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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田了然,虽然并不太愿意去他的靖阳王府,低头思忖片刻,还是咬牙道:“那,我去找你就是。”
靖阳王仿佛很是欢喜,唇角上挑,双目温润明亮,低声道:“扫径以待。”
苏田心情大好,欢天喜地向他摆摆手准备告别,听他总说得文绉绉,忍不住又回首嫣然一笑。
一弯弦月在天,月光朦明,红色宫灯暖暖淡淡的光洒在她的脸上,仿佛上了薄薄一层胭脂,她那笑容甚是娇俏,带着春天清甜的气息,撞得靖阳王心狠跳几下。
他负手而立,心怦然大动,一时无言。光影交错中,侧头凝睇,含笑不语,如遗世独立的男神,有温柔的优雅,许是暗影的缘故,还奇异的沾了一丝黑夜的蛊惑。
苏田匆匆回过头,面上微红:靖阳王,他是这样出众的男子。。。。。。
还席后,心情焦躁不安,一会儿看看座上禛贵妃,一会儿看看靖阳王的空位,突然觉得似有什么冷冷射了过来。心中一凛,举杯的手不由自主滞了一下。
对面玉轻尘似是有心,似是无意,目光凛冽扫过苏田所在之处。她突然没来由的一阵心虚,赶紧双手端了杯子,低眉垂眼。片刻反应过来:自己干什么要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我和靖阳王只是有事要谈。。。。。。!不对,我和靖阳王只是偶遇!。。。。。。还不对,我的初衷只是出去换件衣服!怎么倒好像是出去偷人被抓了一样呢!!再说,就算真是出去偷人,和他轻尘和有毛关系啊?!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呃,当然,是有那么一点点。只是,那个婚约只不过。。。。。。
想到凤凰岛上稀里糊涂结下的婚约,苏田开始郁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虽说只是一个不成文的风俗。。。。。。,终究,也算是契约。可是,这契约分明是被迫定下的!!而且,自己还有一次逃离的机会的。。。。。。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直到深夜,宫宴才算结束,苏田已经被各种千回百转的念头搞得头大如斗,昏昏沉沉。
席散,苏田自然还要跟着玉轻尘一起回府,看着不紧不慢面沉如水直直走来的玉轻尘,苏田心中微微一抖,玉轻尘深深看他一眼,意味深长,她竟不禁有点讪讪的,小心脏不由就忽忽悠悠打了个飘。
玉轻尘见她打个哈哈匆促钻进马车,双眼一眯:想不到,禛贵妃居然与她有匪浅的关系。。。。。。,只不知,日后难免伤到她,她是否会因此不悦。。。。。。
坐在马车上,苏田依旧在为难:自己意外的来到这个世界,除了当时穿的那套衣服再没有任何一件能与现代扯上边的东西,就是那套衣服,还不知道被柳家的下人换下后扔到哪里去了。信物,一件柯绫一见就能知道是她,还不能太显山露水的信物。。。。。。,毕竟,自己很难百分之百确认禛贵妃就是柯绫,万一不是,冲撞了身份贵重的皇帝宠妃,首当其冲受到牵连的就是靖阳王。
她揉揉太阳穴,长长叹了口气:古代,真是麻烦,如果放在现代何其简单!直接过去打声招呼“嗨,我是苏田,你长得真漂亮,很像我的一位好朋友”不就了结了!
回了国师府,躺在雕花大床上,苏田也没能想出可以用什么信物试探禛贵妃。
欢宴罢,熙宁帝回到乾安殿东暖阁,宫女进来服侍他更衣洗漱了,他身着家常的黄绫软袍,扬扬手道:“宣宁阳王进来。”
内监应着,躬身倒退出去,碎步趋往小书房,宁阳王早已侯在那里。
屏退一干人等,熙宁帝坐在紫檀蟠龙椅上,轻轻用杯盖撇着茶碗中一点浮沫,片刻微微蹙眉。宁阳王见状问道:“父皇可是不喜这茶?儿臣为父皇更换一杯可好?”
熙宁帝摇头,又过片刻才道:“那苏姓女子,样貌也只是平常,你五皇弟和国师竟都为她倾倒,真是不可思议。”
宁阳王垂头答道:“起初儿臣也并不十分相信,但这段时间来细细访探,此事可保确信无虞。五皇弟性情随和,有些事上却是特立独行,很是固执。”
熙宁帝看着杯中残茶,摇摇头道:“恂儿。。。。。。外柔内刚,有时是有几分固执,十分不好。”
宁阳王闻言恭敬垂首,低声道:“五皇弟生性纯孝,性情平淡冲和,不骄不躁,稳重端方,又聪慧机敏,勤于诗书,极是难得,儿臣也会时时以他为榜样。”
熙宁帝虽不语,眼中却似有丝笑意,宁阳王窥着他脸色,小心道:“五皇弟样样都好,只是过分看重‘情’之一字。”
话锋一转,语气轻快愉悦:“五皇弟性情中人。不是正为如此,父皇多次赞他‘至孝纯善’吗?”
