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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小桦大失所望,“原来不是原创,我白崇拜他好几天了。哎你再听这个,这个绝不是拾人牙慧。”
他清清嗓子,“一身诗意千寻瀑,万古人间四月天!”小葱刚端起茶杯,扑地一声把一口普洱全喷在了小桦胸前,“这副对联是说林徽因的!还是挽联!挽联!”
“啊,”小桦大惊失色,连水都顾不上擦,“该死,这不是诅咒?这混蛋……哎不对啊,《林徽因传》我看过啊,没见过这句啊。”
小葱咳得差点吐血,末了才有气无力地写下结论:“看书不细。那个……还有不是挽联的吗?”她觉得她已经不用吃话梅了,现在心情好多了。也是,本来就没什么嘛。她拿了羊肉串送到嘴边。
“有有有,就是写这封信的喽。要我说这个才是真正的脍炙人口!老三说他看你一眼,就浑身发抖。”
小葱直眉瞪眼地盯着弟弟,半天憋出一句来:“谢谢啊!”心说他们村儿都这么夸人啊。
小桦大刀阔斧地撸着烤串吃,忽然想起来:“哎,听说你们班实习老师,就那晏大公子,看上秦大美人了?”
、死不休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晋江抽得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哪!
小葱愣了一下:“你这哪儿听来的?”
“全校都这么说啊,说他当着你们全班公然夸秦圆圆了!”小桦疑惑地看她:“难道是谣言?”
小葱松了口气说:“都哪儿跟哪儿啊,那他还夸我了呢!老师夸学生可不就是公然夸,难道还私下里递个纸条,上面写上——嗯,这个问题回答得很好?——你们也太无聊了!”
“什么呀,不是这个,是说她是美人,一笑嫣然!”
“人家那是说梅花,说葛丽泰嘉宝。”
小桦不满地看了她一眼,“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呆呢?”“大家都说重华跟你们班秦圆圆……”
“怎样?”
“看起来挺配!”
“怎么可能,他可是连公主都看不上,再说一个老师一个学生,怎么能扯到一块儿?”
俞小葱气急败坏地嚷。
其实若是小桦问她,“你说他跟谁能扯到一块儿?”她俞小葱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秦大小姐头上,但现在小桦这么说,她又要大声反对了。
“看不上公主不代表就看不上秦圆圆;师生恋怎么了?现在就流行师生恋!”
小葱语塞,半天说了句,“师生恋都不到头!”
“爸妈不就是师生恋……”小桦猛地住口,他跟小葱同时想到,爸妈可不就是恩爱夫妻不到头!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小葱低下头,秦圆圆那张艳若桃李、冷若冰霜的脸庞刹那间在眼前转了几转。
她平日总是冷冷地不怎么说话,那一回活宝姜霖在班里讲那个鹦鹉跟邮递员的笑话,秦圆圆从讲台前面走过,正听他讲到结尾处鹦鹉说,邮递员!大家笑倒一片,秦圆圆听了也忍不住微微一笑。
许是见惯了她无嗔无喜的样子,俞小葱只觉得那笑容真是有如冰雪乍消春花初绽,让全世界都跟着她明媚了起来。想想“水龙吟”那堂课,俞小葱心一沉,脸色变了——晏重华好像的确是有一刻失神,她亲眼看见的。难道,真的是因为她?
小桦已经恢复了滔滔不绝,“傻子都看得出来,那就是说秦圆圆。美色当前嘛,一时情不自禁情难自已,也是情有可原。说完了想想不对,可不就得拿个明星来说事儿!不然他好好地讲课,怎么想起嫣然一笑来了?他晏公子是见过世面,连公主都看不上,可他也是个男人,总得喜欢一个两个女的吧,除非他是同性恋。就算他真是同性恋,还兴许一到檀中,撞见了咱秦小姐就痛改前非了呢。这老话说得好,‘人的命,天注定’,‘千里姻缘一线牵’,‘萝卜和白菜,各有心中爱’……”
“俞小桦”,小葱有气没力地打断他,“你不是我们班的吧?”
“你是你们班的吗?”小桦一脸鄙视。
小葱没吭声。过了半天,小小声地问:“你们男生背后是怎么说秦圆圆的呢?”
“小龙女!”
“什么?”
“大家都说秦圆圆是小龙女。”
小葱不得不感叹人民群众的智慧。人才啊,拿小龙女来比喻秦圆圆,真是贴切到了家。
“那我是谁?”她现在的心情极其矛盾,既想知道别人怎么比较她和秦圆圆,又不想被拿来跟秦圆圆比。
“你谁也不是!”
