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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上八下【下】
六
终于落地了。
这是狐小八的第一感想。
屁股好疼。
这是狐小八的第二感想。
炸毛了。
这是狐小八的最终反应。
“擦！小爷不就是站在洞的边缘嘛！你一个人掉下去就够，为毛要硬拉着小爷的手！”狐小八咆哮着。
没错，当时情况是穆七凉脚下出现大洞，而狐小八只不过是站在洞的边缘，根本不会掉下去。而穆七凉却尽显奸商本性，一把把狐小八拉了下去做了垫背。所以说，奸商就是奸商，就算做了山贼也是难改本性的。
穆七凉眨着眼睛，无辜的对狐小八说：“你不是去过幽冥十八狱么你不是青坡第一么”说着，还蹭了狐小八一下，爹声爹气的说道：“狐仙大爷~您怎么舍得让小的一个凡人独自涉险呢”
狐小八抖了三抖，原本耸拉着的狐耳朵竖直起来，狐小八瞪着大眼睛摸了摸穆七凉的额头，撇嘴道：“没发烧啊……那这是被冤魂附身了”狐小八恍然大悟的拍了拍手，手中忽然多了一个杯子，一脸关切的望向穆七凉道：“这是镇邪符水，你赶紧喝了，等到冤魂占了你的身躯就晚了！”说着，不由分说的往穆七凉嘴里灌去。
穆七凉咳了几声，呕出好几口透明色的液体，一脸凄怨的看着狐小八道：“你……好狠。”
狐小八吹了声口哨，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道：“彼此彼此。”
穆七凉顿时没了声音。一个奸商和一只狐狸，确实是彼此彼此。
“你可知道这儿是哪”穆七凉也站起身，看着周围一团黑，只觉得这地儿阴气太重，似有呜咽声传来，又似是静谧一片。唯一显眼的恐怕就是狐小八那一身红色以及头上的狐耳朵了。
“你以为我是黄雀那个万事通么”狐小八瞪了穆七凉一眼，又开始挂念黄雀那个唧唧喳喳的家伙，若是他在这儿，说不定还能说出个一二三四。而穆七凉这个见识浅短的凡人估计只能说出这里很黑，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穆七凉摸了摸鼻子，刚想问黄雀是谁，却在抬头的一刹那把话给咽了回去。面前没有狐小八那高挑的身影，却多了一只娇小可爱的狐狸；一身亮丽的红，脚爪子却是月白色。狐狸用脚爪子挠挠头，乌黑水润的眸子无辜的看向穆七凉，猛地嚎叫一声：“错了！”
于是下一刻，一只周身燃着火焰威风凛凛的狐狸出现在穆七凉的眼前，白色的脚爪子上也被火光晕染成粉红色。狭长的狐狸眼瞥了一眼穆七凉，让穆七凉又想起初见时那揪着他衣服的红衣少年，那时的他在他眼里真是威风之至。火狐狸开了口，依旧是狐小八的声音，它道：“上来吧，我带你出去。”
穆七凉乖乖的爬上火狐狸的背，周身的火焰丝毫伤不到他，反而给人一种温暖安心的感觉。穆七凉摸了摸那柔顺的毛，忽然笑了，他觉得把这只狐狸拐回去那是再好不过了，冬天给自己暖被窝，夏天也不用怕热，凉山之所以叫凉山便是因为它就算到了夏天也是一片荫凉，是个避暑胜地。
穆七凉将头埋在柔软的狐狸毛里，他喜欢这只狐狸，喜欢极了。
“嗖”地一声，狐狸一个高难度跳跃，将穆七凉从黄粱美梦里拉了回来。有了狐火的照耀，四周的景色就清楚多了。这儿一片荒原，没有月亮没有草的黑暗荒原。四周没有任何生物，只有一只漂亮的火狐跳跃着，寻找着出路。
狐狸以极快的速度在荒原里奔跑着，耳边的风声成了一段一段短音，擦着耳朵，生疼生疼。狐小八其实是有些慌的，他怕他一辈子都困在这个荒原里。他开始想念，想念自己那八个兄弟姐妹，想念他的爹娘，想念三哥刚娶进门来的三嫂还有青坡的广寒黄雀还有浦玉兔子。但是，背上的重量让他莫名的坚持下来。狐小八在心底“哼”了一声。
狡猾的人类。他想。却又在后面补上一句：幸好有你。
不知奔波了多久，狐狸终于停下了脚步。它看着眼前忽然出现的宫殿，犹豫了一下，便问穆七凉道：“进去吗”
穆七凉看着眼前蒙在黑暗之中的宫殿，苦笑一声道：“我们还有别的选择么”
答案是没有。
七
穆七凉摸着那冰凉的雕花金门，犹犹豫豫的不敢推门进去。穆七凉心想，这门要是砸了扛回去卖，够他们一山寨老老小小用一辈子的了。
