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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如此,她还能说什么,从他手中接过已经蘸好墨汁的毛笔,葵杉在纸上写下歪歪扭扭的“时葵杉”三个字。
秦浅皱眉,“你一身好医术,长得也还过得去,怎么字就写得这么不堪入目?”满腹经纶的慕容冲的女人,竟然写得一手这么难看的字。
葵杉挑眉,不知不觉地就学了某人,“怎么,嫌字难看,那就作废吧。”
秦浅冷哼一声,把契约上润湿的墨汁吹干,仔细叠好,放回袖中,道,医馆半个月后便可开张,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同秦管家讲,我要去陪我夫人了。
语毕便拉了她出来,让下人锁上门,一个人转身走了。剩下葵杉又在苦恼,接下来该干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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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旧约如梦了无痕
秦浅的夫人连槿笙,是个气质温婉、知书达礼的女子,不同于七白的深藏不露,这个女子,有着一望到底的单纯,连笑容都是美好的,浅浅的漾开,能融化一地的冰雪。难怪秦浅那么精明霸气的男子,甘愿折腰。
除了生产那天,时葵杉在园子再碰上她时,医馆已经开张将近一个月了,她坐完月子,才在秦浅的许可下下床,因此也一直没机会好好感谢葵杉,那时,痛得半死,觉得自己要撑不过时,还好有葵杉在,救了自己一命,他们夫妇不至于阴阳两隔,秦府也喜得麟儿。
葵杉忙了一天,从医馆里回秦府,府里正给小公子做满月酒,席开十桌,热闹非凡,葵杉看着这人头攒动的场面,微微拧眉。前几天,秦管家跟她提起过这回事,让她今天早点回来,同大家一起热闹热闹,秦府众人待她,是视为秦府的主子般,她当时不好推辞,就应了,今天一忙,竟忘了这回事。
还是不要去了吧,她绕过摆满宴席的大厅,从侧门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上台阶时,恰好碰上了抱着大胖小子的连槿笙,见到葵杉,她立即把被红色绸缎紧裹着得小公子让丫鬟抱着,上前执了她的手,笑着道,“时姑娘,你救我一事,槿笙还没好好谢谢你,若不是你,也就不会有槿笙的今天。”
葵杉看着气色红润的秦夫人,心中温暖,这个能和爱人厮守的女子,是这么明艳动人,“是夫人你自己的造化,葵杉不过是尽了绵薄之力。”
连槿笙眨眨浓而卷翘的睫毛,忽道,“时姑娘,槿笙认你做妹妹可好,听夫君讲,你是孤身一人漂泊,若是有个姐姐,以后也有个靠山,只要有槿笙在,有秦府在,就会有你的家。”
葵杉的鼻尖猝然酸楚起来,已经好久没有人愿意这么疼她爱她了,来到这个时代,自己遇到的人,娘,凤皇儿,若奇哥哥,端木皇后,还有师父,都是曾经掏心掏肺地对自己好,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时过境迁之后,一切都是物是人非的模样。那些人,要么是不在人世,要么是心已变却,自己这段时日的颠沛流离下来,再遇到这么倾心相待的人,心中犹如有一盏明灯,温暖着不胜凉薄的灵魂。
“姐姐—”她一张口,便叫了出来,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从未有过姐姐,也极少有人能与自己交心,这声呼唤,是交托了自己的信任与连槿笙。
“好妹妹,来,小嘉时,跟你的小姨问声好。”槿笙抱过小公子,稍稍敞开了包的紧紧的衣服,露出白胖的小脸,举着他的裹在衣服的手向葵杉挥舞。
“小公子好可爱,叫秦嘉时是吧?好名字呢。”葵杉笑眯眯地说。
“嘉是夫君取的,嘉言懿行,吉庆安康,希望他有好的品行和平顺的一生。时,他生在有贵人相助的时辰,我坚持这个字,亦是要纪念妹妹的恩惠。”连槿笙笑着道。
时葵杉点头,忽然冲动,上前把连槿笙连同小嘉时也抱在怀里,连槿笙亦是伸出一只手回揽住她。
“你们在这里,怎么还不入席呢?”秦浅的声音突兀地想起,微微有些嫉妒,时葵杉,竟然敢背着他抱自己的娘子。秦浅又侧头狠狠瞪了眼自己身旁的慕容冲,慕容冲双手一摊,这与他无关。
时葵杉松开了连槿笙,慕容冲的出现让她浑身不自在,在秦府待的日子久了,也略知秦浅和凤皇儿交情颇深,秦家夫妇偶尔会邀凤皇儿和七白过府来玩。