熙宁帝点点头,又摇摇头:“过分重情。。。。。。”
瞬间面色一沉:“这样的女子,原本是不该留她。但其中还涉及国师,朕现在不便动手。过段时日看看再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有木有?!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挤出时间写的呀!!话说,现在可以利用来写文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估计,最近三个月内一直会很忙,但,我会努力!!
、节礼(一)
宁阳王的手原已攥紧,闻言复又松开,点头道:“父皇也不必太过紧张,若她不入皇家,自然不必为此费心。只是。。。。。。”
熙宁帝放下茶碗,一点头:“说。”
宁阳王迟疑道:“五皇弟。。。。。。转过年来就是二十一岁了,却始终无意娶妻,皇族男子,二十未娶已是罕见。。。。。。”
熙宁帝皱眉。宁阳王小心道:“五皇弟至今未娶,而且身边竟连一个侍妾也无。。。。。。。当日儿臣与五皇弟闲话,曾听他说起过: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携手笑看风云。只是,寻常公侯官宦人家的小姐,他虽口中不说,却皆视作庸脂俗粉,难以入眼,如今,难得对一个女子钟情。五皇弟向来淡泊悠远,视富贵繁华如浮云,所重者惟情而已,儿臣实在希望能看到五弟得偿所愿!”
宁阳王一番话说得掏心掏肺一样深挚,一句“五弟”,熙宁帝也不禁动容。
迟疑一会儿,似欲言又止。熙宁帝看他一眼道:“但说无妨。”
宁阳王咬咬牙,跪在地上,沉声道:“儿臣以为,父皇不能动那苏氏女子!”
熙宁帝扬眉。宁阳王目光闪闪,决然道:“五弟重情,万一知道所钟情的女子因种种缘故被迫与自己阴阳永隔。。。。。。,他又生性至孝,必然自苦至无以复加。此后种种,儿臣不敢去想!”
话未说完,已经是一脸不忍卒睹的忧虑伤惧。
熙宁帝沉吟一番,问道:“你觉得该当如何?”
宁阳王低头沉思,片刻才道:“大周国师,历来只与凤凰岛通木,寒光,赫,敬山及祜埔五家族联姻,从未听说娶别家女子,哪怕只是侍妾,为的是确保血统纯正。这次国师却带回一个异姓女子,既不曾行礼,也迟迟未曾圆房,为的恐怕也是担心混淆了血统,以致通灵之力有损,况且,那苏氏女子似乎对他也淡淡的,并不像有心,只是国师一厢情愿而已。这样看来,他二人只是虚耗着,总是难成姻缘的。”
熙宁帝面无表情,宁阳王迟疑道:“既然如此,倒不如言明利害,让国师认她为妹绝了念想,父皇再敕封她个郡主,县主,厚赏国师以示抚慰。过些时日,将她指给五皇弟,也算圆了五皇弟一个梦想。”
想了想,不胜感慨道:“若是馨母妃泉下有知,见五皇弟事事如愿,心事得偿,不晓得有多高兴呢!”
熙宁帝眸底光芒一闪,竟似有一缕柔情缓缓翻卷上来。他长长叹了口气,摆摆手道:“下去吧,此事容后再议。”
宁阳王恭声道:“父皇且请宽心,万万保重龙体,方才是儿臣的福分。”
熙宁帝点点头,温颜道:“皇儿有心,朕心甚慰。”
宁阳王方才行礼退下。出了大殿,眼中滑过一丝轻松得意的笑。
转眼就要到新年,国师府上下一片忙碌和欢腾。如意说过,宫中更比国师府忙碌百倍,苏田也就不好意思大节下去催促劳烦靖阳王,只是每天独自外出游荡。
这个时代还没有发明火药,所以除夕夜也就没有硫磺硝烟的气息和不绝于耳的鞭炮声。大街上,府院内欢声笑语倒是一直未曾断绝。
一起吃过年夜饭,夜来守岁,上下不眠,子时,宫中和大慈恩寺的钟声次第敲响,洪亮空灵。如意欢欢喜喜双手合什,口中喃喃低语,然后把一张写了字的红笺郑重装进锦囊,挂在中庭树上。
苏田奇怪问道:“你在干什么?”
如意笑道:“许愿啊!”
除夕夜,伴着辞旧迎新的钟声,将对新一年的希望和憧憬写在红笺上,挂在高处,据说可以达成心愿。
苏田点点头,恍然道:“还有这个说法啊!难怪。”
转头扬声叫道:“如心,如心,出来许愿啦!”