狐小八看着穆七凉那慢吞吞的样子，眼里还闪烁着金光，狐小八恼了。变回人身一脚踹开了那门，回头冲穆七凉吼道：“这里的东西你要是不怕死你尽管说！小爷我给你砍了送回去！”
穆七凉眸光一闪，问道：“真的”
狐小八咽下一口气，吼道：“假的！”
穆七凉摸了摸鼻子，转头看向门内。这么一看却是傻了，这么一扇门后面并无什么东西，还是一扇门。不过这扇门上雕着的是一个美人，门是银子做的。穆七凉的心里开始犯痒，回头瞅了狐小八一眼，又想了下，还是作罢。
狐小八咬牙切齿的如法炮制一番，后面赫然出现一扇雕着山水的铜门。穆七凉垂着头，他说什么也不会承认自己听到狐小八踹那扇银门时传来了一声女子的低唤。
狐小八再次踢开那扇铜门，门“轰隆”一声水花四溅，几块石头从门上滚了下来，狐小八与穆七凉闪得快，再被山石砸到之前便关上了那门。而穆七凉再次揉了揉眼，他看见那水快要漫进门时自动退了回去。
两个人靠在门上呼呼喘气。狐小八耸拉着耳朵，哭丧着脸道：“以后说什么也不来查案了。”
穆七凉挑眉道：“你不是青坡第一么”
狐小八瞪着穆七凉道：“青坡第一爆脾气。怎么你有意见”
穆七凉苦笑道：“我没意见，但是我们需要解决一下现状，不是么”
两人默默的转头去看前面的情况，由于狐小八那英勇的一脚，他们的后路已经断了，只能往前去了。可是面前不再是一扇门，而是两扇——两扇比他们高出了不知道多少的雕花木门。
后路受堵，前路茫茫。由于光线的黑暗，狐小八再次充当起了照明的职责。靠着温暖的火焰，穆七凉勉强辨出第一扇门上刻的是四方神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四位很是面熟，穆七凉也曾听过，这四方神兽常用来雕刻于阵法上，以其属性相生相克来困住他人。
而第二扇门那上面刻着的则是腾蛇……其他的穆七凉却是真的不认识了。狐小八仿佛看出穆七凉的窘迫，便道：“这上面刻着的是腾蛇、梼杌、九婴。”
穆七凉头一次把经商头脑用在这上面，很快便打了个死结，只得可怜兮兮的问狐小八道：“这是什么意思”
“……”狐小八手中忽然多了一根树枝，在地上一笔一划的写下这些上古神兽的名字，又划了几道线，皱眉道：“若我未猜错，这龙的本家是蛇，而腾蛇善妒，便与青龙相对。”穆七凉看着地上的线，果然是青龙与腾蛇连在一块的。可这与腾蛇善妒有什么关系啊……穆七凉表示大大的不解。
“梼杌，是上古四凶兽之一。其状如虎而犬毛，长二尺，人面，虎足，猪口牙，尾长一丈八尺。可见是与白虎相对。”
“……”穆七凉似乎开始有点明白狐小八的意思了。穆七凉的面上布满了黑线，心说：你直接说这是好神兽与坏神兽不就行了么……
“九婴，水火之怪，为人害……”狐小八拿着树枝的手开始犹疑不定：“朱雀属火，玄武属水，按理说九婴既对玄武又对朱雀，但又不尽然。那么它究竟是对朱雀还是玄武，而那缺少的一个上古神兽又是何物呢……”
狐小八那笔烦躁的划来划去，难得认真却又解不开这谜团的焦虑感令他心神不定。狐小八知道自己这不是好状况，手却是停不下来似的，在那边划着一条又一条的线，例了一个又一个的理由。狐小八那双黑眸开始渐渐转红，他忽然麻木了。他觉得自己仿佛在这里待了一千年之久，他的责任便是解开这谜团，自己叫什么，本来是什么，已经全然记不清了。
穆七凉一脸惊恐的看着狐小八的脸上出现近乎痴迷的表情，一双幽黑水润的眸子渐渐转为妖异的红瞳，脚下开始化石。穆七凉撰紧了双手，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他只是一个凡夫俗子，他无法左右仙神的世界。他以前不过是知足就好，但是现在他才发觉自己竟是这般的无用！
穆七凉紧咬着下唇，脑中忽的闪过一个念头，清晰无比。他冲着狐小八吼道：“小八，快醒醒！那是幻觉！”
狐小八仿佛是感应到了，手一抖，树枝碎成了粉末，脚下的那层石头也碎成了粉末，眼前的一切都渐渐消失了，只剩下一篇荒原。
狐小八眨了眨眼睛，身体疲惫的瘫在了荒原上，喃喃道：“你说……会不会我们见面也是一种幻觉，一觉醒来，我们又各自躺在各自的家里，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
穆七凉苦笑道：“或许。”
