那个,不是,我是说你不能耍赖,你得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儿……”
晏重华打断她的语无伦次,“没问题,这几道菜的确很好。我肯定会在班里推广的。”
小葱目瞪口呆。
她忽闪着大眼睛万分怀疑地看着她的司机。晏重华无奈,只好说那我们等回去了再确定输赢。
小葱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她看一眼就吓住了——关燕儿!
那天她组织了最最委婉的语言告诉“死不休”晏重华对她没兴趣,“死不休”当时愣了一下,然后颇豪迈地摆了摆手说,“意料之中”。看起来完全没有被伤害到的意思。然后,然后就是周末,她跟着晏重华到了宜宾,没有再见过她。
她偷偷看了一眼他,小心地按下通话键。
“你干嘛呢?”柔软的受了委屈的声音。
小葱吓一跳,这,这是“死不休”?
“没干嘛,闲着。”小葱也不由自主地放软了音质。
“我,有点难受!”最后一个字几乎哽咽。
“怎么了,是因为……”
“呜……”话筒里突然传来一阵嚎啕。小葱赶紧捂住话筒,拼了命地往下按音量。
“我是不是很丢人,我,我从来没这样过……我,可我真的不好受呜呜呜……我以前干嘛说人家是液体,这回遭到报应了。呜呜呜……原来被拒绝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
晏重华心无旁骛地开车,小葱紧张地一眼接一眼地瞄他,一心二用的结果是她既没看出来他到底听见没也完全想不出来该怎么安慰那一头。
“我决定了!”一顿哀怨凄绝杂乱无章的倾诉之后“死不休”忽然斗志昂扬,“我不能就这么善罢甘休!”
小葱一个激灵,“你不是想砸了语文组备课室吧?”这话说太快拽不回来,她赶紧拼命扭头去看窗外,只祈祷晏重华的联想能力不要太丰富。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她嘴快。“死不休”的办事风格那是有目共睹的。
去年她们班里一名女生在食堂打了份馊掉的米饭,回去发现不对,去食堂说理,也不知怎么说的反正后来两边儿就吵起来了,最后小姑娘没吵过人家哭着回去了。“死不休”知道后拍案而起,“丫一卖馊饭的还有理了?”
当即点齐全班人马杀向食堂,二话不说动手就砸,那场面比《红楼梦》里司棋砸柳家的壮观一万倍。后来还是校长出面才把事情压下去。据说事后老校长拍着“死不休”的肩说小关啊,你爸当年怎么就没送你去读军校,就你这根骨个性不当个女将军真是白瞎了。
小葱一句话出口“死不休”倒乐了,擤擤鼻子特娇嗔地说,“去你的!”小葱放下一口气,“那你要干嘛?”
“我也没想好,但这事儿肯定没完,我,我跟他死磕。”
小葱擦擦汗心说这叫什么事儿啊,一个两个全要跟他死磕,而且豪言壮语全发我这儿了,人当事人啥都不知道。
“好了不说了,虽然你也没说啥,但我现在好点了。周一吧,周一见了面咱再好好研究。”说完她干脆利落地收线。
还好好研究!研究啥?研究该啥时候磕怎么磕?小葱愁肠百结地放下电话。晏重华一脚刹车踩下去,她才惊觉已经回来了。
下了车,她心事重重地低着头,小岩正在外面晾手巾,看见她笑着打招呼,“回来了俞小姐。”
“呃,啊,回来了。”她紧走两步拉住晏重华的衣服小声说,“你能不能别让她们这么叫我。我不习惯。”
晏重华步子不停,头也不回地说了句,“你会习惯的。”
小葱气结。想了想说,“我才不要养成那么变态的习惯!”
晏重华没接话,进了门大步流星地上楼,看也没看小葱一眼。小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这位公子向来温雅和气礼数周到——好吧,虽然那基本都是冲着别人的——可就算他对自己,呃,不见外了些,也从没这么冷落过啊。她嘀嘀咕咕不肯跟着上楼,四下看看,目光慢慢被落地窗外的景致吸引了过去。
这是整个宅子的背面,竹影苔痕,给人荫凉凉的感觉。可西面一角却极突兀地半埋着一口大缸,周围秸秆柴草堆了一圈,半是火苗半是余烬。这是干什么呢?
正诧异间刘叔走了过来,笑容满面地叫,“俞小姐!”小葱身子一颤。话说,这个称呼总能给她以穿越的错觉。
“刘叔好!”她乖巧地打招呼。“哎,好好!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哦这是烧竹沥呢,以前没见过?”
竹沥?就是这两天她用来洗手洗脸洗澡的东西?她好奇心起,拉了刘叔刨根问底:“竹沥是烧出来的?”
“是啊!还得一点一点烧,这可是急不得。哎呀,说起来自从夫人去了香港,咱们这儿很久都闻不到这个味道了。”
刘叔是那种很有说书天分的老人,尤其那个“哎呀”被他说得一唱三叹,好像他感叹的是一段足可称得上久远的历史,而不是连尘封都还不及的些许往事。
小葱一怔,说,“我还以为你们都用这个呢!”
刘叔失笑,“怎么可能呐。这东西得用小火慢慢地一直不断地烧上三天才烧得出。那么一大抱竹子,烧完了也没多少。竹沥这东西啊,不费钱,费工。你看咱这地方漫山遍野全是竹子,可也就到了这儿,你才能用竹沥洗澡。”刘叔说完,极慈祥地看了小葱一眼。
小葱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笑。这时刚好一个佣人过来把刘叔叫走了,她轻轻舒口气,站在原地出了会儿神,转身上楼去。
客房的门开着。她犹豫了一下,小声唤,“晏老师!”
“进来。”干干净净的声音。
她小心地走进去。晏重华站在窗前看她。不知为什么,她有些局促。
“拿来吧!”他一眼不眨地望着她开口。
“什么?”她一头雾水。
“你没有什么求爱信之类的要帮人带给我吗?”俞小葱在惊讶于这句话的内容之前先被语气惊到了。
这不是他的语气!这表面漫不经心内里张扬跋扈几乎有些痞痞的语气不可能是属于他的!他昨晚一定吃错了药!
此时倚在窗台上带着几分吊儿郎当的流氓——是的没错——流氓气质,那双黑眼睛里流转的是坏坏的光。
俞小葱心底蓦地跳出一句话,“自古江山如美人,她总是爱上荡子!”
哦,好吧,说这句话的人,他也是个荡子。
哦,好吧,我不是江山也不是很美,但我也爱。
爱了又怎么样呢?那就求啊!
几何老师早在初中时就教导过我们这条定理:两点之间,线段最短。除此之外的一切曲线弧线折线都只会让简单的事情变复杂。
“晏老师,你喜欢我。”俞小葱把这句话讲得十分镇定。
求爱不是男生的专利,女生也可以求。
求爱,可以是感叹句,可以是疑问句,也可以是陈述句。
用感叹句是这样求——晏老师,我喜欢你!这么勇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