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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子锦瑟。”我压低嗓音道:“各位贝勒爷请息怒。檀心是我妹妹,她天生胆小,还请各位爷念她无知,放她一码”
“锦瑟姑娘是吧?”八贝勒胤禛温柔的开口道:“原来檀心姑娘是你妹妹啊?这就好办了。我弟弟看上了她,想讨回去做侍妾,顾老板说他做不了主,想来是要你这个做姐姐的做主了?”
“是哪位贝勒爷看上了她呢?”我故作不知的看着他。
“当然是我们老十四了!”胤禛礻我指着胤祯道:“你妹妹长的特别像他喜欢的一位姑娘,所以就算老十四不开口,我这做哥哥的也要帮他的忙啊!”
“真是兄弟情深啊!”我轻笑道:“只是我这妹妹和我一样不愿意做人家的妾。”
“你别不识好歹啊,”胤禛不满道:“怎么说十四弟也是个贝勒,你妹妹就是做妾也不算辱没了她!”
我不语,走到胤祯面前,柔声道:“十四贝勒真的爱慕舍妹吗?”
“我……”胤祯两眼没有焦距的看着檀心,嘴里嗫嚅着说不出话。
“十四!”胤禛不耐烦道:“你怎么总是这么优柔寡断?当初八哥帮你出主意,让你求德妃娘娘给四哥赐婚,好叫你有机会把那个雅格格弄到手,没想到她命不好,竟然叫四哥踢死了。现在这个檀心你还不赶快下手……”
听不清胤禛还在说着什么,我如五雷轰顶,原来是胤禛,这个永远温柔含笑的男人,帮胤祯想出了这个主意。他一定万万没想到,年心莲的哥哥年羹尧,最后会成为帮助胤禛登上皇位的关键人物吧。所以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啊!
“虽然她长的比雅格格稍差些,性子倒是很好。你就别犹豫了。”胤禛礻我大声道:“要多少钱,锦瑟姑娘你开个价吧!”
我没有理会他,继续向胤祯道:
“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那位雅格格吗?”
闻言,胤祯如梦初醒,看也未看我,对着胤禛和胤禛礻我吼道:“我不喜欢她!你们让她走,让她走!!!”
我连忙示意顾云和把檀心带了出去。正当我准备退出时,胤禛温和有礼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锦瑟姑娘,你妹妹就这么走了,谁给我们唱曲呢?”
“八贝勒,”我头也未回道:“今日打扰了几位的兴致,明天锦瑟在‘凤求凰’为各位赔罪如何?”
“好啊!”胤禛阴恻恻的说:“那包厢费用?”
“算在我头上。”我从心里鄙视他:“既是赔罪,怎能要贝勒爷出钱呢?”说完转身走了出去,我怕自己再戴下去会忍不住啐他一口,真是有钱的吝啬鬼的典型啊。
“那感情好!”胤禛礻我兴奋的叫道:“明天把四哥他们都叫来,一起热闹热闹。”听见“四哥”两个字,我脚下不觉一个踉跄。他要来,会不会认出我呢?连对我一往情深的胤祯都没认出我,他一定也不会认出我的吧?
先去看了檀心,安慰了她,让她明天休息一天。她感激道:“谢谢姐姐,我没事了。只是你……”
“我没事。”我帮她盖好被子:“好好睡,别再想了。我答应过你,不会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的。”
“我相信姐姐,我不怕。”她的小脸上写满了信任。我轻抚了下她的脸,回了自己房间。
26。知音
一夜无眠;第二天睡了一下午。用过晚饭,我换上大红织锦绸缎吊带汉服长裙,裙上绣满了大多牡丹,外罩大红薄纱,前胸若隐若现。裙子的下摆是交错倾斜的,幅度一大就会露出小腿。在镜子前坐下,看着镜中的自己,我有些惊讶:原来消瘦的脸蛋丰硕了些,形态也多了份从容,少了份清涩。刚来时第一次照镜子的时候,觉得自己还像学生证上的照片,短短半年多却一下子成熟起来了。只是眉宇间有着一丝淡淡的哀伤。思月帮我梳了高高的双髻,插上了珍珠簪子,玳瑁珠花,右鬓是大红的牡丹花,一条金链从左至右横在前额上,正中水滴型的红宝石正好垂在双眉间。我仔细的描了眉,眼睛画的大而媚,打了金红色的眼影,双唇虽然在面纱覆盖下看不到,还是上了层蜜红色。穿戴整齐,套上特制的“内增高”绣花鞋。我抛开杂念对镜一笑,眉飞色舞,顾盼生辉。戴上大红真丝面纱,镜中的自己只看的见一双大眼睛,虽然有些闷气,总比被识破的好。