第一次在府里见到他们时,葵杉只是目不斜视地同他们擦肩而过,慕容冲面无表情,倒是七白一脸震惊,葵杉不是离开了吗?尽管后来查明的确她是无辜的,但自己仍为她的离开而松了口气,没想到,她居然会被秦家夫妇奉为上宾。旁敲侧击之下,才知道,葵杉救了秦夫人,因而秦浅资助她开医馆在平阳落下脚来。
“秦公子,当真是菩萨心肠。”七白绞着绣帕,有些坐立不安地道。
连槿笙心生油然而生反感,还在床上坐月子的她,忍不住道,“七姐姐此言差矣,时姑娘仁善,救了我和孩子两条命,相公略尽绵力帮帮她也是应当的。”
秦浅和慕容冲皆是不言语,各自沉默。七白漂亮的眼睛倏地睁大,瞳孔微微收缩,尴尬万分。
自那以后,七白便渐渐不再主动跟着凤皇儿来秦府了。
连槿笙把孩子给秦浅,拉了葵杉的手道,“我和葵杉,以后就是姐妹了,相公,你不介意多个妹子来疼吧。”
秦浅微笑,眸中是满溢的宠溺,“当然不会。”
葵杉生出一阵恶寒来,这一对小两口,当着她玩恩爱,槿笙让葵杉同自己去席上,葵杉眸里微微露出疲倦,推辞自己累了一天,想去歇着了,让他们尽兴地去玩吧。
连槿笙还要再说,慕容冲道,“嫂子,她累了就让她休息吧,今天你和嘉时是主角。”他的凤眸扫过一脸倦色的她,心湖泛起涟漪。
葵杉垂下头,不去看慕容冲,槿笙不再勉强她,遂松开她的手,瞩她好好休息,便同秦浅和凤皇儿去了大厅。
她脚步虚浮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到榻上,盖好被子,明明很困,却睡不着。青丝覆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圆脸上有些怅惘。
终究是再也回不去了,鲜衣怒马的少年,他的笑,他的痛,她都参与。脆弱而温情,与她比过青梅竹马。
她努力过,真的努力了,原来当年一步踏错,早已注定了今日已成陌路,她明白,也想得通,这一番折腾下来,着实也不再强求些什么了。
却为何,他仍在心上盘旋,每一次他的出现,都牵动着心里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医馆开张那日,他派人送来贺礼,医馆是秦浅资助的,她那时才知他和秦浅的交情。关于她被赶出太守府,慕容冲似乎没有多余的话要说,如此也是遂了他的意了吧。
昨日种种,似水无痕。今夕何夕,君已陌路。姹紫嫣红终成空,旧约如梦了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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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你还爱我吗
医馆里的生意越来越好了,许多人都是慕名而来,外地人来了平阳城,逢人就问,那位有名的女大夫开的医馆实在哪儿,当地人都能心领神会地给他们指路来葵杉的医馆。
话说到医馆的名字,想个名字死了葵杉无数脑细胞,秦浅又表示不插手,到最后挂上牌匾,只有简简单单的“医馆”二字,开张当日,秦浅的朋友来贺喜,众人看到这匾,无一不瞠目结舌,秦浅笑而不语,众人又赞秦公子相当有创意,葵杉暗暗翻白眼。
葵杉立了规矩,每日只诊十七个患者,每一年增加一个,因为自己的年纪便是十七,而且,每位病人除了诊金之外,还必须像自己讲一件她感兴趣的事情。她虽然沦为秦浅这满身铜锈味的商人之伍,但师门的规矩不可废。秦浅要通过她敛财,也得看她心情好不好。
这么多的条件,医馆应该是门庭冷落的,但经葵杉医治的病人,几乎是全部痊愈了,连其他大夫摇头说是绝症的,来葵杉这里求诊后,也是健康如昔。葵杉和她的医馆,声名大噪。
这一日,日上三竿头了,葵杉才缓步踱至与秦府只隔了一条街的医馆,门口早已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看见她来,医馆里干活的伙计都点头哈腰地跟她打招呼,她摆摆手,慢腾腾地进门,在自己铺了厚厚的毛毯的座位上坐下,眼下寒冬虽过,暮春时节,但她还是觉着冷,何况,坐的舒服点,她看病时的心情也好点。
第一个病人是位大婶,她近日胸闷气堵,呼吸困难,食难下咽,疑心自己是得了绝症,便巴巴地排了三天队,希望葵杉能治好她。
“大婶,请问你有什么有价值的事情可以说的呢?”葵杉笑得眉眼弯弯。
“我家的母猪前几天生了五只小猪仔。”大婶愣了半晌,方道。
葵杉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这事,呃—,她抬起头,面无表情地道,“下一位。”
大婶急了,自己等了这么久,若真是绝症,也就只有眼前这位女大夫能救自己了,她扑通跪在地上,“姑娘,求你救救老身吧,老身这孤陋寡闻的,哪知道什么事有价值的啊?”
