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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想一想,他当时只是没有那种破釜沉舟的魄力而已,江山和美人,他潜意识里似乎已经做了决定。
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个画面,棕色的红木马车缓缓停下,他站在兴武门外静静的盯着那辆马车,马车在随侍的侍卫挑开车帘后,一张面白如玉,精雕细琢的少年走了下来,他身穿一件月白色丝锦长袍,玉容白净通透,一双大眼睛平静无波,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朝着他一步一步走来。
看着那个少年走进,他的心口猛烈的击打着,就是这个小子吗?她打算细心栽培的真命天子,取他而代之的主人?
不!他牺牲了那么多终于盼到了自己想要的权利,绝对不能轻易被别人窥探。
当时的他如魔一般,脑海里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铲除这个少年,让他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只要他一死,自己这个皇上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所以从少年入宫开始,一系列周密的暗杀陷害从未间断,却总是被少年身边那些身怀绝学的侍卫所阻隔在门外。
他当时很气愤,暗恨这小子命大,更恨青华宫那个老妖妇竟然巡逻了这么多武林高手保护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皇伯父,您看,钰儿射的小兔子很可爱吧?”白玉一般的少年兴奋的骑着自己雪白色的汗血宝马来到了他的身边。
他眼神内的戾气被很好的隐藏,低下头看着少年,他一双大眼睛带着期冀讨好,似乎等待着他的皇伯父夸赞自己。
“钰儿真是厉害,皇伯父这些皇子可都还未猎到猎物呢,你是第一个,值得嘉奖,钰儿你可想好了要什么奖赏?”
少年开心的咧嘴笑了笑“钰儿想要那图陪着赫纳儿可以吗?赫纳儿这几日离开那图变得瘦弱了不少。”
看着少年原本兴奋的瞬子因为自己的坐骑而变得失落,他猛然顿住,一瞬间在脑海里出现一个鄙夷自己的想法,眼前的少年不过刚刚十岁左右,正是天真顽皮的时候,他可以为了自己的马儿而难过,可以因为自己的夸赞而欣喜若狂,这样的天性纯良是他这些生长在皇宫中的儿子早已经缺失的。
而他竟然在和这样的一个孩子为敌,更可笑的是,自从慕容钰来到京城之后,他日日寝食难安,如锋芒在背,夜里经常梦到那个如玉般白净通透的少年高举着一把金色匕首,狠狠的朝着他的胸口刺来,一下、两下、三下……。
鲜血像开了闸门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惊心的恐慌让他在深夜中一次次的吓醒,身上穿的衣衫曾几次被冷汗沁湿,这样的折磨也让他日渐变得更加坚定,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有这个人存在,他就难以高枕无忧。
“您还有事吗?若无事我就先回去了!”
夏清歌清冷的话拉回了秦武帝的回忆,他侧眼静静的看向夏清歌,后者的眼神平静的仿佛一片没有波动的湖面,清澈中似乎又带着神秘的面纱。
“罢了,朕不勉强你,但是这并不代表你就能如愿以偿,将来的路是你难以想象的,而且,朕相信,早晚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嫁给策儿,在这一切阴谋纠缠的旋窝里,只有他是真正的淡薄一切世俗权势的人。对于朕来说,他的脾气让朕很无奈,但是对于你来说,他绝对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人选。”
夏清歌冷然一笑,略带讥讽的看向面前干瘦的男人“皇上为何要舍近求远呢?西宁郡王背后有十万王府护卫军定守在西城封地,而欧阳家的嫡亲小姐欧阳昕瑶更是对五殿下倾慕已久,您自然明白这之间的利益关系,如果让欧阳昕瑶嫁给五殿下的话,整个西宁郡王府便都会倾尽一些的护佑他,这样以来,皇上您岂不是更安心了,更能尽快达成所愿?”
秦武帝脸上面无表情,静静的看向夏清歌“如果朕就是为了满足自己儿子的愿望呢?”
“呵呵,您凭什么让我相信您?”夏清歌轻笑一声,可一双平静无波的瞬子却渐渐升起冰冷“为了权势可以放弃自己最爱的妻子,如今您努力了二十多年,终于将凤皇后拉下台,即便凤云璃起兵造反,可对您来说并非丝毫没有好处,俗话说攘外必先安内,如今您和青华宫那位的较量已经到达了水火不容的阶段,而凤云璃虽打的是除昏君的旗号,却真正针对的是太后娘娘,他们新仇添旧恨岂不是您乐见其成的?”
“您如此巧妙的算计,岂会因为慕容策喜欢我,您就打乱了全部计划,甘愿让慕容策放弃欧阳昕瑶而娶我?”
