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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悉没有趁机离开,反而像熟门熟路般,回到了她自己的牢房。
不过当她站在门口的时候,如果不是看到那十个坐得笔挺的邻居,她都差点认不出这就是她之前呆的牢房了。
此刻的牢房里没有一丝杂草,发霉的气味也没了,变得干净整洁,还放着两张床铺,而且还很人性化的安置了桌椅茶具,甚至连打发时间的书本都有。
这场景,顿时让苏悉不免想起了宁王当初坐牢所享受的特权。
此刻,一个一袭洁白明亮的蝶戏水仙裙的姑娘回头,笑吟吟地望着苏悉。她不是别人,正是与苏悉才分别不久的安亚。
“还愣在门口做什么?进来啊。”安亚笑着招呼苏悉,然后拍拍干净的椅子,示意她过来坐下。这架势,似乎她才是这间牢房的主人。
苏悉认出,那椅子的材料不是紫檀木,而是比紫檀木更高级的黄梨花木。黄梨花木价值不菲,简直堪比黄金,放在这黑暗的死牢里,实在是格格不入。
她才不过出去没多久,这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苏悉狐疑的目光在安亚脸上扫来扫去,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翻,还是想不出来她从哪来要来的特权。
“我知道你好奇,快坐下来让我好好跟你说说,我都快憋不住了。”安亚在另一边坐下,好整以暇的给苏悉倒了香茗,脸上是莞尔的笑容。
“好,那我就洗耳恭听了。”苏悉笑着说,“不过你先告诉我,你是来探监呢还是坐牢?”
“不是来探监,也不是坐牢,而是陪你暂住。”安亚一脸神秘的样子。
“这我可不明白了。”
“幸好你不明白,不然你就真成神仙了。”安亚一脸的笑意,神秘兮兮道,“这话说起来啊,还真是巧。皇帝不是要找高级药灵师给太后解毒吗?他从蓝月拍卖行的胖老板那里问出了药剂出自宁王府,顿时就傻了,你猜怎么着?”
苏悉闻言,嘴角扬起一抹戏谑,笑道,“他把你当成那高级药灵师了?”
安亚拍掌道:“对啊!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平时那么聪明的脑袋居然卡壳了,非认定我就是那高级药灵师了,逼我给老太后制解药,对了,他还说难怪上次鼠疫的事处理的那么好,原来是有我这个高级药灵师在,当时没把我给笑死。”
真正能制解药的被他关了牢还下了处死令,她这全然不懂的却被逼着制解药,这叫什么事儿啊。
苏悉笑了,“其实也不难猜,他绝对想不到我会是高级药灵师,而你经常跟在我身边,所以宁王府除了你,还真就没别人了,也难怪卫帝认准了你不放,对了,你怎么又沦落到这了?”
“什么叫沦落啊,这么难听。卫帝奈何不了我,又不敢囚禁我,我便自动请缨说与你一同住,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而且下令要典狱长任凭我差遣。”安亚笑得很得意,“所以,我就趁势奴役他们,将这里稍微整理了一下,也显得不那么寒酸嘛。”
何止不寒酸啊,在牢里来说,简直就是豪华版了,人家宁王都没这待遇。
一直聊了有大半宿,直到夜幕降临,四周陷入黑暗中,苏悉的脸上才出现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安亚看到她脸上的笑容,便知道有人要倒霉了,不过她却更好奇小雪狐:“对了,小雪狐呢?它刚才还在这呢。”怎么一会儿时间就不见了。
苏悉冷冷的勾起唇角,眼底的的寒光毫不遮掩,“我差它去办点事儿,等它回来,咱们就看好戏去。”
黯淡的月光中,苏悉的脸上忽明忽暗,看的不分明,但是她眼底的温度却降至冰点。
很快,空气中传来一阵波动,而下一瞬,小雪狐圆滚滚的身子挤进木柱格成的牢房,它的小嘴里还叼了一小瓶东西,安亚扫了一眼就知道那是一瓶药剂,不过不是苏悉常用的瓶子。
苏悉接过药剂指给安亚看,“你瞧,这是加了十倍的恐怖药剂。当初我只是弄着好玩,却没想成想还真有用到它的一刻。”
“十倍的恐怖药剂?”安亚觉得自己要疯了。十倍的恐怖药剂该有怎样恐怖威力,她连想都不敢想,她开始对那个倒霉的人报以同情了。
她咽了咽口水,小声道,“这次又准备害谁呢?薛璇依吗?”