坐到“凤求凰”的轻纱后面,拨弄了几下古筝后,听到门口胤禛礻我的声音越来越近了,我开始弹唱起《人约黄昏后》:
“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突然纱幕被一把揭开了,我抬眼看去,眼前站着的,是胤祯。我歌声未停,继续唱下去: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唱完,我站起来福了福道:“锦瑟见过各位贝勒爷。贝勒爷吉祥。”
胤祯双眼大睁看着我:“你是昨天那个檀心的姐姐?”我轻笑,故意抛了个媚眼给他:“回十四贝勒的话,小女子正是锦瑟。”
“是了,你妹妹和她相像,你自然也和她相像。奇的是你的声音也像她,只是……你比她略高些,而且她不会这样看我,不会……”胤祯的声音越来越低,失魂落魄的走到外间坐下。我掀开纱幕走出去,外间的念月正站在胤禛礻我旁边给他倒酒。不过一首曲子的工夫,这个草包已经吃的杯盘狼狼藉。胤祯坐到他对面,喝了一大口酒,思月上前添了一杯,他又一口喝干了。我有些担心的看着他,如果他是因为“桑雅”的死而变成这样的,那我真是作孽了。胤禛见思月又要给他添酒,抬手制止道:“别喝了,等会四哥来了再喝……”
“为什么叫他来!”胤祯冷冷道:“若不是他,桑雅怎么会死……”
“十四弟,别说了!”胤禛喝住了他。胤祯闷闷的喝了一杯酒,对着胤禛说道:“九哥怎么还不来?”
“十三的腿疾又复发了。”胤禛叹了口气:“我叫老九去迎迎他。”
我的心沉了下去。胤祥有腿疾吗?我怎么不知道?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那个体贴大方又心细如发的男人……
“八哥,四哥和十三弟来了。”门外传来胤禛的声音。我趁他们都起身迎接的当儿,悄悄退回到纱幕内,轻轻抚起了古筝。耳朵却不放过外间的任何声音:胤禛温柔的寒暄声;胤禛轻快的招呼声;胤禛礻我粗鲁的咀嚼声;还有胤祯不满的抱怨声;胤禛祥谦和的道歉声;最后是大家依次落座的声音。思月和念月为他们添酒的声音。唯一没听见的是胤禛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只听见胤祯挑衅道:“四哥和十三哥来这么晚,是不是该罚酒啊?”
“该罚该罚!”胤禛礻我哈哈大笑起来:“罚三杯,不,五杯!那个谁,你叫什么?”
“奴婢叫思月。”思月恭敬的答到。
“思月是吧?好名字!快给王爷倒酒。”
“是!”思月脆生生应了,倒满了酒。
“你叫思月?那她呢?”胤禛还是那么温柔。
“我叫念月。”念月有些紧张的回道。
“名字不错,很雅啊,哈哈!”
“锦瑟姑娘,”胤禛稍微提高了声音说道:“人都来齐了,你就为我们唱个曲子吧!”
我琴音一转,边弹边唱道:
忆当年
青青石板街
滴水巷子檐
伊人回眸一笑
把酒醉红颜
怎奈何缘浅
刹那间
芳华已逝去
红颜老于弹指间
回首蹉跎岁月
蓦然情以远
英雄长眠于硝烟
在轮回里面
不愿闭上双眼
深深记住你的容颜
这一段情缘刻在三生石上
今生把酒来祭奠
一曲终了,满室寂然。胤禛礻我呵呵笑道:“锦瑟姑娘唱的真是不错。怎么样,四哥,比您那位雅格格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老十!”胤禛打断他,温和的笑道:“锦瑟姑娘,曲子已经唱完了,是不是应该出来见见雍亲王和十三贝勒呢?”
我站起来定了定神。掀开纱幕的瞬间,我娇笑道:“既然是王爷来了,锦瑟当然是要见见!”
抬眼看向胤禛,努力使自己的眼神不带任何情绪。他好象黑瘦了些,在看到我的一刹那,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仿佛有些迷惘,不等他开口,我俯下身请安:“锦瑟见过王爷!”
“你是……”
“我是锦瑟啊!”不等他开口,我抢白道:“王爷还没喝怎么就醉了?”
