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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为官的可行性报告-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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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剩下总结报告了,作为朝中新政少壮派思潮的代言人之一,就总被抓去同储大学士议事。此次恩科比以往不同的还有一点,就是除了文举和武举之外,又添了对工匠算学人才的招募。静乐长公主和余庆元都觉得眼下办女举不成熟,但皇家招募能人异士、能工巧匠的传统古来也有之,所以不妨借这次恩科的东风操办起来。然而江锦衡此时还有自己的婚事要忙,所以余庆元又自然而然的管起了这一项的后勤你。

正月二十八,是静乐长公主出阁的日子,余庆元作为一个官职不高的外臣“男子“,不能亲自陪闺蜜度过这最重要的一天,觉得十分遗憾。她送不起什么贵重的礼物,就将先前自己译的一本西洋诗选提前送给了她。那本诗选也是她在江南的时候收的,虽然这时莎士比亚应该已经出生了,但这本书里并没有什么知名作者的作品,只是有些写爱情的段落简单精彩,且四海皆准。她一边读,一边叫好,就用心译了出来,这时送出去倒也应景。静乐觉得这礼物新奇,里面写的虽然是没见过的体裁,但别有一番滋味,知道是余庆元的心血,心里果然十分喜欢。

静乐嫁了之后,就是春闱,余庆元阅卷的时候觉得这差使不比自己考更轻省。她想挑些自己觉得可造的人才,又怕主观性太强。再加上文章不等于为人,每一张卷子,她都是读了又读,连句法语气都仔细看过,才能落笔成绩和批语。虽然她不是唯一的阅卷人,但仍想保证从自己手里出去的成绩,都是尽可能公正的。这活计虽然辛苦,但她乐此不疲,因为实在可以从天下读书人的想法中学到太多,尤其在不带非要赞同和反驳的先见观点时,不管文中论点是保守还是先进,都是了解当今思潮的鲜活窗口。

殿试那天,是她第四次走进太和殿。大殿还是那个大殿,只是主持考试的皇帝换了一个,臣子里的主考官从蔺程变成了储学士,她从应试者一下子成了评卷者之一。在殿上,她和皇帝的视线有过片刻的相对,但双方都快速的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文章里的时间离开始的时候已经过去四年了~




、如梦

越读别人的文章,余庆元越觉得自己当年能中状元是纯属侥幸。这次殿试的题目也应景,且很有争议性,皇帝让诸位举子论述的是“备战”。出这样的题目,试心性比试才华的用意更深。多数受传统教育的孺子对战争都持有一种不算是否定,也称得上警惕的态度。但当今皇上又有过主战的经历,积极备战又是朝中风向所在,想要不跟随这潮流又很难。论述这道题,不在于那种观点更对,而是要看论述者能不能为自己的观点找到足够的支持,更要看他能不能突破自己思路的窠臼,接受不同意见。

余庆元一边阅卷,一边想如果是自己,该如何作答。这个问题不用想很久,她就有了答案——如果再重来一次,她仍会写自己的真实想法。虽然今年的题目难,但大多数文章都出乎意料的精彩。她看到精彩处,脸上不禁露出了微笑。最后她手上评出的两个最高分,一个给了一篇论述反战观点相当坚定和精彩的,一个给了一篇对国际局势纵横了解很深,所以支持军工和外交双管齐下的。她和几位阅卷大臣的意见由储大学士汇总后,便呈给了皇帝。

如今她身在其位,才知道殿上的人看底下考生的表情有多么一清二楚。自己当年的反应,想必当时是被蔺程等人尽收眼底的,她又忍不住要笑自己毛躁幼稚。皇帝点出的一甲前三名里果然有她给高分的两个人,状元却是相对沉稳保守的那位,另一位则点了榜眼。在她看来,这一科名列前茅的人脸上的惊喜和骄傲,必定要比她那一年真实生动多了。如今江锦衡还是成了驸马,当年的别扭竟是枉费,自己说起来,也是个不称职的状元。他们都是太不能融入这座巨大权力机器的人,希望这一科的新人,会比他们更有所作为吧。

