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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的人,你同他汇报,不必太细,也不必忌讳。”
余庆元听她这样说,才彻底放下了心,两人重新坐下,又说回到差使的正题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武将好,文官战五渣XD
爱开玩笑爱跑火车的女主出京之后就开始各种原形毕露。不过她不是没深没浅的人,现在这种初来乍到的情况下,就算不能让重要的人物一下子欣赏她,也得留下印象,更不能被人看扁了,她要开始积累自己的政治资本了。
、荒政
谈完了人,下一步不出意料就要谈钱。余庆元这一趟最没底的就是她没带着预算来,说是所需银两一律由蔺程统筹申请。她觉得这样安排也有道理,因为重建一事过于庞杂,许多花销都是在归属模棱两可的项目上,加之有地方、中央和民间等多头资金来源,统一调配理论上最有效率。可也正是因为项目庞杂,对调配的结构和程序的要求才格外高,否则就算把蔺程一个人累死,也厘不清那许多帐目。
当然这两种结论都是建立在“有钱”基础上的,如果前提是“没钱”,谈怎么分钱就算不是玄幻,也称得上架空。现在蔺程手上虽然算不上无米之炊,可也不宽裕就是了。所以两人主要谈的,不是具体该如何修桥铺路,而是怎样拣紧要的地方花钱。
“那些非做不可的,便不必考虑了。”蔺程又拿指尖轻轻敲桌子。“修房子、放粮,银子不花不行,官府做起来轻车熟路。好多人力也是花了常翼之的军费,由他管着,你没什么可插手的。”
虽然这话听着不像恭维,但余庆元也知道蔺程不是有意小看自己。若是真让她去监工,她也不是不能干,但短时间内想比别人更称职却难。深知如今不是争强好胜的时候,她小心翼翼的说:“大人说的不错,可下官作为工部派来的督办,有些差使,还要要亲历亲为的。下官这样说,不全是为了自己交差,只是这理县如今的灾情,哪里紧要,哪里缺乏,若不去身临其境的做做瞧瞧,往后怕是难免纸上谈兵。”
蔺程瞧了她一眼,活动了一下一直平摊在桌上的手指,笑着说道:“我整日只在这纸外久了,如今不妨先听听你的‘纸上’。你莫急,明日就安排你去视察工程,这是想逃都逃不过的。
最近余庆元读了不少书籍资料,因为在现代是做扶贫的,所以对自己在当时没有研究过“荒政”这个概念感到十分不可思议。这种古代救灾防灾的政策,其实是好多地方治理观念的源头,还成了当时农业科技发展的动力。结合文字里得来的对理县情况的了解,她确实有些纸上谈兵的观点,本是想结合实际验证之后才提出的,但蔺程此时就要验她一路上的功课,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讲了。
她翻出一张西南省的地图,指给蔺程看:“西南省南临暹罗交趾,西临吐蕃,东部和北部皆为山地,与大燕腹地隔绝,一向被视作贫瘠边远之处。若以中原标准,西南省多山地,物候亦迥异,种植艰难,产粮少,自足且不易,罔论供奉,说它贫瘠,也不为过。然‘不足’之辩,亦可视作‘不同’。此地虽不宜粮食耕作,但民众勤苦,茶园种植和渔牧业产出却是极好,有些中原所谓‘山珍’,在这里四季贱如土。只因行路不易,兼重农轻商,民风淳朴,不善以贸易牟利,才便宜了那些敢于铤而走险、贩通南北的商人。”
蔺程点点头:“我之前来此赈济旱灾,亦有同感。除了筹备修路、开埠、通商之外,我亦委托了专员引进和培植抗旱良种、推广梯田、兴修水利等。这些俱是今后之可为,你懂得施政需因地制宜,如此甚好。”
“谢大人褒奖。”余庆元知道自己这番话没说出什么新意来,但作为铺垫,又不得不先言明。“另有一点,正如今日你我谈公差,要先拜会相关人等一样,无论是当下,还是今后,衙门该救该帮的,都不是灾,而是人。”
蔺程听了这话,平淡的面色里才破出些表情:“此话怎讲?”