苏悉缓缓摇头,眼底闪过一抹冷意,简单四个字:“幕后首脑。”
她记得薛璇依说过,她只是帮凶,而真正的幕后首脑苏悉这一辈子都猜不到。
苏悉曾猜过太子、皇后、甚至卫帝……但是,这些猜测被一一排除之后,那个人,就算再不可能,那也是唯一的可能。
“这不是薛璇依布下的局吗?”安亚好奇道。
“不、薛璇依只能算出场较多的帮凶,而那个真凶却还远远躲在所有人的背后,因为谁也不会想到,所谓的受害者竟然就是主导这一切的幕后真凶。走吧,看看我的猜测是否准确。”苏悉虽然在笑,但是她的眼底却闪过冰冷,残酷和嗜杀。
安亚隐隐猜到了那个人,但是,她有些不敢想象……如果真是这个,那个人的心思也太恐怖了吧?她欲除掉苏悉的决心如此强烈……那以后岂不是还有无尽的陷阱等着她们去跳?
牢门的锁对于苏悉来说,完全就是一个摆设,苏悉从头上取下发簪,挥手间就开了牢门。
淡淡的月光中,苏悉感觉到一双目光在暗中窥视着她的举动,她回眸准确无误地捕捉到那抹眼神。
那是一双清亮的眸瞳,完全不像一个死囚该有的颓废,那种坚毅让人很容易升起好感。
苏悉对他缓缓一笑,然后带着安亚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刑部大牢守卫森严,每隔十米便有一人守卫,还有士兵轮岗走来走去,但是苏悉只要放出小雪狐在前面开路,就万事搞定。因为小雪狐娇小的身影在人头上跳跃,而且速度极快的拍了那些人的玉枕穴,让他们缓缓软到,陷入到睡眠之中。
两人外加一只小雪狐就这样大摇大摆走出了刑部大牢,在茫茫夜色中,她们朝皇宫的位置奔去。
慈宁宫,很静,死一般的寂静。
太后自从毒发后,就将自己关进卧室,命令任何人都不许进入打搅,就连白破血也一样。因为她说,她不想让自己发病的丑态被别人看到,她堂堂的太后丢不起这个人。
苏悉带着安亚悄无声息的靠近慈宁宫,不过这番动静免不了会引起白破血的注意,所以当他的身影刚刚出现时,万能保镖小雪狐圆滚滚的身子从天而降,那如导弹般的速度朝白破血撞去。就连先天强者就逃不了,更何况是白破血这种十级的?
白破血哼都没哼,身子就直直躺倒,小雪狐一个回旋腿将他踢到了角落的阴影,给苏悉清出一条干净的路来。
将这个定时炸弹拆除后,苏悉后面的动作就很好展开了。只见她和安亚两个人外加一只小雪狐趴在屋檐上,揭开一张瓦片,目光直直地射进去。
寝宫里,太后一个静静地坐在梳妆台上,她的神色平静,目光清冷,看着镜中的花容月貌,她嘴角缓缓勾勒出一抹诡笑。
她拿起梳子,将凌乱狼狈的发丝一下一下地梳理整齐,那慢条斯理的动作,那雍容华贵的气质,哪有半分中了恐怖药剂的症状?
趴在屋檐上的安亚下唇紧咬,恨声道,“原来幕后操纵这一切的,竟然是她!这个老巫婆竟然不惜装疯陷害你,她到底有多恨你啊?”
