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的口中有些发苦。片刻,将那一小堆用脚踢到一旁。衣中却咕噜噜滚出几颗浑圆莹白的大珍珠,一颗竟有龙眼般大。苏田皱眉,不由弯腰捡起。
心中有些不解,四下一看,见到那被掷在地上摔坏的凤冠,恍然明白过来:这自然是自凤冠上脱落的。
想了想,终究还是过去捧起那顶凤冠,小心将它放在桌案上,然后自嘲地笑了两声:纵然是政治婚姻,谁又见过这样被夫君厌弃的皇后!?
脚下那两件喜服明显昭示着他的心思:他不光是不愿碰自己,就连与自己有关的东西,他都是不屑于去碰触的,哪怕这只是一件衣服。他甚至不愿去解开那衣结,宁愿脱去外袍,只穿中衣离开。
原本以为麻木的心阵阵刺痛,痛得她按住胸口,低低蹲伏□子,用尽全力才能维持呼吸。
外面宫女大约听到了动静,依在窗口下请安,询问是否可以进殿服侍。
苏田赶紧伸手抹了抹脸,照照镜子。镜中人面色苍白,神情悒郁。她赶紧咬咬嘴唇,在自己面颊上拧了一把,对镜堆出一个笑容。
宫女们进殿,喜滋滋向新后道贺,当中两人,尤其喜悦。那两人正是如意和如心。
如意上前,小心窥了苏田一眼,眼光有些惊诧异样,却低了头,什么也没说,只是摒开众人,亲手服侍她梳洗,梳洗时,低声提示苏田赏赐之事。
见苏田面有茫然之色,含笑微微摇了摇头,低声吩咐如心几句,不一会儿,如心捧了一个朱漆匣子进来。
如意代苏田将赏赐之事一一处理妥当,又命诸人退下,才小心翼翼笑道:“皇上对娘娘真是体贴,生怕娘娘睡不足,特意叮嘱奴婢们务必要待娘娘睡醒后才能进殿服侍。”
苏田看看桌上凤冠,心中苦笑:恐怕他是为了能让自己有时间,有机会自觉收拾好一地狼藉,不让宫人们看了笑话,生了疑惑才特意下令如此吧!
苏田无话可说,随口问:“什么时辰了?”
如意答道:“已经过了巳时了。”
苏田大惊,慌忙起身:刚才只见天色暗淡,以为还早,怎么都已经这个时候了!
玉轻尘答应过自己,只要大婚过后,就会放杨思恂前往昆州,这个时辰,恐怕已经动身了!
她急速呼吸几口,突然大步跑向殿门。长裙拖曳,环佩相撞,她不耐烦地将一头繁琐的钗环簪珥拔下,裙角一掩,匆忙命人将黑珍珠牵来。
如意大惊,顾不上尊卑礼数,一把拉住苏田道:“娘娘这是要做什么!娘娘,现在不是在郡主府,您不能再随便外出了!”
话到口边,却被苏田生生咽下:杨思恂的存在,是一个秘密!
她坚决道:“我一定要赶紧出宫,好如意,快点把马牵来,别拦我,我的事很要紧,不能耽误的!”
如意虽不知她要做什么,却直觉不太妙,又不敢硬拦,只好悄悄向如心做个手势,让她快些去回禀玉轻尘。
说话间,黑珍珠已经被带到。苏田心中焦急,飞身上马,不管不顾,打马在宫中狂奔。内监侍卫纷纷上前阻拦,苏田勒马环视众人,冷冷道:“谁敢拦我!”
昨日的种种心酸委屈压在心头,懑闷欲死,却说不得,不能说。。。。。。
这个世界,只有他,无条件对她好,疼她护她,不是亲人,却犹胜亲人。。。。。。
今日一别,今生今世就不会有再见的机会。。。。。。
就算只是看一眼也好,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只要见到他确实活着,他还好,自己就少一分牵挂和负疚,多一分支撑和希望。。。。。。
苏田双目泛红,沉声道:“我是皇后,谁敢拦我!”
说罢,一抖缰绳,双腿猛夹马腹,沿着昨日印象中的道路奔去。
早有内监知道不好,连跑带颠一路追随,也不知是要相送还是要要拦截。
沿途有侍卫涌过,刀剑出鞘,直指苏田,内监带着哭腔气喘吁吁喊着:“住手,那是皇后娘娘啊!”
苏田铁了心,就算前有刀剑矛戈,也不管不顾,只是要出宫,谁也不敢硬拦,只能被他逼得步步后退。
如心得了暗示,一溜小跑,跑去了乾安殿。此时早朝未散,她也不敢造次,只能远远徘徊踌躇。
待到散了早朝,苏田已经出了宫门。
眼见出宫,苏田心中欢喜不尽,径自前往羁侯所。那帮大内侍卫不敢懈怠,沿途护卫追踪。
谁知到了羁侯所,却是人走屋空,狱吏眨眨眼:“郡主,他是前朝罪臣,早就已经处决了!”