“取下面纱!”胤禛命令到。
“怎么王爷不知道吗?”我语带轻浮:“我的脸只有我的相公才能看,王爷若是看了,就必须娶我。”
“好!”胤禛果断的应道:“取下面纱!”胤禛和胤禛礻我吃惊的放下手里的酒杯,直盯着我们两看,胤祯站了起来,走到我身旁。一向温文有礼的胤禛也握紧了手中的酒杯,胤祥也抬起头看着我,目光充满了迷惘。
“王爷可能没听清楚!”我对胤禛道:“我说的娶不是娶妾,是娶福晋!我不做格格,更不做侍妾!”
“好,我封你做侧福晋。”胤禛的语气带着些急切和期待。我正要开口,胤禛礻我嚷道:“四哥,你在说笑吗?她是个歌伎,你怎么能娶她做侧福晋呢?”
“只不过是个和桑雅相象的女子,四哥真有这么痴情,当初又为何那样对她!”胤祯挑衅道。
不等胤禛回答,我故意问道:“不知道十四贝勒说的桑雅是谁?”
“她是世上最美好的女子!”胤祯激动的语无伦次:“可是四哥,四哥对她不好……”
“是吗?”我退开半步:“不知雍亲王怎么对她不好了?”
“四哥他……”
“我违背了誓言,另娶了新妇,逼她给新妇请安,烫伤了也要下跪。我还命人打死了她的贴身婢女,踢落了她腹中的胎儿。”
“是吗?”我的声音很冷,眼神更是一片冰凉:“王爷这么对她,她一定很伤心吧?”
“她……”胤禛的嘴唇在颤抖:“她……死了。”
“哎呀!怎么会死了?”我的语气充满同情,残忍的问胤禛。
“太医说是落胎后引起了血痨……”胤禛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不过两天的工夫……就去了……”
“真是可怜啊!”我语调冰冷:“这么说她是给王爷一脚踢死的了?啧啧,女人的命就是贱啊!她一个弱女子,怎么能承受这么多痛苦呢?也许死才是最好的解脱吧!要是她还活着,一定会对王爷恨之入骨,永远都不会原谅王爷的!还是死了干净些!”
话音刚落,胤禛倒退了一大步,脸色刷白,眼圈泛红,脸上满是痛苦和震惊。我心下起了一阵快意,同时却又隐隐作痛。胤祯突然面露凶光,对胤禛吼道:“是你,是你害死她的!你还有脸说!把桑雅还给我,还给我!”
“十四弟!”胤祥厉声喝道:“你是不是疯了!桑雅死了,四哥也很难过。现在为了一个和她相象的歌姬闹成这样,要是传到皇阿玛耳朵里会有什么后果?四哥受的惩罚还不够吗?”说完又对胤禛婉言相劝道:“四哥,这位姑娘只是和桑雅相象,你就不要再为难她了。年侧福晋有了身孕,你若看了她的脸,真的能把她娶回家吗?”
我听见“年侧福晋有了身孕”时目光闪烁着阴冷,胤祥好象觉察到了,不自在的咳了声:“我的腿又痛了,还是坐下说吧。”说完他对我道:“锦瑟姑娘,不如进去为我们再唱几首曲子吧?”
“是。”我福了福,进了内室。坐在几前,外面开始热闹起来,胤禛礻我开始大声嚷着这个好吃,那个好喝。我开口轻轻唱道: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
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一曲唱罢,轻纱一挑,胤祥走进来对我道:“锦瑟姑娘很喜欢李煜的词吗?”
“十三贝勒为什么这么问?”我斜倚在塌上看着他。
“因为你总是唱他的词啊。”
“那十三贝勒喜欢听什么呢?”我懒懒的拨动了几下琴弦,却见他神色突然一变,目光移向我的双手,而后又看向我的眼睛。四目相对的一刹那,他的眼神从怀疑、惊讶转为肯定和狂喜。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不是爱我入骨的胤祯,也不是我曾爱过的胤禛,而是他,是他通过我手上上次烫伤后留下的、几不可见的伤痕第一个认出了我。
一时无语,他伸手欲揭我的面纱,我偏过头去,落下泪来,轻声道:“你也要逼我,真的想让我死吗?”他愣了下,垂下双手,蹲在我跟前温柔的擦去我的眼泪:“劳烦锦瑟姑娘再弹个曲子吧?”
我垂下眼帘,高声唱到:
寒蝉凄切
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都门账饮无绪
方留恋处兰舟催发
执手相看泪眼
竟无语凝噎
念去去千里烟波
啊 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
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
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 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 …