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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话来安慰。
“殿下说得是。”余庆元看着自己的指尖。虽然这话让她感觉到了一点儿希望,但对于驱散心头那片沉重的乌云来说,还是太杯水车薪了。
晋王还是第一次见她没了伶牙俐齿,连精神都萎顿的样子,他一时想出言安慰,一时又想斥责,余庆元也不看她,只想自己心事,他再坐了片刻,终究什么都没说,只觉得好没意思,就拂袖去了。余庆元见他走了,到书案前查看,发现之前的信件也还在,想必晋王也看过了。她又读了遍江锦衡的近期八卦汇总,觉得不久前跟他们几人在鲜鱼口吃酒说笑的那一回,倒更像是前世的事情了。
她叹了口气,忍着痛给蔺程写了封尽量简短的信,内容按晋王说的,也没具名,拿白信封装好,就放在门外托盘上了。接下来的日子,她的生活只剩下吃饭和吃药两件事,几本书翻来覆去的看,早已看不下去,于是大量的时间只用于发呆。她逼自己多吃,逼自己在院子里散步,伤口好得很快,一周就大致愈合了,可人却瘦了一大圈,连圆脸都瘦出了尖下巴。
晋王又来的时候带来了蔺程的回信,余庆元当着他的面拆开看,里面却只有两个字:平安。原来蔺程先得了余庆元遇刺的官方消息,紧接着就收到了她的信。一前一后,蔺程自是猜到了晋王做的手脚,见那字体明显是握笔不稳,便知虽然不如官报里的“重伤”说得那般严重,怕也是伤到了手臂。他不知余庆元与晋王的一番节外生枝,只道这一趟比他料想的还要凶险,又想起告知她这差使的时候她的雀跃,甚觉对她不住。他写这两字,意在提醒她保得自己平安即可,其他的他自出面运筹解决了。
余庆元怎会猜不出他用意。她近来苦闷无依,见这二字,虽然明白蔺程不明全部内情,有些事情帮不上忙,但也是心里一暖,又觉得自己冲动无能,枉费了蔺程的信任,虽然晋王还在旁边看着,竟一时没忍住,落下泪来。
晋王见了只觉得火往上撞,七窍生烟,蔺程两个字就做了好人能使她落泪,自己就是那陷她于绝境的魔王。他直想抓住她质问,但见她瘦得可怜,伸出去的手却变成了擦泪。
余庆元被他吓得身体一震,向后退了好几步,自己拿袖子胡乱抹脸:“微臣失态,让殿下见笑了,请殿下责罚。”
晋王气极反笑:“原来你那些丈夫之志的豪言壮语,也不过是说笑而已。你对蔺程这些妇人情态,不如用来取悦本王,说不定对保你平安倒更有用些。”
余庆元正怨自己一时软弱,太没出息,晋王的话戳到痛处,她愈发恨他,更恨自己,当时竟说不出话来,只气得浑身簇簇发抖,眼睛圆睁,怒视着晋王。
晋王朝她的方向走,她一直后退,转眼又被逼到了墙角。她似受惊兽类,死死咬住嘴唇,想让自己抖得不那么厉害,晋王望着她的眼睛,心中百般滋味,就只化成一声长叹。
“别动。”他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却无轻薄动作,只牢牢拥着,不让她乱动,脸埋进她发间,脂粉花香全无,只有皂角混着药味。
他深吸一口那气息,低声说道:“我还没谢你救了我性命。”
余庆元闻言身体一僵,鼻子又发酸,却死死咬住牙关不让泪流出来。
晋王抬起了手,犹豫了片刻,还是落下去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我未料到他下手之快,亦不念手足亲缘,如此绝情。如今情势容不得我半步行错,若有旁的法子,必不如此待你。”
余庆元哪见过他这等温柔小意的情状,口中还说的都是见不得人的阴谋秘事,只吓得呆住了。晋王却觉得跟她说了这些,几日来的胸中憋闷,倒好了不少,也不敢看她表情,就又静静抱了片刻,便头也不抬的转身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票号
原来不止余庆元这几日煎熬,晋王过的也不好。虽然明知刺杀背后的主谋是太子,但若没有板上钉钉扳倒对方的把握,就算有几分证据在手,他又怎敢背上这为夺嫡不择手段、污蔑当朝太子的名声?因而只得将计就计,将矛头指向票号,哪怕扳不倒太子,断了他背后的大财源,顺便将其仰仗的江家势力铲除去些,也不算亏本的买卖了。