“所谓以人为本,自助者天助,除了解一时困窘饥馑,使得百姓能够自立,才算得上达成使命。”余庆元又拿起笔写写画画。“百姓生计不易,以添丁为喜,以病厄为灾,且不说这其中人伦深意,但从讨生活的角度,也是自然而然的事。倘使两户人家都有五亩田,十口人,只一家有七口人可事劳作,另一家只有三口劳力,这日子的宽裕程度,就可不是三七比那么简单了——一家是做活的多,吃饭的少,一家是吃饭的多,做活的少,久而久之,怕是要天差地别。”
“那官府待要如何呢?”蔺程觉得隐隐明白她的意思,但仍有不通之处。
“以当下而言,第一要务自然是确保有劳力之人的康健,他们方才能自立,乃至助人。所以这灾后的食物、河流和水井,乃至便溺之处,都是要确保清洁无疫的。”因为治贫先要治疾,提高人口寿命和健康程度是后世扶贫发展界的共识,所以余庆元说起这些来,还是颇有底气的。
蔺程点点头:“防疫之功目前也做了许多,有不见效之处,你见到指点一下。”
“微臣不敢。”余庆元也没多客气,接着说道。“这第二呢,就是要调动一切可调之劳力,兼为劳者分忧。此地民风淳朴,百姓不论所谓男女之大妨,若有青壮年女子,愿务农做工行商的,官府当鼓励才是。若能对幼童和老人统一加以照料则更佳,可暂使有劳力之人不必为家务所累,尽快令门户自立起来。”
蔺程闻言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从长远计议,官府当鼓励对女子及幼童施教,此施教内容未必是为官致仕的圣贤书,倒可以是简单的帐目算学、织造农技。长此以往,不仅可鼓励务农之外的谋生之道,即便是人丁不甚兴旺的人家,也可多些堪用的劳力。”余庆元还清楚的记得,二战后腾飞的国家,多半有教育红利的加持,而且在发展初期,职业教育比高等教育见效更快。
“那么你先前讲的‘实用之技、格物之术’呢?”蔺程用手指在桌子上比划这几个字,余庆元突然发现,他的手指似乎比他的表情更能吐露他的真实想法。
“难为大人还记得那么清楚。可下官非工科出身,没有那点石成金的现成法子。要达成这点,恐怕要招募民间能人异士,且有心栽培,再由官家推广,方能成事了。”余庆元虽然现代科学知识胜过古人,但毕竟只通原理,真要她自己去做飞机大炮蓄电池,即使做出来,旁人也无法复制理解。她想象中发展科技这回事,必须得是自发的、由需求带动的。不管是牛顿还是爱迪生,都并没有穿越之人在背后指点。
“你说的不错,今日你且将以上的简单成文备忘,若再想到什么,便再补充,写好呈给我。明日随我去瞧瞧他们如今到底怎么赈灾吧。”蔺程见她说了这么多,眼睛晶亮,但心力显见是耗了不少,就发话暂放了她的假。
余庆元只道自己这一关过了,就道谢要回房去写作,没走出厅门,就又被蔺程叫住:“方才常翼之说晚上要来喝酒,我只提醒你一声,此人酒量非凡,你若不来,我便想个托词帮你推了。”
余庆元闻言怔了片刻,对喝大酒这种事情还是有些惧怕,但想到如今不套交情,以后便难以仰仗,就狠了狠心说:“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几章培养培养感情,看看小余怎么作为,多了解一下蔺大人的手段。
、疫病
余庆元逞能,蔺程就陪着伤脑筋。因为不想让除夕夜重演,席间他一直抢着帮余庆元倒酒——他手里那一壶早就被掺了六七成的水,后来还亲自出马帮她挡酒,最后以第二天要早起当差之由,早早的把喝得性起的常翼之赶了回去。好在常翼之是个豪爽人,见余庆元有趣,也有结交之意,并没在意这其中的猫腻。
余庆元对酒没什么研究,还道是自己做官以来总喝,所以酒量有了质的飞跃。她只觉得今日的酒也不烈,喝下去没事,不但不迷糊,还目光炯炯的更清醒了。送走了要往兵营去的常翼之,仍不想睡,就在院子里坐着。
理县其实是个挺美的地方,有山也有水,夏天不热,天格外蓝,还经常有大片变换的云彩。晚上的天是幽蓝的,这天没月亮,有微风,漫天星星就好像在云彩里穿行似的。蔺程将常翼之送了出去,一回来就瞧见余庆元呆坐着看天,神情是他从没见过的放松陶醉,就没忍心扰她,在一边站了一会儿,才咳嗽了两声。
