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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完誓,付丞站起来,微笑着问慎芮:“慎掌柜可放心了?”
慎芮笑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这本‘会计秘笈’就此交给付公子。这场交易中,我的责任就算尽到位了。以后,我能否平静在平域生活,就仰赖于付公子了。请记住:不被任何人打扰,包括付公子您。”
付丞一愣,随后苦笑,“我是洪水猛兽不成?”
“付公子说笑了。”
付丞接过书,翻了第一页没看懂,心想回去慢慢翻,料她不敢糊弄自己。然后冲着院子里的随从打个手势,让他们把带来的一个箱子搬进了正堂。打开后,满满一箱黄金,金灿灿地晃人眼睛。胡伯惊得深吸一口气,紧张地看向慎芮。
“敢问这是什么报酬?”慎芮眼都不眨。
“自然是学资啊。你先前教的漕运财务管理,现在又给了这本《会计秘笈》,对我付家帮助极大。给你一些资财是应当的。”
“学费的话,就请收回吧。我把父辈传下来的《会计秘笈》给你,只是为了换取你对弓家的帮助。不负责教会你。你能从中学到多少,是你自个的事。”
慎芮的圆脸上,惯常的笑容收了起来,眼神中的镇静和冷漠让付丞有些恍神。他听懂了她的意思。
慎芮根本就不相信付丞能保住弓家,更不相信他的誓言。
前边的‘交易’能够顺利完成,是因为付丞保证她本人的平静生活很容易,所以她才尽心帮助付家规范漕运。后边的一件,不过是给付丞一个面子而已。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聪慧、坚韧、大气、独立,一种不同于这个世上任何一个女人的独特气质,让所有见过她的人都无法忽视。
付丞明白弓楠为什么这么在乎她了。这样一个智谋品性堪与男人比肩的女人站在自己身边,那将是多么醉心的事。不过,弓楠无论是外貌还是才干、品格,都堪称完美,却仍然没能留住她,那自己……
他的心思在一瞬间转了无数个弯弯后,笑着说道:“不算作学资,算是买你秘笈的报酬吧。我是实心实意地想感谢你,没有其他的意思。除非是你心甘情愿,否则再不敢麻烦于你。”
慎芮见他说得真诚,便对胡伯说道:“那就收下十锭吧。这个数比较合适。”
胡伯于是去捡了十锭金子放到桌子上,又给付公子倒了一杯茶,自己仍肃立到慎芮身后。
付丞无奈地笑笑,对慎芮的固执全然无招。普通商户的会计制度粗陋一些或者精密一些,关系不大;付家已然是庞大的商业帝国了,会计制度就是攸关生存发展的大事了。他不可能也不敢‘强迫’慎芮涉足付家的帐房腹地。
到此时,付丞心里还是存在侥幸的,毕竟慎芮前边设计的漕运制度是那么的浅显易懂,又精妙绝伦。那这本秘笈应该也不会太难。但他告辞回家后,和自己的帐房们研究了一晚上,愣是没搞懂这本秘笈的精要。
的确,每个字都认识。可里边的暗语(术语),原理,计算,连带着书中举的例子,在座的人愣是没有一个人敢说读得懂。熬了一夜的付丞,彻底被慎芮打败了。他揉着眉心,无力地让大家回去休息,自己则继续想着这件诡异的事。
在漕运财务设计中,复式记账法和核算方式等,能让付丞等人学会的已经讲清楚了。这本《秘笈》里,更多的涉及到了高级管理人员如何进行财务管理和资本运营上,就算是后世的人,没有相关的专业知识也看不懂。何况是知识断层较多的付丞他们。
天色大亮后,付丞没有骑马,一个人踱到了慎芮的烤鸡铺子前,看着胡伯和伙计招呼着买鸡的人。显然,她的生意还不错。在一个时辰内,胡伯与伙计愣是没有休息过。
看着那么诱人的烤鸡,即便吃了早饭,付丞还是觉得唾液分泌过旺,于是走到柜台前,对胡伯说道:“给我也来一只。”
“哎呦,付公子?您要不要进来吃?”胡伯打开柜台旁的门板,把付丞让进来,亲自给他拿了一只鸡,又给他倒上茶水,笑着让他自便。
付丞也不为意,真的坐在烤鸡中间,看着忙碌的伙计和胡伯,吃起烤鸡来。慎芮做的烤鸡确实很好吃,黄澄澄的,皮焦肉嫩,鲜香入味,即不柴又不渣,嚼劲刚刚好。可见她对鸡龄的选择很严格。她骨子里必定是个精益求精的人。
吃着肉喝着茶,他竟然吃完了一整只鸡。这是在吃饱早饭不久的情况下。吃完后,他不说付账,也不说走,就坐在屋子中央东张西望。他也不嫌自己碍事。
