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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必须亲自跟陆皑对话。
他接近那被折磨得很惨的男人,蹲下来。
有几个意警想来阻止他,结果只向前走了数步,没继续了。
陆皑抬起眼来瞧瞧他,这次在停留在他脸上比较久,然后说了「……GIL SIR…是吧?我认得你,你之前来过我的公司,问我有关哈雷的事……」
「哦哦,才前不久的事呢,想不到我们会在意大利再见…」他拍拍颈背。
怎说呢?他跟这个陆家二少爷真是非常有缘,千里迢迢来到意大利了竟然还会见面,在他知道从码头抓回来的,号称是哈雷小弟的竟然是这男人后,他也很讶异。
那证明了他之前的推理没错,自他在陆皑公司被那个小秘书摆了一道后,他更确信陆皑、辛可与哈雷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系,他们在监狱中认识,出牢后两年间还保持联络。
当时他相信只要能跟紧陆皑跟辛可的线就迟早能连去哈雷的根据点,岂料辛可突然就辞职了,没有给予任何的理由就疏远陆皑,他觉得事有可疑,之后一直擅自跟踪辛可,直到被叫来意大利。
「你的小秘书如何了呢?……说起来我也跟踪了他不少日子,他的女人…好像叫Jude吧,Jude来找我的时候我也很惊讶啊,他们的性生活有这样不美满吗?还是说辛可根本不举?他的女人问我能不能和她上床呢……」
他说到一半,男人已经瞪大了双目,彷佛突然领悟了天大秘辛。
说到最重要的一句时,男人便用仅馀的手握拳揍过来!!
「你!!你对Jude做了什么!?你对她做了什么!?你竟然去碰Jude,去碰可可的老婆!!如果你敢破坏他们的生活,我要…我要杀了你!!我要替可可…!!你给我说清楚!!」
他毫无防备地受了重重的一拳,警靴吱吱几声在地板上打滑,响亮得很。
男人即使两脚都不能动了,却彷佛无知无觉,激愤地仰起上半身,用所有能动的部位去攻击他。
手铐被拉得喀喀作响,男人像被惹怒的野兽般想向他扑来。
……哈哈,好痛…什么啊,对待小秘书就比自己的事更激动吗?连别人老婆想外遇都要管?
喂喂,他说陆皑是不是误会了些什么了?如果辛可的女人这么刚好有了小baby的话,他完全没有经手啊,因为——「你那么激动作啥?他老婆主动过来邀请我,我又没说我答应了。」
他再怎样也不会对跟踪的目标出手吧,他不会没品到抢别人的女人。
被好几个意警按压住的陆皑,听他这一句才松驰下来了,但还是狠狠瞪视他。彷佛在说,如果你敢对可可或可可的老婆动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你们想怎样也冲着我来好了!!不干可可的事!!他对这些事完全不知情,你们不要去动他!!」
哎,他说这个陆家二少爷自导自演的功力真的没人能出其右。
似乎认定他说刚刚那番话是想用辛可去威胁他作假证供了。
陈娇的侧脸被打得红了一片,索性也不站起来,就这样双手向后撑地,转头向翻译说
「你们都看见了吧?他打我,他袭警。不是我不想向他套取口供,而是他相当不愿意与警方合作。他还说,不把他转送去医院之前,他是半句关于哈雷的话也不会说的。」
事情就是这样,明白了吧?