放出消息后,他自然是先找苏大人谈话,一则抚慰,二则敲打,可江知府以协助查案为名,每次都要旁听作陪。苏大人表面虽严肃死板,内里倒是个精明溜滑的,说起话来要么实事求是,要么一问三不知,别说自己家人还在江知府手里攥着呢,就算是没有这一层,怕是也绝不会惹半分麻烦上身。江知府就更加滑不离手了,当即宣布暂停一些不要紧的事务,专心帮晋王查案,那副忠心尽职、忧心忡忡的样子,竟不能装得再像了。还几次三番的要求探望余庆元,直道她会遇刺是自己看顾不周的失职,主动请罪,让人无法主动发难,更动不了他半分。
其实晋王的眼线早就通报,消息传出来的当天江知府就约几大票号的掌柜密谈过,想是已经确定了此事并非他们所为,只不断以推诿拖延为计,最终也难免以缺乏证据不了了之了。晋王遣人查了半天帐目往来,除了一些小错,倒也拿不出什么来,约几位掌柜见面,也是被拖到了后日。
随蔺程的信来的还有皇帝的旨意,里面百般抚恤自然是有的,但对此事的态度,也是预料之中的模棱两可。皇帝也是经历夺嫡的九死一生才上的位,怎不知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两边都是儿子,他也要面子,除了支持这对票号的嫁祸手段,也没旁的。反正作为皇帝,在票号这种事情中能得到的好处有限,留着它们不亏,不留也不赚,任由底下的人去争罢了。随后指了蔺程作为全权负责,皇帝对这件事的意见,就到此为止了。
公事不顺,私事也好不到哪儿去。那日为了平息因余庆元而起的一股邪火,晋王当夜就宣了人侍寝。他不惯在女人身上用心,将那美艳的侍妾揉了两揉,就教她俯身伺候自己。可怜那女子使尽浑身解数,直把那两条玉臂加两片朱唇都累得酸痛不堪了,晋王还是立而不发。晋王自己也烦躁不堪,翻身将女子压在身下,用指头探了探,就挺腰入了进去,一边抽/插,一边嫌不美。只靠想着自己白日手到过的那处是如何紧,又如何湿滑,余庆元那颤抖的喘息又是如何销魂,才勉强泻了一回。
所以那日拥抱了余庆元后,晋王觉得甚为受用,第二日就又往她院里去,还随身带了几本书做幌子,说是给她送书解闷的。他径直走到她房内,将书放下,也不说话,只自己坐了倒茶来喝。
余庆元也说不上晋王整日漠视讽刺的好,还是被这样殷勤探视的好,她只觉得这样被上门看望,倒真好像她是他的妻妾了一般,十分别扭。她见晋王一杯茶见底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就开口道:“苏大人可还好?”
“还在府衙。”晋王放下杯子,心想这余庆元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刚想命她不要管这些,再想到她毕竟还算是在朝中为官,也就不加阻止,只草草答了。
余庆元读懂他神色,心中冷笑道你还真把我当你后院用来取乐的妻妾了,我不跟你谈公事,你岂不是又要占点便宜才走?她又想着苏大人肯定是不肯淌这浑水,有些话,自己也当找机会说了。
“殿下,若说这官府里留存的票号的档案和帐务,却是微臣也看过的。”
晋王确实不是想来谈公事的,也没往心里去,只皱皱眉头:“那又如何?”
余庆元见他心不在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嘴上仍然耐心道:“虽然微臣看的不多,才学经验也比不上苏大人,倒也有些心得。只是有一事不明,微臣想请教殿下,若殿下经营票号商家,在同样盈利的基础上,是愿意每年交给官府一万两银子的税赋呢,还是认捐一万两银子的水利文教呢?”
晋王想了想,答道:“若是治世,自当以赋税为佳,赋税乃是契约,万两完税,是否再愿认捐慈善,是商号的一片心意,不必担心官府再巧立名目,雁过拔毛。若是乱世,倒是直接捐了的好。”
余庆元拊掌:“正是了。若我说给票号增税,没准那掌柜还更欢喜,殿下信不信呢?”
