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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上八下【上】
楔子
穆七凉十七岁从商，步步为营了十个年头，在商界算是小有名气，却因为得罪了大官而被逼的落草为寇。
他总以为他这辈子最倒霉的事情不过如此了，却在自己从事了强盗行业后三个年头遇上了那么一只狐。他这才恍然发觉，原来落草为寇比起爱上一只总是出状况的火狐……
……真的不算什么的。
穆七凉犹记得自己遇见那只狐时的情景。
穆七凉明明记得那日艳阳高照风和日丽是个打劫的好日子，谁晓得流年不利被老天爷骗了过去。
他打劫到了两只妖。
由于不能接受这个现实，他很不争气的晕了过去。
当他醒来时，自家义弟穆七夜正一脸忧桑的坐在床前，双眸含着凄楚的水雾，嘤嘤泣道：“大哥，你终于醒了。”
穆七凉很是感激的看了穆七夜一眼，这个义弟确实没认错，谁晓得穆七夜下一句犹如天雷把他劈的外焦里嫩，他说：“兄弟们都在发愁，如果你死了，买棺材的钱一定很贵，就火葬了吧。”
穆七凉顿时感到人生的黑暗，于是双眼一翻，再次晕了过去……
一
扬州城的烟花璀璨绚烂，恰是蝶族少主和狐家三子的大喜日子。身为狐家老八的狐小八却因为偷听墙角导致热血沸腾急需消火，狐小八为了不被家里人抓包，特地御风而行到了苏州城。
等到到了苏州城，后知后觉的狐小八才发觉自己身下那原本涨涨的东西好像消了下去。狐小八揣着个包傻愣愣的站在凄凉的夜里，一片落叶刮过，狐小八狐嚎一声：自己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狐小八揣着个包转来转去，巡城的守卫奇怪的盯着他好几回，集体警戒以防这个奇怪的人做出什么祸国殃民的事来。然而狐小八却不知道，他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构想中。最终，他扶正包袱，决定往青楼去逛逛。
怎么说自己也五百岁了，身为一只综合素质良好的男狐总该去尝试一下男狐该做的事嘛！
正当他笑的欢快之时，却发现身边多出了很多穿着盔甲的围观群众。狐小八睁大着无辜的双眼，呐呐道：“你们……看我做什么”
众守卫默默抓住自己的长枪，拼命忍住自己想要挠墙的心。
卖萌可耻啊！狐小八！
好吧……尽管出了很多乌龙，但是依旧挡不住一只青春好狐狸将要堕落的路【咦】，唔，其实是一篇灵异搞笑文的开端和穆七凉与狐小八的再次相遇。
二
红衣青年揣着个包袱走在苏城幽深的小巷里，远处是一片灯红柳绿，耳边依稀有女子的嬉笑声，水流声，划桨声甚至是钟声混杂成一片。
狐小八忽然觉得有些冷，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衣物，内心忐忑不安。明明决定好的事情，真到了那地方又开始莫名的犹豫起来。于是狐小八毫不犹豫的转了个身，顺带给自己这种临阵脱逃的行为做了一种解释——他只是在想自己究竟是断袖呢还是不断袖呢。
就这么，狐小八潇洒离了花街，敲开一家客栈的门，在店小二揉着眼睛鄙视的目光下大摇大摆的要了一间上房，再叫了一碟花生米，甚是逍遥。
故事到这里入了正途，正当狐小八吃的开心的时候，一个人影从窗户外面翻了进来，很是不雅的打了个滚。狐小八眨了眨眼睛，拍掉红衣上沾染的灰尘，学着偷窥到的纨绔子弟模样，眯着眼睛，挑起来人的下巴。
想着很简单，实践起来很困难。狐小八只听见食指“卡啦”一声，断了。
狐小八就着开着的窗户迎风内牛满面，一切都是口胡！明明自己爹娘和三嫂娘家的人指着今天说宜出行宜嫁娶是个黄道吉日的……
狐小八现在的心情十分悲愤，一悲愤就碎碎念了出来，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伴随着咳嗽声的还有一句话：“这会儿是四更，早过了你那个黄道吉日了……”
狐小八心情沉闷的关上窗，左手燃起红光，往食指上面这么一抹，食指接好了。
这时，客栈外面传来了官兵的喊声，似乎是要搜房。
那人再次悠悠的飘来一句：“他们要搜的大概是我……”
