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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梅花林(2)
乍然见到前方水气中隐约有个人影,似乎背对着她,只看见青蓝的衣衫和披散的长发,在微风中轻轻舞动。她吃了一惊,愣愣地看着,忘了脚上的疼痛,他……他是谁?是他……是他吗?眼泪莫明地涌了出来,杜蘅抱着自己的腿,突然有想大哭的冲动。
“你哭什么?”那声音忽地冷了。
“没什么,有点疼。”杜蘅闷声道,抚着脚揉了几下,又道:“我想起……我相公……”
“你相公是谁?”
“嗯……是秦书,他待我挺好。喜欢我陪他玩。还说下雪了,就跟我去堆雪人打雪仗。”
他沉默了一会,突然低声叫道:“起来赶紧走。沿着你的右手边不要转弯,闭上眼睛冲出去,快!”
杜蘅被他紧张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向右手边冲去。突然脚下一空,她连滚带爬地摔下山谷,幸好积雪较厚,她摔得不重,站起来一瞧,自己已经出了梅花林。对面山峰上的那棵老树就在眼前。
原来这片山谷就是牧马场与衣轩的分界地,难怪小鱼儿宁愿趴在树上看,也不敢走进那梅林里去。
杜蘅不敢再多停留,飞快地穿过牧马场进了东门。雪渐渐大了,回了织造坊,封三娘和宁从没有回来过,她暗暗地舒了一口气,连忙回房里换了衣服,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那朦胧中看不清的人影到底是谁呢?难道是靳天择本人吗?如果不是,还能有谁可以直呼景忪的名字?知道封三娘?谁能在衣轩里如此轻松自如?
她有些庆幸自己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蒙混过去。只是可惜,并没有看清靳天择长什么样子。
杜蘅窝在床上暖了暖身体,正要起身往议事厅去,突然听到一阵锣鼓声惊天而起,一个声音大道:“景管家有令,所有的人到议事厅集合!”
那声音叫得又快又急,仿佛出了天大的事。杜蘅连忙穿好衣物,快步往议事厅去。走到门口时,就见大院里黑鸦鸦地站了一大群人,景忪、应准、庄颜立在廊沿下,脸色比雪还白。
杜蘅吃了一惊,赶紧走到封三娘跟前低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不许出声!”景忪厉声喝道,大家都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剑天阁四房的人,站在东面,中间是衣轩的人,西面是云居的人。庄颜看了看底下的人,缓缓道:“刚才有谁去了观云亭?”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出来应声。
“没有人承认是吧?那好,一个一个地说,午饭后,你们都去了哪儿?除了在议事厅吃酒的,但凡离开过一刻的人,都必须说。”庄颜的脸色越发地冷淡。
“你!”景忪指着最前面的一个青衣小厮道:“从你开始。”
“小的……给外事处的人送饭,还去了云天楼,方才就是和云天楼里的弟兄们一起回来的。他们可以作证。”
景忪抬眼去瞧那外事处的秦钟管事,他连忙上前道:“小的在议事厅里喝酒呢,这事问王胜便知。”
王胜立刻上前来说道:“回景管家,四儿说得没错,他给我兄弟送饭来的,一直吃酒,才回。”
景忪冷冷道:“那你们外事处的人先回。派人把守各个出口,不许放一个人出去!秦钟,管好你手底下的人,懂吗?”
秦钟应了一声,带着他的人快步走了。
庄颜的眼光扫过来,冷冷道:“但凡不在议事厅的人,都站到一旁来。”
杜蘅深吸了一口气,转眼去看封三娘,她只轻轻地摇了摇头,杜蘅默默地走到另一旁的空地上,不一会便见玉娘也过来站定。空地上立时站了有十来个人,大家都惶恐不安,心情惴惴。
庄颜没有动,只说道:“应准,你去问。”
“他们是景忪的人,我不问。”应准没动。
庄颜愣了愣,转过头去瞧,似有一丝怒色,却没有发作。
景忪低眼看着自己的手指,笑道:“分得还清楚啊。行,我去问。不过若是问不出什么来,可别怪我。”
他慢慢地踱步走去,在众人面前缓缓地走过,挨个地打量。走到杜蘅面前时,他停下了,“阿蘅?你刚才也不在议事厅?”
“是。奴婢午时吃得……太多,想出去走走,后来不知不觉就到了牧马场,还……见到了小鱼儿,和他聊了几句,就回了织造坊歇息。”这个回答似乎滴水不漏,没有什么问题。
景忪没再停留,走到玉娘跟前问道:“那你呢?”