殿试过后就是琼林宴,余庆元再次进入琼林苑的时候,在一种强烈的时光倒流的感觉中恍惚了片刻。一样的时节,一样的布置,一样的地点,物仍是,人却非,自己也再不是这场欢宴的主角。她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主座上的皇帝身上,皇帝也在看她。这一回她没有移开目光,而是与他长久对视。当年一袭白衣的贵族少年如今已是黄袍加身的有为天子,还是一样冷若冰霜的俊朗容貌,在众人的景仰和簇拥下,又平添了几分深沉和威严。她见过那双眼睛里的爱意和杀意,却从未见过如同此刻一般的惆怅。她想他此时定然同她一样,有感于前尘如梦吧。

这是第一次知道她名字的地方,皇帝心想。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看见她在灯下低头浅笑的样子已有些心惊,却并不知她是女儿身,更不知从那天起,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一刻不停的转动。说到命运,他曾经以为,既然发生了被他发现她身份这样的巧合,再收获她的身心,不过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没想到的是,四年过去了,人明明还在身边,天下就在手中,同她的距离,却前所未有的遥远。他知道自己追求皇位没错,放她走也没错,可他宁愿承认是自己在错的时间做了错的选择,也不愿承认是自己的心爱错了人。

皇帝转开头和身边的人说话,余庆元也走到新科进士的席间同他们攀谈。她前科状元的威名尚在,加上职业生涯也有些不同,所以大家都有好奇结交之心。一位姓张的二甲进士年纪看起来不到二十,因为年轻,所以更活泼健谈些,很快就吸引了余庆元的注意力。

“余大人,您的殿试文章晚生早就拜读过,所得启发,一直受用至今。古人有一字之师,大人对于晚生来说,堪称一文之师。”

官场中重师生情谊,余庆元当他是寻常拍马屁,攀交情,就随便客气道:“张进士过誉了,在下学识不足,当年只是少年心气来填补罢了。说到文章,空有万丈豪情和新颖立意是远远不够的。”

张进士觉得自己被误解了,连忙解释道:“晚生如此说,绝非奉承攀附。读了余大人的文章之后,晚生对您的仕途有所耳闻。晚生正是觉得余大人是立言起行之人,而非空鼓唇舌之辈,才特地向您表达钦佩的。”

余庆元听了这话,只觉得又欣慰,又惭愧,连忙拱手道:“张进士此言,是要折煞余某了。说起来,在下为官四年所作的那些事,倒不如闻你一席话更令我欣慰了。不管在下有何言行,也不过生得两手两足,可为之事甚少。可若是在下的话被几位张进士这样的少年才俊听得入了耳,才称得上是抛砖引玉,举一反三了。”

张进士见她谦虚亲切,说话又有道理,索性更不见外,拉着她说了好多自己对改善民生、开源节流的观点。他的话虽缺乏官场中的实践支持,但却比身在官场中的她多了许多对民间实情的观察,所以颇具独到之处。余庆元同他仔细讨论了一刻,又提了些引导的问题,琼林宴就快要接近尾声了。她抬头看天,同是一轮明月,新皇帝却没有再搞什么赛诗的花样,令她不禁羡慕起这一批人的好运。

首座上皇帝已经离席,她也起身去更衣,准备回家。刚从净房出来,就在一颗树下被人拉住了。

“庆元,你也还记得四年前的今日吧。”

余庆元定睛看清了月光下来人的脸,俯身要拜,却被皇帝拦住了。

“朕只是心有所感,当你是当年故人,说两句话而已。你不用怕,也不用拜。”

余庆元点点头,放松了姿态,靠在树上,用老友聊天的语气说道:“那日微臣一直担惊受怕,知道陛下来的时候,才觉得之前的惶恐本不算什么。”

“你没长进,满嘴不怕死的胡说便罢了,朕今日也仍扮那吓唬人的角色,竟像是什么都没变似的。”皇帝慨叹道。

“陛下,在微臣看来,除了这天上明月,和人间琼林,只怕一切都早已不同了。”余庆元知道皇帝方才是一时感慨之言,但为了不营造任何错觉,她不得不做那个扫兴提醒的人。

“我知道。”皇帝此时也不再以朕相称。“而且我早就知道,总有这么一天。我也知道,你连一时的宽慰都不会给我。”

“陛下。”余庆元忍住鼻子里的一丝酸涩,正色问道。“刚好微臣有事要禀,本来想递折子的,正好遇见了您,就在这里问了。不知最近陛下能不能在百忙中抽出一个半个时辰,来听微臣说几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两个人咫尺天涯,终于到最后结算的时候了。写到这里作者自己都觉得百般遗憾,这到底算是错的时机,还是错的人呢?