意警在套出陆皑的口供之前,不给予他最基本的治疗跟止痛药。
同样地,陆皑也可以以此为交换条件,他们双方有的筹码不相伯仲。
再拖下去,哈雷早就逃之夭夭了。事实上,他们也没有足够证据去起诉陆皑跟HUGO。
HUGO是铁定不会自首的,陆皑的口供变成了关键。
尤其他知道,意警不把陆皑转送去医院的原因,是方便他们在密室屈打成招。
三十、不能杀的人 上
他举高了手。
电灯泡的白光从指缝间流泻。
背光的手漆黑,难以看见指骨上的粉红。
他只是想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用这只手打了人、是不是真的被困在该死的警局里……
生理盐水的管插在手背上,用很大的白胶带固定。
他用另一只手抓了抓尼龙布,看来他们真的给了他一张床。
很简陋的尼龙床,勉强够容立他,在小房间的一隅像安置难民。
他们还没愿意屈服转送他去医院,倒是有带医生过来治疗他了……
他的脚好痛,两只脚都是,其中一只比较痛。医生大概没有给他打止痛跟安眠药。
Gil sir的话起了点作用,起码他们在他流血至死前有把医生叫过来作个样子。
不管盐水的送递会不会被阻挠,他握紧拳头、又放开、再握紧。
他想要确定自己的力气恢复了没有,彷佛那只是新接上的手掌,他反覆地看。
他真的为可可而打了那刑警一拳吗……他以为、至少他希望跟阿心在一起之后,将可可在他心中建起的坚定不移、盘踞于此的房间,一点一点地搬迁出去,现在的他却没信心能搬出多少了,大概只到装箱的地步吧……毕竟,只过了一个月。
该死的,他好担心会牵连到可可跟Jude。
至于阿心,他不担心。阿心是信仰。
如果连能够逃脱的他都自愿留下来了,那男人绝对逃得掉,他根本从没怀疑过那男人的能耐,那男人永远不能被任何一个兽夹捕捉。如果说担心他,阿心绝对会生气而不是感动吧。
应该是从监视眼看到他的动作了吧。
确定他完全清醒了就有人进来盘问他了。锁起来的门喀躂一声被扭开。
如果他是一块意大利最出名的水牛芝士,刚刚就看见一只饿了好几十年的老鼠冲进来打算大快朵颐。最可惜是他即使有足球先生的腿技,现在双脚裹得像石头一样,也没办法把老鼠给踢出去。
那长得超像大力水手卜派的刑警,瞄了瞄他的双脚,然后叽叽喳喳了一大串。
…干嘛每个人都假定他听得懂意大利语?即使他娶了个意大利老婆也不是这样用的。
他将眼神移开「I have no idea what you are talking about。」
卜派离开了。他看着大开的门,又看看自己的脚。
那混蛋还真的锁也不锁一下,是知道以他这样的残废相没办法走出去吧。
过不了一分钟,卜派就拉了个中国人进来,那人穿着西装。
是律师跟翻译之流的人物,代表警方来替他录取证供,说着一口流利的国语。
在这里要求见懂广东话的人也太强人所难了。眼睛像两颗小豆子般黏在那张大饼脸上。
「先生,你好。鉴于你听不明白意大利语,所以我现在代表警方向你问一些问题,希望你可以如实作答,帮助我们加快办案进度。首先…嗯,你的身体状况还可以吗?我指的是录口供。」
「非常差。」
「咳咳,那么我们开始了。」很干脆地无视他的答案,大饼脸拿起报告板跟钢笔,煞有其事地敲了两下,向他索取了些基本资料。当他说自己叫陆皑的时候,大饼脸没出现任何惊讶的表情,让他幼稚地觉得有点不是味儿,在东南亚地区他何尝受过这种被忽视的滋味?
喂我是陆皑啊,那个陆氏国际的二少爷,LU品牌的太子耶!!
看来他干脆改名做“公主”或“阿心的老公”还比较多人认识。
终于到了刑警们最迫不及待的部份了,陆续有几人进来房间,看来房外还围了内三圈、外三圈的人潮,只等着让他转污点证人后就把HUGO推上绞首台。
大饼脸浅吸了口气,然后问「陆先生,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当天会在海港码头出现吗?你一早知道当天下午会有两个帮派的毒品交易?」
「我知道当天HUGO跟哈雷要交易,我是被哈雷带去的。」
大饼脸彷佛很自豪般看了看身后的刑警,卜派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问下去。
「亦即是说你对当天将会发生的事非常有概念了。你是那一边的人?哈雷的还是HUGO的?我想你应该很明白现在的情况,你参与毒品交易,还很有可能涉及伤人杀人及其他贩毒案件,不在牢里蹲个七八年都甭想出去了,如果你愿意转做污点证人的话……」
「等等,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他皱眉,彷佛是刚刚醒来的失忆症病人。
大饼脸显然愕然了,拨了几秒回想自己的言词。
没有啊,没问题啊说得非常清晰,这小兔崽子究竟是有那一点不懂的!?啧,低学历没脑袋空有四肢发达的香港仔,只为了虚荣而远离家乡跟着黑帮老大在意大利为非作歹,竟然连污点证人的意义也不知道吗!?「陆先生,污点证人的意思是……」
「不,我说的不懂是“参与毒品交易”这一项,我是受害者吧。你们带我回警局不是为了保护我吗?」
此言一出,对面的大饼脸哑口无言,张大嘴巴老半天只发出一个音「这…」
消化了他的话后,急急跟卜派说了点什么,两人脸上怖满疑惑。
「你知道这样混淆视听的话是没用的,如果你明白现在的状况有多糟的话,就快点从实招来…不暪你说,我们也抓住了HUGO,你身为哈雷的小弟,如果能把HUGO一举送入牢的话也算是替哈雷做了些什么吧…」
从实招来?现在是在拍古装剧吗?「是你误会了才对吧,我不是哈雷的小弟。」
而且他可以肯定这群好不容易咬着哈雷尾巴的老鼠们,不会满足于只送HUGO入狱,最好就一网打尽,把哈雷也顺便送进去作伴。有什么方法比让他的小弟倾盘而出更好不过的呢?