苏悉冷冷一笑,却并不答话。
“对了,你怎么知道她就是这个局的操纵者?我怎么想都想不到幕后的人物竟然是她。”
苏悉冷笑,“薛璇依告诉我的。”就因为想不到,所以才肯定是她。
“薛璇依怎么可能那么好心。”安亚奇道。
苏悉淡笑,薛璇依的确不可能告诉她,但是她的话已经泄露了一切。因为苏悉记得薛璇依得意的说,那个幕后人物她永远也猜不到。
苏悉就是从薛璇依的那句话中,猜到了太后这个嫌疑人。
所以接触过苏悉的人都说,千万不要与苏悉为敌,就算为敌你也要躲的远远的不要被她发现,因为她会透过细小的事情犀利地挖出你不经意话中的关键点,然后一击即破。
与苏悉为敌,实在是世上最恐怖的一件事了。
“那现在怎么办?要怎么揭穿她才行呢?其实照我说,既然她装疯卖傻陷害你,咱们就让她真的疯了傻了,那样才算解气呢。”安亚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好。
苏悉淡淡一笑,欣慰地拍拍她的肩,郑重道,“安亚,不枉跟在我身边几个月,现在你也终于变邪恶了。”
“过奖过奖。”安亚甚为得意。
苏悉指指小雪狐,而安亚顺势看去,见小雪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眼底阴险狡诈,而它的口中叼了一枚药剂,所以它发不出一丝声音。
苏悉拍拍它的小屁屁,笑道,“给太后的参茶加点料,去吧。”
太后不是说自己中的恐怖药剂吗?那她就来个名副其实,让太后真的中了恐怖药剂,要她有冤无处申,有苦无处诉,憋都憋死她。
小雪狐眼底露出邪恶的表情,转身蹿进太后的屋内。
太后临睡前都有喝参茶的习惯,如今太后面对着镜子梳头,完全没有看到头面桌上热气腾腾的参茶里被加了料。
如若是平时,也没这么容易成功,不过太后为了演戏逼真将皇帝也瞒住,便勒令谁也不许进来,所以小雪狐轻而易举地就得手了。
小雪狐成功后蹿到屋顶,飞到苏悉怀里,邀功似地蹭来蹭去。
苏悉和安亚没有立刻掉头离去,而是趴在揭了一片瓦的洞口,笑眯眯地欣赏毫无防备的太后喝下那盏参茶。
一般的恐怖药剂有十天的潜伏期,但是苏悉这实验出来的,可是十倍浓度的药剂,相当于将潜伏期缩短了十倍,她们两个不走的原因就是欣赏太后的药性发作。
太后入睡的时候,苏悉和安亚两人仰躺在屋檐上,望着天上的星星,不知不觉有些困了,便睡着了。
夜探慈宁宫,还敢在太后寝宫屋顶上安然入眠,这种事只怕也只有她们这两个胆大妄为的人才做的出来。
不知道睡了多久,大约是三更天,太后寝宫里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叫声。
苏悉和安亚面色一喜,忙不迭趴在洞口向里张望。
皎洁的月光自窗口射入,将寝宫里的景象照的分外清楚。
只见原本雍容华贵的太后此刻披头散发,紧张兮兮地蜷缩在床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但身子还是不断的颤抖。
她双目望着前面,眼底尽是惊恐,牙齿上下打架,发出咯咯吱吱的声音。
其实她的面前什么都没有,但是她却被吓得面色惨白,一边往床角缩一边惊惧地大喊:“不要过来!啊啊啊!不要过来!不要啊!来人啊!来人啊!”
听到太后的惨叫声,外面守夜的太监宫女都不由地瑟缩,那么凄厉的声音,似有一股寒气从脚底蔓延,让人忍不住害怕。但是太后曾吩咐过,不管里面发生什么事,不管她如何尖叫,他们绝对不许进来!
一开始太后装中毒,她那样说自然是为了不让自己的伪装为拆穿,但是现在她是真的中毒了,可是任凭她如何喊叫,那些宫女太监愣是一动都不敢动,因为没有人敢不长眼的违背太后的懿旨。
不过,他们眼底都闪过狐疑之色,太后早前可没叫的这么大声,难道这恐怖药剂还会越来越严重?
此时的太后真的要被吓疯掉了,她在房间内跑,她想跑到门口去,不过一路上跌跌撞撞,步履蹒跚,看不到门,也看不到出路。
她的脑海里,眼前,周围……全都是曾经被她害死的那些人,一个个披头散发,面色紫青,有的没了脑袋,有的断了胳膊,有的腰斩后只剩上半身在空中漂浮,但是她们一步一步朝太后围拢过来……口中不断地发出各种凄厉哭喊。
“啊!”太后惊恐地抱住自己脑袋捂住耳朵,蜷缩在墙角,身子瑟瑟发抖,已经被吓到极致了。
太后造的孽太重了,而且是十倍的恐怖药剂……唉,苏悉实在是太同情她了。
她笑着望向安亚,“还想不想看看最精彩的?”
“有吗?当然想看啊。”这老巫婆平时端着架子,一副雍容华贵的样子,瞧瞧她如今这样子,只能说一句活该。
别以为自己是太后就了不起,惹了不该惹的人,该被报复还是得被报复。
苏悉淡淡一笑,伸出纤纤素手,淡淡的月光中,她的手结出一个繁复的手印,然后朝太后身旁的那架古琴袭去。那架古琴挂在墙上,离太后不过三尺的距离。
自达到九级后,苏悉便能隔空移物,当初帮虎子爹卖大白菜而震动佛像的时候,用的就是这手法,不过当时没有现在纯熟。
听到响声,太后惊疑不定地抬眼望过去,只见静立不动的古琴突然发出铮铮响声,而古琴前面竟然空空如也……
“啊!”一道嘶声力竭地惊恐声冲破天际,整个皇宫都忍不住抖三抖。
太后的身子终于缓缓软倒--失去了最后一缕意识。
苏悉知道,太后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