只见如意低头含笑,问道:“怎么没见到如心那小丫头,往常这样的事她可是最上心的。”
如意笑道:“下午她就央着我,要告两个时辰的假,好去大慈恩寺许愿,烧高香,再去清心观求签和护身符。”
她看看漆黑的天色,轻笑一声:“这会子只怕在抢着上头香了。”
摇摇头:“到底是小丫头心性。”
苏田听着如意絮絮说着,心中似有灵光一闪,转瞬又消失不见,急得变了脸色。如意见她突然心神不宁,不知缘故,想要安慰也不知如何开口,只好将一样样果子点心在她面前摆上,说着笑话逗她开心。
末了无奈,迟疑道:“家里终究不如外面热闹,不然,我们去请示一下国师大人,也去上香求个平安符咒?”
听到‘平安符咒’四个字,苏田似乎抓住了重点,不顾如意关切的询问,摆摆手凝神思索,许久,双手一怕大笑道:“平安符咒,平安符咒就很好!!”
如意以为她要去清心观,正要出门准备,却见苏田一边满屋乱转一边嘀咕道:“纸笔呢?纸笔收到哪里了?!”
如意只得回来为她找纸笔,不解问道:“小姐是要写字还是作画?要雪浪纸还是薛涛笺?”
苏田笑嘻嘻道:“要画符咒的纸!”
如意一愣,呆了片刻才道:“那要黄符纸和朱砂?”
苏田连连点头:“好的好的!”
如意苦笑道:“这。。。。。。可有些难办,家里一向不备符纸,朱砂倒是可以找到一些。”
苏田正兴兴头头,闻言不由有点失望,想了想又振奋起来:“什么都行,不过是要个样子!”
如意赶紧摆好文房四宝,细细研了墨。
苏田抓起笔,略一思索,写下几个数字。
如意探头看了,干干笑道:“奴婢没想到,小姐还会画符咒。只不知这是什么符咒?是驱鬼降魔还是降福避祸”
苏田看着自己写的几个数字,挠挠头道:“呃。。。。。。,其实,这是时空之鈅。。。。。。”阿拉伯数字,应该没有普及流传吧?英文字母就更不必说了。
47N,3W。TEE。
47N,3W。当初柯绫设计的岛屿坐标。
TEE。苏田的英文名字。
如果真是柯绫,她一见就会明白了。
苏田长长吁出一口气,笑眯眯问如意:“看明白了吗?”
见如意一脸不似作伪的茫然,苏田轻快起身,哼着歌找来红笺,提笔用花体细细写好,依样装进锦囊,贴身收好。
内室燃了几支巨烛,映照的玉轻尘一张脸明朗隽逸。他看着手中鬼画符一样的东西,目光缓缓流转。堂中垂首侍立之人面有羞愧之色:“奴婢实在看不出这是什么,一瞥之下,只能大略依样划出,总是不过才□分相似而已。”
他静静想了片刻,道:“无妨,不是什么要紧东西。“
初一,玉轻尘早早入宫朝贺新年。早饭后,苏田又换了男装,独自上街闲逛。虽然明知靖阳王此时肯定是身在宫中,还是忍不住急切打探,一路行至靖阳王府。
靖阳王府虽然不比皇宫,但也是极为恢宏壮观。十数层石阶,五间朱漆正门,九纵七横六十三枚黄铜鎏金门钉,两旁护着高大的汉白玉灯柱,齐齐两排拴马桩。
王府大门前,有两名身穿宝蓝色茧绸衣裳的家丁,还有七八名黑衣的小厮,苏田微微有些踌躇:阎王易见,小鬼难缠。不知道王府下人是不是也这样。终究翻身下马,向其中一名面相更显忠厚的蓝衣人拱拱手道:“在下苏田,是王爷的朋友,特意前来。。。。。。”
话未说完,那名蓝衣人就笑容满面躬身行礼:“原来是苏公子,快快请进!”
苏田一时有点纳闷:自己那么有名吗?还是靖阳王府的下人素质太高?!
蓝衣人一伸手:“请,请!”
旁边几名小厮也是赶紧打躬作揖,笑脸相迎。蓝衣人指使小厮快快去请魏总管亲自迎客。自己则带着苏田绕过影壁,大殿,穿过中堂,来到绛云轩,须臾,侍女们穿花蝴蝶一样奉上十数样点心茶水,看着面前的琳琅满目,苏田简直有点受宠若惊,摆摆手道:“我知道你们王爷不在,只要帮我将一样东西交给他就行,旁的一概不必麻烦。”
正说着,一位年约五十上下,一脸精干的酱紫色锦袍男子疾步赶来。蓝衣家丁远远躬身打个千儿道:“魏总管来了,这位便是苏公子。”
甫一进门,魏总管就抱拳行礼道:“苏公子大驾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