“……”狐小八依旧背对着那人，手指一动，那人便晕了过去。狐小八抱起那人，藏进了床底下，再施了个隐身咒后便气定神闲的坐下来嗑瓜子。
当官兵凶神恶煞的冲进房间“叮叮当当”搜罗一阵，再对着狐小八看了又看，确定不是后便成了一堆焉茄子。官兵头头低头嘟囔了一声：“奇怪，我明明记得他翻进这间房的。”
狐小八紧紧盯着床底下，看似悠闲的吃着花生米，实则额头已经开始渗汗。他不过是一只修行了五百年的小狐妖，能力有限呐！他看着床底下已经渐渐现形的一只手，在心中默默祈祷这帮二不拉几的官兵们快走吧快走吧……
那官兵头头踱着步，忽然一回头。
狐小八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么千钧一发的时刻，突然响起了一阵尖叫声，撕心裂肺，在这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毛骨悚然。于是官兵们飞快地撤出了房间，朝着尖叫声跑去。
狐小八擦了擦汗，先是感谢了一下那叫声，又忽然觉得不对。他爹亲与冥界有那么一星半点的交情，曾经带着自己去冥界参观过，那第十八层幽冥狱的女鬼叫的也没这个惨这个尖锐。刚刚那声音仿佛是……什么鸟的叫声！
狐小八虽然有些好奇，但仍旧记得这边还有个翻窗的不速之客，此时的狐小八才开始思虑起一个被自己严重无视的问题——自己刚刚为什么要救他呢？
狐小八想了一下就放弃了这个问题，他救这个凡人总比这个凡人救他要来得好，省的自己还得麻烦的去报恩。狐小八一向怕麻烦。他毫不客气把那个已经显现出半截大腿的人从床底下给拖了出来，给他灌下自家三嫂亲自制作的药酒。
狐小八是真心觉得亏本，自家三嫂整天在花粉堆里泡，要他酿一回药酒比登天还难，如今全给了这凡人。更何况，他家三嫂乃是蝶族的少主，他酿的药酒多半带着点仙气，果然是便宜这凡人了。
狐小八肯定的点了点头，脑袋瓜子里却想念起广寒酿的桂花酿来……
这想着想着便发觉手里的瓶子似乎轻了许多，一回头差点哭了出来，这药酒不是进了那凡人的嘴里就是流到外面去了，这下是真的浪费了。
那凡人满脸血污，脸色苍白，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狐小八盯着他看了许久，越看越觉得这个人应该很好看，便动手想要擦掉那些血污。
这时，隔壁传来一阵如同杀猪般的嚎叫，躺在床上的凡人不满的皱了皱眉，眯着眼嘟哝道：“大老爷们的叫的这么惨做甚？杀猪么？”
狐小八放下爪子，回了一句：“我倒是奇怪他们为什么过去了好久才叫。”
躺在床上的人听的这句话，眼睛瞬间睁的大大的，嗓子仿佛被什么东西噎住一般：“是你？！”
狐小八愣了，冲他眨了眨眼睛，仿佛在问：“你认识我？”
那人闭上眼睛默不作声，装死。
狐小八好奇了，撩起袖子不顾那人挣扎把脸上的血污擦了个干净才恍然大悟。
是那个山贼！
穆七凉的心情何其沉痛，他脑海里的那个威风凛凛的狐大仙与眼前这个喂个药都能发愣的红衣青年重合起来，莫名其妙的诡异。
穆七凉摸了摸鼻子，自己那时候一定是没反应过来才会被吓昏。
狐小八看着穆七凉摸鼻子，也不由自主的摸上了鼻子，他还记得他从这人身上摸走了一百两银票，还把人扔回了山里。更诡异的是，当时没怎么在意，这会盯着本人却莫名其妙的想起那人的腰很细，皮肤也不错，相貌带着几分阴柔，不晓得这样的人是怎么做山贼头子的。
两人摸完了鼻子，穆七凉终于发问了：“你是狐？”
狐小八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顺带补上自己的品种：“火狐。”
“那，那天的那只九尾狐是……？”
“是我三哥。”
……哥哥是九尾狐，弟弟是火狐，这家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神奇的存在。穆七凉默默吐槽着，继续问道：“那只蝴蝶呢？”
“我三嫂。”
穆七凉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道：“那只蜘蛛是……？”
狐小八翻了个白眼，道：“用来增进我三哥和三嫂感情的路人甲。”言罢，狐小八又回头看他：“你还有问题吗？”
“没了。”穆七凉擦了擦额上的汗道。