“那凭什么?”小葱大怒。
小桦很无辜,“那没办法啊,谁让金庸只写了秦圆圆没写你呢?你想是谁啊?”
小葱想想也对,自己的性格好像是和谁都对不上号。不过小桦的这个问题是很好回答的,她不假思索地说,“林朝英!”
小桦眨眨眼,疑惑地问,“再没有比她更憋屈的人了,你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的?林朝英是小龙女的祖师!就这么想的。
“林朝英不过就武功强点吧,难道你想当天下第一?”小桦困惑中。
小葱赶紧说,“是啊是啊,我想当天下第一,还得开创个了不起的门派。”
小桦两手一拍,“咳,那应该是郭襄啊,峨眉派不比古墓派厉害!”
“呸呸呸”,小葱吓了一跳,“我可不想作郭襄。”
秦圆圆是小龙女,我要是成了郭襄,那才叫一败涂地呢;而且还输得心服口服!唉,杨过这个不长眼的!
爸爸在世时说过,年轻的好处有三点:一,再大的心事也不耽误睡觉;二,再大的愁事也不耽误吃饭;三,前两点很少有验证的机会,因为那样的时刻实在不多。
俞小葱昨天晚上有幸验证了第一点,今天早晨即将验证第二点。
香菜馄饨已经煮好,几朵胖胖的黑木耳在香气扑鼻的汤里载沉载浮,小葱欢呼一声,坐下就开吃。直到胃都有些涨了,嘴一抹拿起书包出门。
她家离学校不远,走路十五分钟。刚刚从那条长长的小巷钻出来,就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回头一看,是她们班的历史老师关燕儿。
关燕儿前年才分来的。名牌大学毕业生,漂亮时尚,有个绰号却极古典,叫“语不惊人死不休”!她课上课下那些连珠妙语已被学生整理成册,在校内流传甚广。比如:
这刚早上八点,你就困了?昨晚上又看八阿哥了吧。别听电视瞎忽悠,告诉你们,八阿哥这会儿都写完两份折子了!清朝的家法是很严滴,满清灭了后有个什么贝勒很高兴,说就算你们不推翻它,我也要推翻它!
明清兴起的是工商业市镇:松江是靠纺织兴起的,佛山是靠冶铁兴起的。当然,你们知道佛山,是因为佛山无影脚。
我打你还需要理由吗。要我也有啊。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把你们那同学录什么的都给我收起来,离毕业还半年呢。用不用那么早就准备后事啊?
我们现在为啥落后了?西方一哥伦布之后,继起无数哥伦布,中国一郑和之后,再无郑和。为啥,郑和是太监!
这课没法儿上了,退朝!
除了这些,还有一句最知名的,是回应某位不知死活的男生的倾慕——小屁孩儿一个,知道什么呀就敢跟我说爱情。我上小学的时候,你还是液体呢!
就这么个没事儿拿枪药当维他命吃的主儿,偏偏极受学生待见。只是从“液体”一事之后,上门求爱的算是绝了。学生里头,她跟小葱最好,两人有时勾肩搭背一起逛街,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师生。
小葱用手遮住早晨的阳光,看清“死不休”今天穿了件银灰色的长衬衫,腰间系了条细细的带子。衬衫是薄纱材质,里面黑色的吊带背心在阳光下一览无遗,甚至能看到左下角的花饰。下面是墨绿色今年最流行的七分裤,脚蹬一双同色的粗跟皮凉鞋。
“你一点也不像教历史的”,俞小葱随口打趣。
“错。教历史的才最应该走在时尚最前列。马王堆出土的那件纱衣,不到一两重,却有七层!隔着衣服能看见胸口的朱砂痣。刺绣用的金线是盲人用一把刀,全凭手感,在金箔上切割出来的。那才叫讲究,才叫美。咱们现在,差远了。现在有的,过去全有;过去有的,现在没有,而且再也不会有了。”
这一大篇话完全没有标点,没换过一次气儿,又急又快却字字清楚,蹦豆儿一般。小葱没听完就笑得收不住,举手投降,“像像像,没有比你更像教历史的了。”
“死不休”也是一笑,把叉在腰上的手放下来,凑过去挽住了小葱的胳膊,用比方才低了八度的声音在她耳边说,“放学陪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孔雀公主
俞小葱向来是踩着点儿到校的。刚走到座位上,晨读的铃声就响了。她不自觉地向秦圆圆的方向看去。这位小姐今天一反平日的淡妆素裹,穿了一身的樱桃红,让俞小葱想到了绝情谷的新娘子。
田怡正趴在桌上争分夺秒地抄数学作业,小葱打了她手背一下,“不用着急,‘灭绝师太’病了。”田怡一脸喜色地抬起头来,“真的吗?听谁说的?”