葵杉唇角浅浅弯起,依然是那句话,“请下一位进来。”
那位大婶慌得要哭了,忽然急中生智喊道,“太守大人的夫人有喜了,我女儿是她身边的丫鬟,这事是她早上回家探亲跟我说的,除了太守府的人,平阳城的人还都不知道。”
她的身子猛地一僵,七白有喜了?眼睛干干涩涩的,她以为自己应该哭,却没有,侧首,对一旁的伙计道,“黄芪、党参各10克,黄精12克,炙甘草6克,丹参9克,赤芍、红花各6克。水煎服,每日一次。”伙计立即在身边的药柜里取好药,递给还跪坐在地上的大婶。
大婶张嘴,惊讶地道,“大夫,你还没给我把脉,怎么就开药了?”
葵杉以手支额,眼神定在空中的某处,伙计知道她心中难得的不耐,替她答道,“你这是小病,我家姑娘只消看一眼便能开出药方,你若吃了药并不好,姑娘免费替你再治就是,去吧,到门口的柜台出交钱。”
那位大婶千恩万谢地拿了药出门去了,葵杉面色无波,继续给后面的病人看诊。
十七位病人全看完,已是晌午了,纵然后面那些病人讲的事情再好笑再有意思,葵杉的心思,仍停留在那一句,“太守大人的夫人有喜了。”
她伸伸懒腰,把店铺交给伙计,要起身出门去,一抬眸,慕容冲在门口,隔了老远的距离,静静地看着她,眸子里,雾蒙蒙地一片。
她忽然就想起,那一夜,和娘趴在屋顶上和他说话,他也是这样没有焦距地看她,心蓦地软软地疼,坐拥娇妻,又将喜得爱子,他如今,真是过得美满幸福。
街上的人纷纷侧目,都在议论太守大人竟然也跑这来看病了,可他看上去身强力壮的。
时葵杉从略过他,直直往外走去,他看着她素净的脸庞滑过身侧,剩一个绝强的背影,沉默着跟了上去。
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看见一个痴傻的乞儿伏在路边,葵杉从她身边经过,那乞儿忽而抬起头来,对着她咧嘴笑,葵杉不经意瞟过,一时怔住,这不是那紫衣丫鬟吗?她怎么会成了这般模样?
见她眼眶下有一圈青色,葵杉心念一动,蹲下身,搭上她的手腕,果然,是中了蛊,西域的蛊,中原并不常见,她只随着师父见过几例,相当难缠。
太守府中的丫鬟,怎么会中了蛊毒的,葵杉皱眉思索着,不提防,这痴傻儿伸着尖细又脏污的手指就朝她脸上抓过来,她躲闪不及,眼看着那只手迫近自己,突然身后一股力量生生拽开了自己,那痴傻儿没抓到,还流着口水笑着。
葵杉回头一看,竟是凤皇儿,人来人往的,她下意识地甩开他揽在自己腰间的手,退后两步距离。
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一直跟着自己的?葵杉忽然就有些怒气,撇过头就走,不去理会他。
他阔步赶上她,牵上她的手,在她耳侧低低地道,“葵杉,我饿了,你陪我去吃饭吧。”她浑身一震,是有多久,他没再唤过自己的名字,他的葵杉,他一个人的葵杉,只为他而活的葵杉,他说不要就不要了。
“回府去吃吧。”她挣扎着要把手从他的大掌中抽出来。他握紧,不肯放,凤眼里光彩流动,她不敢去看他。
“陪我去吧,我今天一天没吃饭了。”凤皇儿的声音里,掺了一丝隐隐的脆弱,她竟再也狠不下心来拒绝。
小小的酒楼里,葵杉做贼一样地跟着慕容冲进来,遮遮掩掩地坐在了最里桌。
点了几个小菜,慕容冲好笑地看着忸怩的她,心情难得地轻松下来。
上午处理完衙门的事情,他特意绕远了去她的医馆,恰好听见了那大婶喊出来的话,他蓦然一怔,在人群之后,仔细看她的反应,她却是淡淡的,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愁眉苦脸,他突然心中一慌,害怕她不再像当初那般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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