苏田煞白了脸,突然有想起什么,出门上马,前往紫竹别院。
那些侍卫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好一路跟随,却被苏田半路驻马,厉声呵斥退却。
到了紫竹别院,才知道薛瑛中上朝未归,苏田顿时欲哭无泪。
薛瑛中从来不曾告诉自己,他们把杨思恂转移去了哪里啊!
看看天色,这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将到午时,若是一早启程,恐怕也走出数十里了,更是无法找寻。
难道真的连最后一面都不能见上?
苏田心中焦苦,几乎哭出声来。她只能催马沿着紫竹别院到宫禁大内的路一路找寻等待薛瑛中。
正双眼冒火,一辆马车在她旁边停下,车帘掀开,正是薛瑛中那张似笑非笑,似叹非叹的脸。
苏田欢叫一声,满眼愁苦消了大半。飞身下马,将缰绳向车夫手中一摔道:“薛兄,我正在找你。。。。。。!”
薛瑛中食指在唇边一竖,随即苦笑:“我要被你害苦了。”
苏田情知如此,吐吐舌头歉然一笑:“没办法,只能害你了!”
她钻进车,低声道:“原本答应过不再见他,可是。。。。。。我没有办法!若是没有亲眼看着他我不放心!这真的是最后一面了,以后。。。。。。也没有以后了。”
薛瑛中皱眉,随即正色道:“玉兄既然答允,自然不会食言,你不信他?”
苏田低头道:“我拿什么信他?总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薛瑛中又皱皱眉头:“实在并不好办。”
苏田哀求:“薛兄!求你!眼下只有你能帮我,只是一眼,一眼就好!”
薛瑛中看着她,似乎在忖度算计,苏田合掌,只是可怜巴巴望着他。
许久,薛瑛中叹口气道:“稍等。”
然后下了马车,将苏田撂在车中。
过了约摸一刻钟,吩咐车夫几句,复又上车。一上车,扔给苏田一枚铜镜,一盒膏脂,道:“涂在下颌上。”
苏田猛地忆起昨晚被玉轻尘捏住下颌,现在,那里是一片淤青,恐怕脂粉也没有能够将之遮掩好。她以为那是伤药,讷讷拿过盒子,往上涂抹,不料涂抹完毕照镜发现,伤处竟然已经丝毫看不出异样。
细细想了想,不由感激薛瑛中的细心周到,点头道:“谢谢。”
薛瑛中叹口气,摇摇头,自言自语道:“真是不懂。。。。。。,苏田,你们就不能真心相对吗?”
苏田苦笑:他对自己,恐怕是真心相对了。而自己,可是没有胆量和勇气对他表达真心的。
车轮碌碌,向京郊出发。一路上,薛瑛中似乎心事重重,几番欲言又止,看了苏田半晌,问道“你。。。。。。,只要他平安康泰,就会满足放心吗?”
苏田有些不明所以,点头道:“现在还奢望什么,平安康泰就已经是意外之喜。”
薛瑛中点点头:“好,所谓知足常乐,记住现在你说的话。”
走了大半个时辰,眼见四周已经是乡村模样,田野里零星散落几座农舍。再行一会儿,在一所屋舍前停下,下了车,前去叩门。
一名壮年男子前来应门,见了薛瑛中躬了躬腰,便闪在一旁。
苏田心中惊讶莫名,跟着进了门。那屋舍就如寻常殷实农户一般,青砖墙,黑瓦檐,暗红窗棂贴着黄麻纸,院中两株柿子树,树上果实累累,尚未成熟,隐隐透出一丝青红。
这是哪里?来这里做什么?薛瑛中突然伸手一拦,有些迟疑地看她一眼,低声道:“你说过,平安康泰即是意外之喜,对吗?”
苏田心中有说不清的隐隐疑惑和不安,惊疑不定看着薛瑛中,薛瑛中一手扶在门框上,态度坚决,写满询问。
苏田迟疑着点点头,口中不自觉有些发干。
薛瑛中点点头:“很好,正是如此,才可望一生喜乐安宁。”
说完,又看苏田一眼,意味深长。苏田跟在他的身后,心中却不安之意益盛。她自己也说不清那种不安从何而来,只是越近,就越是恐惧,仿佛在接近一个不愿接受的可怕事实。
进得门来,里面干净整洁,一人正在窗下,面前桌案上摊开一本棋书,右手伸出,搁在棋枰上,似是正在打谱,只是眼睛却似望着不知名的远方,出神冥想。阳光透窗而入,将他的侧脸勾勒出美好沉静的曲线。
苏田细心地发现,他的双眉之间,拧了一个淡淡的川字。
那人,正是杨思恂。
他较前略显清瘦,精神似乎还算好。
薛瑛中招呼道:“又在看棋谱?景行好兴致。”
杨思恂似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扭头看向门口,唇角向上一扯:“是薛兄,有失远迎,失礼勿怪。”
薛瑛中虽瘦,身形却是高大,几乎完全将苏田挡在身后,兼之进门处有些逆光,杨思恂坐在窗下明亮处,一时竟没有发现苏田。
苏田乍见杨思恂,倒有些不知所措,不自觉在薛瑛中身后拢了拢身子。
杨思恂含笑抬手,指指对面:“薛兄来了,便陪景行手谈一局如何?”