玉娘道:“奴婢回了大厨房,一直干活儿呢。”
景忪似有若无地“嗯”了一声,又挨个儿问了几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去处,就是没有人说他去了观云亭。如此十几个人很快就问完了,景忪回到廊沿下,无奈地对着庄颜摆了摆手。庄颜的脸色忽地冷了。
第六章 梅花林(3)
“应准!”
应准抬手指了指杜蘅与玉娘,冷冷道:“她们两个,再问。”
景忪皱了皱眉,“你怎么不去问?”
“她们是你剑天阁的人,我不管。”这话说得硬梆梆的。
景忪扁了扁嘴,“我问不出。你去。”
庄颜一言不发看向应准,目光里平淡至极,却隐隐有不安的因素。应准沉默着走下台阶,直直地走到杜蘅面前,平静地看着她,问道:“你撒谎了,说你刚才去了哪里?”
杜蘅吓得一哆嗦,连忙跪了下来,“奴婢……奴婢真的只去了牧马场,回来的时候,还不小心摔了一跤,所以回织造坊换了衣裳,然后……就来了这儿了。”
应准淡淡地哼了一声,又道:“从牧马场到织造坊,有谁可以证明?”
天气那么冷,杜蘅却感觉背上冒出汗来,“这……的确没有人可以证明。可是……可是奴婢真的没有去过观云亭啊!”
应准意外地没有追问,而是走到玉娘跟前,他还未说话,玉娘便讨好地笑道:“应管家,奴婢可真的是一直在大厨房干活儿,别说观云亭,就连这大厨房前后左右的地儿我也没咋去。再说,奴婢也不认得路啊!”
应准道:“不认得路?”他的眼光在她脸上转了转,最后停留在她罗裙的下摆,“你说……你一直在厨房里干活儿?当真大门也没出?”
玉娘下意识地缩了缩脚,呐呐道:“是。奴婢……奴婢中途去给北苑客房送过饭。”
“你不是说,你不认得路吗?”应准目光灼灼。
“这……奴婢只听碧云说了怎么走,就找去了。”玉娘目光闪烁,似乎有些底气不足。
“碧云!”
人群里立刻出来一个穿绿衣的小丫头,杜蘅抬头一瞧,竟是那厨房里的烧火丫头,曾和她讨要过荷包的。
碧云战战兢兢地走上前来,立刻跪倒哭道:“奴婢该死,本来秦管事是打发奴婢去送饭,只因奴婢……的表哥来瞧我,所以才求玉娘姐姐替我送。她不认得路的,是我跟她说的。”
“那你又去了哪儿?”
“我和表哥,在议事厅里吃酒呢。”
应准眯了眯眼,回头看着玉娘道:“今儿午后几时开始下雪,你记得吗?”
“这……奴婢记不清了,可能未时吧。”玉娘努力地想着,仿佛真有点糊涂。
“你几时去送饭?”
“……午时?”
“哦?送饭的途中,可有看到什么?听到什么?”
“没有啊!”
“是吗?”应准好象不想再追问,冷冷的目光瞬间如刀子一般锋利,出手快如闪电,直往她双目插去。众人惊呼出声,却见玉娘似乎早有防备,矮身一闪,竟然溜到杜蘅的身后,一把扣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挡在身前。
“住手!再动我杀了她!”声音低沉喑哑,已经完全不是玉娘!
变故突生,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退到墙角,惊叫出声。大院内除了玉娘与杜蘅,就只有应准。景忪与庄颜站在廊沿下,连衣角都没有动一下。庄颜冷冷叫道:“所有人从东侧门出去,回自己的院子,不许出来!”
众人飞快地散了,杜蘅大吃一惊,无奈喉咙被扣住,竟发不出半点声音,她只能睁大双眼,惊恐地望着眼前的人,充满了哀求的意味。
“哼!”应准似乎没听见玉娘说了什么,欺身上前挥掌再击,却听见庄颜喝道:“住手!”
她快步下了廊沿,冲到应准跟前,急促道:“切勿妄动!招影使,你想怎样?抓住一个下人来威胁我们?”
招影使哈哈大笑,脸几近变了形,完全是个男人的声音,“庄颜,想不到你我第一次见面,竟如此有趣。上次我晕倒了,只听见你的声音,就一直在想,大名鼎鼎的庄颜,到底长什么模样,今日一见,果真传言不假。应准景忪,就算英雄无敌,也要听从于你!难怪江湖上说,流云山庄如今是女人当家!”
庄颜神色未变,冷声道:“废话连篇!我问你抓住她干什么?”