胡伯大致猜得出他想干什么。昨天慎芮已经说清楚了,不希望再被付丞打扰。结果第二天又上门了。大概,付丞自己也不太好意思吧。
铺子里挂着的烤鸡卖完后,一个伙计推开后门,扛着一架烤鸡进铺面。付丞扭头透过后门缝往后院瞧,看见慎芮在院子里正捏一个陶罐。他腾地站起来,一下推开后门进去,走到慎芮身边看。陶罐已经成型,底座是个飞天美女的形象。
“你捏了泥巴,又去做烤鸡?”付丞一副惊讶的语气,蹲下身看着慎芮做陶罐。
“我不做烤鸡,都是伙计们在做。”慎芮淡淡瞟了一眼付丞,没有起身行礼。
院子里还有几个已经做好等着烧制的陶塑,均造型独特。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手艺。为什么做烤鸡卖,而不是卖你的陶塑?”付丞摸摸每件作品,恨不得立刻就收藏到自己书房里去。
慎芮专心做着自己的活,像没听到他说话似的,连眼皮都不翻一下。在旁边,弓祺忙碌地玩着自己的泥巴,听到付丞说话,抓起自己的‘作品’,递到付丞面前,说了一句“给!”。付丞笑着摆摆手,不想接过来。弓祺固执地托着泥坨坨,就是要给他。
“乖儿子,你捏了个小兔子啊?真可爱。”慎芮笑着亲亲弓祺的泥巴脸蛋,半搂了他一下。弓祺高兴了,笑哈哈地继续去捏自己的‘小兔子’。
付丞活到三十岁,还是第一次看到亲子中这种亲昵、自然、温馨的画面呢。他的脸上不自觉地发了烧。他的母亲是妾室,他自小又养在嫡母身边,从没体验过这种亲昵。他的儿子女儿们按照惯例也都是养在妻子的身边。妻子是个标准的贤妻良母,起码在他面前是,克制而恭谨。
慎芮母子的这种相处方式让他极不自在。不是不喜欢,说不出的一种窘迫让他手足无措起来。好像他呆在这个院里,亵渎,妨碍了她们母子似的。
胡婶从厨房里出来,解决了他的尴尬。“付公子,”她有些拘谨地行了礼后,不知该怎么做。慎芮没有吩咐她看座倒茶,她就不知道以什么态度对待付丞。
付丞心里很感激胡婶及时出来解围,松了一口气,说道:“你是胡婶?我想看看慎掌柜烧制好的陶塑,请你带我去看看吧。”用词虽客气,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
“这——”胡婶犹豫地看向慎芮,见她没做反对的表示,便打开了厢房的门。
慎芮在平域发现有瓷土后,烧陶的同时也做了一些瓷器,当然,一样属上乘精品。付丞进了屋子后,看着架子上的精美陶瓷,爱不释手,件件都赏玩很久,久久不忍离开。
弓家家变
“你做的那些陶塑、瓷器,可转让?”
“不转让。”
付丞明知是这个答案,心里还是失望了一下,“哎,可惜了。既然做出来了,让更多的人都能欣赏到,不好吗?”
“我自己欣赏就行了。”
“没见过你这么固执的。我下重金,请你做一件贺寿的吉礼,可愿意?”
“不愿意。”
付丞长长地叹口气,站起身在院子里踱起步来。守着一个宝藏却挖掘不出来,而且还不属于自己。这感觉真是不爽。
付丞隔断时间就来烤鸡铺子一次,每次来都站在陶瓷前欣赏半天。看完就走,一般不和慎芮多话,反正说了也是白说。
进入深秋的一天,一个贵妇人忽然亲自登门,拉着慎芮的手好一阵打量。完了,说道:“没想到妹妹如此风姿宜人,怪不得夫君常常来看望你。”
“敢问夫人如何称呼?”慎芮莫名其妙。她不相信付丞做得出这种事,竟然破坏两人之间的约定,让夫人上门‘打扰’自己。
“呵呵~妹妹肯定猜出我是谁了。以后喊我姐姐吧。如果你愿意入付家的门,我把你当亲妹妹待,给你如夫人的身份。如果夫君想让你涉足外事帐房,我不让你有后顾之忧;如果你想在内宅做事,我把中馈拱手交付。就算是你的儿子,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入付家族谱。你看——如何?”付夫人和付丞很有夫妻相,都长了一副坦诚的样子。不过,她没有付丞身上的自负,一副谦恭的表情。
慎芮微微喘口气,把怒火压下去,对她笑笑,“付夫人,我曾是弓楠的女人,您大概知道这一点吧?我喜欢弓楠,很喜欢。但他是有妇之夫,所以我才离开他的。不管封氏如何,她毕竟是正妻,我抢了弓楠的宠爱,对她是不公平的。咱们都是女人,我能理解她的做法和感受。付夫人宽容大度,当然不是封氏能比的,但您身为女人,真的不在乎丈夫身边有别的女人吗?”
