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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恨-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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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冬宁被气的手足冰凉,泪珠滚滚而下。“滚。”她指着空无一人的门扇方向,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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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了这种人呢?”夏冬宁用帕子擦着脸,犹自恨恨道。
“所以我说你挑男人的眼光不怎么样呀。”陈雁声不欲她伤心,调笑道。随即正色问道,“偌大一个丹心园,怎么没有人守门?”
夏冬宁面色沉郁,低声道,“定是我爹爹将人调开,好让柳言夏进来。”她一阵气苦,“好歹父女一场,何至走到这个地步。”
“伯母”陈雁声进得屋来,见夏母躺在床上,面色蜡黄,眼窝深凹,身体确是虚弱到极处了。她在长安的半年多内,夏母待她也是极好的,所以连忙上前,为她把脉。
“长安城的大夫都说,是肺痨(那个时候有肺痨么?不知道,先这么写吧。)没救了。”夏冬宁低低的说,语气黯然,没抱太大希望。“呵呵,谁说的。”陈雁声一笑,“冬宁不会忘了我的师傅是谁了吧?”
“萧先生,”夏冬宁眼睛一亮,对萧方她向来是很敬仰的,隐约也知道,他医术可通神,“姐姐有办法治么?”
“我试试吧。”陈雁声虽然学的在理,也记得一些后世的中医巨著,但很少实践,也不敢打包票,沉吟道,“你拿纸笔来。”
“好。”夏冬宁回身取来纸笔,陈雁声低头想了想,求稳安一些,开了一张温和的药方。
“说到这笔墨,”娘亲康复有望,夏冬宁心情也好起来,“听说桑先生打算开家专卖纸笔的息岚阁,马上要开张了呢!”
“什么?”陈雁声抬起头,略有些吃惊。 
第二卷:长风破浪 二十三:凤求凰兮吟白头
当年陈雁声与桑弘羊,柳裔重逢后,三人自认为都不适应这个年代的竹简,就算是用丝绸,不但昂贵,也不习惯。所以在经营衣坊和清欢楼有了盈余后,一致拍板决定研究造纸技术。
但桑弘羊深知过犹不及道理,所谓衣食住行,衣坊和清欢楼占了前两样,虽然在这个时代标新立异,到底不是大头。如果他们凡事都要出头的话,实在太惹人注意。三人之中,除桑弘羊外,柳裔是身体穿越,相当于凭空多出这个人,而陈雁声身份不足为外人道。虽然各自都经过遮掩布置,但如有人穷追猛打,未必查不出什么来。所以这造纸工艺在三人共同弹压之下,规模极小,只在亲近人士中使用,目前拥有这种稀罕东西的,除了三人外,只有唐古拉山上的朝天门,以及夏冬宁。(申大娘不识字,不需要这东西)。
而听夏冬宁的意思,桑弘羊竟然打算以自己的身份将纸墨当作一门生意来经营,坐在车马上,陈雁声颦着眉,有些不得其解,按说桑弘羊不是擅自作主的人,就算局势有了变化,怎么也该先和她与柳裔商量商量才对。
离开丹心园,与清欢楼最近,陈雁声便转去清欢楼,希望可以遇到桑弘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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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清欢楼,桑弘羊并不在,倒是他的书童招财正在清欢楼,看见了陈雁声,连忙迎过来,一脸惊讶,“小姐,你居然回长安了。”
“怎么,不欢迎我么?”陈雁声含笑。桑弘羊将清欢楼的厨师控制的很好,所以至今清欢楼在长安城还是一绝,每日里达官贵人,市井小民,往来不绝。
二楼的戏台之上,说书人正讲着穿越版三国演义,此时正说到诸葛亮大摆空城计,司马懿多疑退兵,热血沸腾之处,楼上楼下,一片喝彩。
且听说书人惊堂木一拍,拱手道,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台上帘幕缓缓垂下,几个妙龄女子手执琵琶而上,唱起了“片尾曲”: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好。”一个清雅的女音从身后传来,陈雁声回头看去,一对青年男女从楼上走下来,男的斯文俊朗,玉树临风,女的温雅动人,气质高华。
“好曲子,只是长卿,你可知道这歌女弹奏的乐器是什么?”
