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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十少自知方才言辞过激,任栩尘言之有理,顿生一股烦闷。少顷,调整好心绪的陌十少道,“我并未细问。你去问问青戎这些情况,我们再做商量。”
“那司徒枫那边?”
“静观其变。”既有柳芊芊在手,那便莫须着急了。
任栩尘颔首,“那我便先回去了。”
言罢,任栩尘退出书房,回到自己的寝居。丫鬟白晴伺候他洗浴,又稍作歇息了大半个时辰。日夜兼程,昨儿晚上根本没有休息,一直到了现下才有时间歇会儿。
一觉醒来已是日央。
白晴伺候他洗漱时,任栩尘忽然吩咐道:“白晴,你去寻一套女子衣衫来,给暗室里的柳芊芊送去。”
“是。”白晴应声,默然退下。
任栩尘整理好衣衫后也未作停留,又是起身去找青戎。
那青戎此时怕是没什么事情,应是在训练新进的一批壮士。
行至操练场的外围,任栩尘唤来青戎问了抓住柳芊芊那日的情况。青戎简单的讲述了那日抓获柳芊芊的情况,任栩尘却是眉头微锁。
依照青戎的讲述,很难判断出柳芊芊是否将名册藏于那处镇子。反而,他倒是怀疑起这个柳芊芊的真实身份。若真是柳芊芊,莫说不会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街市中,更是不会在看到青戎后还不躲起来。此间事态尚有疑虑。
思索间,任栩尘已走到了暗室的门口,却听到陌十少质问的声音。
陌十少凝视着她,负于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阴冷道:“青戎竟违背我的话将你安置在此,你是不是很开心?”
“只要看不见你,我都很开心。”
语未毕,任栩尘已走到陌十少的身侧。他迎着她突如转来的目光,仔细的观察着牢中人。良久,对十少言道:“是我叫青戎带她到这里,也是我叫白晴给她换了一套衣服。”
“谢公子。”诗沫雅礼貌谢过,心中感恩任栩尘没再让她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倒是可以忍受,大不了饿死。可若是无衣遮体,岂不是一世清名尽毁一旦。
诗沫雅对任栩尘的礼貌相向激怒了一旁的陌十少,惹得他口不择言道:“果真饥不择食,在我的面前就开始勾引别的男人了吗?”
“少仕。”任栩尘微微带拦。他对十少的偏激自是见怪不怪,只是这话说的未免也太难听了些。
“少仕?”诗沫雅忘了任栩尘一眼,又瞧着陌十少,“陌少仕?今日我总算得知你的真名了。日后可不要改名换姓,亦不要换了这张脸,否则我怎的去找你?”
这几日与她的周旋,陌十少自然心知日后她来找他不会是为了叙旧,冷声道:“柳芊芊,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给过我敬酒吗?我吃的一直不是罚酒吗?惺惺作态。”
陌十少被气得发抖,一怒之下起掌欲杀之。
“你不杀我便不是陌十少。”
伶牙俐齿,这显然不是柳芊芊。
任栩尘作为一个旁观者,很快看出了端倪,抬手阻止陌十少误杀性命。是以,道:“十少,留下她对我们还有些用处。你若怒极杀之,正好遂了司徒枫的意。”
任栩尘此番一说,陌十少收回掌力,甩袖离去。
见那陌十少离开,诗沫雅直朝任栩尘翻白眼,“真是谢谢公子方才的救命之恩。”
虽是言之感谢,却丝毫没有感谢之意。任栩尘心知她这是在怪他,她一心寻死,却被他阻止,岂有不怪的道理。这更加让他确信,此人不是柳芊芊。即问道:“你是谁?与柳芊芊是什么关系?”
诗沫雅顿觉轻松,就连凝结的血液都恢复正常循环,负气道:“终于来一个说人话的正常人了。”
“如此说来,你果真不是柳芊芊。”
听任栩尘如此问,诗沫雅好奇的反问一句,道:“我与柳芊芊真就这么像?”
任栩尘又凝神打量她一番,柔声道:“仔细看来,她比你多了一份温婉,你比她多了一份灵气。”
这种几率,去买彩票,绝对是头奖的获得者。诗沫雅定了定思绪,道:“既然你知道我并非柳芊芊,能否放我出去?日后我定然会感激你今时今日的救命之恩。”
任栩尘未做思索,直接告知她,“我虽知道你不是柳芊芊,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你与柳芊芊不是一道人。”薄凉的声音打消掉诗沫雅刚萌生出来的希冀。他又道:“姑娘,你还是说实话比较好。这样,十少也能放过你。”
不提那人还好,一说起那人,诗沫雅的火气噌得一下就窜上来了,语无伦次道:“不放过我拉倒。反正这个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我也没兴趣呆下去。早死早超生,说不定还能回家。”
死了能回家?这话怎么说。莫不是这姑娘在装疯卖傻?