薛瑛中目光向自己身后一扫,挠挠下巴道:“愚兄倒是没有问题,只怕。。。。。。有人等的心急。”
说完,向旁边一挪,露出身后的苏田,自己从旁冷眼看着。
苏田已经是双目蕴泪,缓缓上前道:“杨兄,我也来了。”
杨思恂看出是她,倏然间变了面色,手臂痉挛般一收,将桌上棋书和几粒棋子都划落地上,难以置信道:“苏田?!”
惊喜,恐惧,不知所措,各种表情在他脸上交替呈现,令人费解。
苏田点点头,含笑道:“是我,杨兄,我来看你。。。。。。。”
杨思恂却慌乱地别过头,不自觉地将手掩在袖中,轻咳一声道:“你。。。。。。,你怎么竟能前来?”
好像想起什么,面色青白变幻,最终归于平静,抬头细细看苏田一眼,迟疑问道:“你,一切可好?”
苏田心中瞬间涌上种种酸痛屈辱和哀伤,看看杨思恂,却只是点点头:“嗯,你呢?”
杨思恂低头道:“我一切安好,不必挂怀。”
薛瑛中道:“后天景行即可前往昆州,此去虽山高水阔,却必然一路安坦,诸事顺遂。”
原来是后天天才走?苏田心中了然,随即问道:“这段时间你一向就是住在这里吗?”
杨思恂点点头道:“乡间安适静谧,十分惬怀。”
苏田看着他渐渐恢复平静,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三人相对静默良久,薛瑛中道:“愚兄尚有几样东西忘在车上,这便前去拿来。二位稍等。”
说完悠然起身出门。
苏田知道,这八成是他故意找借口出去,好让自己与杨思恂有机会单独说话,心中既感激又有些微难堪,面上不由泛了一丝淡淡红晕。几个月间,有许多东西,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改变了。
她现在的夫君,正是屠尽他的亲族之人。。。。。。
虽然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却无法改变她仍旧绝望地爱上玉轻尘的事实。这让她几乎无颜立足于杨思恂面前。
她轻咳一声找话道:“杨兄,昆州离京数千里,一路辛苦,你要多多保重。”
杨思恂点点头,犹豫片刻问道:“他,真的待你很好?”
、生离(二)
苏田一愣,面上不由一红,窘迫难言:他对自己。。。。。。。此刻,连谎话都很难说出口,原来,欺骗别人难,欺骗自己更加困难!
她的困窘落在杨思恂眼中,却另有一番理解。他对她,自然是好的。为了博她一笑,竟连世代怨仇都可以略略搁置,留得自己和柯绫命在。。。。。。。他对她,自然也是宽厚的,竟能允她在新婚翌日前来探视自己!而自己要她在旧爱面前坦陈新欢,这是何等不恤!难怪她会羞怯无言。
杨思恂掩饰地转转头道:“明日我便可以离京,从此,天高海阔,也算全了我一直以来想要远游的梦想。”
苏田愁肠百结:“这么远的路,谁和你同行?”
杨思恂一笑,看窗外一眼道:“便是何顺。他性情豪爽,忠诚厚道,身手不凡,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
苏田眨眨眼:“那,他是谁的人?”
杨思恂看她一眼,微笑起来:“这倒不必理会。”
苏田心中着急:这怎么不用理会呢?!这何顺,分明该是玉轻尘派来随行监视的!她突然打个激灵:说不得,身上还怀有什么密旨。。。。。。!就知道,玉轻尘这只狐狸!
以她现在的立场,实在不知该说什么,略略思忖,问道:“杨兄,你可会画画?”
杨思恂一愣:“丹青。。。。。。并不擅长。”
“没关系,不擅长可以慢慢学!”苏田讷讷道:“那个。。。。。。,你能不能为我画几幅画?翎毛花草,写意山水,工笔仕女,不拘什么都行!就将你一路看到的好山好水画下来!可多可少,一年一两幅,三五幅都行。也可大可小,一尺两尺也好,长卷更妙,走到哪里就画到哪里,然后托薛兄捎给我就行!”
看着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