“此乐器是从西域传来,名叫乌特琴,中原人嫌它拗口,叫它做琵琶。”陈雁声眼睛一亮,隐约猜到这二人的身份,含笑迎上去。
“听这位夫人的意思,夫人想必善于此道?”卓文君有些惊讶,但很快就从善如流,友善问道。
“呵呵,略会一点。”陈雁声有些汗,这不是古代人经常玩的谦虚,她曾经学过一阵子琵琶,但真的只有一阵子,勉强弹的出曲子,但说到高明就免谈了。当年初弹时,还可以自吹海内第一,现在,恐怕清欢楼最寻常的一个歌女都比她强了。
“若是司马大人和夫人有兴趣,我们可以入内一谈。”陈雁声说什么也不肯就这么将她们放走,“我让这些歌女弹些新鲜曲子给你们听。”
“哦。”这下连司马相如都有些感兴趣了。他们夫妻雅擅音律,此时初到京城,便在这清欢楼听到这么一首妙曲,听陈雁声所说,竟是还有不少新鲜曲目。“夫人是这清欢楼的主人?”
“算是半个吧。”陈雁声嫣然一笑,道,“请。”将他们迎到内室,回身吩咐招财道,“请梅姑娘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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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衣女子掀帘而入,玉手如凝脂。
“寄江见过夫人,见过司马大人,司马夫人。”
梅寄江屈膝为礼,抱着的琵琶遮住一半脸庞,露出的半张脸在北窗淡淡倾泻的阳光照耀下,虽不是倾城绝色,却也当的上明媚逼人,别有一种风韵。
“寄江,好名字。”卓文君笑盈盈的望过来,赞道,“果真是个冰雪般不俗的姑娘。”
“多谢司马夫人夸奖,”梅寄江温顺的回道,“这是夫人给我取的艺名。”
“哦,可有出处无?”司马相如含笑问道,有些惊叹的看了一眼下人奉上的烘焙茶,碧绿可爱的茶叶在滚水中舒展,宛如花开,“这茶可有名字?”
“小女子不才,也曾取了一个,司马大人天下闻名,也请稍稍点评则个,叫做‘明前雨后’。”
“明前雨后,”夫妇二人玩味了一阵,只觉锦绣朱华,口齿余香,赞道,“好名字。”
“至于寄江的出处么,寄江,”陈雁声徐徐抬眸,“你就给司马大人和司马夫人唱首《西州曲》吧。”
“是。”梅寄江坐在下首,调了一下弦,悠然弹唱:
忆梅下西州,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
西州在何处?两浆桥头渡。日暮伯劳飞,风吹乌桕树。
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开门朗不至,出门采红莲。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
鸿飞满西州,望郎上青楼。楼高望不见,尽日栏杆头。
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州。
这首《西州曲》本是南朝最有名的民歌之一,质朴明朗,浑然天成。梅寄江的歌喉极是动听,又是特意从陈雁声所指导用苏州评弹的风格唱出,吴语侬软,咿咿曳曳,满室春光,好似江南水乡气息扑面而来。
一曲既毕,司马相如和卓文君尚动容不能回神。
“这是《西州曲》的曲辞。”陈雁声神色不变,递给二人。
有阿娇的记忆作基础,再加上自己几年的苦练,如今,陈雁声的字也可称的上清丽典则四个字了。但是司马夫妇二人最先注意到的显然不是她的字,甚至不是《西州曲》的曲辞,而是写在上面的柔软洁白的纸张。
“这就是长安城近来传的喧嚣至上,皇上曾经亲口夸赞后的纸张么?”司马相如赞叹着,“果然神品也。”
陈雁声郁闷,后世这么普通廉价的纸张值得你们这么推崇嘛?不过,她倒是得到一个消息,皇上亲口赞誉过?桑弘羊把纸笔献给汉武帝使用了么?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真的决定要作纸墨生意的话,刘彻这个形象代言人倒不错,至少号召力大呀。
“息岚园要到月末才开张,夫人却有这种纸张,夫人和桑弘羊大人?”司马相如深思问道。
“桑大人是我干哥哥。”陈雁声微笑,得体答道。
“雁声妹子回来怎么不与我说一声啊。”帘外一声长笑,一身青衣的桑弘羊走进来,也不看起身行礼的梅寄江,挥手让她推下,微怒对着陈雁声道,“你还知道回来。”
“哈。”陈雁声尴尬一笑,知道桑弘羊是在抱怨自己将他一个人留在长安,连忙转移话题,介绍道:“这位是司马相如大人和他的夫人,这位就是治粟都尉桑弘羊大人了。”