“呵呵,果然不愧是紫鸢的女儿,和你娘心一样心细如发,想要隐瞒你们什么实在是不易。”秦武帝扯动嘴角笑了笑,虽然身体十分虚弱,可如今的他脸上又重新燃烧起了光辉。
“朕这一生的确拥有了许多东西,权势、地位,这两样只要一沾染上,它们就像是有毒的璎珞,你明知它们身含剧毒,却仍旧甘之若素,走上这条路注定是要牺牲许多东西的,朕牺牲了那么多才换来今日的地位,又岂能甘愿拱手让人?哼,那老妖后一位用毒药牵制着朕,朕就害怕了?即便朕死了也休想便宜那些窥视朕宝座的人,谁都不可以。”
他的眼神冷的可怕,仿佛地狱里爬出的恶魔,眼神散发着幽绿的光芒,嗜血而残忍。
“所以,你连自己最疼爱的儿子都利用是吗?”此时,夏清歌的眼神也冷的可怕。
“你还剩下什么?如今的你身中剧毒,大权早已旁落,你恨青华宫那个女人操控了你数十年,所以你要变得强大,你要报复,可最后呢,青华宫那个女人依然安好的生活在那座巍峨富丽的宫殿内,而你失去了亲人和爱人,失去了太多太多,到最后,你仍旧敌不过她,他恨,恨老天的不公平,恨命运的捉弄,你也惋惜,如果当年你阻止凤皇后陷害童佳贵妃该有多好,可即便重新来过,我相信你仍旧会选择走上这条路,这不是命运的安排,而是你自己心魔所致,你已经没有心了,所以你的世界里除了权利和仇恨,其它的都是次要的,即便如今你内心已经很后悔,你却仍旧会走上这条不归路,而今,你的儿子你也不打算放过了?让他继续你的后路,让他以为你的死都是因为青华宫那个女人所致,让他延续着你的仇恨继续活着,替你报仇,替你斩杀那些你到临死都没有绊倒的人,我说的对吗?”
秦武帝震怒,他猛地坐起身来,冷冷的盯着夏清歌,一向面无表情的神态此时带着暴怒的情绪“谁准许你如此猜测朕的心事?你知道什么?你只不过是一个涉世未深,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而已,不要将自己那点小聪明显摆出来,这只是哗众取宠而已。”
夏清歌见他如此震怒,她反而笑了“我是哗众取宠,我也从未觉得我懂得比别人多,可在我的世界里,所谓的权势地位金钱都不算什么,而我身边那些真心对我好的人,我的亲人才是我唯一的宝藏,我有的是内心的坦荡,即便有一日我离开了这个世界,想起那些我不曾亏欠的亲人朋友,我也会笑着离开,而你,即便如今你死了,只怕你在临死之前那一刻都是浮躁不安的吧,你在害怕进入阴曹地府之后如何面对你最爱的女人,你更亏欠那个信任你的妹妹,你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属下陷害她致死,你却不闻不问,这样的歉疚是你这一辈子背负的良心债,你害怕了,其实如今的你连死都是害怕的。”
“你……。”秦武帝震惊的看着夏清歌,到嘴边的话硬是没有说出来。
“很意外是不是?我娘亲当年的确是身中冰魄血蛊之毒,可当年慈恩大师在世时,已经帮她引血了,虽然这个方法不见得能保住她的性命,却能将她的寿命延长足足十年,可最后,她却在短短三个月后就难产而死,你真以为我会相信你所说的话?若要说我的仇恨,慕容钰的娘亲有错,她错在太过忠心,最后害人害己也遭到了自己的报应,我恨太后,她是我娘亲死亡的真正凶手,可这两个人让我恨得明明白白,我对你的恨最是恨入骨髓,娘亲最信任的兄长却是将她推入地狱的真正凶手,我想,她在临死之前定然很失望吧。”
“你是…。你是如何知晓此事的?”秦武帝面色一片死灰,刚才的暴怒在此时似乎没有一丝一毫的底气。
“梁姨娘是你的人我说的可有错?”