晋王原来只查了票号在官府备案的一笔笔交易契书,试图寻找漏洞,票号的捐赠和税赋这种宏观数字只是粗略过了眼,这时经余庆元一提醒,才想到其中也有文章可做。
“好一计釜底抽薪!”晋王一点就通,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只将那每年票号的捐献,化作税收,仍投入在那地方民生文教,便受户部的结算监督,还可充实国库。这样一来,商人重利,不仅在对官府的支出这一项上有了底,抽去地方盘剥,还寻得了朝廷庇护。朝廷得了这一进项,对那票号也就不止有整改之心,亦有扶植的动力了。”
余庆元心想,若不说别的,只跟晋王谈公事,倒是一等一的没问题。这人太聪明,要是自己没学过那些公共财政之类的东西,绝对不可能想到他想的这些。她发自内心的称赞说:“殿下果真对政务练达洞明,说的句句不错。然则这只是微臣极为粗浅的想法,仅能作为推动大势的一点助力,只怕决定成败的关键,还在更微末之处。这税要怎么收,政要如何改,都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的事情,也不是人轻言微、才疏学浅的微臣一时间所能言明的了。”
余庆元的潜台词其实是:你只说当今是治世,没准其实是乱世呢?这系统里不合理的东西太多了,办法我帮着想了,动机是好的,但像蔺程说的知易行难,而且远期影响未知,改乱套了不要来砍我脑袋。
晋王也不是不知道这一点,只是他眼下急需一个拿捏对手,笼络同盟的手段,这主意至少在大面上是说得过去了——名义上对票号和皇帝皆有利,接下来只要得到蔺程首肯,至少敲山震虎和笼络人心没问题。真要改得彻底,就要追求更高的权力,自己目前的权柄,是万不够用的。想到这里,他再看余庆元,只见她脸上也是三分得色,却仍有七分忧色,知她说得轻巧,想必也是日日殚精竭虑,心下有些不舍,就伸手去拉了她的手。余庆元又似惊弓之鸟一般往回抽手,他只握住不许她动。
“既要与我分忧,就再帮一刻吧。”晋王把玩着她的手,让那秀气的五指栖息在自己的掌心,像只飞累的鸟儿。
作者有话要说:晋王貌似是渣了。。。他是“正常男人”,而且是古代的“正常贵族男人”。
、出游
那日晋王只握她的手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余庆元再见到他是一个月之后。此时晋地的时令已入了秋,她的伤早已不碍事,每日便看晋王差人送来的书,练练字,运动身体,也不再发愁担忧,一个人过的挺好,只是掉下去的那几斤肉,却怎么也长不回来似的。
晋王来的时候她正穿着半旧的袍子靠在榻上看书,一时间没发现他站在门边。他仔细打量她,只觉得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又有什么不太一样了。衣服嫌大,下巴太尖,脸色因久在室内被养得透明的白,眼神里有些更沉的东西,让人更看不清了。他看了好半天,才清了清嗓子,她转过头来,发现是他,也不慌忙,放下书,才拜倒行礼。
晋王上前扶她,她也不避让,就着他的手站起来,反倒让晋王不好意思去拉她的手,两人就对面站着,虽然再无往日的剑拔弩张,倒比任何时候都更像两军对峙。
“伤可全好了?”晋王问道。
“只看上去有些痕迹,旁的不碍事了。”她这一日竟是第一次开口说话,嗓音有些干涩沙哑。
晋王点点头:“那日你我的镇国寺之约,终是未能成行,现在倒是得了闲,秋色又正好,明日就再去吧。”
余庆元也不多问,只点了点头。晋王盯着她的脸,又嘱咐道:“这次计划要留宿两晚,你且收拾些随身要带的出来。”
余庆元又点头,晋王伸出手来想摸摸她的脸,半路改了方向,只抚了抚她披散的头发,就快步离开了。
次日一早,晋王就来院中接她,也不差遣下人,自己提了她小小的包裹,一路同她走到停在王府后门的马车前。这次随身带的侍卫仍不多,但想必有更严密的保安措施,气氛比上次肃穆紧张得多。
余庆元上了车,里面已布下了茶水和食盒。她和晋王对面而坐,也不客气,专捡自己喜欢的吃,一边吃一边朝窗外望。她突然想到上一次看见遥城也是在王府的马车上,那时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短短的一个多月里,竟够发生如此多的变故。她知道晋王终于有时间来处理她的问题,想必是正事都已经办好,而她还有没有机会再看看遥城,就要全看对面那个人的心情了。
晋王看见她吃饭和张望的时候眼睛里又恢复了一点儿生气,却比见她安静更心酸。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