招影使干笑两声,又道:“不过是顺手罢了,有个人挡着,应准你武功再好,也要有点顾忌。”
“笑话!”应准冷笑道:“我要杀你,易如反掌!有她没她都一样!”
招影使不为所动,仍然死死地扣住杜蘅,嘿嘿笑道:“那不如来试试,反正我也逃不出去,杀几个流云山庄的人就当黄泉路上跟我作个伴儿!”
这句话说完,他忽然将杜蘅凌空抛起,似乎一掌就要将她击毙,却突然掌风一转,朝庄颜胸前抓来。应准动也没动,只在他的手掌就要碰到庄颜的刹那,直拍他的头顶。他旋身一转,抢路往右飞奔,转眼跃出院墙之外。
庄颜见状大叫:“景忪!”
“怎么又是我?赵志刚呢?”
庄颜冷淡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怒色,景忪叹了一口气,“真是命不好,我去。”说完,他飞身掠去,瞬间消失在院墙之外,身形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第六章 梅花林(4)
杜蘅看呆了,应准的稳、准、狠,庄颜的细、智、静,景忪的轻、绝、快,无一不令人惊叹。难怪流云山庄的敌人都进得来出不去!
杜蘅跌在地上,还没有回过神来。庄颜蹲下身来细细地盯着她,“你没事吧?”
她的声音很轻,却没有半分感情。
“没……没事。”杜蘅轻微抽泣,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就是……疼……”
“没事就起来。我还有话问你。”庄颜看着她脖子上发红的指痕,依旧冷淡。
杜蘅挣扎着站起身来,低着头不敢看她。
“现在你该说实话了?你进来的时候,和玉娘相熟,她曾经跟你说过什么?”应准的声音响起。
“她……她没说什么……我真的记不清了。”杜蘅含糊着。
“记不清了?好象你跟她关系不错啊,只可惜刚才她抓住你来当挡箭牌,难道你就不恨她?”
“我……我没有……我只是吓到了。其实她对我也挺好的,给我吃的,还帮我不少……”杜蘅又抽泣起来。
应准皱起眉头,正欲再追问,却听庄颜道:“我看你是吓到了,下去吧。”
杜蘅连忙施了一礼,默默地往外走。只听应准道:“你怎么不问了?这女人肯定有问题!”
“你问得出吗?如果她要说,怎么都会说。若她不肯说,你必定问不出。”庄颜若有所思地看着杜蘅的背影,“我对她越来越有兴趣了。如果她真是引魂招的人,那宗主这次下了一招怎样的棋,我们都无法猜得出。也许……”
“也许应该去问庄主……”
两个人突然陷入了沉思,似乎有点拿不定主意。过了半晌,方听应准低声道:“刚才那招影使来抓你,你为何不躲?”
“我为何要躲?我知道他抓不着我。”庄颜看了他一眼,突然转过头就走,“我回去了。他一个人去了梅林,我不太放心。你去深井吧,一会儿景忪会去找你。”
白色的身影消失了,应准的眼光却一直没有收回。也许只有这个时候,他可以放肆不收回自己的眼光?他不会让任何人动她一根头发,可是,她却在担心,那一个人在梅林的他。
雪越下越大,应准没有动。三年前进了这流云山庄,他知道,他已经回不去了。
雪地里轻微的一声响,景忪的身影已经回到廊沿下。
“这么快?”他微有些意外。
“嗯,下雪,他跑不远,跑得越快痕迹越多。”景忪气定神闲地站在廊沿底下,身上居然没有半分雪花,一片干净,叫道:“人呢?倒茶来!”
周正立刻跑来奉茶,应准低眉道:“庄颜说让我们去深井。她先回去看一下。”
“唉。”景忪喝了一口热茶,慢悠悠地笑道:“怎么你喜欢淋雪?老实说你扮雪人的样子被她看到,估计……她也不会笑。”
应准哼了一声,大步往外走,走到门口时,身上的雪花已经消失干净。
景忪摇了摇头叹道:“人家是木头,你是块硬铁,真不知啥时候才能开窍。”
深井位于观云亭北边二十米处,已经是云居界内。景忪到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深井前有两个人把守,一见到景忪便道:“见过景管家。”
这二人短衣短刀,一看就不是普通下人。景忪微微点了点头,其中一人又道:“庄管家、应管家都到了,请。”
景忪慢慢地走到井边,抬眼看着前方的小亭笑道:“来得比我快,怎么,查案这事好象我管不了吧。”
亭中坐的正是庄颜与应准,他二人神情严肃,半晌没有答话。景忪笑道:“找到什么线索了?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