这个消息是昨天重华无意中说起来的,当时她也是激动万分,脱口而出,“老天终于开眼了”!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这话大大不妥,窘得不知说什么好。
重华却说,“当老师要过的第一关,就是必须受得了学生们丧心病狂的诅咒。要想当个负责任的老师,就尤其是。我们小时候也总盼老师生病的。”小葱这才松了口气,觉得重华这句话说得体贴万分,对他的好感瞬间又上了一层楼。
但这会儿她却不想透露消息来源,就说是关燕儿告诉她的。田怡追问,“什么病?”小葱说,“就是普通感冒,估计一两天就好。”“啊……”田怡失望之余又问,“那数学课自习?”“不是,听说是跟体育课换的!”田怡愤愤地说,“真是锱铢必较。”
小葱也有同感,因为檀中的惯例是,如果换成自习,这堂课就算过去了;可要是换成别的课,那就早晚有归还的时候。
体育课是上午第三节。到了高三,男女生的体育是分开来上的。今天的女生课还是接着上周练健美操。
俞小葱和秦圆圆是领操,但小葱今天请了生理假,站在南操场边上跟田怡聊天。有个说法是两个女孩子在一起久了,连例假都会变得一致。起码在她们俩身上,这个说法是成立的。
自从与重华潭空山一游,小葱是攒了一肚子的话要跟田怡说,可现在又不知从何说起。正犹豫着,田怡碰了碰她的胳膊,低声说了句,“有人来示威了!”
她转过头,看见又有两个女孩子肩并肩向这边走来,那自然也是请了生理假的。一个叫苏婷婷,另一个的名字比俞小葱还怪——董糖。
小葱不愿跟董糖照面,偏过身子看天,嘴里说,“这两天闷得很,你看天上的云,可能要下雨了。”
田怡不满地说,“你们俩完全反过来了,我真不明白,你怕她干嘛,应该是她怕你才对啊。”小葱急得跺脚,“你小声点!啊来了来了,快说点什么……啊那个,那个田怡你知道今天几号吗?”
“咱们的俞才女都过糊涂了。今天是6月29号,农历5月十五!”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插进来说。小葱仰天翻个白眼,没奈何只好转过身来微笑,心里把董糖的大眼睛当成照相机镜头。
“啊,都29号了,再有三天是党的生日,呵呵!”
“你们也请的生理假?”
“啊,是啊!”
南糖歪一歪头,回手捋一把长长的马尾辫,低头玩弄辫梢。小葱只盼她快走,挽着田怡的胳膊说,“昨天那道几何题,你再给我讲一遍吧,晚上睡了一觉忘光了。”
田怡白了小葱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南糖抢先开口了,带着三分腼腆:“你们谁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例假晚几天吗?”
三人面面相觑,似乎连苏婷婷也没料到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田怡说,“我好像听说过喝醋可以,不知道灵不灵。你问这个干嘛?”
“这个嘛”,南糖低下了头,“我这个准得很,下个月肯定还是这几天。”她话说到这里,苏婷婷已是一副了然的样子。但田怡和小葱还是一头雾水,小葱忍不住问她,“那又怎么样?”
“下个月,六月十五,不太方便呗!”她偏过头去垂下眼帘,却从眼角瞥了俞小葱一眼。
俞小葱顿时恍然。六月十五,孔雀节!
田怡的声音不轻不重地响起来,“恭喜你了,孔雀公主!”
孔雀节是潭州很重要的一个日子,可以说比起除夕亦毫不逊色。
潭州多孔雀,白孔雀,蓝孔雀,还有华美高贵的绿孔雀。
孔雀节的由来,有一个传说。元末明初——就是罗贯中写三国的那个时间——天下纷乱,兵匪横行。潭州那时,只是深山深处一个小小的村落,住着十来户人家。
一年六月十五,一名十七八岁的美丽女子仓皇逃入村口,自称姓孔,被元兵追逐,祈求庇护。老族长将女子藏在自己家中,随后便有一队凶暴的元兵到来,查问女子下落。老族长始终不肯交出女子,元兵首领离去前命人举火,要将全村人烧死。谁知就在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