这时候，外面似乎又喧闹了起来，狐小八瞅了瞅天色，五更了。狐小八奇怪道：“隔壁究竟怎么了，怎的这翻折腾？”
穆七凉摇了摇头道：“总之，不是我惹出来的就对了。”
狐小八转动着眼珠，忽然贼笑兮兮的冲着穆七凉道：“想不想看看？”
穆七凉迟疑了一会，便点了点头，然后，他后悔了。
狐小八的掌心冒起红光在墙上画了个圈，隔壁房子内的情形便很快显露出来。
屋子中心跪着一具风干的尸体，尸体抬着头，眼珠子已经被人挖去了，干瘪的双手紧紧扣成一个十指扣，仿佛在祈祷些什么。绿色的汁液从眼洞里面缓缓淌出，一滴一滴落到地上，渐渐形成了一个“死”字，闪烁着绿荧荧的光。
狐小八朝穆七凉的方向挪去，本能的蹭了蹭对方以消除一身的鸡皮疙瘩，而被眼前的景象恶心到的穆七凉也仿佛是被传染了似的蹭了蹭狐小八。然后……一人一狐就蹭上瘾似的在那边互蹭，直到两人回过神来才双双跳开，拍了拍肩，仿佛要从身上搓下一层皮来。
“为什么是绿色的？话本里不都说是红的么？”狐小八忽然提问。
穆七凉抽了抽嘴角道：“也许绿色的环保。”
狐小八“哦”了一声，一挥手，眼前又是雪白的墙壁。狐小八冲穆七凉甜甜一笑：“你困不困？”
被瞬间萌倒的穆七凉傻傻的问：“什么？”
“你困不困？”狐小八很有耐心的重复了一遍。
“困……”穆七凉打了个呵欠。
“那就睡吧。”狐小八也打了呵欠，爬上了床，穆七凉紧随其后。
于是，两个人在经历了凶杀案现场之后，很不给面子的……睡了。
三
穆七凉和狐小八是在店小二的惊呼声中睁开眼睛的。
店小二在看见这种情况的第一反应就是拔腿朝门外跑！毕竟昨天才发生过那么诡异的事，穆七凉这么多出来一个人很可疑啊很可疑，他要去报官！
可惜的是店小二还没碰到房门就被施了定身法。
“转过来！”狐小八命令道。
店小二僵硬的转着脑袋，看见的是衣衫不整的两个人，床上甚至还有血迹。店小二心里“咯噔”一声，脑袋里冒出四个字：捉奸在床。
狐小八眯起了眼，很像自家义弟穆七夜养的猫咪大黄。穆七凉忽然觉得冷风从外面吹了进来，下意识的看了看身上的伤，发现居然全好了，穆七凉这才惊觉昨夜救了自己的是一只货真价实的狐妖。
店小二忽然张了张嘴，瞪大了眼睛。穆七凉透过他的眸子看见了狐小八的眸色变成了妖异的红色以及那半截露着的雪白大腿。穆七凉摸了摸鼻子，望了望窗外，天气晴好，世风日下。
店小二跟个木偶似的退了出去，狐小八“嗤”了一声才回头看昨夜被自己救下的那冤家路窄的山贼头子，山贼头子正在望天。
“我叫狐小八。”
穆七凉看了狐小八那阳光灿烂的笑容一会，才回应道：“穆七凉。”
狐小八笑嘻嘻地跳下床来，倒了杯茶，独自饮下，回头冲穆七凉做了个鬼脸，这才一本正经的说道：“有够凄凉的。”
穆七凉的嘴角抽了抽，开始向狐小八提问：“你们妖精不好好的呆在山里，来人间做什么”
狐小八乖乖应道：“青坡毁了，现居扬州，来苏州是为了……呃，查案。”
“查案”穆七凉表示怀疑。
狐小八那张俊脸顿时红了个通透，总不好把自己的真正目的说出来吧，那多丢人啊……于是狐小八厚着脸皮解释道：“我爹是天狐；在仙界挂了个闲差。恰好苏城妖气涌现，我爹接了天帝旨意却又舍不得我娘亲和兄弟姐妹们，便叫我来锻炼锻炼。”
“那他倒是舍得你。”穆七凉毫不留情的扯狐小八话里的漏洞。
狐小八挑了挑眉，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笑道：“那是，小爷我可是青坡第一，怎么不舍得了”
穆七凉眨巴了下干涩的眼睛，点头道：“那好，恰好我在苏城也有事办，我便和你一起查吧。”
“啊！”狐小八跳了起来，叫道：“那妖怪指不定很厉害，你跟着我会有危险的。”其实狐小八是想找个借口离了这凡人然后溜回家去的。
穆七凉“嘿嘿”笑道：“你不是青坡第一么”说完便闭上了眼睛，打起呼噜来。
狐小八心碎了，蹲在墙角画着圈圈，自己干什么不好非要扯这种谎话，自
己究竟是惹了哪路神仙会这么倒霉，昨天出来应该查黄历的……
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狐小八现在对这句话是再理解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