狐小八跳了起来，咬牙道：“我偏不信邪！”说着，死命盯着穆七凉看，看的穆七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狐小八鼓着嘴，闭上眼睛，认命一般将唇凑上了去，触到那同样柔软的唇，然而却只是蜻蜓点水一下后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穆七凉摸了摸狐小八刚刚碰到的地方，抬眸看向狐小八，笑道：“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加相信这只是黄粱一梦。”
狐小八不耐烦的跺脚道：“那你要怎么……唔……”
怎么样穆七凉在心底轻笑一声，奸商要占你便宜之前是绝对不会说自己要怎么样的。
八
狐小八紧紧抓住穆七凉的衣服，感受着那四处探索的舌的温软，这种奇异的感觉让狐小八兴奋不已，一双好看的眸子眯成了月牙状。
“恩……”随着这个吻的加深，狡猾的红狐仿佛不满现状一般轻轻蹭了蹭穆七凉的腿，穆七凉这才恍然惊觉对方也是一样的狡诈，慌忙离开对方的唇，却又有些不舍。可他终是明白的，这会，真的不是时候。
“不继续么”狐小八歪着头，黑眸染上一层水雾，面上满是疑惑不解。
“……”穆七凉默默的盯着狐小八，幽幽道：“你觉得这地儿适合么”
“不能……”狐小八下意识地回答道，忽然瞪大了双眸，看着穆七凉问：“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穆七凉面上一红，明知故问道。
“你是准备和我一起断袖么”
“……”穆七凉的脸立马变得僵硬。
“也好。”狐小八笑着点头道：“我喜欢你，穆七凉。”
我喜欢你，穆七凉。
穆七凉眨眨眼，觉得心跳的厉害，嘴角已经弯了起来。这只狐狸虽然狡猾，但从不骗人。
“穆七凉，你在傻笑什么”狐小八那貌似无辜的声音把穆七凉拉回了现实。
“七七，你流鼻血了。”还没等穆七凉缓过来，狐小八的声音再次把某人打回地狱。穆七凉含泪抹去一抹血红，恍然发现该看黄历的不止狐小八一个人，还有自己。所以，他和狐小八撞在一起到底是谁对谁错呢，穆七凉无语地想。
“七七，你是打算在这里陪我到天荒地老么”
天荒地老你妹！穆七凉在心里吐槽着，淡定的望天道：“既然刚刚那是幻境，所以我猜这里也是幻境。”话音刚落，眼前的荒原瞬间退却，两人回到了刚刚的位置。
狐小八：“……”
穆七凉：“人品好；没办法。”
狐小八：“……受教了。”
穆七凉稍微运动了一下，看着眼前的白光与青光交织在一起，眨眼道：“我们似乎错过了很多，好像又多了些什么。”
“是剑仙和鬼妖！”狐小八惊叫道，两只红耳朵“嘭”地一声冒了出来，让穆七凉生出了想要蹂躏的欲望。
“不要鬼妖鬼妖的叫嘛，多难听啊。”同样着着一身红衣的男子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两人后面，眯着眼笑道：“叫我穆燕就好了。”
“……”狐小八别过头看向穆七凉道：“你们俩什么关系”
穆七凉：“恰好同姓。”
穆燕俏皮的眨了下眼睛道：“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幸会幸会。”
狐小八冷哼一声，瞪着穆燕道：“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穆燕仿佛被狐小八身上的寒气给冻住了，愣了好久才说道：“白白说这里鬼气妖气混杂，带我来除妖。”
白白……
穆七凉看向那一身道袍，潇洒俊逸的身影，又看了看狐小八，腹诽道：“妖精取名字都是一个样么”
狐小八却是疑惑的别过头，看着穆燕问道：“难道没有仙气么”
穆燕：“……你怎么会觉得有仙气呢”
狐小八的嘴张开又合上，最终发出了声音：“是不是妖气比鬼气重”
穆燕点了点头。
狐小八的手中忽然多了一把折扇，泛着浓艳的火光，朝青白交错处飞去。
穆燕惊道：“万紫千红桃花扇！”
“……”穆七凉在心底由衷的鄙视着
这个名字。
似乎是感应到灼热的火光，穿着道袍的人忽然收剑，闪到一边。桃花扇的火焰在触到那青面獠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