、凤簪

琼林宴后,皇帝让余庆元等了十数天才召见她,这次见面的地点总算没在后宫,而是皇帝的御书房。余庆元第一次来这里,见周围陈设,便知皇家气派名不虚传。各种古玩摆件,就算她这种毫无眼力的人,也能看出来都是人间珍品、到了头的好东西。皇帝穿了件红色的常服坐在书桌前,更衬的面色如玉,见余庆元下跪,也不拦,等她拜完了才令她坐了。她坐的椅子背对着窗,从皇帝的角度看过去,看不清她的脸,只有太阳在她官服和乌纱四周笼出的一圈轮廓,还像是他熟悉的那个人。

“怎么,你也是来辞官的?”皇帝大概知道她的来意,虽然心存侥幸,但还是就事论事的开口问了。

余庆元赞叹他直率风格不改,作为天下第一人,皇帝如今确实更没必要兜任何圈子。

“陛下圣明,微臣此次正是想请陛下听微臣的辞官陈情。”

皇帝叹了口气,身子往后靠在龙椅上:“听听也罢,都怪朕每次都好奇,你那张嘴到底又要说出什么怪话来。既然你必是有备而来,那就先说公事吧。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要辞官,可当这朝廷是市井店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跟天下百姓、文武百官交待的差事留给了朕不说,还要将容不下臣子、不会用人的骂名留给朕不成?”

皇帝的语气虽不严厉,但这话里显见是带了怒气的,余庆元对这点诘问确实有备而来,也不慌忙,从袖中抽出个折子来。

“告老致仕的荣耀微臣自是不敢想,连辞官退隐都没指望,这个把柄,尽够陛下贬去微臣的官职,兼革去微臣的功名了。”

皇帝展开一看,折子写的不长,用词却犀利刻薄,弹劾的不是旁人,正是当朝长公主和驸马,说他们作为皇室宗亲,无视祖制,倡导妇人干政,推行奇技淫巧云云。引经据典,旁征博引,观点比那朝中最迂腐的老学究,都还要保守“正直”上几分。

皇帝看完之后,先是忍不住扶额笑了半晌,才抬起头来同她说话:“庆元,明涴和江锦衡他们也肯这样陪着你胡闹?你这算是什么?反间计?先下手为强?”

“陛下,你因此罚了微臣,就算是杀鸡儆猴吧。”余庆元恭恭敬敬的说。

皇帝笑够了,又叹了口气。余庆元果然连撤退这一步都算计到头了,一举三得。她得解脱,皇帝自己保全了面子,还得了个敲打异己的机会,长公主一家间接得了皇帝支持,还堵了堵将来可能提意见人的嘴。

“这折中所奏,同你平日所说所为,出入太大,如此做作,你当旁人都是傻的吗?”虽然除了自己,旁人对余庆元真正的主张并不够了解,也未多加注意,这样的漏洞并非圆不回来,但皇帝觉得仍有必要质问这一点。

余庆元对这个质疑也准备好了,再摸出一卷纸来,比起先前的折子,这份文件就要长得多了。

“陛下明鉴。这万言书,写的便是微臣的真心主张,其中足够治罪之处怕也够多了,究竟用哪个来裁,还请陛下定夺。”

那封书信太长,皇帝一时之间看不完,粗略的翻了一遍。只见余庆元将观点分为吏治、民生、外交和财税四大板块,针砭时弊,直言不讳,比平时她奏禀自己的委婉客气,不知尖锐了几倍。再看那文字,也流畅精彩,一气呵成,同一笔挺秀的柳体相得益彰,无一处涂抹错字,想来是几经修改誊抄过的。

“罢了。”皇帝此时心中烦闷,说不清也道不明,就将那卷书笺推至一边,说起了气话。“你不过五品小官,朕就算赏你个欲加之罪,怕也不会如何,难为你费了这么多心思。”

“微臣谢陛下赏赐。”余庆元又俯身欲拜,皇帝一拍桌子,上前提着她的领子把她揪了起来。

“你给朕老老实实的坐下来说话,就算公事谈完了,私事我们还没谈。”他忆起自己还是晋王的时候,说过一切都要自己赏她这样的话,如今在这般情状下再想,真正是痛得锥心刺骨。

“是,恕微臣方才造次了。”余庆元躲开他的手,老老实实的坐下,等他问话。

皇帝自己却不再坐回书桌后面,干脆站在她面前说道:“你要去找他?”

余庆元知道他指的是蔺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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