“看什么看,我没有装疯卖傻,我说得实话。他陌十少有本事就自己找去,没本事做什么把我困在这破地方。挖地三尺,挖他妹啊。要么就别留我活口,否则日后我若有了本事,定然双倍奉还他如今加诸于我身上的j□j和苦楚,绝不手软。”
任栩尘唇边浮着一丝笑,道:“我倒是能信你的话,只是你有那本事逃得出去吗?”
诗沫雅只觉血液再度凝结,此人竟如此瞧不起她,愤怒。因此,她瞅着他,凉声道:“这位先生,我瞧你一身白衣清煦,以为你是知情晓理的人,便称你几声公子。未成想,你与那陌十少也未有多大区别。我倒是谢了你今日的施舍之恩,不过,你若也是不分青红皂白,那么请你也尽早消失在我的面前。”
“我也未曾污蔑你。只是问了你一句与柳芊芊的关系。”任栩尘如此说,却是想:这姑娘的火气到不小。
“你既是知道我并非柳芊芊,定然是想通了其中的细节。既是如此,难道柳芊芊会傻到让与她有关系的人贸然出现在集市之中?即便如此,她也不会让她的人用她这张脸。话说回来,难道你不觉得柳芊芊是拿我给她顶罪吗?”
言之有理。
任栩尘炯炯望着她,心下赞赏这姑娘的聪颖,温声言道:“你说的亦不是没有道理。只是依我对柳芊芊的了解,她不是一个会找待罪羔羊的人。”
诗沫雅冷笑一声,道:“魅惑陌十少,伺机行动,偷走名册。这样的女人,你怎么有把握说了解?依我猜测,怕是她与陌十少的相遇也是有人算计好了的。”
“姑娘,你实在是太过聪明。为何从不与十少说这些?或许听了这些,他会信你的。”
诗沫雅在牢狱中寻了处舒服的地方坐下,无悲无喜道:“陌十少没有你的沉静,那个女人给他的伤害太深,以致看到我就莫名的激动,就算我一五一十全部分析给他听,他也未必会听信。甚至还会认为我又想着法子在骗他算计他。那我还吃饱撑着给他解释啊。”
“你在这里的几日时间受了不少委屈,难怪对十少有些许恨意。”任栩尘自袖口取出一粒解药,递给诗沫雅,“这是解药,你服了它,便不会再受那窒息的痛楚。”
拿了解药的诗沫雅又坐回原地,将那解药拿在手中一番把玩,放入口中咽下肚,道:“这里的解药毒药都长一个样子,跟我家那里的麦丽素一样,就是没它好吃。”
“也难为你这般轻松的心境。只是你也知晓,十少不会信你的真实身份,恐怕你还是要多受几日委屈。”
听及此,诗沫雅抬首,第一次认真的看他。俊逸的容颜,温润如水,细腻如风,声音犹如谭溪一般清凉平静,倒是很吸引人。
“你们这个年代不是有易容术之说?那柳芊芊是不是使了易容术,所以你们一直找不到她?”
“姑娘言之有理,在下会暗自留意的。”任栩尘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可能,怕是十少也没有想到这种可能性,顿时心下又对她起了几分欣赏之意。是以,温润似水道:“姑娘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的,在下能为你做到的,定然竭力去做。”
“别让我再见到那陌十少即可。”
“在下只能说,尽量。”任栩尘暗自调笑,这女子对十少的恨也太过些,不知是不是十少对她做了些什么。他微微颔首,含笑道:“那在下先行离开了。”
“对了,我问你一句。”诗沫雅想到一个问题,激动的站起身来,“这是哪个朝代?”
虽不解女子为何会问这般无聊的问题,却是照实回答与她,“轩辕一百零六年。”
“轩辕一百零六年?”诗沫雅一声冷笑。
轩辕一百零六年!