付夫人没想到慎芮这么回答,窘迫得脸皮直抖。慎芮那么自然地说‘喜欢’弓楠,这话是如此羞人;还直指要害,问自己在不在乎。能不在乎吗?自己又不是木头人。
“慎掌柜真是……让我怎么说好呢。你于付家的生意上能起重大作用,夫君和我都希望你能不吝赐教。可慎掌柜?夫君很是愁烦。我做妻子的,自然得为他分忧。”
“付夫人,您的胸怀真是宽厚。冒昧问一句,付公子知道您来找我吗?”
付夫人的眼神闪了一下,稍微迟疑了一会,说道:“夫君……不知道我来。我是见他常常对着你给的《会计秘笈》苦思,心中担心,才自作主张来找你的。我想,让你先了解我,进而了解付家内宅,方便你做出决定。现今,公公婆婆都在,但家事都是我在管理。虽资质驽钝,家中诸事倒还在条理之中。我相信,你肯定比我会管家。”
慎芮盯着付夫人的眼睛看了一会,直到她别扭地扭开头去,脸上现出红晕来,慎芮才笑笑,说道:“付夫人,我送你件礼物吧。”说完,起身亲自去拿。
慎芮离开正堂后,付夫人大大松了一口气。亲王都见过的人,在慎芮的注视下,竟然生生出了一身汗。出身世家的付夫人从没这么窘迫过。哪个女人不是低眉顺眼,恭顺含蓄?这么一个咄咄逼人、气势强劲的女人是从哪蹦出来的?她真进了付家,还会有自己说话的份吗?
慎芮不等付夫人思考完,用盘子托了一套陶瓷小人过来。人物造型憨态可掬,惟妙惟肖,讲述了一个‘怀璧其罪’的故事。
当时,慎芮被付丞以弓家安危相逼,心底生怒,便按照‘怀璧其罪’的故事做了这么一组有动作的小瓷人。谢天谢地,天策国没听说过,但春秋战国前后的历史是一样的。大家都知道孔子同时代的人物。
付夫人拿了那套礼物回去后,付丞很长时间都没有再来。
弓祺三岁的生辰过去两个多月的时候,付丞带了一个小孩子玩的木马上门,逗着弓祺玩了一会。然后略微有些不自然地对慎芮说道:“上次,我的夫人来找你,不是我的意思。”
慎芮看看他的表情,没兴趣知道他是不是在撒谎,便没有接话。
“弓家的淡烟青雾茶的制作秘方,外泄了。”
“外泄就外泄呗。听说那个茶是原料与众不同,不在于制作上。”慎芮对茶叶没有研究,所以不知道这个问题有多严重。
“你是这么看的?弓家可不这么看。”付丞纳闷地看向慎芮,心想她不是关心弓楠吗?这么看,不像啊。
“付公子给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慎芮眨眨眼,一脸懵懂。
“不止秘方外泄,弓家今年的春茶忽然遭了天灾,恐怕无法完成贡茶的任务了。弓家的皇商资格面临被取消的可能。”
“取消就取消呗。弓家以前不是皇商的时候,不是挺好的吗?”
“嗬——!真是妇人之见!”付丞终于见到了慎芮愚蠢的方面,心里霎时像春风拂过一样舒坦。“做皇商之前,弓家在茶叶生意中占了半壁江山;做了皇商后,就是泰半江山了;若丢掉皇商资格,弓家能不能继续做茶商都是个问题。天下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性,谁还会与一个倒霉的人家做生意?”
“听说过‘东山再起’这个词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弓家有钱又有人,想翻身很容易吧?再说,他们的茶叶生意从产到销是一条龙,不至于这么不堪一击。”慎芮看不得付丞脸上的幸灾乐祸,极力为弓家辩护,其实内心里觉得跟自己没关系。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