桑弘羊收敛一身狂放,尊敬拜道,“久闻司马大人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至于息岚园的纸张,司马相公若是喜欢,他日开张,我送一令到府上去。”
“怎么敢当。”司马大人含笑答道,“所谓无功不受禄,不过他日息岚园开张,愚夫妇定去捧场就是了。今日贤兄妹重逢,定有许多话要说,愚夫妇先告辞了。”
西汉民风开放,不像后世宋朝那样重男女之别,也不是每个人都像夏冬宁她老爹那么变态,所以桑弘羊可以直接走进有女客的方室,而卓文君也可以大大方方的告别。
陈雁声握着卓文君的手,含笑道,“卓姐姐,有空来找妹妹,妹妹必当虚席以待。”
卓文君跟着司马相如走了,陈雁声望着她的身影,茫然若失。这是一个她喜欢的女子,可以勇敢的爱,勇敢的说决绝。
而那个曾为她写《长门赋》的司马相如,陈雁声冷哼一声,自己也是个负情负心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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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桑弘羊拿扇子敲她的头,“回神啦。”
“不要敲我头,”陈雁声怒视她,两个在各自生活里惯用心机的人终于在面对自己同伴的时候,恢复了一丝孩子气。
“你怎么要开息岚园了呢?”陈雁声找个位置坐下。
“还不是……。”桑弘羊也有些懊恼,“那一日我在书房写字,皇上带着侍卫和杨得意,微服私访,途经桑府,一时兴起,就进来看看,还不许人通报,就这么闯到书房里,抓了个现行。”
原来是这么回事,陈雁声无语。“那你怎么应付他的?”
“我推到阿裔身上了,”桑弘羊笑道,“反正他已经发明两样东西了,再多一样也没关系。只说是打造兵器之余不小心发明的,因为不重要,所以只告诉了我。”
“要对好口供。”她提醒。
“我知道。”桑弘羊挥手,又道,“他一见之下倒是大为欢喜,说这等东西,比好的兵器更重要,定要推广,大手一挥,就准我以堂官的身份经营了。”
“噢,”陈雁声在心中计较,漫不经心地答道,“那很好啊。”
“好什么啊,”桑弘羊颓唐答道,“皇上说,这息岚园的收入,一半是要交给国家的。”
……
陈雁声晕了,“那也还是有好处的,……”她勉强道,“至少你拿到了官商的资格。”
“聊以安慰吧。”桑弘羊苦笑道,“不说这个了,陌儿和初儿呢?”
“在师傅身边。”
“元朔元年,卫子夫生下名义上的皇长子刘据,晋皇后。”桑弘羊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雁儿,你知道吧。”
陈雁声别过眼去,她刻意不去注意的事实被桑弘羊血淋淋的挑了出来,一时间不知道是恨是怒,如何反应。
第二卷:长风破浪 二十四:男儿宁当格斗死
“男儿宁当格斗死,何能怫郁筑长城!”
一望是茫茫无际的草原,从抬黄的冬季中透出一点新绿,逐渐弥漫成满眼的青绿。
汉军已经全力奔驰了一天一夜,此时正在小河边下马驻息,以备更好的在将来袭击敌人。
柳裔牵着马,含笑的看着它边走边吃着草,在心中吟诵着这首诗,苍茫悲慨。
“汉成,”卫青含笑过来,这些天他一直在观察着柳裔这个人,“天气阴了,你看我们还有多久才能赶到匈奴人的王廷?”
汉成是柳裔为自己取的字。在汉朝时代,人们多半是有一个字的,好比卫青,字仲卿。
“快的话七八天,慢的话,大约要半个月。当然,”柳裔回过头,好笑道,“如果没有迷路的话”。
他又记起那位未曾谋面,但如雷贯耳的飞将军李广。据历史上记载,这位老将军一生数次在这片广袤的匈奴土地上迷路,最后的错失封侯,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呵呵,”卫青似乎也想到了一些,大笑道,“这次我们可不会,我是专门请了一位长期在匈奴走动的汉人作向导的。”
“柳大哥,”申虎走过来,“我们什么时候启程继续走?”他看见了卫青,淡淡行礼道,“卫将军好。”
“不客气。”卫青笑道,“再让人马休息一下吧。”
“可是,秦七说,现在草原上的草水分太多,如果让马吃的太饱,一会儿全力奔跑的时候会涨坏肚子的。”
秦七是丘泽骑中负责看护马匹的小兵。
卫青的面容慢慢淡下来,“没关系,我有分寸。”不待申虎回话,自嘲一笑,“我也是骑奴出身,焉能不知?”
柳裔暗暗瞪了申虎一眼,这小子,难道和弄潮在一起太久,沾染了弄潮的性子?明明小时候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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