秦武帝不语算是默认了她的话,夏清歌心里最后一丝疑问也不见了,自从夏子清回府之后,虽然明理对梁姨娘宠爱有加,可他却从未在深夜踏入过梁姨娘的院子,梁姨娘自然心有埋怨,也曾尝试着夜晚前去夏子清的院落找他,可最后都被门内的侍卫赶了出去。
夏清歌看在眼里,也渐渐察觉了一些眉目,夏子清对待冯姨娘就仿佛一个路人,没有交际,没有怜惜,更没有一点的愧疚,而他面对梁姨娘时,眼神内总是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隐忍恨意和故意的放纵,他似乎事事都迁就着她,看似恩宠却更像是因为一些其它的原因,夏子清不得不做戏而已。
所以带着好奇心,夏清歌就派人盘查了一番,梁姨娘和夏子恒一同效力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
从那时起,她似乎明白了夏子清当年的难处,虽然他很爱杨紫鸢,可当时皇宫内那些贵人们都紧紧的盯着夏府的一举一动,而且,杨紫鸢和瑾王殿下的关系更是让众人侧目,所以,杨紫鸢逝世之后,他为了麻痹敌人才故意宠爱梁姨娘,为的就是让宫里的这些人安心罢了。
而她也从姜嬷嬷那里无意听过,在杨氏临死之前,梁姨娘曾有一段时间前去示好,杨氏似乎从始至终都不在意梁姨娘的存在,所以杨氏的漠视也是造成梁姨娘对她蚀骨恨意的由来。
一盆桂竹香,名为大理有名的花种,当时京城贵人们都十分喜爱这种植物,它摆放在屋内有凝神静心的作用,所以,当年梁姨娘送给杨氏时,她也未曾太过在意,那时候在京城贵族里,屋内摆放一盆桂竹香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可就是因为她的忽视,才导致梁姨娘有机可乘。
夏清歌对贵竹香很是熟悉,因为梁姨娘也曾用过同样的方法对付自己,桂竹香单独摆设在屋内并没有什么危害,可偏偏杨氏屋内总是喜欢点熏香,她用的那种熏香内含有少量的塔香,夏清歌曾经在医书内有幸看到过一段话“桂竹香温润属阴,塔香温热高尘烟,多有环香,两者结合则生甲苯,有催毒致死之效”,这句话也曾救过她的性命,就在梁姨娘当日打算毁坏她清白时,她在朱云不注意的情况下,偷偷调换了熏炉内的香料,才致使自己逃过一劫。
而杨氏却没有那么幸运,怀有身孕本就身体匮乏,哪里还想到别人竟然会用这般恶毒的方法来谋害自己。
第四十六章 慕容逸的秘密
更新时间:2014820 0:51:33 本章字数:7017
“我从来没有要害她之心。”秦武帝面色憔悴,身体最后的一丝力气都像是消失殆尽一般。
“可无心之举却总是造成有心之事,你若不将梁心婷安排在夏子清的身边,她又怎么可能陷害我娘亲?”
“敏敏之中自有天意!”秦武帝幽幽开口道:“在你娘决定嫁进夏府之前,梁心婷这步棋局早已经安排好了,朕也未曾想到你娘对瑾王用情至深,却怎么会在夏子清跪请太后下旨赐婚后甘愿嫁进夏府,这的确是朕未曾预料到的局面。”
夏清歌紧了紧秀眉,这件事情竟然连皇上都不知内幕,当年杨氏究竟为何会突然决定嫁给夏子清的?看来这世间只有她那位深居简出的父亲一人知晓事情的真相了。
“当年朕看着紫鸢好不容易找到了归宿,本想放弃梁心婷这步棋的,可夏子清和瑾王生前关系非浅,当年该杀的乱臣贼子朕都一一铲除了,可就剩下了夏子清,如果不是看在紫鸢的面子上,如今的修国公府怕早已经消声灭迹、不复存在了。”
夏清歌眼皮猛地一跳,似乎抓住了什么有力的信息,却在脑海里盘旋片刻之后又化为泡影。
“罢了,虽然你冷漠的看着我娘亲被人陷害致死,可我却明白,在这世上,你是她唯一的亲人,若我娘亲活着,她定然是不愿意看到我亲手杀了你,更何况你今日说的不错,如果你死了,修国公府也在劫难逃,所以你的性命姑且留着。”
秦武帝的眼神浑浊疲惫,他缓缓睁开眼睛静默的看着夏清歌,那张在熟悉不过的脸庞,他欠她太多,两次摧毁了她的幸福,做为长兄的他一直明白自己不配做她的哥哥。
“呵呵,即便你留下朕这条性命,朕也活不了多久了,朕迟早是是要去面对紫鸢的。”他说这句话时带着一股沉重的压抑,仿佛被一双手紧紧掐住了喉咙,干涩沙哑。
夏清歌撇了他一眼,嗤笑一声,伸手从怀内掏出一个白瓷瓶子走进秦武帝,伸手拔开白瓷瓶上的活塞,一把抬起秦武帝的下巴,将手中拿着的一个药丸送入他的口中。
在她出手之际,身后一阵冷风袭来,夹杂着肃杀之气,夏清歌身子微微一顿,随即侧身回转,伸手就是一掌,掌风冷厉,掌气如剑,黑衣男子面色一顿,身体朝后一昂,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