虽是明知自己回不去,但若是活在历史上有的朝代,她至少还能给自己一点希冀。而如今,活在这个莫名其妙、从未听说过的朝代,她连个希冀都没有办法给自己。
是她不该去看那个知心好友吗?是她不该在穿越之后还拥有记忆吗?还是她不该长了一张与柳芊芊一模一样的脸?亦或者,是她不该问这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觉得自己是可怜之人,却不知自己哪里有可恨之处。
“姑娘,你怎么了?”任栩尘本欲离开,却见女子瞬间苍白,而她明明是服了解药的,怎会面色苍白呢。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诗沫雅受不了这样的事实,脑中一片混乱,眼睛渐渐模糊。心里算不得澄澈,却是哀凉极致。因悲伤已久,今次又得了这么个消息,诗沫雅郁结突起,脑袋有些蒙,摇摇欲坠的走到任栩尘的面前,迷茫的看着他,声音有些颤抖,“我诗沫雅的余生又该寄哪里?”
语毕,诗沫雅遽然倒地。
任栩尘未及反应,只记下了她说话时的眼神,那应是绝望。
ˇ小舟从此逝 (二)ˇ 最新更新:20140117 13:16:39
作者有话要说:对联渣渣,请亲们不要考究。特别欢迎亲们砸对联过来,我虚心求教。已过正午,阳光却烈如焰火,而此时的青城难得的热闹非凡。不远处鼓声累累,一方八抬大轿路经客栈,柳芊芊从窗口望过去,心中暗自思量。
听得店小二说,这是京都新选出来的花魁,来青城夙兴楼为花姬。传闻说,吟碧姑娘红颜绝色,倾国倾城,难有人能与之对比。重要的是,今晚上是吟碧第一次接待客人,将以价高者得的方式决定。
传闻如此,百姓们自然好奇无比,各个都出来观望。只可惜,八抬大轿四周都有纱幔遮挡,众人只能瞧见她漂亮的轮廓,而无缘她的容颜。
柳芊芊思量许久,终是换了样貌,一探究竟去了。
酉时。夙兴楼。
“吟碧姑娘,你准备好了没有?大家伙儿可都等着你呢。”老鸨尖锐油腻的声音骤然升起,提醒吟碧的时间到了,该出场了。
吟碧暗自叹息,却道:“我知道了,嬷嬷。你不要再催了,我这就出去了。”
小小正为她插入绿雪含芳簪,望着铜镜里她天姿绝色的面庞和近乎破釜沉舟的决心,满眼疼惜。
吟碧扶着她的纤手,予以慰藉。
这条路那个人给她安排的,也是她自己选择的,但她还是想赌一赌。若是她赢了,从此她便获得了自由,再也不必替另一个人的活着。若是她输了,她任命。
未几,吟碧在旁的丫鬟的带领下徐徐走向集聚一堂的外厅。
虽未到达台上,却能清晰见到所有来人。当中,看起来有不失财气的,有不失俊容的,但大多只是来瞧热闹的。而这当中,吟碧一眼望过去,愣是没瞧中任何一位。
“各位客官,我们家吟碧丫头可是万里挑一,是妈妈我千挑万选出来的。今儿晚上是吟碧丫头第一次招呼你们,各位可不要错失良机啊。”
老鸨这声音果真犹如莺燕娇腻。只是传入吟碧的耳边,便似谄媚惑骨,难听至极。
瞧见吟碧已轻许盈盈的走过来,老鸨笑得更加欢心了,道:“我们的吟碧丫头可不是出来了吗?各位瞧着可觉得是世间无双?现今儿,吟碧丫头的未来可就全在你们手中,全凭你们做主了。”
吟碧于台前立身,巧笑嫣然,“各位公子可权衡好了,别做错了决定,可没有回头的机会。”
吟碧的声音妙曼悦耳,此话又存有歧义。诸多男人听来只当是吟碧吸引他们投注的一种手段,欲迎还拒。这倒更加让他们添了几分兴致,轰然而抢。
老鸨妈妈看到此情此景自然是心花怒放,众人千金一掷为红颜,真正赚到了的,可是她。
嘈杂纷纷,叫喊声一道接着一道,最后竟是被一位众人不曾在此镇子见过的年轻男子竞了下来。这男子最后那声竞价,简直吓死了一屋子的人。吟碧,一个风尘女子罢了,竟惹得他喊出五百万俩的天文数字来,真不知是不是疯了。
吟碧细细的打量了那男子,风度翩翩,眉眼似桃,像是一个多情种子。但到底也是一位佳公子,即便在他家当个妾室,也是可以接受的。而若是些歪瓜裂枣的男人,即便是去做正妻,也是叫她难以忍受的。
只可惜,这场赌局,还未开始她便输了。
竞价结束,剩下的,自然是吟碧与那公子的二人时间。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吟碧的厢房,却是没人注意角落里一直默默注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