他没有打算拿HUGO来当祭品,一来,即使他做了这群条子也不会放过他;二来,如果HUGO真的有什么不测,HUGO的小弟们肯定会狙击阿心。他最好就什么都不说不做。
「你在说些什么啊?脑袋撞傻了吗你这小子?装傻也不是这样装的!!你别以为这样就可以脱身了,我们是在现场抓到你的,我倒要听听你那天去码头的动机!!」大饼脸的脸一时青一时红,把手上的钢笔握得吱吱作响,虽然是猜到此行绝不轻松,却没想到会被人当傻瓜般耍着玩。
「我是受害者。」
「你说什…」
「我被哈雷绑架。」
大饼脸上的表情非常精采,如果他手上有DV,一定要拍下来给阿心看。
他浅吸一口气,做了个前事不堪回首的表情,慢条斯理地说「我……嗯!!」
他没留意大饼脸转过去跟刑警们交代了些什么,突然,吱吱几声传来。
然后他就眼前一花、天旋地转!!整个人趺下了地板!!
他吃力地用手肘撑着,才没有跟地面激烈亲吻。反光的地板上映出他苍白的唇。
刚刚那几声是警靴的声音,有个混蛋突然走过来把尼龙床踢翻了!!
他像条离水的金鱼般趴在地上,拖着一双受伤的腿。吊盐水的架子差点打在他身上,他赶忙扶起来,管子却毫不留情地拉扯着他手背的伤口。脚痛、手也痛,撞到的骨头也痛,他皱紧眉头。
这还是预期中的疼痛,可以接受。他告诉自己。
卜派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双手插腰。
他不熟悉意大利人的轮廓,那应该是个非常不爽的表情。
「Do you take me for a fool?」
看来即使言语不通,这个世界还是大同的,太好了。
「我是陆氏集团的次子,他们勒索我家人要钱。我家人应该报了警,不信你可以去查纪录,genius。」
三十、不能杀的人 中
Hospital
「……陆皑说他来意大利旅游,被哈雷盯上了绑架了他,抢了他的信用卡又通知他的家人要赎金。他们一直藏匿在某个山头,陆皑大部份时间被蒙眼无从得知是什么地方。绑架他途中,哈雷还派了小弟胁迫他去买了部波子跟抢他家的表店,就是没想到他哥真的够胆报了警,为了不打草惊蛇,陆皙一开始报警是寻找失踪人口,当然以陆皑的身份,警察立即转为绑架勒索的案子在办。」
陈娇挨在咖啡机旁,吹了声口哨「唷,想不到这个大少爷还真有一套……以为被条子们抓到一定屈打成招,就是没想到他也是受害者,只是很“碰巧”借条子之手逃出生天而已。问到哈雷绑架他的动机更充份,他之前就跟哈雷和阿心同一个监狱的。」
啊啊,他说这大少爷真不是一个草包,很有脑筋嘛。之前他认定陆皑与辛可跟哈雷必定有牵连,在跟踪他们的其间已知道陆皑绝不好惹,不像外表般平凡无害,更不是不学无术的二世祖。
牛奶摸摸后颈,晃着手中的牛奶咖啡。
虽然抓到陆皑跟Hugo是好事,但莫名地,心情就有点复杂。事实摆在眼前,如果陆皑坦率地承认,或许能像条好汉般入狱,如果要强辩,那就…这里的警察不会放过他的。
「Gil sir,你不知道哈雷和阿心跟他的关系…我在当狱警的时候,哈雷因为可可的关系跟陆皑很常见面,他们的感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