余庆元听见他回来了,也没惊慌,转头冲他笑:“谢谢你,若不是你,我看不到这些。”
蔺程见她笑得好看,一时有些眼花。又觉得自己对她先是利用,后来又存了别的私心,受不起她这一谢,就默默走到她身旁坐下,陪她一同看天。
“我前两年第一次来的时候,也觉得这里的风景格外好看。”蔺程不说公事时的声音要好听一些。“如今虽然看得多了,可仍然觉得,如果不治好这一方水土,便对不住这一片天。”
“你不信那些龙脉风水的说法吧?”余庆元认真的问他。
“不信。”蔺程笑着摇头。
“那就好。我觉得那时候你修水利再对也没有了,别听那些人胡扯。”
蔺程也不答,低下头,笑意更浓。余庆元很少见他这样笑,以为自己说了什么傻话,一时有些忐忑。
“早些歇了吧。”蔺程自己笑够了,就站起来往屋子里走。“只怕明日你之所见,不会太令人舒心。”
余庆元目送他进了房,又发了会儿呆,才借着酒劲终于上头的一点困意睡下了。
蔺程说的不假,虽然余庆元在现代见过不少赤贫的景象,也对这次的情况有了心理预期,但真实的灾情还是令她久久难以平静。她所在的县衙应当是最完好、最先被修整过的房子,大部分富户的住宅也都尚好。而受灾最重的,正是那些本来就贫苦的人。清理地震中死者遗体的工作已经接近尾声,更令人担忧的是生者的状态。
最常见的疫病是腹泻,如今穷苦人本就营养不良,一旦染上,壮年人撑不过一周半月,孩子老人不过三天。一些人口密集的贫民居住区,缺医少药,地上粪水横流,许多病人得不到治疗,只是在坐等死亡的到来。偶尔有一两个大夫背着药箱匆匆走过,都是一脸的心力交瘁,更显得境况绝望。蔺程怕她嫌腌臜,想带她上车走,余庆元非要再去几户人家看了问了才离开。
单只看了卫生状况,余庆元就觉得没有比这更要紧的事了。从人家里出来后,她就忧心忡忡的拉住蔺程,眼巴巴的问道:“大人,下面的行程好不好先缓缓,容下官先秉了再说?”
“上车再说。”蔺程还以为她是看不得脏,一时惊着了,就先将她拽上了车。
“大人,依微臣所见,现时城里所急需的,不是郎中,而是茅厕。”
听到她上来就说茅厕,蔺程挑了挑眉毛,心想自己还是小看了这姑娘的“气概”了。
“此话怎讲?”他教马车往回衙门的方向走。
“如今这腹泻的疫症,治必是要治的,不知城里有没有条件,请郎中开了方子,筹集药材,熬一批汤药发放下去呢?”
“药材在路上,估摸着这几天就到了。”
余庆元闻言松了口气:“如此就最好了,大人想的果然周到。那便接着说着茅厕。方才下官去百姓家里看过,这里的水井挖得甚浅,大半已经被粪水污了。想要防止疫病的扩散,这食水必要和茅厕隔开才行。下官想着,可不可遣些人力物力,每日收集住家的粪水,拉到妥帖的地方埋了化了,兼将那公用的茅厕每日一并处理。再让百姓暂且停用了家里的井水,打口深井集中供水。那入口的水还需烧开了才可用,不仅该说与每人知道,能备一些净水在粥棚等地分发才是最好的。”
蔺程点点头:“我下午便差人去请负责此事的官吏和郎中来,你自与他们布置吧。”
“谢大人!下官还想请一批预算,购置些皂角菖蒲之类的草头药,分发下去给人净手。总而言之,凡是入口的东西,都要确保干净才可。”
余庆元不是医生,更不通这个年代的医理,所有的常识都来自于现代和落后地区打交道的经验,是经过验证的简单有效的法则。茅厕这种看似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即使在现代也是困扰全世界一半以上人的大问题——70亿人里只有20亿能用上抽水厕所,她始终觉得这个数字不可思议。粪便和水的交叉污染,本就可以导致严重的消化道疾病,再加上灾区里的腐败尸体,一向是灾后疫情的根源。百姓一天喝不上干净的水,就可能又白白断送许多条人命,她虽然也觉得自己一下子扎进这件事太没章法,但心里实在连一刻都不愿耽搁。
“就照你说的办。”
蔺程之前就知道她编书的时候爱到处看些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